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寒风吹来,光着屁股罚跪反省的两个小奴畜都冷得一抖,幽夜忍不住转头看了看几步之外的衣架上挂着的一件狐毛斗篷,那是男人专门为她定制的。就在一个时辰前,莺儿趴在地上给她砰砰磕头,求她披上斗篷再出门去,她使性子就是不肯,现在跪久了,冻得牙齿咯咯作响,想要把斗篷勾下来披上,却是不能了。
想起男人方才狠狠抽打自己的表情,幽夜又一阵发怵,呜呜咽咽地,又开始哭了起来。
“呜呜呜,爹爹不喜欢我了,呜呜呜,他怎么打我打得这么狠,呜呜呜,我冷,莺儿,我冷……刚刚要是听你的,披上斗篷就好了,呜呜呜……”
莺儿也没有什么办法,反省的时候,是不能随意举动的,就算斗篷在眼前,也肯定是不能去拿来披的。她叹了口气,这个小娘也真不省心,幸而遇到爹爹这么慈祥的主人,若非如此,她这样散漫,怕是早被主人打死一百回了。
屁股上依然火辣辣地疼,莺儿灵机一动,转过身,撅起屁股对着幽夜道:“小娘,贱畜的屁股还有几分烫,要不,您把手放在贱畜屁股上取暖可好?”
幽夜嫌弃地皱了皱眉头,可也没有别的选择,莺儿红彤彤一道道紫痕的屁股,看在手足冰凉的幽夜眼里,就像一个冒着热气的汤婆子,幽夜克服了心理障碍,膝行着靠近了莺儿,伸出两只小手掌,啪地就覆了上去,哇,还挺暖的,罢了,聊胜于无,最多一会儿洗洗手吧。
莺儿的下体塞了姜珠,五脏六腑都被辣得在滚油,幽夜猛然盖到她屁股上的凉冰冰的手掌,却让她冻得打了个哆嗦,真可谓冰火两重天。幽夜在她臀上蹭来蹭去地取暖,丝丝拉拉的,更加剧了她的伤痛,但她还是尽量压低身子,抬起屁股,好给幽夜缓解刑罚和寒冷带来的双重痛苦。
“阿嚏~~”
幽夜打了个喷嚏,捂着莺儿屁股的双手,贴得更紧了,这时候虚弱无助的心情,令她格外依恋这个冒着热气的屁股,一想到这些热气,一半是自己加给莺儿的责罚造成的,另一半却是莺儿主动替自己挨打换来的,不由得满是愧疚,一向以来,自己无端对莺儿苛责,与其说是源于童年时玉女台下又冷又困的糟糕记忆,倒不如说是因为家族覆灭,沦为奴畜后的种种冤屈愤恨无处发泄,便将曾是公主的莺儿当成了报复的对象。但是,莺儿和自己一样,也都是风云变迁的受害者,她不是自己的敌人,相反的,自从来到这个家后,莺儿一直是最照顾关心自己的人。
“莺儿,我……”幽夜紧紧抱着莺儿的红屁股,抽抽搭搭哭道:“我以后不打你了,你再劝我披上斗篷,我肯定听你的话。”
莺儿有点吓到,不知幽夜一出一出的,哪一出是真,哪一出是假,唯有强打精神,笑着安慰她:“小娘不要哭了,一个时辰就快到了,爹爹让我们反省,我们要多想想爹爹的恩典和教诲,不该哭哭啼啼的。”
幽夜嘟了嘟嘴:“刚刚爹爹赏我们揉屁股时,说可以哭一会儿的。”
莺儿无奈苦笑道:“那小娘再哭一会儿。”
“你怎么不哭?你不疼么?”幽夜的手慢慢暖了起来,可还是不肯从莺儿屁股上拿开,来来回回摩挲着,仿佛唯有这个屁股才能让自己安定下来。
莺儿笑道:“贱畜也是血肉之躯,挨了打自然是疼的,可是爹爹喜欢畜生们笑着伺候,我忍着疼有什么关系,让爹爹看着喜欢才要紧,故而忍住不哭。“
