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这个地方承载了哈利许多的回忆,他看向四周,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丝怀念的笑容——当年险象环生的历险,多少带了些孩子气的莽撞,哈利不得不认同,他们能活下来,运气女神的青睐真是必不可少的因素。
它还存在着,在汤姆.里德尔已经彻底消失的今天。只是这里再也没有蛇怪,包括尸体。萨拉查.斯莱特林的雕像也不复存在,或者到了现在,除了哈利,再也无人可以用蛇语打开密室设在二楼女生厕所洗手池的大门。
西弗勒斯从未来过这里,身为一名斯莱特林,他自然听说过关于密室的传说,也大略地知道它的历史,更清楚带他来到这里的年轻巫师在学生时代的冒险,他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在那场堪称惊心动魄的对话之后,哈利会请求他来到这里。
斯莱特林真正的传人才能开启之处,蛇怪的盘踞地,为消灭麻瓜出身的学生而建,然而,当西弗勒斯环顾密室时,他仍然为萨拉查.斯莱特林的魔法高深而悚然。兴许,在建造学校的构想之初,斯莱特林便已考虑到了他这一脉的传承吧。
不为三位同伴所理解的……背负了不光彩名誉的斯莱特林,从最初,延续到了当下。这是宿命吗?当分院帽将一个年仅十一岁的孩子,无论对自己还是对世界都认识模糊的孩子派送到了斯莱特林的学院,便注定了他或她要走上一条与众不同……至少是与其它三个学院的同学们所迥然有异的道路。
西弗勒斯看向前方不发一语带路的哈利,同样,他也很难想象波特家族会有人成为一名斯莱特林,而这差点成为事实——而他,当年也不过衷心希望与莉莉分在同个学院。
像是感应到了他的迷思,哈利骤然回头,同时把手伸向了他:“感觉还好吗?”
他轻轻拍开那只主动提供帮助的手,道:“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朝拜斯莱特林的圣地?”
哈利发出了笑声,他退后一步,挽住了西弗勒斯的臂弯,道:“不,事实上,我也是受人所托,它希望我们可以同时在场,在这个有象征意义的地方。”
“它?”
“是的,西弗勒斯。它对我说,在我下定决心,并且立下誓约之前,它不会向我透露任何具体的事情。现在我带着你,唔,还有……我们将来的孩子一起来了,所以我想应该是时候了。”哈利试图解释,不过显然他的话语让西弗勒斯更加紧张,他无奈地晃动着手臂,像是在召唤着什么。
正在西弗勒斯困惑中,不见天日的密室中倏然出现了一团犹如烈日的火球,火球直射而下,在两人站立的不远处轰然而开,没有扑面而来的热量,也感受不到任何伤害的威胁,而哈利仍然默默地上前了一步。
看似不经心的一瞬,西弗勒斯知道哈利已握紧了魔杖,但很快,年轻巫师的战意烟消云散,他嗤笑起来:“的确比蛇怪的现身来得气势磅礴。”
金光退尽,淡雾渐起而转浓,那一头银色的巨狮,再度出现在他们的眼前,它昂首而立,睥睨万物,一举一动无不充溢着雄浑的力量。
哈利将魔杖反握,向着狮子低头行礼,他的动作不卑不亢,却足以表达敬意,西弗勒斯并不理解这其间的含义,他看向哈利,再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足有一人半高的巨狮。
“它,究竟是什么东西?”
不是幽灵或鬼魂,也并非任何人的护法,它自己便是一个神圣的生命体,最高深魔法的形体化,当它深邃无垠的双眼看向西弗勒斯,他不禁为其中所沉积的悲伤、寂寞所摄住。
哈利走向那头巨狮,伸出手去,狮子眯起了眼睛,温顺地跪了下来,任由哈利将手掌抚摸上它的鬃毛。
“呃,事实上我仍然不是很清楚它是什么,不过,它给过我不少的提示……我想,它应该是跟格兰芬多有关。它找到了我,告诉我如果决定与你一起不离开时,便到密室来寻找答案。”哈利回头对西弗勒斯道。
“噢,有趣,”西弗勒斯扬起嘴角,“我还以为作为格兰芬多象征的狮子会金光灿烂,比得上海盗们的秘密宝藏。”
话音落下,他们同时听见了一阵低沉的笑声,那仿佛从灵魂深处荡漾开来的声音让两人不禁诧异地面面相觑,他们熟悉这种魔法,思想直接连接的交谈。只是,这个连接的第三方,显然并不是一个活人。
“请允许我向你们表示欢迎,霍格沃兹学院的西弗勒斯.斯内普,哈利.波特。为了解答你们的疑惑,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千年前沉睡于此的精灵,遵从主人的意愿,以久眠延缓生命必将到来的衰败,为了迎接挑战时刻的到来,给予身负重任者以可信的安慰。”
这个声音如同来自密室的四面八方,像是密室中的每块砖瓦同时发出了轰鸣的和声。银狮匍匐于地,目光始终不离他们左右,它也像在聆听着什么。
哈利重新退回到西弗勒斯的身边,他微微仰首,环视伫立于密室居中大厅各处的蛇雕像,用较平常稍高的音量问道:“你可以现身吗?既然你是个精灵,我想你应当有固定的形态吧。还是说,你就是我们眼前的狮子?”
