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想说的话：】

1，《山海经》：共工与颛顼争为天子不胜，怒而触不周之山，使天柱折，地维绝。

传说女娲为救天下苍生，练七彩泥补天，掉下一块落在云南陆良，形成彩色沙林（本文天逆谷的由来）。

-----正文-----

在回到院子之前，秦曜先去找了杨季离问话。

“师父，姑媱到底是何物？”

“姑媱，是瑛若造出的媚蛊……”

乌族的圣女，是从族内女婴中挑选种子从小培养，其中最优秀的蛊女，便会成为圣女。

陌凰和瑛若就是当年那批候选人里最有天赋的两个。

而她们爱上了同一个人——杨季离。

杨季离当年是守护蛊女们的圣守之一，同时也是乌族最有实力的青年蛊师。不止陌凰和瑛若，乌族哪个妙龄少女没对杨季离芳心暗许过？

不过，杨季离只心仪一人——陌凰。

“阿离，我要是当上了圣女，你怎么办啊？”

成为乌族圣女要一生守戒，保持处子之身，冰封情感，永远无法拥有正常人的情爱。

“你当上圣女，我也会一直陪着你的。”

“真的吗？可是，万一你以后遇到别的漂亮姑娘了呢？会不会和把我忘了，娶别人？”

“绝对不会。”

年轻的蛊师正色起来：“我杨季离，向天逆谷＊起誓，此生非陌凰不娶，如有违背，万蝎……”

陌凰想阻止杨季离起毒誓，杨季离挡住她，将誓言说完：“如有违背，万蝎噬心而死！”

“你！”

俏丽温柔的少女都要哭出来了。

高瘦的青年揉揉少女的头发：“除了你，我不会娶别人的。”

瑛若躲在大石之后，嫉妒地看着在小溪边山盟海誓的年轻恋人。

她知道自己不如陌凰，当不上圣女。但她没想到陌凰不仅要圣女之位，还要和她抢喜欢的人。

不过没关系，等陌凰当上圣女，她会替陌凰好好照顾杨季离的。

不久之后，陌凰果然当上了圣女，但杨季离却没有如瑛若所想那样放下陌凰。

杨季离发誓非陌凰不娶，真的就非陌凰不娶。

除了瑛若，还有很多人在打他的主意，但杨季离公开在族中说自己要全心全意侍奉娲神，此生不娶。

十年，期间多少乌族的‍‌‍‌‎美‍‍‎人‍‍给杨季离抛媚眼，都没能动摇半分他的心。

瑛若一直在杨季离回心转意，可十年，杨季离从没正眼看过她一次。

“我不会喜欢你的，你别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族里还有很多优秀的蛊师，你喜欢别人去吧。”

“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侍奉娲神是假的，为陌凰守身才是真吧？她有什么好的？身上种了王蛊，总有一天会和之前的所有圣女一样，变成没有感情的怪物！而我……能让你体会到人间极乐——选我，不好吗？”

“你和陌凰比？你永远比不上陌凰，大祭司没选你做圣女，我也永远不会选你做伴侣！”

瑛若被杨季离的话伤透了心。

彻底疯魔的蛊女想出了个阴损的法子——下蛊。

论天赋，瑛若不输陌凰，甚至略胜一筹，大祭司不选她做圣女另有原因。

“瑛若，你天赋甚高，却不够温驯，做圣女不适合你，也会束缚你。师父没有选你，你不要怨师父。”

“没关系，师父，我知道的。”