幽夜的屁眼里同样塞着姜珠,可是她只觉得辣,不觉得热,哭了一会儿,眼前越来越模糊,屋子也跟着旋转起来。
“莺儿,你不要乱晃,我头晕。“她才说了一句,身子摇了摇,砰地就倒在了莺儿的背上。
“小娘,小娘。”莺儿吓得大喊两声,见幽夜伏在她身上半点反应也没有,不由慌了,这个丫头是男人最喜欢的母狗,就算是男人自己发脾气打坏了她,真要有什么三长两短的,男人必定不分青红皂白大开杀戒,不知有多少奴畜要遭飞来横祸,莺儿反身抱住幽夜,掐住她的人中,少时,只听“嘤”地一声,幽夜缓缓挣开了眼睛,口中却兀自胡言乱语:
“娘,我要去看哥哥他们贴春联,大哥写得真好,二哥……二哥娶媳妇了,爹爹……爹爹下朝了没?他答应给我买皮影戏回来的……不要,不要,爹爹别打我了,贱妾再也不敢生孩子了……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莺儿叹了口气,哎,最甜蜜的回忆和最惨痛的现实,在幽夜的脑子里混杂在一起,这幅小小的身子,究竟能支撑多少?又能支撑多久呢?她才十六岁啊。
“欢欢,来福,你们进来。”莺儿不去管反省的时候还没够,向着屋外喊道。
欢欢虽然升了三等畜,地位高于莺儿,但她天生没有主见,所以平素服侍,除了听幽夜使唤,就是听莺儿的意见,听到莺儿叫她们,赶忙跟着来福爬了进来。
“快,你们把小娘扶到床上去躺着,给她些热水喝,我去求爹爹,找畜医嬷嬷来给她诊治。”
欢欢和来福见了幽夜半死不活的摸样,也吓得不轻,脑子一片空白,想不起其他规矩,只记得一等畜或二等畜如果病了,服侍她们的六等畜是要挨大板子的,若不幸死了,那六等畜就要陪葬!
二人慌里慌张地扶起幽夜,把她放到了柔软的床上,盖上丝绵被子,一个急匆匆去倒水,一个去拿毛巾给幽夜擦额头,莺儿不敢穿上裤子,光着屁股发足往男人房中奔去,时值中午,吃过午饭的奴畜们陆陆续续来到男人房外的走廊上,跪好了等候一等畜幽夜来领着她们给男人请午安。
“我有事禀告爹爹,快通传。”莺儿一向柔顺,难得今日表情严肃,语气里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凌然之气,看门的值日畜是个三等畜,地位不低,本想大声斥责莺儿直奔过来的无礼,要她匍匐跪爬才给她传话,却被莺儿的气势镇住,不自觉地就满口答应:
“是,是。”
说着,稀里糊涂地爬了进去,随即听到噼啪两声,好像是男人摔了她两个大耳瓜子,随即男人冒着火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让她给我滚进来。”
那个值日畜顶着两个大巴掌印爬了出来,恼恨地瞪了莺儿一眼,没好气地传话:“狗东西,害我被爹爹打,爹爹让你滚进去!”
莺儿调整了一下呼吸,这才跪下来,屏息敛容,恭敬卑微地爬了进去。
“贱畜给爹爹磕头,贱畜给爹爹磕头……”
尽管心里着急,但礼仪不可废,见了男人该磕八个头,每个头都要磕得端正认真,动作标准,莺儿并不敢马虎。
“……贱畜给爹爹磕头。”
八个头磕完,头上就被男人踹了一脚:
“一个时辰到了?你反省完了?谁让你来的?”