声音再一次笑了起来:“尊敬的哈利.波特,这并不是十分重要的问题。我没有名字,也羞于见人,我只将我的任务完成,希望能够藉此解答你们心中的疑惑。至于能否得到你们的信任,这并非我的责任。”
停顿,银狮起身,迈开步子凑到了两人的身边,然后趴伏,温顺地犹如大型的家猫。
“真是有够任性的。”哈利低声嘟囔。西弗勒斯讥诮道:“毫无疑问,这是一只格兰芬多的精灵。”
他们互视一笑,并不掩饰彼此眼中的紧张。发生的一切实在过于诡异,斯莱特林的密室,行踪诡秘的银狮,闻所未闻的远古精灵……所有的因素叠加,似乎预示着某扇紧闭的神秘之门即将开启。
在大厅的正中央,一个极小的光球无声无息地悬空出现,光球最初是蓝色的,随着体积的渐渐增大,颜色也愈发地加深,直至如夜色一般漆黑,光球也膨胀到双臂环不住的程度,它骤然拉长,上下两端顶到了天花板与地板,成了一个巨大的椭圆体。黑暗褪开,椭圆内轮番出现了四个年轻的、着装透着古老感觉的男女巫师。
那个精灵的声音重新响起来:“这是霍格沃兹的四位创始人,曾经他们是最好的朋友,共同的理想,相似的追求,探索魔法之境的好奇心让他们紧密地结合,共同开创了这所学校。
“最初,这并不是收留有天赋的少年学生的场所,更多的是聚合志同道合的人们,远离纷争烦扰、贫瘠压迫的麻瓜世界,不受干扰地研究、运用魔法——他们是霍格沃兹的第一批教师,他们自己的孩子,便是这所学校的第一批学生。
刚开始时,一切都很美好,起步的阶段,每个人都认真努力,不计付出……”
此时椭圆的球体里出现了几个房子,从地形上看,那大概便是霍格沃兹学校的雏形阶段,当然,完全不能媲美于如今的城堡建筑。
哈利插话了,更多的是好奇而非不耐烦:“你也想告诉我们,后来那四个人中有一个,也就是斯莱特林先生出了问题,他走上了邪恶的道路,希望消灭混血以及麻瓜,所以离开了学校,留下了这个密室……”
西弗勒斯看着椭圆球内闪回般出现的人物与景色,有些失神。霍格沃兹的历史到底还隐藏了什么?闻所未闻的所谓精灵,真的可信吗?但是在内心的深处,他知道自己会等待精灵的叙述——或者这可以解开多年来一直困扰他心头的谜题。
就如哈利曾经直言不讳地提出的问题:“如果他们四个已经彻底决裂,分道扬镳了,究竟是为什么还要保留斯莱特林学院?总不成大家都有志一同地等待黑魔王的再度诞生吧?”
他干笑了两声,耸肩表示无辜,以此抵挡西弗勒斯恼怒的一瞥。
但是精灵也笑了,椭圆的球体内出现了一个年轻人,他们曾经看过这名巫师年老时的画像与塑像,然而,无论是哪种艺术复制品,都不如球体内的这个真人一般,那么清楚地让旁人看到他眼中燃烧着灼灼的烈焰,他并不阴森,也不神秘,他像每个活生生的人,希冀为自己的信仰而努力,甚至献身的人。
西弗勒斯深深地吸了口气,他不经意地瞅了眼无声无息的银狮——那个寂静的夜晚,它带他所目睹的那个人,果然是他……可为什么,会有那么奇特的、不可思议却足以心碎神伤的坦白?
