日子过得很快，一下子年就过完了，开学的日子也近了。陆续地有越来越多的学生返校。

方瑞雪还是按这自己的步调过日子，背完英语单词就去吃饭。

一日中午，他走进食堂，因为没开学，食堂裏的人少得可怜。

买好饭菜，方瑞雪挑了个角落坐过去。吃到一半，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对面坐了一个人。

他抬眼。

一位可谓国色天香的女子已然坐于眼前。

他认识她？

当然，化成灰也认识。

「小雪儿？」美女笑了。

被美女喊着这样的绰号实在丢脸到家，方瑞雪不禁瞬间脸红。

「方瑞雪。」他纠正道。

「毅只跟我说过你叫『小雪儿』。」

惊！赵毅从来没这样当面喊过他。

「他说我坏话。」

「他说你教他高数，是个很好的学长。」

「他嘴巴真甜。」

「他只跟我提过一次你，我却对你印象很深。」

「因为迎新会？」

「不，我只是觉得你是个奇怪的人，他为什么会有你这样的朋友。」

「我不是他的朋友，只是个经常去他们宿舍串门的奇怪的人。」

「对不起，你生气了吗？」

「怎么会。」

沉默。

过了几分钟她还是没离开。

「我今年底要去日本。」

「啊？」

「我要去日本留学。」

「然后呢？」

「可能不回来了。」

「开玩笑的吧。」

「真的，我们学校日语系的学生只要大一两个学期能保持在年级前两名，大二就可以去日本留学一年，回来再读大三。」

「不是只去一年而已吗？」

「我在那裏有亲戚，可以想办法进一所东京的好大学，读完大学我会留在东京。」

「真是恭喜，那赵毅算什么？」

「我真的很喜欢他。」

「那又怎么样？」

「可我还是选择去日本。」

「结果你还是要抛弃他。」

「我无法对他说出我要去日本的事情。」

「难道要我去说吗？」方瑞雪只是顺口接下了她的话。

「拜讬了。」没想到她竟真的低下头认真地拜讬他。

这是开什么国际玩笑？

「对不起，这个忙我帮不上。」

「他的朋友裏我只知道你。」

「我和他真的不是朋友。」

沉默。

甜甜以为方瑞雪只是不想帮她，于是一脸乞求地看着他。

这种好事，他怎么不想帮？只是他不想被赵毅更加厌恶。

「你既然当初就有去日本的打算为什么还要和他在一起，让他喜欢上你又抛弃了他，这不是玩弄他的感情吗？」方瑞雪再也忍不住。

「不，我真的喜欢他，也知道他很重视我，所以我才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说着就突然哭起来。

