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想说的话：】

卿卿：还不了的恩情，就不换了吧？

曜曜：不如以身相许吧，阿蒻哥哥？

年下不叫哥，心思有点多～

-----正文-----

三月初六。

白卿云和秦曜在苍梧呆了小半个月，再过一天便是他们离开的日子。

越是接近回京的日子，白卿云就对秦曜越热情，像是为了提前弥补什么似的。

二人还决定从苍梧离开以后，先去一趟南海，一起看一次碧涛沧浪。

在曹府的最后一餐，宾主尽欢。

月上柳梢头，用餐结束秦曜准备和白卿云一起回院子。

走着走着，他就被人喊住了。

“阿曜哥哥！”

并肩而行的两人，同时停住了脚步。

白卿云知道梅素馨为何而来，既然他们要离开苍梧了，把这件事了结也好。

“你们聊吧，我先回去收拾。”

秦曜的目光暗了暗。

他也没有迟钝到这么多天了，还没看出来梅素馨是什么意思。而白卿云这副十分大度甚至可以说毫不在意的样子，让他很难过。

自从在句溪之畔确定关系后，二人一直相处得十分融洽，像一对真正的恋人一样。

可秦曜知道，这不过是一场幻梦罢了。只要白卿云想，他随时能戳破这幻影。

也是上巳节那日，让秦曜彻底确定，白卿云对他不是毫无触动。

他还有机会。

既然有机会，更要去争取，而不是贪图这虚幻短暂的蜃影。

可自从那日之后，白卿云的态度就变了，看似柔情似水，实则岿然不动。

无论秦曜做什么，都不能再动摇他一瞬，进入他心门一寸了。

这让秦曜焦躁难安，他害怕回到京城，不可挽回的事情就会发生。

梅素馨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开口，秦曜一直在走神想白卿云的事，二人一时相顾无言。

最后，梅素馨把心一横：“阿曜哥哥，我……你……你愿意留在苍梧吗？”

秦曜不太会处理这样的事，但他知道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所以他选择快刀斩乱麻：“我要陪着阿蒻。”

对于秦曜和白卿云的关系，其实梅素馨有一点猜测，可南越不像中原，并不把断袖之好当成风雅之事。对梅素馨来说，男人和男人相爱是有些惊世骇俗的。

“阿曜哥哥……你和卿云公子是……”

“嗯。”

听到秦曜肯定的回答，梅素馨目光更坚定了。

她对秦曜勾勾手，示意男人凑近。

秦曜见她目光清澈，眸中那丝情愫已不在，才犹豫着凑近了。

“秦公子，我看得出来，你和卿云公子之间还有好深的隔阂呢！卿云公子看起来有很多心事，而你……”

小姑娘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又是个闷的！你们两个人，一个心里藏着事，一个八棍子打不出一个屁，什么时候才能解开心结呢？”

似乎是觉得话有些重了，梅素馨又鼓励道：“既然决定是他了，一定要把握住机会，不要让自己后悔哦！”

“嗯。”

这次的回应带上了温度。

想来也是，小姑娘才十六，正是看什么都新鲜的时候，而她还是曹将军的掌上明珠，见过的青年才俊，天之骄子只多不少。

自己恐怕只是她璀璨人生中的一道小涟漪。

秦曜松了口气，但同时又丧气起来。

连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都看出来他和阿蒻之间的问题，可他却没有什么好的处理办法。

别过梅素馨后，秦曜一路沉默，回到了他和白卿云住的院子。

推开房门，秦曜看见白卿云正拿着一个小瓷瓶端详，似乎是在犹豫什么。

那个瓶子明显是装药的，秦曜担心是白卿云身体出了什么问题，便问：“阿蒻身体不适吗？”

白卿云不仅没有避讳，还大大方方地调戏秦曜：“是有些不适，正值春季，我身上的姑媱还得吃药压制呢～我在想……今天到底还要不要吃药呢？阿曜你觉得呢？”