当时的瑛若，以为圣女之位和杨季离她至少能得到一个，也确实不愿意往后余生都被困在冷清的天逆谷，对圣女之位没有过分在意。

她更在意的是杨季离，可她没料到杨季离对陌凰的感情那么坚定，对她又那么残忍。

既然你不仁，就休怪我无义！

为情痴狂的瑛若，用自己的共生蛊控制了大祭司，又把当初同一批落选的蛊女一个一个地抓来，并在她们身上实验一种经她改良过的“情蛊”。

乌族的情蛊，本是用来约束情人用的。种下情蛊的恋人，一生一世只能爱着对方，如果有人变心，情蛊便会令背叛之人全身溃烂而死。

而瑛若改良后的蛊，加入了不少淫邪之物，能令中蛊者受‎‌‍‌欲‎‌‍‌‎火‌‎‌灼烧，痛不欲生，并且对控蛊者十分顺从。

不过，也只是顺从而已。蛊虫，并不能使一个人平白无故地爱上另一个人。

“姑媱”斗死了二十多个蛊女才被瑛若炼出来。

那些蛊女，大多数已为人妇，甚至家中还有儿女。她们本来岁月静好，无忧无虑地生活着，却被瑛若捉来炼制淫蛊。

瑛若用活人来炼蛊！

种下了淫蛊的蛊女们被关在地窖里，只能互相纾解欲望，除了‍‍‎情‍‍‌欲‍‌‌‎‍，还有饥饿在等着她们。

七七四十九天，只活下来一个人。

或许已经不能叫做人了，她吃了除她之外的最后一个蛊女，喝干了所有的血。

她活下来了，终于等来了地窖口被打开透出的那一丝光明。

可惜这道光很快就成了她的催命符。

源源不断的血蚁从地窖口倾泻而下，将人活活啃噬殆尽，成为了姑媱最后的容器。

至此，蛊成。

瑛若服下唯一一只蚁后，那也是唯一一只母蛊。

蚂蚁这种细小的虫子，很难被人注意到，稍有不慎便会中招。

瑛若养蛊的天赋固然高，但杨季离的养蛊天赋又何尝不高？更何况杨季离还比她早几年玩蛊，随时都有防备。

因此，血蚁并未近得他身。

可乌族的其他人就没那么好运了，瑛若见蛊他不成，便把主意打到了族中贵族身上。

她用姑媱控制乌蛮王族，迷得那群人团团转，对她死心塌地。

瑛若甚至蛊惑得乌蛮王给她和杨季离赐婚。

瑛若蛊术又高强，长得又漂亮，能俘获族中众多人的心，杨季离不意外。但瑛若能让乌蛮王为他们赐婚，这让杨季离怀疑了。

那群王公贵族为瑛若打得头破血流，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瑛若被许配给他？

而守护着天逆谷的陌凰也发现了大祭司的不对，大祭司似乎是被人控制了。

连大祭司都被控制了，说明乌族内部出了很大问题。

陌凰用蛊瞒过了天逆谷的守卫，未惊动任何人，暗中下山，打探消息。

十年，这还是杨季离第一次近距离见到陌凰。

天逆谷的守卫都是蛊女，他无法入选，而陌凰成为圣女后就要留在天逆谷，终生不能下山。

只有每年祭祀的时候，杨季离才能进入天逆谷，远远地看上陌凰一眼。

可还没等杨季离笑着和陌凰打声招呼，看到他的陌凰就先吐了一口血。

杨季离赶紧从陌凰的视线里消失，让来乌蛮做客的顾皑和沈素替自己和陌凰交流。

陌凰还爱着他，而身负王蛊的圣女是不能牵动情思的，情思牵动便会受到反噬。

顾皑只得在这对苦命鸳鸯间来回传话，杨季离不在面前，陌凰的状态果然好了许多。

陌凰察觉了大祭司‍‍被‍‌‌‎操‍‎控，而杨季离揪到了瑛若本想下给顾皑的一只血蚁，他们怀疑，多数贵族都被瑛若用这种血蚁控制了。

几人将消息一整合，才发现几乎整个乌蛮的权贵都被瑛若控制了。

陌凰研究了一下那种血蚁，发现她也无法可解，除非杀死母蛊，解除子蛊对母蛊的依赖性，这样子蛊便不再受瑛若控制。

不过只是杀死母蛊，并不能解除中蛊者身上的子蛊，他们还是会格外渴望‍‍‎情‍‍‌欲‍‌‌‎‍，需要长时间服一种药，才能遏制过于旺盛的‍‍‎情‍‍‌欲‍‌‌‎‍。

杨季离和陌凰研究了几天几夜，终于研究出了解除大祭司所中之蛊的办法。可要杀死姑媱母蛊，却不是那么容易。母蛊本身只是条虫子，但这条虫子被瑛若以秘法封死在体内，瑛若势大，手段无数，现在刺杀她比刺杀乌蛮王还难。他们除了以王蛊引出母蛊而杀之，别无他法。