莺儿头上被踢出一个包,她不敢去揉,赶快跪端正了,尽量控制好回话的语速和柔和,给男人回话,说得太快、太慢或粗声粗气,那都是要打的。
“爹爹,贱畜没有跪满一个时辰,只因小娘突然发病,想是方才脱了裤子挨打和罚跪,冻着了,现在晕晕乎乎,神志不清,还求爹爹让畜医嬷嬷去看看她,贱畜没有好好反省,甘愿被爹爹加倍责罚。”
“什么?“男人好像没有料想到这个情况,他似乎以为莺儿此来,不过是被幽夜缠不过,冒着再被打一顿的危险求情献媚来了。本打算狠狠训斥莺儿一通,然后传九等畜去给幽夜和莺儿再赏一顿规矩板子,但一听幽夜病了,立刻发应过来幽夜身子弱,自己平常不太打她,也不光是她讨自己喜欢,还因为她体制差,经不得折磨。
“你怎么不早来报?”男人立刻态度翻转,对着莺儿发起脾气。
莺儿怔了怔,回道:“小娘才……才晕过去……“
“还晕过去了?“男人大怒:”你这个混账的狗东西!我刚刚打她,你为什么不拦着?“
莺儿被男人怼得哑口无言,又不能不回话,还不能顶嘴,支吾着道:“……我,贱畜,不敢……不,贱畜有错,贱畜该打。“
“她若是有个好歹,你给我仔细你的皮!“男人发狠地骂了一句,撩袍起身,一边朝外大步走去,一边吩咐:“来人,去找畜医嬷嬷。”
新年里大部分的嬷嬷都告假回去过年了,只留了三四个值守的嬷嬷,这个畜医嬷嬷无儿无女,也没有家,故而还留在府里,当下就有值日畜快跑着去找畜医嬷嬷,男人没有叫值日畜开道,大家也不知道该不该跟着,只听男人回头留下一句:“都呆着不许动,爹一会儿回来要打人,都给我把皮绷紧了。”
值日畜都吓得不敢动弹,免不了齐刷刷地,把怨恨的目光投向给她们来带无妄之灾的莺儿,莺儿这时也拿不准该不该跟着男人回去,男人说的“都呆着不许动”,那个”都”字里,也包括她么?她想想不放心,大不了再让男人踢两脚泄愤,还是跟过去看看才好,正要往外爬去,忽听头顶上“叽叽、叽叽”的鸟叫之声,随即从空中飘下了两根彩色的羽毛,划过她的发髻,正落在她的面前。
她不自主地朝上看去,不看不打紧,一看吓了一大跳,只见房梁上居然挂着一个巨大的铜制鸟笼,一个赤身的少女,嘴上套着鸟喙状的口塞,手臂上套着毛茸茸的翅膀,屁股后面塞着五彩的尾巴,正在忽扇着翅膀,对着她发出“叽叽,叽叽”,模仿鸟叫的声音。
“小伶,你又在闹什么?“一个值日畜生气地朝着鸟笼里的少女呵斥道:”爹爹生气要打人呢,你是不是想让他回来第一个打你?“
小伶?莺儿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禁不住打了个寒颤,仔细辨认下,那装扮成小鸟的少女,真的就是自己认识的小伶!小伶怎么会离开宫廷,到了这里?她这样急切地朝着自己鸣叫,难不成是在跟自己打招呼?还是要告诉自己什么?
是了,除夕日,有人送了一个大箱子给主人,听值日畜们说里面装着一个小母畜,乃是户部尚书的儿子送的礼物,男人十分喜欢,借口新年嬷嬷们都放假了,不方便调教,没有按着规矩送小母畜去调教院,而是直接留在了房中玩弄,莫不是那日送来的就是小伶?
她险些脱口而出叫小伶的名字,要大声问问她别后光景,她明明被自己送给如月公主照顾,如月是叔叔疼爱的女儿,是秦王的胞妹,早就替代自己成为了这个国家最高贵的少女,如月的宫女,怎么可能也变成奴畜,还怎么巧,被送回了旧主人的身边?
