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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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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月光犹如薄纱,轻轻披在夜晚的霍格沃兹上,千年历史的古堡沉浸在寂静之中,白日的喧嚣,人与人的是非纷扰,交织而成的悲喜剧,筑入其间每一砖每一瓦,而它们却始终沉默。

只不过,位于校长之塔内,同属于学校历史以及财产一部分的某物却无法那么平心静气,由它所发出的叹息声听起来像整面墙壁的动静,伴随着这声不同凡响的叹息,从塔上半敞开的圆形窗口处飞进来一只体型硕大的鸟,这只鸟老实不客气地降落在校长办公桌上,跳腾了几下。

对面墙上高挂的前任校长画像中,又是一声不满的叹息。

那只鸟——准确地说,是一只灰棕色的猫头鹰,体型比普通的猫头鹰要大不少,双翼张开几乎能占据大半张桌子,它准确地转向画像,对着画中的老人侧了侧头。

“你来太晚了。”画像抱怨道,“我提心吊胆了一个晚上。”

猫头鹰发出了人的语言……不过并非是人类的声音,犹如学舌的鹦鹉所说,细听之下便知是不同的物种,但由于语速不算快,发音倒不至于含糊到无法分辨:“我没办法,一堆鸡毛蒜皮的琐事缠着,今天还必须决定肯诺比的处置,费尽心思才让她得了个暂时软禁的处分,艰难啊。”

画像中的老人开始吹胡子瞪眼睛:“算我运气好,现在还没有变成一堆灰烬。”

这是极有可能的事情,假如西弗勒斯忍无可忍地冲过来质问的话,邓布利多在画框里打了个寒战,天生劳碌命吧,明明都已经成一幅画像了,为什么还会被来自于远古时期莫名其貌的使命拖下水呢?

只不过这种无奈,猫头鹰也算感同身受,正因为如此,反而显得没心没肺,它跳下桌子,扑到座椅上,眨动着深‌‍黄‌‍‎‎色‍‎的眼睛开口:“这个嘛,又不是我能控制的事,再说他们今晚不是没有来么,估计是给那边缠住了吧。”

“追踪到查理.克莱顿的下落了吗?”邓布利多不再指望能得到猫头鹰的同情,直奔正题。

“没有,”猫头鹰回答得干脆利落,“就算我们知道谁是罪魁祸首,但是没有证据,也不方便大范围地追查。现在外界乱七八糟的传言已经够多了,似乎人人都蠢蠢欲动,我担心再搅拌几下,坩埚就得爆炸了……”

此话并非危言耸听,从霍格沃兹蔓延出来的不安感已经开始感染到了整个魔法界,激发了本来就已经存在的种种不定的因素,各种各样的力量或公开或悄然地合流,试探性地撕扯着好不容易和平了一阵的魔法界。

他们都知道其中原因,只是某些症结根深蒂固,难以撼动。

查理.克莱顿的男巫怀孕事件云山雾罩,却因为如此,反而流言四起,人心惶惶。

“反正真像如何这种事,我已经放弃去考虑了,”猫头鹰甩着脑袋,发出了近似呻吟的声音“你倒是说说,下一步该怎么做啊?”

“那还用说吗?当然是带我走!”

“走?”

画像中的老巫师长叹口气,义正言辞地道:“当然要走,而且是今晚就得走。我了解西弗勒斯,明天,他要是不能从我这里得到他想要的,我一定会变成灰烬的。我能告诉他什么吗?梅林也知道,我不过是一幅画像而已啊!”

猫头鹰无言地紧盯着画像,良久不出声。

已经是一幅画像的邓布利多露出了堪称阴险的笑容:“你难道希望我把你供出来吗?”

威胁非常奏效,猫头鹰不甘不愿地从墙上拉下邓布利多的画像,抓住画框边缘,试了试重量,这才从来处展翅高飞。

鸟瞰校园时,猫头鹰忽道:“你就不担心他们?”