杨季离再心痛，也不可能阻止陌凰用王蛊除害。他能做的就是，全力协助陌凰，接近瑛若，避免更多的牺牲。

杨季离炼化了捉到的那只血蚁，放进自己体内，假装被血蚁控制，答应了与瑛若的婚事。

大婚当日，已经二十八岁的瑛若盛装打扮，穿上了她十七八岁就绣好的须花长嫁衣、头戴银冠、插满银花，满心期待地等着她的如意郎君。

陌凰伪装成了接亲客，混在了接亲的队伍里。

等杨季离把人接进了屋里，陌凰又伪装成了杨家的丫鬟，替换了守在新房门口的丫鬟。

王蛊被陌凰放出来，隔着一道门，还没和杨季离说上一句话的瑛若就感觉体内姑媱的母蛊有些不受控制了。

杨季离还装作被姑媱控制的模样，一直痴迷地看着瑛若。

瑛若对自己炼的蛊很自信，暂时没有怀疑杨季离，但是打算出去看看是何人在捣鬼。

杨季离哪会在这个关键时候放瑛若离开，假意哄骗：“瑛若，我们不洞房吗？”

瑛若看着杨季离火热的眼神，心里笑开了花，体内的姑媱母蛊却越来越不对劲儿。

“夫君稍等片刻，瑛若去去就来。”

杨季离眼神一暗，拉住瑛若，摔在床上按住。不像是急色，倒像是想把人摔死。

受王蛊引诱，姑媱母蛊挣脱了瑛若的控制，就要从瑛若的鼻子里爬出来。

“不！”

见血红肥硕的蚁后从瑛若鼻子里爬出来，杨季离立刻一掌打向瑛若，瑛若警觉地闪了一下。

这一掌打偏，却也直接将瑛若右肩的肩骨震得粉碎。

杨季离见机驱使自己的蛊虫吃了那只蚁后。

“咳咳咳！”

女人口鼻都涌出血液，目眦欲裂：“杨季离，你骗我？”

杨季离又要一掌打上去，这一掌，又是冲着了结性命而去。

“哈哈哈哈哈！”

女人突然疯癫地笑起来，紧接着，她流出的那些血都化作了密密麻麻的血色小虫。而门外，也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你真是疯了！居然把自己都炼成了蛊！”

杨季离见这异状，立刻收回了手，那些血，沾上一点都不得了。

“季离！”

房门被一掌推开，房内的二人，同时看见了那个冷漠圣洁的圣女和铺天盖地的虫潮。

“陌凰！”

见到仇敌的女人彻底疯癫：“好啊！你们合起伙来骗我？你们以为，我没有留后手吗？”

瑛若捂着血流不止的肩膀，从床上起来，头上的银冠已经歪斜，脸上的神情也愈发狰狞。

门外潮水般的蛊虫像一层黑布，裹住人的身体。很快，被裹住的人就成了骨头架子。

“呜——”

陌凰抽出腰间的短笛，试图以笛声驱散这些失控的蛊虫。

“没用的，邬南被我控制住了，这些粮蛊早就不听号令了。凭你，也驱散不了这堆山积海的吞象。”

南人以蛊养蛊，以蛊杀蛊。

蛊吃蛊，蛊虫自然要用蛊虫喂养，这些密密麻麻的的小蛊虫名为“吞象”，没别的作用，只能用一对尖螯撕扯皮肉。这东西数量少了根本引不起危害，有蛊主控制也不会主动攻击人，一般只用来作为高级蛊虫的养料。

邬南，也就是大祭司，控制着乌蛮最多的蛊虫，云南遍地都是邬南炼化的吞象。他自己只用很少一部分，大部分是给族中的年轻又清贫，无法将太多钱财花在养蛊粮上的蛊师随意取用的。

谁想到瑛若会借邬南的手，控制这么多吞象食人。

蛊笛对这群吞象没有太大效果，陌凰一挥手，从袖子里甩出八头拳头大的血蛛，勉强将周围地清理出一片空地。

“你们以为这就完了吗？邬刺，给我出来！”

“啊！！”

一声撼天动地的怒吼，一个小山高的男人不知从哪里跳出来。肌肉虬结，力可拔山，此人乃乌蛮第一勇士邬刺。

“陌凰！小心！”

“啊！”

邬刺抡着一把巨锤，猛地向陌凰砸去。

“嘭！”

又是一个男人从屋檐上跳下来，一脚踹倒了邬刺。

“陌凰姑娘，退后！”

顾皑将火把递给了陌凰，抽出腰间的精钢软剑，迎上重新站起来的邬刺。

“顾公子，莫要将人打死了，他是受人控制。”

邬刺本性单纯，变成这副样子显然是被瑛若控制了。

“知道。”