她们一个在鸟笼下含泪向下挥动翅膀叫个不停,一个抬着头怅然若失,混忘了自己所处的环境,也不知过了多久,外头的脚步声急促有力地再次响了起来。
随着走廊里一连声的:“给爹爹请安,爹爹新年好,爹爹万事如意,爹爹龙马精神……”的嘈杂问安中,男人抱着虚弱的幽夜走了进来。
畜医嬷嬷紧紧跟在他身后,走得上气不接下气,另有一个七等畜,给畜医嬷嬷背着药箱,爬行而入。
“爹爹。”值日畜们都把头埋到了地上。
小伶的鸣叫戛然而止,抱着双翅蜷缩到了鸟笼的一侧,莺儿也醒过神来,爬上几步,给男人磕头。
男人轻轻将幽夜放在自己床头,向畜医嬷嬷挥了挥手:“就在我这里替她看诊吧,仔细看,要用什么药家里没有的,就到宫里去要。”
“是,老身知道了。”
一个奴畜,还配用宫里的药么?畜医嬷嬷心里嘀咕了一句,但还是慈眉善目地走到床边,给幽夜搭起脉来。
“你过来。“男人回身在窗边的软榻上坐下,在一群战战兢兢等着挨打的值日畜中扫了一眼,朝莺儿招了招手。
莺儿连忙爬了过去:“爹爹。”
男人沉声吩咐:“抬脸。”
那是要呼巴掌的意思,莺儿想也不想,就乖乖把脸抬起送了过去。
果不其然,呼啪一声,一个大大的巴掌甩了过来,打得莺儿晃了晃,但很快就稳住身子,将另一边脸也放到了男人趁手的位置。
男人没有继续抽耳光,而是恶狠狠地训斥:“你是怎么伺候小娘的?这么冷的天,也不给她披上斗篷,也不给屋子里添上火炉,还让她光着屁股受风寒,你该不该打?“
莺儿知道男人又在无理取闹,幽夜为何没有披上斗篷,他先前在幽夜哪里已经听说过了,屋子里没有添火炉,是男人还没有批准一二等畜可以领取今年御寒的炭,至于她为何光着屁股受风寒,难道男人不清楚是谁打了人,叫反省罚跪的?
不过莺儿是绝对不会和男人顶嘴反抗的,她磕了个头,伏低认小地请罪道:“都是贱畜的错,贱畜没有伺候好小娘,令小娘生病,请爹爹罚。“
“一等畜生病,六等畜就该打,传九等畜,在走廊里架上刑凳,莺儿、欢欢,来福,每条贱狗赏四十大板,用重板子给我结结实实地打!“男人冷着脸向值日嬷嬷吩咐:“告诉外头跪着的母狗,她们爱戴的小娘病了,是这三个狗畜生没有伺候好的缘故,午安不用请了,都给我在一边观刑自省,并高声叱骂这三条母狗。哪条母狗不骂的,一并打!”
“是。“值日嬷嬷领命出去安排,外面走廊里跪满的母狗先看到男人抱着幽夜进屋,又见值日嬷嬷气势汹汹出来,自然感受到了有什么不寻常的事发生,纷纷窃窃私语,人人惴惴不安。
莺儿料想男人要打她们来卸责泄愤,但没想到罚得这么重,重板是乌木加铜制成,一块板子足足三十斤,要结结实实打的话,不消十板,就会皮开肉烂,四十板下去,有没有命,都是未知之数。
但她第一时间想起的不是自己已经受过竹篾子的抽打,屁股上青肿破皮,伤痕累累,早不堪锤楚,她先想起来的,是早上才报出有孕的欢欢。
“爹爹,“莺儿俯下身叩拜道:”贱畜知道自己该打,欢欢和来福也该打,但是……欢欢已蒙爹爹恩典,升了三等畜,并非六等畜,况她才有了小畜生,新年新岁,她有小畜生寓意着家里五谷丰登,家畜兴旺,是吉祥的象征,爹爹要不就饶了欢欢,只打贱畜和来福吧?贱畜愿意加倍挨罚,把欢欢那份也一并受了,求爹爹成全。”
男人一愣,自己怎么把欢欢有孕的事给忘了,是啊,这才年初二,奴畜固然随时随地可以打,不用管过不过年,但年节里,哪怕打死一条狗,也多少不吉利,何况这条狗还怀着小崽子,深思一层,那个小崽子还是幽夜的外甥。
但随即他又被一种莫名其妙的疑心拱起火来:“下贱东西,你干什么要替欢欢挨板子?重板子挨八十,你不想活了?你这样不惜性命,到底是为了欢欢?还是为了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