“我以一幅画像的全部价值相信他们,”画像回答,“不过,我不太相信你,你确定自己不会故意松……爪子?”

话是这么说,不过猫头鹰与画像都在此刻不约而同地想着同个问题,当第二天,霍格沃兹的校长来到办公室,发现历任校长的画像少了一幅,会有什么后果?只能让被留下来的画像们虔诚祈祷,自求多福了。

*******************************

哈利的心情本来是不错的,昨晚的经历可以用惊心动魄来形容,颠覆他多年来的认识与见解。他并不讨厌这样的经历,就如多年前突然在他面前打开魔法世界大门一般,哈利觉得,这种事遭遇地多了,眼界大开,思维也变得不稳定起来。

但就是这样的他,反而不被麻瓜与巫师的差异所禁锢,也最不为学院的偏见所束缚。昨夜既与西弗勒斯在前路问题上达成一致,又获得了崭新的、对魔法界历史的认知,哈利本来是带着奇异的满足来面对今日的行程,但这种好心情只维持到他给七年级的格兰芬多与斯莱特林上课的时候。

彼特.凯利.亚当斯缺席了,无论级长还是室友,谁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由于哈利的黑魔法防御术是上午最初的课程,而大家反映是早餐的时候还见到了他。

“早餐时,彼特收到一封猫头鹰邮件。”学生们众口一词,确证了一个事实。

至于邮件是谁寄来的,内容是什么,却无人知晓。毕竟早餐时间热闹哄哄,谁也不会特别留意别人,哈利能问出来的也只有“彼特看了邮件之后似乎很害怕”这样的主观印象。

带着些许的忐忑与烦躁上完课,哈利暂时不打算惊动西弗勒斯,他动员大家四处寻找彼特,找到的话立刻通知他,他自己则四处查看学校的防护措施,它们并没有遭到入侵或破坏的迹象。

到了近中午的时候,仍然没有彼特的踪迹,哈利决定不再拖延,径直去了校长办公室。

刚进门,他已然克制不住焦虑,心急火燎地叫了声:“彼特不见了!估计不在学校,我出去找找看!”

没有意料中西弗勒斯的回答,反而是一个不紧不慢的女声传出来:“好久不见了,哈利,看来状况真是很糟。”

哈利定睛看去,办公室内除了站在窗边的西弗勒斯,客座上还坐着另外一个人,她有着和蔼可亲的面容,在此时此刻,整个人显得精神焕发,神采奕奕——她不是别人,正是哈利从前的院长,米勒娃.麦格夫人。

几乎是欢呼,哈利情不自禁地上前道:“麦格教授!”

“嗯哼,格兰芬多的重聚,不是应该更加热情洋溢些吗?可惜,你们格兰芬多的头却消失地无影无踪,令人遗憾。”

冷嘲热讽的话语从负手而立的现任校长口中喷出,毒液般洒在两个格兰芬多身上,哈利为之一愣,然后很快留意到历任校长画像无端端多了个醒目的空白,记忆中,那里本是上任校长阿不思.邓布利多的画像悬挂处。

一时无言瞠目,哈利想起昨晚返回地窖之后,西弗勒斯曾对着睡意朦胧的他咬牙切齿地发誓该死的画像邓布利多一定知悉不少内情,他还劝慰说不妨等到明天,一幅画像而已,总不会突然长腿,再则,也不会有无聊人士偷盗前校长的画像……谁能想到……

不过惊讶转瞬间被迫在眉睫的事情取代,哈利吸口气,再次道:“校长,彼特.亚当斯不见了。”

“知道,今天是格兰芬多失踪日。”西弗勒斯鼻哼一声,到底还是收拾起被画像摆了一道的不悦感,对哈利道,“你确定他已经不在学校了?通常学生是无法单独离开学校的……”

“我确定。”哈利快速地打断了西弗勒斯的话,“让我去找他。”

