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想说的话:】
卿卿:好不容易拿到了爱的号码牌,怎么还像块木头一样?
曜曜:TVT人家担心老婆嘛……
岫岫、皎皎:假正经!
大蛊师:他不是假正经,他就是单纯的傻而已,傻狗一条……
-----正文-----
回到校尉府,秦曜立刻把他住的主院收拾给了白卿云住,打算自己去住偏院。
秦曜不爱使唤丫鬟婆子,家里的下人一直没用武之地,这下她们来活了——校尉大人吩咐她们把白司乐当另一位主子,万事以白司乐为先。
而校尉大人本人,因为白司乐入住,按捺不住自己的欣喜,为了不吓着司乐,干脆绕着东郊跑了两圈。
东郊住宅多贵族皇族园墅,陛下赏赐给秦校尉的这座府邸奢靡非常,主院的卧房通往一座十丈见方的汤池,池边种着几树青桂,冷香悬秋。
白卿云身体有异,不能轻易给人看见,便挥退了侍奉的下人。
美人司乐泡在池子里,看着无声冷桂。
一阵秋风吹过,落下几点青桂,泊于池面。
顺着飘落的花朵,他看见了自己在水中倒影。
道子叫他引诱三郎,他又如何引诱呢?
还是靠这身皮囊?
想到之前离开江南时,自己下定决心,不再出卖身体,乐师悲从心来。
“真是……可悲啊——”
白卿云长叹一声。
“香六。”
“奴婢在!”
香六是贴身丫鬟,一直守着连接卧房和汤池的这扇门外。
“进来吧。”
“唯。”
小丫鬟低垂着脑袋,问主子:“司乐大人有何吩咐?”
“去把校尉大人请到这儿来。”
“这……”
香六不解其意,下意识抬起头,瞥见美人司乐那令人自叹弗如的容颜,又羞得低下头去。
世上竟有这般好看的人?和画里的神仙一样。这样的人物,竟然叫她们家不解风情的校尉大人攀上了!
“去吧,将他带来。”
小丫头像被迷了心神般,神思恍惚地出去了。
狂奔两圈终于冷静下来的秦曜听见白卿云找他,立刻前往主院。
“叩叩!”
“大人直接进去吧,司乐大人在里边等着呐!”
香六小丫头直接推开了门,让秦曜进卧房。
秦曜见香六这么目无尊长的模样,以为是白卿云出了什么事,二话不说就跨了进去。
末了,环视房间一圈,却没看见房中有人,秦曜转身询问地看向小丫鬟。
还没等香六解释,房间的另一头传来声音。
“是秦大人来了吗?”
想到里面是汤池,秦曜有些犹豫。
“是秦大人吗?”
里面的人又喊了一声,三郎不愿让司乐大人久等,不再犹豫,转身往通向汤池那扇门去。
香六识趣地替两位大人关上了房门。
刚踏进那扇门,秦曜就发觉到了不对。
美人司乐只穿了一身薄薄的白色里衫,衣衫浸在水中,已是透明。
风光乍泄。
秦曜立刻就想转身离开。
“校尉大人留步。”
“哗——”
美人像是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衣着的不得体,反而从水里站了起来。
这次不用白卿云喊,秦曜立刻转身,以免自己看见什么不该看的。
“司乐叫来秦某,可是汤池有何处不妥?”