“可能与你们所知的事情有些出入,”精灵说,“萨拉查.斯莱特林并不是年老时才离开霍格沃兹……几乎所有的朋友都背弃了他,没有人愿意帮他……”
“那是因为他的纯血统论吧。”哈利道,他现在的感觉蛮像上完了正史,正在偷偷地研究野史的叛逆学生,或许赫敏会比他更适合待在这里?
只不过,偷眼西弗勒斯,他年长的爱人全神贯注,神情严肃,兴许这是学者的本能?也可能是事涉斯莱特林——哈利定了定神,他继续向可以感知却始终无影无踪的精灵问道:“我对魔法界的历史所知甚少,但,不是据说斯莱特林推崇血统论,以及唯魔力至上,因此才发生了后来的攻击麻瓜学生事件?”
精灵沉默了很久,久到趴伏在哈利脚边的银狮看起来仿佛睡着的时候,声音才发出了一句叹息。
“你说得都没有错,他认为巫师比麻瓜优越,纯血统的巫师比混血的巫师更胜一筹,无论是魔法能力上,还是精神智慧上……但,他并不是什么冷血邪恶的黑巫师——恰恰相反,在霍格沃兹的四个创始人之中,他是唯一一个希望跟麻瓜来往的人,他是个……理想主义者,这便是他的悲剧。”
“等、等下!”哈利忍不住大叫起来,他与西弗勒斯面面相觑,各自从中看到了惊惧,西弗勒斯朝他点点头,哈利艰难地吞咽下一口唾沫,问道,“这怎么可能呢?斯莱特林不是……呃,你说的接触……意思莫非是统治?”
“某种意义上是。斯莱特林认为巫师们应该承担起保护人类、救助麻瓜的责任,因为麻瓜比巫师软弱,所以位于上层的巫师们,责无旁贷。”
哈利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他想他的嘴巴肯定长大到难以置信的地步。
精灵道:“这并没有什么不可想象的,巫师也是人。我想你们应该听说过,所有的魔法皆来于自然,来于人类自身试图控制自然的欲望。牵扯到生与死的魔法总是非常深奥与神圣,因为生死本身就是人类所面对的最沉重的问题——死是从有到无,而生则相反,就像你们即将经历的从无到有,它将融合你们两人的血脉出现在世间。”
“这个……”哈利不觉地脸颊发红,他并不想掩饰自己的欣喜,即便这是本能,但只消想到有个生命会延续你的血,那的确是很美妙的事,他默默地牵住西弗勒斯的手,不由自主地。
“直到现在,仍有为数不少的巫师生活在麻瓜世界,他们用魔法为麻瓜们服务,他们大多是医疗士,被麻瓜们称作‘巫医’。”精灵解释。
“但这显然不是斯莱特林所设想的接触,是吗?”西弗勒斯问。
精灵回应道:“的确如此。斯莱特林是计划让人数远远不及麻瓜的男女巫师们掌握人类世界的上层,因为他们更有力量。但事实上,这个设想既得不到巫师同伴们的赞同,也不会被麻瓜们所接受。在某种宗教统治下的麻瓜国度,他们认为有与众不同力量的巫师们信奉恶魔,是邪恶的使徒,恨不得处之而后快。”
“我听说过历史上将女巫处于火刑的事情,”哈利沉吟,“恐怕还有很多普通的女人。
“这跟消灭麻瓜出身学生的行径如出一辙。嗯,话说回来吧,萨拉查.斯莱特林就是因为坚持这个主张,所以才被霍格沃兹不容?”
“事实上,”精灵又叹了口气,“他并不是自愿离开学校的。是人们认为他的存在可能会危及整个刚刚在兴建的巫师社会,包括影响到那些涉世不深的少年男女,将他驱逐出去了。他留下密室,豢养蛇怪,是的,他始终在试图证明他这一系的后人将更加优秀、杰出……他做出过妥协,但他的几个朋友没有接受,他们仍然要他离开学校。但与此同时,作为他平静离开的筹码,斯莱特林学院便保留了下来,到了今天。”
不管怎么说,这些说法非但与众所周知的史载大相径庭,甚至称得上耸人听闻,若精灵所言全部属实,那萨拉查.斯莱特林压根就没有犯下什么不可赦的罪过。
“蛇怪袭击麻瓜学生的事情,这也是假的吗?”哈利忍不住问,他从来没有质疑过这件事的真实性,毕竟千年以后,的确是有学生成为了蛇怪的牺牲品。
精灵道:“有些事情,在不明就里的人眼里,是罪恶滔天的。假设吧,假设有个巫师,他是个学校的教授,但他却迷上了自己的学生,一个岁数只及自己一半的年轻人。非但如此,他还千方百计、煞费苦心地缠上了那学生,你说,这是不是种罪恶?”