点头的动作只到一半,哈利便已经冲出了办公室,西弗勒斯甚至连袍角都没逮着,遑论背影,他本想向哈利交代的事情此时也只能吞咽了事,转向麦格冷道:“这就是你培养出来的格兰芬多,永远的冲动鲁莽。”

麦格带着笑意无辜地耸肩:“他从来是自己培养自己的。不过……”

语气缓了缓,她蓝色的眼珠里慢慢地沉淀出多年友情累积下的温暖,看着依然一袭黑色宽大长袍的战友,她露出了真正的微笑:“你变了,西弗勒斯,若是以前,你绝对不会来找我。”

被善意调侃的男人把视线转开,看向窗外,从校长之塔内可以俯瞰整个学校,他不知道哈利究竟去哪里找那个惹是生非的学生,可是他相信哈利必然会找到。再一次,内外交困的感觉暂时被隔阻,犹如某种强大的防御魔法施展开来——接替邓布利多的职责,守护学校,保护学生,虽然已经没有黑魔王的存在,但重负依然,可是,他仍有哈利,仍有麦格,仍有……

深深地吸入一口气,在昔日同事前,西弗勒斯恢复了冰冷的常态:“事出紧急,你不会推辞吧,麦格教授?”

蓝色的光芒一闪:“你希望我暂代校长之职,我可以问理由吗?”

该死的老猫……内心诅咒着,他抽动嘴角,尽量僵硬地回答:“目前我的身体状况,恐怕不能适应高强度的工作,诸如与魔法部周旋之类的。我……”

难以启齿,尤其是在那老女巫关怀的眼神下,她的嘴唇动了动,是一句无声的询问“你生病了吗?”。

“不是,是被人陷害了。我有……将有个孩子。”

他使用了将来时,同时不由地浮出一丝苦笑,能让麦格这个老女巫惊得目瞪口呆,也算是成就的一种吧?

不过,到底是身经百战的人,麦格教授很快回过神来,她开怀大笑,这甚至比她吃惊更为罕见,西弗勒斯意外地看着麦格,记忆中他从未见这个严谨着称的优雅女人这样笑过。

“恭喜你,西弗勒斯,你终于跟哈利在一起了吗?”

这话听着并不对劲,不过西弗勒斯决意不再追究,他瞪向麦格,道:“这是个阴谋,麦格,绝对和那个消失了画像的老东西有关!”

他上移视线,恨恨地盯着墙上的空白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短地告知麦格,当提到两次次“意外”的时候,他发现麦格的表情显得很奇怪,那标志性的老花镜差点就因为主人五官不当的摆动而滑落。

西弗勒斯紧紧地皱起了眉头,近乎威胁地叫道:“麦格教授!”

麦格转过脸去,忍无可忍地笑出声来,她自觉失态,过了好一阵,当她终于可以抑制住笑意的时候,她对西弗勒斯道:“我倒是觉得奇怪,西弗勒斯,你怎么没有在第一时间就怀疑我们的那位前校长?毫无疑问,这件事里没有他的协助,几乎是不可能……呃,让你上当的。”

“上当……”尽管心知事实如此,但麦格说得如此直白,仍然让西弗勒斯不快。

麦格教授点点头,她也将目光透向墙壁处生生空下一块,流露出怀念的神气:“你知道,真正通晓男巫生子魔法的人不多,阿不思就是其中的一个。”

西弗勒斯嗤之以鼻:“马尔福和隆巴顿也知道。他们在罗马旅行的时候无意获得的一本书里提到了这种魔法——不过怎么得到的细节,他们不肯透露。”

“他们成功了?”麦格教授眨着眼睛。

“不,”西弗勒斯迟疑了一下,“没有。这也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哈利他……我确信他不懂那个咒语,全程他也没有时间去念什么咒语。”

这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若说那是因为哈利的魔力强大到不可思议,甚至于到了无意识之中都能施展这种深奥至极的魔法……不,那还不如相信哈利真的拥有全魔法界最强大的繁殖力。

猛一回神,却看到麦格教授的脸颊肌肉在古怪地抽搐,共事多年,西弗勒斯尚未有幸见过这素来优雅的女爵士这般神情,他怔愣了片刻,方才恍然大悟到原来对方是在忍笑!