秦曜背对着的人见他不上钩,轻轻开口:“没什么不妥,只是……卿云在这池中泡乏了身子,手脚绵软无力,想叫个人把卿云抱出去罢了。秦大人府上的小丫鬟们……可抱不动卿云。”
听闻此言,一直背着身的男人终于动了动。
“撕拉——”
高大的青年从衣服上扯下一块布条,系在眼睛上,才转身面对白卿云。
看见秦校尉眼睛上蒙着的黑色布条,已经做出妩媚神情的美人司乐大脑空白了一瞬。
“司乐,秦某冒犯了。”
秦曜循着记忆走到岸边,把人抱了出来。
白卿云被那双有力的臂弯环住,才回过神。他神色复杂地看着抱着自己的青年,目光从青年高挺的鼻梁滑到饱满但有些干裂的唇。
唇上突然传来温热的触感,吓得秦曜动作一顿,差点把人扔出去:“司乐大人……”
“不是喜欢叫我‘阿蒻’吗,就叫我阿蒻吧,阿曜……”
美人司乐用湿漉漉的手指帮青年校尉润湿干燥的唇。
终于走到床榻边上,秦曜把人轻轻放下,迅速就要起身离开,却被人勾住了腰封,差点一个趔趄扑到人家身上。
“阿曜,去帮我把衣服取过来吧~”
嘱咐完这句,白卿云才撒开手。
“好。”
青年喉结滚动,选了一个方向脚步轻浮地乱走一通。
“哼……”
大美人取笑一声:“阿曜不将蒙眼之物取下,如何能知晓我的衣物放在何处?”
背对着白卿云,秦曜手忙脚乱地扯下蒙眼布,迅速扫了一下侍女们惯常放衣物的地方,发现和自己想的一样,立刻又将蒙眼布系上。
将放着衣物的托盘端到榻前放好,秦曜起身又要离开。
“阿曜留步……”
白卿云从榻上下地,慢条斯理地开始脱衣服。
秦曜的耳力相当灵敏,立刻就猜测出白卿云在做什么。
“……司……阿蒻还有何吩咐?”
“陛下交代阿曜左右护卫我的安全,阿曜可还记得?”
“秦曜记得。”
“既然记得……秋寒入骨,卿云缺个左右暖榻之人,阿曜可愿陪侍左右?”
美人司乐拢好素白的寝衣,缓缓走向一动不动似尊石像的秦校尉。
秦曜感觉到白卿云在靠近自己,一动也不敢动。
白卿云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举动,只是伸手把那条布扯下来了。
秦曜还是不敢动,也不敢应声。
白卿云便绕到秦曜面前。
见美人司乐规规整整地穿着寝衣,年轻的校尉才松了口气。
“阿蒻放心,屋内埋了地暖,不会冷。”
“卿云当然知道阿曜不会亏待我,只是……我这寒症,深自肺腑,须一内力高强之人在夜里为我运功驱寒,不然……”
“不然什么……”
“不然卿云也不会去附庸那些权贵了……若是阿曜嫌弃卿云,那你可愿在府上为卿云寻一内力高深的武夫,卿云感激不尽。”
听闻白卿云身体抱恙,秦曜表情凝重起来,此刻他也顾不上什么礼法了,抓住司乐的手就开始探脉。
白卿云身体本来就有沉疴,说这话也不算撒谎,随便秦曜查。
秦曜表情越来越不好,最后肯定地说:“你中了蛊!”
这话让白卿云陡然一惊,迅速挣开了秦曜的手。
见白卿云这抵触躲闪的模样,秦曜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我在宣城时,曾拜西北十六军杨季离为师。”
杨是云南大姓,杨季离本是云南乌族的天才蛊师。乱世来临,他便从军出征,成了云南王夏侯常帐下一员虎将。南楚立国后,他便归隐山林,回到了云南当他的乌蛮大蛊师。
杨季离这号人物白卿云也知道,翳羚和蓼毐都姓杨,是杨将军认下的义女。
难怪秦曜能一眼看出他身上带蛊。
论玩蛊,杨季离是蓼毐的老祖宗,而白卿云对于蛊术的一知半解都是从蓼毐那里学来的。
没想到会弄巧成拙,这次轮到白司乐惊疑不定了。
而秦曜则坚定地将掌心按在白卿云背上,注入内力。
“嗯——”
秦曜向白卿云输送内力,不仅没有逼出毒蛊,反而逼得白卿云喉头一甜,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怎么会?不是说要输送内力驱寒?”