秦曜没有回答白卿云的问题，反而发问：“我给你的糖，你吃完了吗？”

白卿云不解其意：“早就吃完了。”

秦曜便走到床边，抓住白卿云的手，又拿过那小瓷瓶，单手拔开塞子嗅了嗅。

知道了里面的药是什么成分，秦曜的脸黑得不能再黑。

当初阿蒻说蓼毐能帮他压制蛊毒，没想到用的是这种毒药！

“嘭！”

小瓷瓶被扔到了柜子上：“不用吃了。”

“不吃药，那用什么来压制蛊毒呢～”

是药三分毒，用来压制姑媱的药更是不止三分毒。

白卿云任由秦曜把瓷瓶抢去时就料到了这一幕。

可不用药来压制姑媱，又要用什么来压制姑媱呢？

答案只有一个了，秦曜他自己。

白卿云只是逗逗秦曜，他可没兴趣在曹亭的地盘和秦曜发生点什么。

谁料，秦曜突然一反常态地把他压到了床上。

青年高近九尺，自幼习武，身材练得十分魁梧，阴影笼罩在‎‌‍美‍‎‍‌人‌‍‎乐师身上，压迫感十足。

白卿云因为他大胆的动作而讶异，但很快就调整过来，卷着青年垂在自己身侧的头发，挑逗道：“阿曜今天这么主动？”

秦曜没应声。

白卿云却一点也不介意，卷着人家头发的手慢慢移到了男人外袍的腰带处，然后轻轻解开带子，一点一点衣服剥下，露出了那片遍布疤痕的胸膛。

大‎‌‍美‍‎‍‌人‌‍‎轻佻地挑眉，手指从青年健硕胸肌上星星点点的疤痕划过。

白卿云的手不老实地这戳戳、那戳戳，足尖也不老实地蹭着秦曜的小腿。

那些疤痕不像是刀枪之伤，倒像是被虫子咬的。

“……这是怎么弄的？”

‎‌‍美‍‎‍‌人‌‍‎乐师一边用小腿暧昧地摩擦青年的小腿，一边问。

“在云南弄到的。”

“那些叛军总不会用虫子来咬你们吧？”

“是虫子咬的，但和叛军无关。”

白卿云停下了手，询问地看向秦曜。

“……阿蒻没感觉哪里奇怪吗？”

“哪里奇怪？”

‎‌‍美‍‎‍‌人‌‍‎司乐勾着一双桃花眼，声‍‎‌色‎‎‍‍诱‍‍‎惑。

“明日是清明……即便没有服药，你身上的姑媱躁动了吗？”

白卿云故意做出的妩媚神色散了个干净。

压制姑媱的药他不敢多吃，一般都是在节气的前一日才服下。药效也就持续个一两日，能熬过最难熬的那算时间便好，平日有些躁动也无伤大雅。

他这几日一点感觉都没有，还以为有命格奇异的秦曜在身边压制的原因。

再听秦曜这么一说，显然不是因为这些。

秦曜握着白卿云的手，缓慢地往他体内输送内力，本该对秦曜内力避如蛇蝎的姑媱这次却一点动静也没有了。

白卿云仔细感受了一下身体，不可置信道：“……不见了……”

就在他还沉浸在震惊中无法自拔时，秦曜又开口了。

“我给你的那些糖，其中有一颗，里面裹着师父用乌蛮圣物‘骄虫’炼制的解蛊药。”

秦曜一边说，一边把上衣全部脱下，将疤痕满满的身体完全露出来：“我从天逆谷的万蛊圣宫把骄虫偷出来，这些伤，都是在万蛊圣宫里受……”

“啪！”

白卿云色厉内荏地给了秦曜一巴掌：“住口。”

他完全慌了，声音都开始抖了。

看见白卿云虚张声势的厉色，秦曜狠了狠心，继续说道：“柳银儿身上的蛊，也用这药解了。”