哈利耸肩:“我现在是他同事。”
“请不要拐弯抹角,”西弗勒斯终于发话了,他皱眉,委实不惯这种联想——但那莫名其妙的精灵说得没错,兴许在整个魔法界,都会这般扭曲他与哈利的关系,至殃及他腹中的后代,崭新而无辜的生命也会被贬低作他束缚哈利的一个筹码。
他知道,当然知道。其实就算是堂堂正正的婚姻,也无助于改变他所处的劣势,只是他看一眼哈利,更清楚自己只要活着,就不会放弃与那个该死的、莽撞而且愚蠢的哈利.波特同路。
精灵又笑了起来,话语里仿佛多了点柔和的东西,像是春天微吐的新蕊:“我只是举例么。给渲染地可怕的事实,若是我说那不过是一个顽皮的学生鲁莽无畏的冒险,而恰恰是斯莱特林奋不顾身地救了他,这世界会有多少人相信?”
“我信。”哈利深深地吸了口气,“我见过这样的教授,他们可能个人对某些学生抱持着偏见或者厌恶,但是并不会刻意伤害学生,甚至在危险来临时,他们仍会不顾自身安危地保护学生。”
西弗勒斯心头一震,他再次瞅向哈利,年轻的巫师并没有看他,神色间也是一片坦然。
只是,这却让西弗勒斯感到羞愧,与激动。他万万没想到,还有人……哈利还记得那次的事情。
他重新收拾起纷乱的思绪,定神再听,哈利已在发问:“你是说,这个密室……其实是另外三个人默许的?”
“这并不难想象,学校是四人共建的,凝聚的是四个伟大的男女巫师共同的魔力。不可能有人擅自作大范围的改动而不为另外三人所知。斯莱特林留下密室之时,已经表明了这是为了他后世的传人所建,要他真是秘密地暗中进行的话,怎么会流传到整个霍格沃兹呢?”
“可,可是,”哈利惊讶地不由期期艾艾了,“为什么他们居然同意斯莱特林的做法?”
“我已经说过了,斯莱特林的理想,并不是邪恶的。之所以不能为人接受,是因为巫师与麻瓜之间根深蒂固的隔阂。就像麻瓜害怕巫师招来魔鬼,巫师也深怕麻瓜残酷的迫害。斯莱特林的想法,做法,到底是正确,还是错误,没有人知道,至少当时那三位男女巫师不愿去评判。他们为了让学校避开危险,将多年的朋友赶走,大概是免不了背负深深的愧疚吧。
斯莱特林所冀望的,是未来,在遥远的将来,当斯莱特林学院重新出现魔力强大的传人,他或者她可能会带领着男女巫师们,去实现斯莱特林的梦想,成就一个由巫师统治麻瓜——和平的、效率的世界。”
一时间,沉默统治了这间斯莱特林的密室,仿佛说明告一段落,中央的椭圆体逐渐缩小,哈利眉头紧锁,心中仍然是混沌不清。
西弗勒斯面无表情地开口问道:“我可以提几个问题吗?”
“当然。不过我猜,你的问题是不是这些陈年旧事到底与现在有什么联系,与你们又有什么关系吧?是这样吗?”
“还有,”西弗勒斯瞥了眼依然伏在哈利脚边的银狮,冷哼道,“那天诱我去寻找那朵该死的花,也是计划中的一部分吗?”
他的语气僵硬到哈利不由自主地浮出一丝微笑,谁说不是呢,魔药大师却偏偏中了魔法植物的陷阱,估计他得永久记恨了吧?