“教授。”他从喉咙里压出这一声尊称,却引诱出麦格教授的笑声,女巫不失风度地抿起嘴唇,显得愉悦而未失态,她道:“为什么你们都没有想过问阿不思?唔,就算那是幅画像?”

西弗勒斯哑口无言,短暂地沉默了片刻,他略带迟疑地问:“你的意思是他有这样的经验?”

麦格教授的脸部再度饱受强度非同小可的折磨,她瞅了一眼前魔药学教授,轻笑道:“如果他在我们认识他的年纪还能有孩子,我敢保证他绝对会骄傲地像只老孔雀,逢人便招摇。”

两人面面相觑一阵,不约而同地笑出来,邓布利多在他们各自的生活中曾经占据如此重要的地位,故人虽去,但能一道调侃,也是种乐趣,一种怀念。

西弗勒斯再度试探着问:“那么他……”

麦格教授耸耸肩,道:“具体情况,我并不是太清楚。你知道,事不关己,我想我这辈子都用不到这种魔法。不过,我约莫记得,阿不思曾说过,流传下来的魔法文本,是有问题的。”

西弗勒斯挑眉,他自然明白这话的意义。如果原始的魔法是缘于中世纪,在那个时代,书籍与文字都不是普罗大众必备之物,有阅读与记载能力的人并不太多,便是‍‌‎‎男‎‌‌‎‍女‌‌‎‎‍巫师们,也大多是通过口口相传来学习魔法。

“哈利可能无意中用出了那个魔法?我还是不明白……”他不由自主地喃喃。

“不管怎么说,”麦格教授轻笑,“那就只能靠你自己去好好回想了,是吧,西弗勒斯?”

无力招架这样的揶揄,西弗勒斯只有苦笑。

话说回来,他想他们还是必须弄清楚男巫的生子魔法的真正面目是什么,要不然,依照波特这样的效率,不消多久,他恐怕就会心力交瘁了。

***********************

这条路通向霍格莫德。

哈利几乎是用上他所知最强的追踪魔法,才终于找到了彼特的踪迹。他寻思着学生是如何不通过马车而来到这里的,结论便是彼特不可能独自一人——这让他提高了警惕,他将隐身披风带了出来,以备不时之需。

尖叫棚屋。

当哈利在这具有特殊意义的屋子前停下时,他甚至有些难以置信。心中油然涌上的对那位狼人的怀念,却因屋内传出的嘶吼声戛然而止。

他听出那是彼特的声音,深恐那学生有什么危险,不假思索地冲进了屋内,魔棒的尖端已经酝酿好了强效的攻击魔法,可以即刻解除敌人的武装——然而,屋内除了跪着的彼特,并没有什么敌人……那应当不是什么敌人,他双手抱胸地站着,倨傲地瞅着破门而入的哈利,嘴角勾起一丝挖苦的冷笑:“波特教授,迷失的学生是个格兰芬多果然能让你心急火燎,这差别待遇可真让斯莱特林以及他们的家人心寒。”

哈利不动声色地收起魔杖,走向伏在地上不住发抖的彼特,将他扶起,上下打量了一番,轻易便从中察觉到黑魔法留下的痕迹,不禁向西奥多皱眉:“你做了什么?克莱顿先生,擅自把霍格沃兹的学生从学校带出来,这是很严重的行为,你必须知道,这些学生还未成年。”

克莱顿姿势不变,口中道:“我受够了担惊受怕,波特教授,既然求助无门,我只好靠自己了。另外,你弄错了一件事,这位格兰芬多是自愿跟我出来的。”

通过秘密通道吗?哈利苦笑,尖叫棚屋与学校间的联系,似乎已经成了众所周知的事情了。

他仔细地端详着彼特的眼睛,它们闪烁着,始终不愿与他的直接接触,避无可避之时,彼特发出一声呻吟,肚子疼一般蹲了下来。

哈利猛然转向西奥多.克莱顿,难以掩饰愤怒地指控:“你!居然对他用了Legilimency!”

