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想说的话:】
新年快乐!!!这篇文差不多快完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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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四人便双双朝着各自的目的地准备出发了。
楚王走在季鱼后面,看着他有些单薄的身影,不见读书人的文弱,只有步伐坚定的无畏。一时间幡然醒悟,若是只要季鱼做宠臣,那便是遮蔽他的才华,让其无法散发光芒。 幸而再不舍他终究没有狠下心将人绑回去,否则说他是罪人大约也不为过。
楚王与剑客走了一天,原本想在沿途经过的镇子买两匹马赶路,得到的回复却是马匹都被官家征用了,无法,二人只能靠脚程行进。好在韩楚边境离得不远,就是步行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韩国因为前线吃紧,边境也溃散得厉害,楚王果然很顺利地回到楚境内。比起担心季鱼的安危,君王也知道此刻最重要的是赶回都城,且尽快派人出发赴韩,随时准备接回季鱼。
无论事情是否顺利,季鱼总要早些日子回到他身边,他才能真正的放心。
楚境内尚还安宁,轻易买到两匹马,二人一路赶回都城。
然而就在他们淌过汉水,即将到达都城之时,或许是由于连日的疲劳,楚王开始现出病兆来。君王也知自己的身体耽误不得,就在江城暂时停了下来,剑客唤了医师来看,说是染了风寒,有些发热。
近来许是天气变化的缘由,病人变多了,大多也是发热,医师开了差不多的药方,又急忙赶去下一处。
楚王喝过药觉着好些了,便要出去走走。
江城与都城相邻,论实力是楚国第二大城,楚王在街上转了一圈,对此处的繁荣颇为满意。君王从来不乏来自臣民的赞美,但唯有亲眼看到国富民安的景象,内心的踏实感才是真真切切的。
从江城到都城,快马加鞭只需不到一天的时间,楚王回到王宫,首先做的就是写好手诏安排人马赶往韩国,与季鱼接洽。他深思熟虑了一番,饶是季鱼能言善道,此刻韩王急需外援却也会更加谨慎多疑,只季鱼一个人韩王未必会信。楚王要传达的内容也简单,楚不会趁机出兵韩国,韩只要跟楚结盟,尽可以全力去抗秦而无需作后顾之忧。
走了这么些天,尽管交代过大部分事情由丞相做主,君王的案桌上还是堆了满满的折子,楚王几乎是一刻也不停歇连夜批阅起来。宫人换了一次又一次的蜡烛,伏在案牍上的君王浑然不觉,抬头之时,天边露出了鱼肚白,已是卯时了。
一段时间未上早朝,又一夜未睡,楚王索性再怠工一天,回寝宫休息。
浑浑噩噩间,楚王发觉自己正走在回楚的路上,艳阳高照,空气中的炽热令他浑身冒汗,黏腻的汗水粘在身上,感到不舒服极了。有一滴落在他的眼睛里,双目受了刺激眼皮下意识地合起来,他努力睁开双眼,眼皮像是有千斤重,怎么也睁不开。
楚王醒过来,发现自己正躺在寝宫里,他能感觉到自己正在发热,浑身一丝力气也无,想来前两天的病还未好全。
太医诊过之后,得到的结论跟江城那个医师说的也差不多,但太医怎敢怠慢,开的药比医师更为精细,楚王服用了,又继续躺着休息。
然而一连几天楚王却都不见好转。他出去之前为避人耳目,以染病为不上朝的借口,只有少数人知道君王实际上不在宫中,想不到回来真的病倒了。太医确认了几遍药方并未出错,一时束手无策,不知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直到传来江城瘟疫的消息。
从地方上报的折子来看,江城疫病实际已经有半个月之久,起初并不引人注意,俱以为是季节性的常见病,而如今已经大范围爆发了,甚至有了死亡的病例。
君王装病外出,太医是知道的,待确认君王回来时经过江城,内心已是凉了一大半。
这十有八九是染上时疫了。
楚王听了自是焦躁,大发了一次火,却也明白愤怒于事无补,只能催促太医尽快研制有效的药方来。
因着自己也带着病,楚王对江城的瘟疫情况自然就格外关注起来。其实他自己还好,虽然发着热浑身乏力,但人尚还清醒,能够批阅奏折。楚王冥冥中感觉到还不是自己亡身的时候,只是短短几天,他先前看到的繁华街景现在成了折子上的“城门封锁”、“居民皆闭户不敢出”“医苑人满为患”,身为国君他还要考虑更多,心理上的疲倦比身体的病痛更让人喘不过气来。
又不知季鱼那边如何了。