“啪！”

又是一巴掌：“我叫你住口！”

白卿云甩完这巴掌后，就下了床，慌慌张张地撞开门逃走了。

万蛊圣宫，万蛊圣宫……

这恩情，叫他怎么还啊？

白卿云在夏侯璋门下这么多年，沈涧琴又是当年万蛊圣宫盗蛊的参与者，怎么可能没想过天逆谷的骄虫能解他身上的姑媱呢？

但万蛊圣宫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闯进去盗蛊的。

当年沈涧琴和杨季离为了解顾皑身上的绝命蛊，在万蛊圣宫里九死一生才盗出来一只骄虫。

而万蛊圣宫只要进去了一次，便没有进去第二次的机会。

圣宫里的万种蛊虫记住了闯入者的味道，下一回，可就不是九死一生，而是十死无生了。

杨季离已经进过一回万蛊圣宫，不可能再陪秦曜进第二回……秦曜恐怕是一个人闯的万蛊圣宫。

白卿云不知道秦曜是怎么从万蛊圣宫偷出骄虫的，但绝不可能比杨季离和沈涧琴当年轻松。

如果提前知道那糖丸是用来解蛊的，他绝不会吃下。

他是要杀秦曜的，受了秦曜这么大的恩情，让他怎么下得了手？

紧捏在指间几根冒着寒光的银针，最终还是被松开，落到了尘埃里。

而跳上房顶，想要追寻白卿云踪迹的秦曜，摩挲着自己的辟邪符，陷入了沉思。

难道他不知道阿蒻要杀他吗？看到从阿蒻衣袍里掉出来的毒针那一刻起，他就有了猜测。满月宴那天晚上，阿蒻酒醉后无意吐露的心声更是直接肯定了他的猜测。

虽然在家中最不受宠，又遭到诸多打压，但秦曜一直是秦家最通透聪慧的那一个。他这颗明珠，并没有因为遭受的那些磨难而蒙尘。

连昙隐都曾经感叹，秦曜那双能看破人心的慧眼，连他都自愧不如。

刹帝利一度想让秦三郎皈依佛门。

“你身上挂碍甚多，不如皈依佛门，了却尘碍，远离世俗纷争。”

如果没有在十二岁那年见过白卿云的话，秦曜想，他是会皈依佛门。

可见过那个郎艳独绝的人，又怎么可能再两眼空空，担风袖月？

秦曜不明白，为何他们的重逢到了这般猛火燃铛的地步。

阿蒻没有暗杀大哥和二哥的意图，却想杀他，难道他在阿蒻心里，是像三叔一样的存在？

可秦曜却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做过伤害白卿云的事。

他从小就不招人待见，难道是因为这个？

难道他秦曜就是这般祸害，人人得而诛之？

杨季离一直在查两楚秘辛，秦曜也从自己的师父那里知道了一件关于他的事。自那以后，他才彻底熄灭心中那一丝希冀。

他是所谓的煞星转世。

他秦曜果然是祸害，人人得而诛之。

金眸的青年收紧了拳头，将那枚柳符紧紧握在手心。

他能感受到，阿蒻在他身边待得越久，杀意就越强烈。也知道阿蒻之前急着和他上床是为了什么。

但如果他先死了，谁又去万蛊圣宫给阿蒻找解蛊的药引子呢？

秦曜九死一生地从万蛊圣宫带出了骄虫，又故意隐瞒那包糖的真实作用。

一是害怕阿蒻知道那是什么以后，就不愿意服下解蛊了。

二是，他也在赌，他赌这些日子，自己在阿蒻心里不是全无分量。

若没有解蛊一事，阿蒻和他瓜葛不大。无论杀不杀自己，阿蒻都问心无愧。

但他解了阿蒻的蛊，这下他们之间便再也纠缠不清了。

原谅我自私这一次吧，阿蒻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