「一开始就不要和他在一起不就好了吗？」方瑞雪冷下脸，语气裏已有怒意。

一开始就没有你该多好！方瑞雪在心裏恶狠狠地咒駡，但面对楚楚可怜的她，他实在说不出更恶毒的话。

他已不想在食堂在多呆一分钟，吃了一半的饭早就没胃口再吃下去。

方瑞雪站起来，把剩下的饭菜倒掉，再把餐具放到回收处就离开了食堂。

那一整天他都坐立不安。

赵毅的甜甜要去日本了！

要抛弃赵毅一个人去日本了！

说不定，赵毅没有了甜甜，就会多看他一眼了。

说不定，赵毅没有了甜甜，他就可以趁虚而入了。

说不定，赵毅没有了甜甜，就会愿意属于他了。

他不自觉地笑了出来，笑意过后是无尽的空虚。

他怎么会看不出来，赵毅是真的很喜欢甜甜，他对甜甜真的投注了许多感情。

为什么轻易地抛弃赵毅？

为什么梦想比赵毅还重要？

如果是他一定不会让赵毅伤心不会让赵毅难过，他会对他一辈子不离不弃。

因为赵毅就是他的梦想。

恍惚间又过了几天，他已不再去湖边背单词，只是每天在宿舍裏神遊。

正发着呆的时候，什么声音响了起来。听了半天，方瑞雪才想起来是他的手机。

这是他刚上大学时父母给他买的手机，他只用来发短信，甚少用来打电话，更没想到有人会打电话给他。

他翻出手机，是一组陌生的号码，于是他好奇地接了起来。

「喂？」

「方瑞雪？」

怎么会是赵毅！

「赵、赵毅？」

「我已经回到学校，可以到学校门口接我吗？」

「啊？」这简直是比天上下红雨还要不可思议的事情。

「不行吗？」

「不、不、不是，你在哪个门？」

「西边的。」

「你等我十分钟、不，五分钟！」

挂了手机方瑞雪就直往西门狂奔。

五分钟，不多不少。

看到赵毅的时候，他手上的东西少得可怜，他根本没有帮赵毅拿东西的必要。

「没有东西要我帮你拿吗？」方瑞雪喘着大气问。

「没有。我没叫你来帮我拿东西吧？」

「呃……那我有什么可以帮得上忙的吗？」

就冲着你回学校第一个找的人是我，我为你上刀山下火海都没问题。方瑞雪暗想。

「没有，我只是有些话想跟你说。」

「哦。」

学校门口人来人往自然不是谈话的地方，于是他们并肩走进校园。

在无人幽静的小道上，只有他们两人漫步在满地枯叶的路上，寒风不时地吹过让人阵阵战慄。

「寒假裏，我想了很多关于你的事。」赵毅边走边说。

「是、是吗？」方瑞雪小心地窥视着赵毅的脸。

「一开始我只觉得你是个奇怪的人，对我莫名其妙的过于热情。后来发现你是同性恋，我又觉得你这个人很噁心。可你总是对我很热心，还教我数学，相处了一段时间我才知道你绝对不是坏人，对你的印象又变得好起来。可是我真的不喜欢人家说谎，更加讨厌你说谎。」

赵毅的话让他仿佛置身于在巨浪裏飘浮的小船，上上下下大副地摆动。

当然，最终他还是被讨厌了。

方瑞雪只能选择沉默。

「我想了很久，还是觉得你是个说话完全不值得信任的人。」

闻言，方瑞雪把头深深地低了下去，他不想看到赵毅说话时的表情。

「可是，你却是一个让我忍不住想去依靠去讨好的人。」

这是什么意思？

方瑞雪猛然抬起了脸，与赵毅对视着。

赵毅正看着他的眼睛笑，他仿佛能在赵毅乌黑的眼眸裏清楚地看到自己。

「我觉得你会是一个很好的友人，我想把你当做我最好的朋友，你也只把我当朋友，好不好？」

方瑞雪没有回答，难道要他笑着答应这种荒谬的提议吗？

「我不是同性恋，也不知道喜欢一个男人是什么感觉，更无法想像和男人在一起……是什么感觉，所以从生理上我不可能接受你，你还是不要对我有任何期待。」

赵毅就是这样敢把话明说的人，方瑞雪真的有些痛恨这样的他。

「做朋友我才不会对你好！」

丢下这句话，方瑞雪逃开了，远远地逃离了赵毅。

不喜欢他没关係，但请别让他做他的朋友，他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逃开了赵毅，方瑞雪犹如森林裏的迷路者一般，不知道该走哪条路好。