西奥多并不否认,他冷冷地瞅着哈利,然后用近乎仇恨的目光看向彼特:“我们应该都心知肚明吧,这件事与这家伙脱不了关系。对了,波特教授,你们霍格沃兹的课程已经高深到向学生传授Occlumency了吗?”

不等哈利追问,西奥多已然自行解释开去,他手指彼特,对那个仿佛遭弃家猫的格兰芬多毫不留情:“他用得很不错,我能获得的信息,只有他确实跟查理是情侣,看到的全部是他们在一起的情形,哈,哈,甚至还有他们的‎‍‎‍性‌‍‌‎‍爱‌‌。让一个做哥哥的看到弟弟这些姿势,你不觉得你也太不道德了吗,彼特.凯利.亚当斯。”

彼特的脸红得像炸虾,然而哈利却没有余力同情,西奥多挑衅话语里传递的事情即刻攫住了他的全部注意力,他的视线牢牢地定在彼特身上,低声但强迫意味十足地问道:“彼特,是谁教你Occlumency的?”

这么冷僻而深奥的魔法,绝对不可能无师自通,不管天赋有多高,魔力有多强,哈利再清楚不过这咒语有多么难学,他当年为此吃尽了苦头。

显而易见,有人是早已预料到彼特可能身遭Legilimency,特意传授。那个隐藏起来的人,究竟是谁?或者换个问题,是谁能让彼特这么俯首帖耳?

就在这样的关头,哈利的思绪却倏然一转,猛然想到,兴许这一回,黑魔头要出现在格兰芬多……这个念头让他差点忍俊不禁。

彼特依然瑟缩如寒风中无家可归的猫,哈利皱眉,决定将他带回学校再作打算,不想西奥多忽然姿一变,虽仍是抱胸,但哈利能看到他夹在腋下的魔杖。

“波特,”他眯起了眼睛,声音里透着危险的魔力,“你是Legilimency的高手,为什么你不试试?”

“我……”哈利瞳孔收缩,刚道出一个主语,蓦然间,整个尖叫棚屋剧烈地摇晃了起来,他迅速地抽出魔杖,护住彼特,孰料适才蜷缩成一团的学生却猛然从背后推开他,拔腿向门外狂奔。

屋门乍然打开,耀眼刺目的白光仿佛带着轰然之声在面前炸开,饶是哈利全神戒备,也没有防着这一招,他即刻闭目,眼睛仍然受到强光刺激而疼痛不已,眼皮被泪水黏连起来,压根无法睁开。

他听见西奥多愤怒的叫嚷,数秒之后他终于可以勉强撑开眼睛,屋内早已没有了彼特的身影,西奥多抱着腿倒在地上,即便视线模糊,哈利仍然看到他身下流出的血。

“他们没有用幻影移形,快追。”西奥多冲哈利吼道,哈利扫了他一眼,确认西奥多尚有自保能力,赶紧趁着未失去彼特的踪迹追去。

如西奥多所说,掳走——或者说救走彼特的人并没有使用难度较高的幻影移形,哈利轻而易举地追查出他们逃离的方向,他召来他的笤帚,毫不迟疑地追了上去。

也不知是明白隐匿无用,还是单纯的胆大包天,哈利并没有费多大的力气便追到了禁林的边上,在是否深入时他踌躇了一会,陷阱的可能性在他脑海中闪过,不过,哈利自忖有把握脱身,仍然追了进去。