季鱼见韩王的过程却如他意料之中的一样没那么顺利。
秦王放出消息后,韩王疑心楚王和季鱼是否真的到了韩国境内,不想季鱼却自动找上门来,只是并无楚王的影子。
韩王召见了季鱼,差点没把他抓起来打包送去前线给秦国议和。
季鱼赶忙说清了来意:“秦新君出兵韩国不过是寻了一个借口,楚王并未挟持仪,如今也不在韩国境内。只因新君不信任于仪,仪才有意投靠楚,不想新君却是要置仪于死地。仪万不得已才逃了出来,又听说秦以仪为借口攻打韩国,这才作为楚王的说客来觐见大王,希望韩国能够跟楚国友好相处。”
季鱼说自己是为楚而来,韩王自然不敢在此关头得罪楚,便收起了抓他的心思,只是对他的话也将信将疑。
按照这个说法,秦随便找了个借口打他韩国已是千真万确,但季鱼是秦的谋士,向来只做对秦有利之事,尽管秦王逝去了,他是否真的投靠了楚还是未知。若盲目听信他的话,对楚国掉以轻心,恐怕韩国离灭亡也不远了。
韩王将季鱼晾了几天,也不敢让他离开,只是想着要是前线有个万一,那么季鱼可能是他跟秦王谈判的一个筹码。
战事眼看就要接近尾声,韩国溃败似乎已经是定局,此时韩王却接到了楚国使臣到访,带来了楚王手诏的消息。
楚国的使臣和楚王的手诏证实了季鱼的说辞,韩王斟酌了一番,尽管楚国并未许诺帮忙出兵退秦之类的具体措施,然有意结盟让韩无后顾之忧已是表明了诚意,于是同意楚国使臣接回季鱼,并紧急调动了驻扎在楚边境方向的军队回来抗秦。
季鱼和使臣等人离开韩国将要到达江城的时候,韩国成功抵御秦兵获得大胜的消息已经传开来。
季鱼等人到达江城,却见城门紧闭,城外听不见繁华城市该有的吆喝叫卖声,一改往日热闹景象,一打听才知道江城发生了瘟疫。看情况江城发生瘟疫已有一段时间了,想到楚王先前应该也是途经此处,不由得有些担心。
只好改其他路走,又因为担心楚王情况,一路上快马加鞭地赶往都城,即便如此,到达都城也是在两日之后了。
因楚王早有交代,自然有人前来迎接季鱼进宫。君王依旧安排他住在之前的屋子里,奉为上宾,所有一切都安排妥当。
楚王果然染了时疫,这病还会传染他人,楚王便只在自己寝宫里,除了太医及一些宫人,其余人皆不能靠近,就是送膳食奏折等,也是只送到门外。服侍他的宫人每日战战兢兢,倒也没敢松懈。
季鱼回来的时候,楚王的病已赖在身上有些时日,即便只在屋内休息,君王亦感到十分疲倦,批阅奏折也略显吃力。尤其江城的疫情还不明朗,他更是忧心忡忡。
“大王,季先生求见。”
季鱼回来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到楚王寝宫前。
“宣。”楚王坐在榻上,一时竟觉得有些紧张。
季鱼按照宫人的引导站在门外,并不能靠的太近,君王隔着帘子看得不太清,只隐约看到门外有一个身影。
“季鱼见过大王。”季鱼施了个礼。
“汝刚回来,怎么不多休息休息。”楚王其实更想见他,出口却是关心的话语。
“吾想着大王该急着知道韩的回复,就来了。”
季鱼说道。
其实这事自有那些使臣写成奏折上报,估计等会儿就送来了,何须季鱼亲自走一趟。两人心知肚明,却也都心照不宣。
季鱼不过是想来看看君王罢了。虽然隔着帘子看不到,但他仍是从他的话语里听出了一丝虚弱。
季鱼就将与韩王的谈话概括了一番,总而言之,楚韩联盟算是初步定下来了。
“鱼此次有功,应当有赏。咳咳……汝可有想要的?咳咳……”楚王说着话就开始咳嗽,一旁的宫人赶忙上前替他顺气。
看不见里面情况,只听得他咳得厉害,季鱼颇为担心:“大王务必保重好身体。”
“无事。”楚王终于顺过气来,“只是可惜只能与汝这般聊天了。”
“大王先将身子养好为上,来日方长。”季鱼意有所指,隐约透露出他希望楚王尽快好起来的意思。
君王自染病以来第一次发自内心地笑了:“有鱼的关心,孤就是再难也要好起来。”
有其他人在,楚王没把他内心更露骨的话表达出来,其实这一刻他想的是,他还要留着命与他交颈缠绵,夜夜笙箫。
如果不是这样的情况,他们现在应该还在床上厮磨。
然而这病……
只不过在江城待了一天就染了病,可想而知当地的疫情肯定更为严重,目前太医苑也还没研制就可行的药方来,除了封城隔离,竟也没有其他有效的措施。然而封城也不是长久之计,江城本是经济繁荣城市,这一来对楚国各方面也是不小的打击。君王为此头疼了好几天。
季鱼见楚王重病在身又忧心不已,便请了个口谕要江城疫情的信息。楚王知道他有心出力,也就允了。
没寒暄多久,季鱼便急急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