即使选择了某条路，就这样走下去就真的没有错吗？

方瑞雪买了很多啤酒，然后全部灌进早就空荡荡的肚子裏。脑袋变得麻木，全身飘飘然。可是赵毅的话却因为酒精的关係变得更清晰了，并且不断不断地在他耳边迴响。

方瑞雪捂住耳朵试图挡去那些恼人的话语，没有用，没有一点用。终于有什么声音响了起来，盖过了赵毅的声音。

他仔细听了一阵才想起来是手机在响，于是他将手机从裤兜裏掏出来按了接听键后放到耳边。

「方瑞雪吗？你在哪里？」

怎么还是那人的声音？不听！

「快回答我！」

急什么？我还没跟你急呢！

「方瑞雪！」

别喊了，我没聋。

「是你就回答我一声。」

「干什么？」

「你在哪里？」

「什么哪里啊？」

「你现在在哪里？」

「哦，不知道耶！」

「快说！我担心你。」

「谢谢。」

「你到底在哪里？」

「我真的不知道。」

「别撒谎。」

让他就范，赵毅的话就是比什么都有用。

「楼顶，14栋的楼顶。」

「你在那等着，别乱跑。」

赵毅的话音刚落手机裏就不停地响起嘟嘟声。

大约十钟之后方瑞雪就看见了喘着大气的赵毅。他靠着天臺的栏杆坐在地上，赵毅却笔直地站在他的面前。

「你知道现在已经半夜1点了吗？」

「难怪天那么黑。」

「你一直在这喝酒？」

「我可是千杯不醉。」

「学校不是有规定不能在宿舍楼裏喝酒吗？你这是违反校规，抓到是要被处分的。」

「没关係，我没被处分过，想试试。」

「你别胡说。」

赵毅走过来蹲在地上帮他收拾身边散落的易开罐啤酒瓶，赵毅那宽阔的背就在自己眼前，于是方瑞雪毫不犹豫地靠了上去，手顺势缠住赵毅的腰。

赵毅原本在收拾酒瓶的动作停了下来，却没有推开他。世界在一刻变得异常安静，仿佛只有他们俩的呼吸声。

「好温暖哦。」

方瑞雪像猫一样将脸舒服地贴在赵毅背后的衣服上磨蹭着，感受他的气息。

「冷就快回去。」

「这样就好。」

「你很在意中午时我说的那些话吗？」

「你怕我想不开自杀吗？」

赵毅没有回答。

「我才不做那种傻事！这个世界还有许多美好的事我没有体会过呢。」

「想得开就好，男人……」赵毅的话明显没说完，却没再说下去。

「男人？」

「男人还有很多的。」

「是啊，可是我惟独不会和你做朋友。」

「是吗？」

「你永远是特别的，最特别的。」

「……」

「你不会相信我的话吧？」

「你哭了吗？」

「才没有，谁会那么丢脸。」

「我不相信你的话。」

赵毅拉开方瑞雪缠在他腰上的手，转过身来与他面对面。一双掩不住情意的眼睛正盯着自己，黑暗也掩不住的晶莹泪滴顺着属于男性线条的脸庞滑落，赵毅的心没来由地颤抖了一下，于是他不自觉地伸手抚摸上了那张泪湿的面庞。

感到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脸上轻轻擦拭，让他冰冷的脸都变得温暖起来，方瑞雪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那是赵毅的手。

「你哭起来真的很难看。」

「谁叫我就长了这么一张丑脸。」

「不丑，真的。」

赵毅说话时认真的目光，让方瑞雪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他好感动，所以得寸进尺。

「那你抱住我好不好？一次，就一次，我真的好冷。」

赵毅犹豫着，没有动作。

方瑞雪空虚地笑了一声，想从赵毅身边退开。

看着眼前那隐隐颤抖着的纤细身体和散落一地的啤酒瓶，赵毅只是觉得他有点可怜，于是拉住了他的手臂，将他用力地圈进怀裏。对赵毅来说，这不过是两个男人间简单的拥抱而已。

「谢谢。」

方瑞雪开心地笑了，然后回抱住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方瑞雪正幸福地依偎在赵毅怀裏的时候突然感到腹部传来了莫名的痛意，犹如利刃穿心般的疼痛！冷汗不停地冒了出来，他的身子也因为剧痛而颤抖起来。

这熟悉的痛感是怎么回事，方瑞雪已能料到几分。

「你怎么了？很冷吗？」

头顶传来关切的询问，方瑞雪却只能难过地蜷起身子。

「痛、好痛……」痛到让他几乎无法成言。

「怎么了？哪痛？」

赵毅终于放开了怀裏的人，可方瑞雪早已痛到不想说话了。

「是我弄疼你了？」

「胃、胃……」方瑞雪终于虚弱的说出两个字。

「胃痛？」

方瑞雪轻轻点头。

「你有胃病？」

方瑞雪再次轻轻点头。

「谁让你平时就不好好吃饭，现在又喝了那么多酒，我马上带你上医院。」

赵毅说完，把还没捡完的易开罐迅速地全部捡进塑胶袋裏。

「能站得起来吗？我背你下楼。」

方瑞雪摇了摇头，于是赵毅自觉地蹲下背对着他。方瑞雪勉强撑起自己的身子，努力地爬上了赵毅宽阔的背脊，然后用双臂环住他的颈项。见方瑞雪趴好，赵毅就背起他直往楼下冲，手上还不忘拿起那袋子已经收拾好了的啤酒罐。