秦曜连忙中断内力输送,将虚弱无力的白卿云抱去榻上。
不知秦曜身上有何奇特之处,在秋日素来蛰伏不出的妖蛊在白卿云靠近秦曜时变得更安静了,像死了一样。
而刚刚秦曜向他体内输送内力,那妖蛊却惊恐起来,以至于将那恐慌的情绪都传递给了白卿云。白卿云甚至能感觉到,姑媱大有拖着他同归于尽的架势。
秦曜收回内力,疯狂挣扎的姑媱又归于沉寂。
白卿云抓紧秦曜的衣襟,虚弱地问:“你身上有什么?或是吃过什么天材地宝,我体内的蛊这般怕你?怕到要拖我一起死?”
秦曜没想到自己只是想帮白卿云逼出蛊虫,却差点害死人家。
“我……亦不知……”
手足无措地青年摸了摸自己金色的眼睛:“我天生有异,蛇虫毒兽都厌恶我。不过,倒是招鸟雀猫狗喜欢。”
天生有异?
体内的疼痛缓解了一些,白卿云松开抓住秦曜的手。
秦校尉轻轻将虚弱的美人司乐放好,在旁边的架子上取了一块巾帕,替美人擦干净的嘴角的血迹。
将帕子洗干净搭好,秦曜就要出去。
“阿曜,你要去哪?”
白卿云撑起身子,开口挽留:“刚把我弄伤,就想扔下我逃走吗?”
“……不是!”
秦曜赶紧解释:“我不小心用内力伤了你,我现在出去找郎中过来,给你瞧瞧。”
“不用找什么郎中,若是找郎中有用,我身上怎么还会有蛊毒?”
“可是……”
“过来吧,我好痛,过来陪陪我。”
美人眼中汗水,声音虚柔,像轻易便能折断的花枝。
秦曜进退两难,担心白卿云的身体,又舍不得拒绝。
“过来吧……今晚陪陪我,好吗?”
秦曜终于下定决心,做到榻边,牵起白卿云纤细的手腕,再次探上脉。
那蛊虫的确不再躁动了,刚刚的躁动也没有伤到肺腑。
白卿云靠在榻上,问;“号出什么来了?”
“我叫花五熬一贴药来,你喝了再睡……”
榻上的美人乖巧点头:“那你陪我一起睡吗?”
秦曜抿了抿唇,没说话。
白卿云眼底闪过一丝受伤:“我明白了,阿曜是嫌弃我的身份,是我不识抬举了。”
“没有嫌弃!只是……”
“只是什么?阿曜是害怕我对你做什么吗?”
秦曜回答得更快了:“也不是!”
“那就是阿曜害怕自己对我做什么喽?”
秦曜低着头看地,沉默以对。
美人司乐看见青年耳尖烧得飞红,心里难得地升起了一点欺负弟弟的愧疚。
“我留下来守夜……”
没等白卿云继续威逼利诱,秦曜终于答应了,然后拔腿就要出去。
“等等!不是答应留下来了吗?怎么还往外跑?”
“我去沐浴。”
“里面有汤池,何必那么麻烦,阿曜莫不是……”
“没有,我去里面!”
知道白卿云接下来又要说那些话了,秦曜立刻截住他的话,然后蒙头往里走。
走到汤池门口,秦曜又想起自己正事还没做,立刻折返回去,打开房门,对着在外头的两个丫鬟嘱咐道:“花五,你去库房把陛下赏的那支雪莲取出来,叫厨房炖一盅甜汤过来。”
“唯!”
叫花五的小丫鬟领了命就下去了,而香六还期待地看着主子,等着传令下来。
木门的隔音效果可不好,两个丫鬟贴在门板上把里面的“打情骂俏”听了个七七八八。
“香六你……替我取一套寝衣来。”
说完,秦校尉立刻关上了门。
香六看见自家主子纯情窘迫的模样,以袖掩面低声闷笑。
笑归笑,香六很快去取了衣服来,不止一套寝衣,还有一套明早穿的朝服。
虽然汤池里的水是活的,这个时候水早就完全干净了,可秦校尉还是觉得池水似乎还有司乐身上的幽香。
秦曜不敢久留,待香六把寝衣在岸边放好离开,就迅速起身。
等他踌躇半晌,从汤池出来时,美人司乐已经放下了纱帐,不知道是否已经安寝。
秦曜走到榻前,轻轻撩开纱帐。
纱帐甫一掀开,就发现侧躺着的美人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良辰美景,秋眸含笑,怎不让人心动?