“斯莱特林存在的价值,”精灵顿了一顿,像是无声的叹息,“延续了千年的价值,它兴许与众不同,独有着野心勃勃、高傲固执的特性,但它不是邪恶的。它仍然是霍格沃兹学院不可或缺的组成……至少,我希望你们可以明白这点,便不会为外界的偏见与曲解而迷惑。”
哈利附和地点了点头,他颇为尴尬地朝西弗勒斯苦笑:“你不要怪我,在我遇到斯莱特林给我带来的各种麻烦之后,我的确有过疑惑,既然,黑巫师们似乎大多出身于斯莱特林,究竟这个学院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倒不如它消失,然后大家平摊黑暗的部分好了。”
最后一句他是带笑说的,希望这可以让西弗勒斯理解这只是玩笑,不过,意料之中的,西弗勒斯当然没有笑。
“哈利,”他轻声回答,“我并不是纯血,而且一门心思与你妈妈分在同个学院。”
哈利闻言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他没有愚蠢到听不出这句话外之音。转念想来,连他,甚至是邓布利多本人都无法免俗,摆脱不去学院的偏见,那么自然而然对普通人来说,将斯莱特林作为罪恶的象征,其门下学生全部当作黑暗传承者也是水到渠成的结论。当安逸的生活遭受到威胁与压迫,似乎人的天性就是要寻找替罪羊。
出过黑魔王的斯莱特林学院,命中注定要被推举为罪魁祸首吧。
精灵继续说:“至于为什么牵扯到你们……是这样的,千年前,有过这么一个承诺:当斯莱特林学院遭受到可能万劫不复的危险时分,就一定要有一个与斯莱特林羁绊极深的人,一个格兰芬多,出手帮忙。而我,就是为了保证这个承诺的践行,留守在此处。”
哈利尚来不及答话,就听到身旁的西弗勒斯嗤笑出声,他斜乜哈利,冷嘲热讽:“活下来的男孩,你真是到哪里都逃脱不了这种命运,救世主。”
“羁绊极深……你指的是与这个出言不逊的老蝙蝠吗?”哈利提高音量,喊道。
“不全是,”精灵的声音带上笑意,“你与斯莱特林传人间的联系,你本身的魔力、个性与经历……当然,没错,最重要的是,你与一个真正的斯莱特林之间不可分割的、血脉相融的关系。”
西弗勒斯倒吸口气,他看向哈利,恰巧哈利也转头向他,两人面面相觑:所谓的血脉相融……
“我不会让西弗勒斯再出任何事。”哈利道,声音不大却语意铿锵,“还有我们的孩子。”
他迟疑了一下,不大情愿地皱眉道:“这不会是你……或者你们的一个陷阱吧?”
精灵大笑:“你自然可以这样想,但其实,任何外力,只能推波助澜。就算那一夜的确是个陷阱,若某位斯莱特林不曾爱上某位格兰芬多,若他们彼此间只有厌恶与憎意,那什么事也不会发生。”
“但那个男巫怀孕魔法……又是怎么回事?”
“关于这个魔法,我只能告诉你们,你们对它知道得越少,越可能成功。”精灵的音量开始降低,弥漫于密室内不可思议的魔力也在渐渐地削弱,银狮从哈利的脚边一跃而起,抖擞着鬃毛,向前迈了几步,蓦然又回头,深深地看了二人一眼。纵身跳入依然缩小的椭圆球体内,消失无踪。
哈利与西弗勒斯面面相觑,只觉仍是一头雾水。密室之行,算是解答了一些长久困扰于心头的问题,却好像于现实麻烦的解决并无益处。
回到地窖中,西弗勒斯放不下适才精灵关于男巫怀孕魔法的匆匆留话。他记得德拉科和纳威丢失的那本与此有关的书,显然那两人对这种高深魔法的了解是多于他和哈利的,可是……他们并没有结果,倒是他跟哈利……从中判断,似乎他又不慎掉入了一个早已设计好的圈套中,而这圈套的目的,却是要利用他来拴住哈利。
究竟是谁布下的这个局?谁能了解他与哈利到这般田地?除了唯一的人选,真还不作他想——可是,那个人不但死了,如今存于世间的证据,也在口口声声地自我辩解“我不过是幅画像”,当真如此吗?
西弗勒斯不禁怒从中来,他咬牙切齿,等不及天明就试图去逮住那幅该死的画像严刑逼问,猛回头,却看到哈利坐在壁炉前,双手托腮,冥思苦想。
“哈利?”难得见格兰芬多的典范一副用脑过度的模样,他不禁好奇。
哈利闻声抬头,挠了挠过长的卷发,带点茫然地道:“我在想,我们的婚礼要在哪里举行比较好……”
西弗勒斯哑然,片刻后他回神,怒意火上浇油:“波特!你现在还有闲情逸致考虑这些事!”
“为什么不能考虑?”哈利耸肩,噘了噘嘴,“反正依照现在的情形看,蜜月是肯定泡汤的了,要是连婚礼都马马虎虎地应付,未免也太悲惨了吧!”
给这么一打岔,西弗勒斯无言以对,他决定还是把天大的事情也搁置一边,索性先去睡上一觉。愚蠢狂妄甚至带着莫名其妙的的格兰芬多式乐观原来是会传染的,西弗勒斯悔不当初,就现状看,他恐怕已是病入膏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