「我有脚踏车，钥匙在我外套口袋裏。」下楼的时候方瑞雪在赵毅耳边轻声说。

赵毅点头示意明白了之后就一句话也没多说地背着他从8楼一路跑下去，到了楼下赵毅按着他的指示很快就找到了脚踏车。

赵毅扶着方瑞雪坐在脚踏车的后架上，然后脱下外套给他披上，而赵毅自己身上只剩一件薄毛衣。

「路上风大，别再着了凉。」赵毅摸着方瑞雪的头说道。

他那温柔的表情让方瑞雪有一瞬间的痴迷，剧烈的疼痛一下子好像都消失了一样，他露出了甜蜜的笑容。可是下一秒强烈的痛意又再次袭来，阻断了他所有的思考，他的脸上也立刻露出了痛苦的表情。看到方瑞雪难受的样子，赵毅赶紧骑上脚踏车载着他飞车奔向医院。

经过宿舍门卫处的时候，看门的大叔看到方瑞雪惨白着脸的痛苦表情，吓得马上给他们开门放行。

出了学校，赵毅在路边一个垃圾箱旁停下车，把那袋啤酒罐塞了进去。

方瑞雪不解地问他为什么这样做。

他只说「你想被学校处分吗？」

方瑞雪这才明白他的细心。

不是胃病你还会对我这样好吗？

我是不是该感谢这突如其来的病痛？

方瑞雪苦笑着将头靠在赵毅坚实的背脊上，然后用手臂更紧地环住赵毅的腰。他让自己的身子不留缝隙地贴着赵毅的背上，相接触的地方传来了温暖，温柔得让他想流泪。

但他还是闭上了眼睛，快乐地笑了起来。

如果到医院的路可以无限延长，就算这样的疼痛将一辈子持续下去他也不会有怨言。

方瑞雪这样想着的时候，路很快就到了尽头。

到了医院已过了半夜两点，急诊室裏灯火通明却没有半个人影。

赵毅把方瑞雪在急诊室门口的长椅上放下，然后去挂了急诊号才回来扶着他进急诊室。而此时急诊室裏却不见医生，于是赵毅把方瑞雪扶上了病床后又急得到处帮我找医生。

医生终于出现的时候，方瑞雪的胃已由抽痛变为绞痛，他几乎连好好躺着都没办法做到。

「痛！真的好痛！好痛！」

方瑞雪早顾不上什么形象问题，在急诊室的病床不断扭动着身子乱叫。

谁给他一把刀子，直接刺进他的心臟让他解脱吧！

「你别乱动，让医生给你好好看看。」

疼痛之中方瑞雪感到赵毅在一旁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一瞬间从赵毅的手掌传递给他无限的力量，他终于慢慢地安静了下来。

医生拉起方瑞雪的衣服，在他的肚子上按了一阵，然后开始询问他一天的饮食情况。方瑞雪只好老实交代自己有慢性胃炎却不吃晚餐还喝了8瓶易开罐啤酒的自杀性行为。

中年医生看着他嘴裏直喃喃「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不把命当一回事。」

看完诊，赵毅去交费，医生直接让护士小姐给方瑞雪吊上点滴，三大罐又黄又白的药水，据说要吊到第二天早上九点多。

点滴的针管插好，赵毅正好交费回来。

方瑞雪躺在病床上已经没有力气，刚进入身体的药水还没发挥作用，所以疼痛仍在继续。

「听说得吊到明天早上9点呢，你先回去吧，别管我了。」方瑞雪无力地笑着说道。

「你还很疼吧？我怎么能不管你。」赵毅说着用手为他擦拭着额上的冷汗。

「你别这样说，我会胡思乱想的。」

「什么也别想，好好躺着，一会儿就不疼了。」赵毅的声音很温柔。

「你要一直陪我吗？」

「是的。」

「一直握着我的手，不要放开好吗？」

今晚他似乎总是提出许多过分的要求，而赵毅全都没有拒绝。只见赵毅闻言爽快地绕到了没有挂点滴的病床的这边，握住方瑞雪的手。

「谢谢。」

方瑞雪苍白的脸上绽放出幸福的微笑，然后将他与赵毅紧握的双手拉到自己的颊边磨蹭着。

赵毅看着他陶醉的表情突然觉得自己心裏某个最柔软的部分被触动了，他不禁温柔地微笑着凝神注视起眼前的人来。

平凡的样貌，瘦小的身材，混在人群裏的方瑞雪绝对不会给人太多的存在感。可是和他相处之后，恐怕没有人会不被他那可爱又单纯的个性吸引，虽然他喜欢说谎，却也是个非常直率的人。