顾皑在前头耍帅，十五岁的沈素一边用腿踢着一个油桶，一边用手抱着一个油桶洒油。

“陌凰姐姐，搭把手。”

陌凰立刻抬起沈素脚下的油桶，跟着洒起油来。

“大祭司已经醒过来了，大王子也带着人用火清理这些小虫子，情况已经得到了控制。”

陌凰松了一口气，这口气一松下，脑子里就开始担心杨季离。

“唔……”

沈素看着身边的人，好端端地开始吐血，有点慌神：“陌凰姐姐？陌凰姐姐！”

少年焦急的声音传到了杨季离耳边，听到陌凰出了状况，杨季离担心却更不敢让陌凰看见他，老实在房间里待着。

瑛若把自己炼成了蛊，他赤手空拳的，碰又碰不得，只能控制着自己养的蛊虫去取女人的性命。

可连他炼制的蛊虫都害怕得不敢靠近瑛若。

瑛若疯癫地笑着，嘴里不住地咒骂：“好啊，既然你这么爱她，就陪着她去死好了！放心，到时候，我把她的身体做成傀儡，扔进猪圈里和猪配种……你也跑不了，我要把你的肉全都剔下来，一口一口吃了……这样我们就永远在一起了……”

门外的虫潮开始退散，看来是大祭司恢复了些，努力将吞象牵制住了。

那边，顾皑已经把大块头的关节都卸了，叫他无法动弹，赶来帮杨季离的忙。

他看杨季离无法近瑛若的身，执剑而问：“要我杀了她吗？”

杨季离挡了挡：“别脏了你的剑，血化蛊不同于普通的血，即便是你的寒铁剑，蛊虫也能附在上面，小心中招。”

“那……”

还没等顾皑说完，整齐有序的脚步声进入了庭院。

三王子带着兵卫赶来了：“速速捉拿叛徒杨季离、陌凰，保护瑛若夫人！至于那两个中原来的土鸡瓦狗，就地正法！”

“糟了！有人给三王子通风报信把他引来了！”

五百乌蛮士兵包围了杨府，杨季离不再管屋内的瑛若，打算先去三王子跟前为自己几人开脱。

脱离了姑媱母蛊控制的三王子应该没那么盲目相信瑛若了。

顾皑没跟过去，守在房间门口。

杨季离和那个所谓的三王子对峙了一会儿，但那三王子看起来分毫不让，气焰十分嚣张。

顾皑见势不对，暗中给沈素打了个手势，沈素会意。无人在意他这个小孩儿，沈素悄悄放开了虚弱的陌凰，让她靠在柱子旁边。

顾皑见沈素做好了准备，朝院子里走了两步，大声问到：“季离，刚刚忘了问你个事儿，里面那玩意能用火烧吗？”

顾皑说的是楚话，乌蛮人里只有杨季离能听懂。

三王子警惕地看向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中原人。

杨季离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回了一句：“可以。”

三王子不知道他们俩在打什么哑谜，骂骂咧咧地推搡杨季离。

顾皑目光一凛，喊了一声：“沈素！”

沈素立刻抱着油桶冲过来往房间里一泼，顾皑摸出怀里的火折子，手疾眼快地往屋子里一扔。

“啊！！！”

屋内传来刺耳惊悚的惨叫声。

“愣着干什么，过来！”

顾皑拽了一把沈素，扯着人远离了房间。

“啊！啊啊啊！”

满屋子的麻油，火势蔓延得很快。

一个浑身是火看不出模样的人抠着门槛爬出来。

“啊！杨季离！陌凰！我杀了你们！啊啊啊啊！好痛！啊啊啊啊！你们不得好死！啊！我瑛若！诅咒你们！啊啊！今生今世，永生永世！色阴炽盛，爱！啊啊！求不得，怨憎！啊啊啊！随形，六亲啊啊啊！断绝，诸苦加极！！！”

一段怨毒的诅咒伴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响彻整个杨府。

“啊！！！”

又是一声惨叫，一只桃核那么大的绿甲虫从瑛若的嗓子里飞出来，直奔靠在柱子边上的陌凰。

“陌凰！”

“哈哈哈哈哈，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也就是瞬息之间，顾皑抽出腰间的精钢软剑，将那只急速移动的蛊虫斩成了两半。

“顾雪尘！小心！”

