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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善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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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离开建康的时候是九月初,回到建康已经十月中了。

朝堂文武百官表面上相安无事,暗地里就不知道如何互相倾轧,争权夺利了。

白卿云回到建康,还没休息几天,就被赵华衣拉走了。

“卿云哥哥,荆州好玩儿吗?秦曜有没有把你身上的蛊去除啊?”

白卿云没想到秦曜和赵华衣熟到这个地步,居然把他们造访荆州的真正目的告诉了赵华衣。

“……不必忧心,我身上的蛊并不严重,去不去除并无大碍……”

公主殿下皱了皱鼻子:“啊?那就是没有解蛊喽!”

接着,赵华衣的声音变得含糊起来:“……秦曜也太没用了吧,给他机会也不中用……还不如秦谧呢,秦谧都和雏雅拉上小手了……他这样猴年马月才追得上卿云哥哥啊?”

“怎么了?”

赵华衣在那哼哼唧唧半天,白卿云没听太清楚。

他知道这是少女孩提时养成的习惯,总是控制不住地自言自语。

因为父亲和兄长常年在外征战,陪在赵华衣身边的就只有长公主夏侯颖。小孩子总有到处撒野的时候,夏侯颖也不可能时时刻刻地守着赵华衣。

一家人总是聚少离多,赵华衣长成这个刁蛮跋扈的性子,也是一种自我保护。

这样,在面对那些嘲讽她是“没爹要的孩子”的臭小鬼的时候,她就把他们都骂哭,骂不哭的就用鞭子打哭。于是,赵华衣刁蛮跋扈的性子就传了出去,没人愿意和她玩,她就自己和自己聊天,自己和自己玩!

“没什么……卿云哥哥,你不知道赵子蹇多烦!他去北境打仗就算了,居然还和夏侯阳当上朋友了。他和夏侯阳交朋友就算了,居然还叫我和他玩儿?你看夏侯阳那样子,像是好人吗?我才不和他玩儿呢!”

欣阳公主扯紧鞭子,恶狠狠地说。

见过觅王后白卿云便知道,觅王的儿子绝不可能像坊间传闻的那样不学无术。

他这几天也听说了北境的事,夏侯阳被御鸿帝指派了粮草官的活。夏侯阳也是不负所托,不仅把十万大军的粮草空缺填上了,还在少将军打下城池后,指导当地官员如何赈济灾民,休养生息。

等到当地的百姓恢复了一些,他立刻就派了自己的商队入驻,满大街地开起商铺。

别人都纳闷呢,这刚打完仗毛都没一根的地方,哪能做得好生意啊?

夏侯阳接下来干的事让犯嘀咕的人都傻眼了,他居然给那些被官府征调重建城池的百姓发钱,说就算他夏侯阳雇佣他们帮忙重建废土。

夏侯阳不仅发钱,还发得不少,这下不仅原住民愿意以工代赈了,周围那些没经历战乱城池的百姓,也往衮州跑。

衮州的重建如有神助,很快就完成了。

而有钱又有闲的百姓就开始花钱和种地了,不到两个月,衮州迅速恢复了太平盛世的模样。

真是“有钱可使鬼,可况人乎”。

夏侯阳也不是给皇帝打白工。

谦虚地说,衮州九成的铺子都是“阳”字号,只要衮州守得住,赚钱只是时间问题。而夏侯阳还在不断渗透临近的其他州郡,像司州、青州、翼州,也开了很多阳字号的铺子。甚至更远一点的鲜卑,夏侯阳也派了人伪装试探。

要侵蚀一个地方最好的办法就是同化他们,等日后鲜卑混进了五六成的楚人。到时候,谁还说得清,那是鲜卑还是南楚呢?

立了功,自然要论功行赏,御鸿帝先把夏侯阳私底下到了御书房,问他要什么。

夏侯阳的胃口可不小,他说他要封地,让御鸿帝随便选一个州给他玩玩。

这可叫御鸿帝犯了难,且不说觅王的王爵是世袭,夏侯阳以后本来就能得到不小的封地。关键就连这次打仗的主力军赵子蹇都没张嘴要封地,哪有让一个粮草官的奖赏盖过打仗的将军的道理?

御鸿帝不可能直接把一个州封给觅王世子,不过这世子的确有点手段。御鸿帝又问夏侯阳想不想当太守,他可以封夏侯阳当衮州三个郡的太守。

夏侯阳最不想的就是做官,他退而求其次,跟陛下这么说:“陛下,不然您把衮州当成臣弟未来的聘礼吧,以后我娶了谁,谁就享有衮州封地。”

“你小子,这是想娶媳妇了?说说看,瞧上谁家姑娘了?”

“没瞧上哪家的姑娘,这不是拿个州府当聘礼,才有更多姑娘瞧得上臣弟吗?”