秦曜的心砰砰砰地跳。
耳朵红得滴血,他努力绷着嘴角,避免自己笑成一条傻狗。
无怪乎世人汲汲营营,对权名趋之若鹜。
进禄加官拜相封侯,芙蓉暖帐美人在侧,人间极乐不外如是。
床榻很大,放了六个枕头,白卿云留了一大片位置给秦曜。
秦曜手脚僵硬地躺下。
刚躺好,确定身体没有哪个部位碰到不该碰的地方,他就感觉手臂挨到一片柔软温暖的东西。
旁边的人靠到了他的身边,秦曜全身上下的肌肉瞬间绷紧了。
不仅如此,那人还轻轻扯了扯他的衣摆。
秦曜不得不侧身去看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睛。
白卿云又往他怀里靠了靠,把脑袋靠在他胸膛上,像是终于窝到了一个舒服的位置。
秦曜僵硬得一动不敢动,也不敢说话。
“阿曜……”
“嗯?”
青年低沉的嗓音带动胸腔共鸣,美人司乐感觉自己挨着青年胸膛的脸颊都跟着麻了麻。
“放松,你这样靠着不舒服。”
“……好。”
于是秦校尉努力放松,放松到手脚都软了,冒着虚汗。
白司乐动了动手,轻轻勾住了秦校尉的手指,不过也只勾了勾手指,没有其他动作了。
秦曜脑门上不停冒汗,跟白卿云的小指勾在一起的那根小指更是热得像放进了滚汤里。
白卿云窝在秦曜怀里,枕在那活跃有力的心跳之上,表面安静可亲,实则满腹心事。
道子叫他攻心为上。
攻秦曜的心。
白卿云习惯了用身体交换利益,那些人被自己的色心害死也怪不到他身上。
色心他愿意骗,也很好骗取。
可真心他却不愿意骗。
秦曜是就白卿云最不愿意招惹的一类人。
太单纯,太好骗了。
只以为儿时的一点情谊,人家就把一颗真心剖出来,捧到他面前了,哪里还要他去攻心呢?
秦岫也好,秦皎也好,他们这样的公子哥,白卿云引诱过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这些公子哥都是天之骄子,朱环翠绕,从来没把他放在比自己重要的位置上。
他骗他们自然不觉得惭愧。
可秦曜呢,爹不疼娘不爱,他什么都没有,只有一颗真心。白卿云若是骗走了他这颗真心,他便真的一无所有了。
美人放在青年胸前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秦曜紧张得不得了,一点风吹草动都让他芒刺在背。
他实在忍不了了,决定出去透口气:“……我出去问问给你炖的雪莲汤好了没。”
说着,秦曜就要起身。
白卿云按住他:“何必那么麻烦,把人喊进来问吧。”
美人馨香的发丝划过脸颊,青年抓着床缘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卡!”
黄檀的木床直接被秦曜掰下来一块儿。
“什么声音?”
“没什么。”
秦曜赶紧把那截木头扔到了床下,欲盖弥彰地喊了一声:“香六!”
“大人,奴婢在!”
门外的香六应了一声。
“问问花五,给司乐大人炖的雪莲汤什么时候好!”
花五就在外头,闻言回道:“爷,哪儿那么快,这雪莲不炖上三四个时辰,怎么把药性炖进汤里呢?恐怕得明天早晨才能喝上呢!”
没想到平时沉默阴郁的主子是个纯情郎,花五回话都大胆了些,还敢反问秦校尉了。
白卿云拍拍秦曜的胸口,安慰道:“好了,我好多了,安寝吧!嗯?”
秦曜僵硬地点了点头,乖乖躺好了。
然后,旁边的人又往他怀里钻了钻。
一刻钟后,怀里的人呼吸平缓下来,秦曜才真正放松下来,在昏黄的光线下静悄悄地注视着怀里秾丽不可方物的美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室内的烛火彻底燃尽,青年才回神,轻轻收了收手臂,虚虚拢住了美人。
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