禁林之大,远超过想象,在密集纵深的高耸林木间低空飞掠,其难度并不亚于当年三强争霸赛中直面巨龙的追猎,哈利不得不打醒十二分精神,同时还要保持追踪咒语的有效,即使如此,他也并不觉得超出自己的能力极限。

毫无疑问,自身的魔力又有了长足的进展,哈利迎风深吸一口气,莫名的战意再度在他心底灼烧,燎原之势席卷他的四肢百骸,他克制着心头的悸动,加快了飞行速度。

若非一路追踪,哈利还真想不到在禁林中会有这样的地方,他飞入林叶密不透风之处,无数伸展的枝桠将天空遮挡地不见天日,全然感觉不到现在还是大白天。

哈利停止了飞行,一手抓着笤帚,另一手抽出魔杖,用“荧光闪烁”让魔杖的顶端发出光芒

过于浓郁的森林深处阴森可怖,潮湿生冷的空气扑面而来,然后迅速钻入表层皮肤的每一个毛孔,不适感在数分钟之后甚至发展成了微微的痛感。

哈利小心翼翼地向前探着,有那么一瞬,他有点后悔自己冒冒失失地追到这里,但他并不甘心就此放弃,将魔杖握紧,他继续探查着被追踪者的踪迹,缓缓地深入。

当周遭烟雾渐渐浓厚起来的时候,起初,并没有引起哈利足够的警惕,直到魔杖所发出的微弱光芒几乎要被重重的烟雾遮盖,而寒意愈发地刺骨,仿佛连骨髓也被侵染的冰冷,终于让哈利在亲眼看到之前,幡然领悟到他即将面对的是什么。

那几个东西就在前方。时散时合,却像是有条隐形的线在牵扯着,并不会各自相离过远。

它们中的一个正面对向哈利,没有眼睛的脸上只有一个类似嘴的巨大黑洞,无底黑洞,不需靠近,远在仅仅能看到那些个模糊的轮廓,便能感受到从中发散出的刺骨寒意,仿佛要夺取人间一切热量的寒意。

这是……哈利简直难以置信,摄魂怪……怎么可能呢?那不知道算不算是生灵的东西,在战争结束之后,阿兹卡班重建秩序时,应当是已经从魔法界消失了才对,为什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究竟这次的事情牵扯了什么东西在里面啊?哈利无法想象,最初他真不觉得单纯的男学生怀孕会蕴藏了多少邪恶,但如今,这本该成为禁忌之物的东西居然在短短三年后便卷土重来……是谁,究竟是谁?

摄魂怪们幽灵一般得游荡,哈利一时间不知要如何是好,进退两难,若要坚持追踪,便必须清理掉前方的摄魂怪,他自然是没把这些东西放在眼里,可是召唤出护法,绝对会打草惊蛇。

终究还是担心彼特安危的心理占了上风,哈利抽出魔杖,低吟了一声“Expecto Patronum”,从魔杖的尖端处飘然跃出披着银光的雄鹿,四肢腾空,引颈作长吟状,迅如长空的闪电,毫不迟疑得劈向不远处的摄魂怪,银光乍强,光芒闪耀,几乎将这一处的黑暗全然撞破,禁林上空仿佛突然有银色的太阳将临。

这动静大得吓人,哈利也不存有如此折腾还不惊动敌人的侥幸,他全神贯注得做好了迎战的准备,不想,在几只摄魂怪被他的护法扫荡干净之后,他还未来得及继续深入,倏然之间,从黑暗的深处猛烈得袭来冷得让哈利禁不住一个哆嗦的寒气,他退后一步,魔杖上的银光再度汇聚。

在咒语呼之欲出的时刻,哈利骤觉颈后汗毛直竖,几乎是本能得他急转身,魔杖的攻击也跟着掉头,电光火石间,两道强烈的攻击咒语冲撞在一起,周边的林木受到这两股魔力的波及,纷纷倒下。