之间那甲虫被劈成两半后，又化作了两只略小的蛊虫，在顾皑的脖子上咬了两个口子，钻了进去。

撑着最后一口气的瑛若，看到顾皑中招，终于闭上了眼睛，彻底咽气了。

火烧着肌肉和脂肪，发出“劈里啪啦”的声音，而瑛若的身体在她彻底死了以后，便化成了一滩血泥，或者说，虫泥。

三王子看着那一滩恶臭秽目的焦黑蛊虫，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血……血化蛊？”

三王子不像其他被姑媱蛊惑的人，是真的喜欢瑛若，可现在看到这副画面，彻底没法给瑛若开脱了。

炼制姑媱，尚且可以说是炼化新蛊不慎，才走上了歧路，但血化蛊是乌族明令禁止的禁术。

没等三王子从震惊和后怕中走出来，大王子就带着人过来了。

大王子没被瑛若用姑媱控制，和杨季离的关系还算不错，刚刚在外面清理吞象的就是他的人。

大王子见杨季离他们还没传来消息，猜想是出了变故，便立刻带了一堆士兵赶来。看到杨府被三王子的兵卫包围，他便确定了自己的想法，果然是出了变故。

大王子来了，三王子怂了。他虽然有那么点喜欢瑛若，也想利用瑛若手里的姑媱争夺王位，但他可担不起沾染血化蛊的罪名。

轻则除籍，重则枭首。

见形势缓和的杨季离立刻扛走顾皑：“沈素，我把雪尘带去驱蛊，你帮我照顾一下陌凰。”

杨季离知道陌凰身体虚弱多半是因为自己，他千般情绪也只能先按下。

沈素看见顾皑中蛊，担心得小脸惨白，但他不懂蛊毒，只能由杨季离把人带走。

幸好，当时瑛若已是强弩之末，而那蛊虫主要针对的是身负王蛊的陌凰，对付顾皑还做不到一击毙命。

不过，不能一击毙命，不代表那蛊虫不厉害。

解蛊最快的法子就是用王蛊把蛊虫引出来，可杨季离怎么舍得让已经消耗了十年寿命的陌凰短时间内再用一次王蛊。

而乌蛮贵族们似乎也不打算让圣女为一个中原来的外人用王蛊。

沈素被忘恩负义的乌蛮人气得差点去暗杀乌蛮王了，是顾皑把人拦住了。

“放心，死不了。”

陌凰倒是想过偷偷给顾皑用一次王蛊，不过瑛若的事情解决完后，她就被乌蛮王廷问责。圣女陌凰“擅离职守”，受了鞭刑，又被关回天逆谷了。

陌凰被问责，邬南和邬刺都在养伤，杨季离太年轻了，在族中话语权不够。忙着权斗的乌蛮王庭甚至没把瑛若藏起来的成千上万的姑媱子蛊放在心上，等杨季离和沈素暗中找过去，关在地窖的子蛊已经被某个贵族偷偷运走了，作为开妓院敛财的工具在南疆传播甚广，后面越传越远，整个西境都泛滥起来。

沈素气得七窍生烟：“蛮子果然是蛮子，过河拆桥，见利忘义，不知好歹！”

听见小孩儿骂人，杨季离又尴尬又愧疚。

顾皑和沈素烧死瑛若，是救了整个乌族，那血化蛊只要活人沾了一点就会被同化，无限地繁殖下去，贻害无穷。

而顾皑一剑斩断瑛若的绝命蛊，自己受了，则是救了陌凰一命。

于义于情，杨季离都不可能放任绝命蛊伤害顾皑的性命。

“后来呢，顾将军肯定被治好了吧？不然西北十六军也组建不起来。”

“嗯，后来师父和大祭司想了个法子，把顾将军身上的蛊给解了。”

从此以后，欠了顾皑天大恩情的杨季离，就唯顾皑马首是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西北军并不是一开始就有十六个将军的。

顾皑拉着朋友们稀稀拉拉地组建了几支军队，最开始只在西北活动，因为那里的胡人最猖獗，当地的百姓把这几只军队叫做“西北军”。

后来，乱世迭起，越来越多的人来投奔这支浩气之师。

西北十六军，是北楚前前后后所有的西北军将领，已经战死沙场的和还活着的加起来一共十六个。

白卿云并不愿意为了自己身上已经不严重的姑媱，去麻烦陌凰给他用一次王蛊，便带着秦曜悄悄从觅王封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