皇帝总算听出来这个小屁孩在这给他打哈哈呢,老觅王真是把人宠坏了。

御鸿帝故作严肃,问道:“夏侯阳,你老实说,你到底想要什么赏赐。”

夏侯阳这才正色道:“陛下,实不相瞒,臣弟没别的爱好,只是喜欢经商。刚才向陛下讨要封地,不过是想在北境安安稳稳地经商。”

“嗯……”

御鸿帝沉吟片刻,没有立刻给出答复。

中原历代王朝都强调以农为本,农本商末。市井只有些不成气候的小商小贩,唯一有些规模的便是中原通向西域的官商队。

而当初觅王妃的娘家能做大做强,完全是因为北楚末年,皇帝已经很昏庸了,又看见人家交了大把的税供自己玩乐,便放任自流了。

组建商队就意味着要和地主抢夺“人”这个资源,而“人”是最不稳定的因素,君主最不愿意看见的就是自己的统治被动摇。

“好,朕就准你在北四州行商,给你商权,看你能折腾出个什么来。”

其实夏侯阳还想要江南的商权,但他看御鸿帝给他北四州的商权都要考虑这么久,便不再提了。想了想,降商税的事也不提了,反正这几年陛下全方位都降了税。过几年的事就过几年再说吧。

“臣叩谢陛下隆恩。”

“行了,退下吧。”

“臣弟告退。”

送走夏侯阳,御鸿帝坐在案前揉起眉心来。

坐上这个位置,夏侯璋是愈来愈束手束脚,还不如他做太子时自在,做许多事情都要瞻前顾后。

“李长史求见!”

“传。”

“咳咳咳!”

人未至,咳先到。

“雪竹,你的病又严重了?”

“谢陛下关心,老毛病了,不碍事。”

夏侯璋眉宇间的褶皱又深了几分。

李雪竹自他登基以来,身体就越来越差了。

“臣今日来,是收到了红苜和燕南侯的信。”

“哦,红苜和君谦在信里写了什么?”

“鲜卑彻底乱了,大可汗托孤伽罗王,伽罗王却受诸王族排挤,被赶出了新齐,无奈奔走北闫。陛下暂时不用担心鲜卑反扑了,等那小可汗长大,还不知要什么时候去!而鲜卑剩下的王侯都是些志大才疏的废物,且看他们狗咬狗便是。”

“那……红苜准备何时回来?”

李雪竹沉默了一会儿。

一直垂着眼睛避免直视天颜的长史,此刻却抬起头了,透过垂下的冕旒直直地看向夏侯璋。

“陛下,她回不来的……她回不来了。”

李红苜被送走的那一天,这两‎‌‌兄‌‍‌妹‌‌‎‍就知道,他们从此以后就天各一方了。

所以那天在画舫上,沈涧琴讽刺李雪竹,为什么还不叫李红苜回来。他们都知道李红苜回不来的,她只能魂葬他乡。

新齐溃败,迁都平城,李红苜也跟着鲜卑王庭往极北苦寒之地去了。

“不是说了,鲜卑可汗身故以后,便接她回来吗?”

夏侯璋有些错愕。

这倒让李雪竹从夏侯璋脸上看出点少年时的影子。

“陛下还是这么……良善……”

长史深深地叹了口气。

当初就是看中了太子一片赤子之心,他们这群人才选择追随他。

夏侯璋一定是一个宵衣旰食,爱民如子的好皇帝。

但他性格的弱点也在这里。

人言“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太过君子了,有时候也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对夏侯璋自己,日后必为其所伤。

“不说红苜,就是白蒻,当初说让他报了仇就放他走了……陛下以为,白蒻真的走得了吗?他还不是被那牛鼻子老道叫回来了?”

“朕也不解道子之意,如今朕已登基,祥瑞已应,为何还不能放阿蒻自由?”

李雪竹摇了摇头,似乎是在感叹皇帝的天真。

“还有燕南侯,他来了信,说是天下已定,他就继续在昆仑待着了,让陛下最好另外调个人去西北管着。”

姚戾就不喜欢处理公务,有这样的要求也不奇怪。

夏侯璋以为李雪竹转了下一个话题,答道:“君谦好好在昆仑休息吧,西北朕会调人过去管着的。”

李雪竹无奈道:“陛下以为燕南侯能在雪山上颐养天年吗?他为治疗狂症,不知服用了多少曼荼罗,还有没有十年好活尚未可知。若是以后北闫南下,又要用上他了,他只得再服药折寿守着陇西。陛下觉得,谁能……咳咳咳善终?”

长史激动地咳嗽起来。

夏侯璋将茶杯递给李雪竹:“那又如何,我至少能保证,我在位这些年,你们都不会有事。红苜,我会安排人尽快接回来。阿蒻,我会放他走。君谦,他也不必从昆仑下来,朝堂有的是人愿意领兵打仗……”

“陛下……”

李雪竹接过杯子喝了一口:“所以我说陛下太心善,您合该心狠一些……什么事都望着尽善尽美,都想自己抗住,会……”

消耗自己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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