赵毅已经不记得自己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一直能感受到方瑞雪那总是追逐着他的灼热目光。明明方瑞雪表现得那么露骨地喜欢自己，可他却无法讨厌或排斥他，他甚至时常莫名地觉得眼前的人很可爱，不自觉地想要对他好。

大约是流进身体的药水慢慢发挥了作用，方瑞雪的表情缓和了许多。他就这样手心贴着赵毅的手心，脸颊贴着赵毅的手背，安然地进入了梦乡。

吊了6个多小时的点滴，方瑞雪觉得自己整个人像被充了水一样，感觉全身都浮肿起来。

最要命的还是他那被点滴虐待了6小时的右手，已经发肿到了麻木的地步，连稍微弯起手指的简单动作都做不到。

赵毅看着方瑞雪那明显浮肿的右手，只是单纯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于是他握住了方瑞雪的手放进掌心裏认真地搓揉着，好让他的手快些恢復知觉。

不一会儿，只是低着头专注于手上动作的赵毅逐渐感受到了灼热的目光，他不禁抬起头来，却对上了一双充满情意的眼睛。一瞬间，两人都很尴尬。赵毅赶紧甩开了方瑞雪的手，两人无言地站在急诊病房外面的走廊上。

方瑞雪一直低垂着头，身子也在微微颤抖。赵毅偷看着他，心裏不禁升起一股莫名的内疚感，于是他重新抓住了方瑞雪的手。

「我们回去吧。」

赵毅说完就走，方瑞雪一下反应不过来，被赵毅拉得脚下绊了一下才急忙跟上。被赵毅紧握的手儘管还没有完全恢復知觉，但他也能感受到赵毅手心的热度。他突然很想跑上前去从背后抱住这个牵着自己手的男人，当然，他不敢。

回到学校已是十一点多，学校食堂正好开饭。

赵毅又带着方瑞雪进了食堂，然后买了几份清淡小菜。

方瑞雪推说自己没胃口不想吃，可立刻就听到赵毅充满怒意地说道：「你真不想要命了吗！」

被赵毅一骂，方瑞雪浑身一颤，就正襟危坐地直起身子然后立刻用左手拿起了旁边的小汤匙。

委屈！臭小鬼，你可比我小三年！

我是你大哥，你敢凶我！

方瑞雪哀怨地瞪了对面正在埋头吃饭的赵毅一眼，很快又开心地笑了起来，这一刻他突然感到自己很幸福。

回到宿舍的时候正是午休时间，宿舍的走廊上一个人也没有。赵毅默默无言地一直将方瑞雪送到313门口，说真的，方瑞雪不捨得就这么和他分开，好想做些什么留住他。

赵毅在313门口停下转身面对方瑞雪，突然方瑞雪将右手伸到他的面前。

「还是有点肿。」

闻言，赵毅低下头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手，他犹豫了一会歎息了一声，然后用双手握住那比自己小了两圈的手掌搓揉起来。

「好幸福，我好像从来都没有这么幸福过。」

听到方瑞雪的话，赵毅抬起头来。明明是一张平凡无奇的脸，但是笑起来的时候却异常夺目，一瞬间好像把他的呼吸也夺去了。赵毅惊了一下，手上的动作也停止了。

方瑞雪也趁这时抽回了自己的手，然后转身推开寝室的门就逃了进去，只留下赵毅一个人站在门外。想起刚才方瑞雪的笑容，赵毅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跳乱了方寸。

方瑞雪进了寝室就往床上躺，他的心裏像拌进了蜜糖一般，于是他从衣服内裏的小口袋裏摸出那只钢笔，把它当作赵毅的替身紧紧握着贴在胸口，痴痴地傻笑起来。

困倦很快再次来访，他很快就进入了黑甜的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