万万料不到腹背受敌的哈利心知不妙,Expecto Patronum本身就是个极为深奥精妙的魔法,他如今一心二用,当成群结队的摄魂怪无声无息得将他包围时,他一时竟有些慌乱。然而那不知来自何方的攻击魔法仍然不减攻势,穷追不舍,凌厉万分,哈利正感狼狈间,更加出乎他意料的,一只超乎寻常美丽的银色母鹿腾空而来,轻盈如精灵,它回眸向哈利深深一望,纵身飞跃向这世间最阴森的生物,银光舞动处,摄魂怪烟消云散。

哈利解除后患,杖上附着的魔力陡然增强了十分,他感觉到了咒语击中了某物,正要追去,似乎敌人忌惮他的能耐,在顷刻之间,饱含杀戮戾气的魔力也顿时无影无踪,显见对方不欲纠缠,已然退去——但,哈利很肯定,“他们”不管是谁,刚才只要有机会,定是要夺走他这条命的。

真是身为名人的悲哀,无论是他还是臭名昭着如黑魔王,总有无数人想他们死……哈利一声苦笑,同时侧身道:“你又救了我一命,不过,我倒是情愿你不要来。”

“波特,为什么这么多年你还是学不会谨慎?你到底要一脚踩入多少个圈套,你这一生才甘心?”西弗勒斯锁紧了眉头,从暗处走出,托这个克星的福,此处再次一片狼藉,包括他本人。

暗自庆幸自己将哈利赠送的银色水晶项链随身戴着,水晶项链内蕴含着哈利的魔力,可以用咒语让它与本人的魔力相互呼应,若非如此,他无法在心神不宁的时候一路追踪哈利的魔法,也无法在千钧一发间再次将那个没头没脑除了胆子大些一无是处的小杂种从危机时刻救出。

“Expecto Patronum”耗掉了他大半的精力,当哈利走近他,轻轻将他拥入怀中的时候,西弗勒斯没有反抗,只是深深得叹了口气。

“谢谢你。”

当哈利说话的时候,西弗勒斯听见那年轻的巫师心跳声的加重,他不禁莞尔:“你在害怕?波特,我还以为你的智力没到达会害怕的程度。”

“我不是害怕,”哈利轻笑,“时隔这么多年,我才再一次亲眼看见你的护法,还是那么美……”

西弗勒斯再次皱眉,他手中的魔杖轻轻一扬,无声的Lumos,从魔杖顶端点亮的荧光照向哈利的脸,碧绿色的眼眸盛载着的果然不是畏惧,而是深情,噙着的微笑述说着怀念:“还是为我而来。”

“波特,”不愿顾及心头的震颤,西弗勒斯从哈利的怀中退开,讥笑道,“虽然我早已习惯了格兰芬多愚蠢且不可救药的乐观,不过能不能请你稍微正视一下现实,此时此地似乎怎么也不适合怀旧。”

哈利带笑点头,他自然而然得牵起西弗勒斯的手,往更深处走去,不需要废话询问,他知道西弗勒斯是不会同意独自离开的。

两人各自持着发光的魔杖,一前一后得谨慎前行。

这里应当已经是禁林的深处了,禁林之大超出想象,在暗不见天日的密林前行,久了真有与世隔绝的不适,禁林内还弥漫着一股森森寒气,哈利本人虽不感到威胁,但他多少担心西弗勒斯的身体,时不时忧心忡忡得回眸,但这只招来魔药大师不悦的怒瞪。

所幸,往前深入不到半个小时,他们便发现了他们的目标。

估计任谁也想象不到,穿过密布的洞穴,竟然有片豁然开朗的空地,四周燃着以魔性林木制成的长灯,空地的中央,怪异得突出了一个粗糙的小石屋。哈利让西弗勒斯留在原地,自己上前察看,那石屋看着简陋,然本身就处于由魔灯成就的结界内,石门之上所附着的魔法强大凌厉,显而易见施法之人也是个厉害的巫师。

只是这难不倒哈利,从初学魔法阶段,比起施禁魔法,他更擅长于解禁,魔杖在他的手中轻轻得挥动,石门发出一声不甘愿的响动,缓缓得洞开。

数道白光在大门全然打开的一瞬犹如闪电般向哈利直击过来,全身罩在魔法化作的利刃之中,魔杖甚至来不及挥舞,适时弹起的魔法防护盾便将所有攻击一一化解。

哈利的魔杖顶端燃起一道金光,金光解体如数千只萤火虫,向着门内的一团漆黑中飞去,渐次消失在黑暗之中。

然后,他转头向西弗勒斯略带歉疚的一笑。

西弗勒斯叹气:“又一次。哈利,你那容量狭小的脑袋里到底装着什么?还是因为我在这里,你放肆到不顾自身安危而全交给我?”

哈利自知理亏,他并非没有顾虑到石屋的攻击魔法,只是似乎有些低估了,再加上所有的心思都在西弗勒斯的身上——他看着年长的巫师紧握魔杖面色凝重的模样,没来由得心头一热。

西弗勒斯靠上前来,从肉眼看,这石屋内除了黑暗别无其它,全然感觉不出任何威胁,其间也没有生物的迹象,他转看哈利,哈利明白他无声的疑问,轻轻点头,道:“没错,是利用魔法形成的空间入口。”

尽管已经猜到,西弗勒斯还是觉得心中不由一沉。

消失数年的摄魂怪重新出现,禁忌之森人迹罕至之处强大魔力创造的空间,这怎么看都不像是因为霍格沃兹的某个男学生突然怀孕而骤然出现的东西。

是别有用心得谋划了很久了吧,也必然是不止一两个巫师的精心设计。主导这一切的幕后人物呼之欲出,可是以他的身份与地位,不大可能与之抗衡。

所以这才是阿不思.邓布利多执意让哈利插手的原因吗?

“西弗勒斯,”哈利商量口吻的低声让他回神,“我想进去看看,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

“傲罗吗?”西弗勒斯皱眉。

哈利低声一笑,笑声里带着些许的轻蔑与危险,顿了顿他才道:“有战斗魔法使用过的迹象……我进去看看……”

“哈利,”果断得打断哈利的话语,西弗勒斯决然道,“我必须跟你一起去。要不就是你同我打道回府。没有第三种可能。”

“但是……”哈利张嘴,刚吐出一个词,再次被西弗勒斯的冷笑劈头截断,“若不是我,你现在已经躺在医务室了,波特。”

无意再作争执,他是明白西弗勒斯的固执,即使害怕那个承载了他们未来的生命再次遭受伤害,但既然是他同意了要共同面对一切,哈利也只能振作起所有的精神,默默得告诫自己无论如何都要保护他与“它”,然后,他再次握住西弗勒斯的手。

黑暗,几乎是纯粹的黑暗,仿佛没有东南西北之分的混沌,直到两人听到了隐隐的啜泣声,循声而去,哈利适才放出的无数萤光重新汇聚起来,金色的光球闪耀在声源的上方,光线并不刺眼,习惯了黑暗的眼睛迅速适应了光亮。

当看清楚那哭泣的人时候,西弗勒斯与哈利全愣住了。

那人竟是查理——失踪已久的查理,瘫坐在地上,怀抱着另一个人,他低垂着头,背部不住得颤抖,压抑的哭声一波一波得向四面八方涌动,莫可名状的悲哀主宰了这奇异空间的一切。

哈利的注意力起初全在查理上,当他如梦初醒得下移视线,更加大吃一惊,查理抱着的正是他一路追踪而来的彼特,不但如此,借着他用魔法制造出来的光球,他们都看到,彼特紧闭双目,脸色灰暗,似乎了无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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