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儿突如其来拦在中间，不但嬷嬷们都被镇住了，连男人也惊讶得忘记了去抚慰吓坏的幽夜。

“狗东西，我们和家主说话，你敢阻拦？不要命了？还不退下！”总管嬷嬷厉声大喝。

莺儿惨然一笑，脸上毫无惧意，不仅不退，反而昂然更进了一步：“不瞒嬷嬷，爹爹已经下令打死贱畜。贱畜一条命，只能死一次，故而不怕了。但嬷嬷要和爹爹说话，该先让值日畜通传，且不能这样成群结队前来，这哪里是说话，分明是胁迫，嬷嬷是要胁迫爹爹什么吗？你们这样无礼，便是不怕家法，难道就不怕国法？”

她正义凌然的几句话，说得嬷嬷们气势顿减，她们本来是听说了家主责怪她们欺负小畜生，心中不平，要来讨个公道，此刻方意识到，男人可是柱国公，她们不过是一群旧时的宫廷女官，意气用事得罪了男人，搞不好真要触犯国法。

总管嬷嬷放软了身姿，皮笑肉不笑地向莺儿身后的男人喊话：“家主，这是天大的误会，老身听闻家主怪罪我们‌‍‎‍调‍‍‎‎‌教‍‍‎‌‎无方，当差不力，特意带领所有嬷嬷，来向家主请罪，请家主责罚，这条母狗分明是在挑拨离间，危言耸听，还望家主明辨是非。”

男人不做应答，只喝令道：“莺儿，跪到脚下来。”

莺儿迟疑着不肯躲开：“爹爹……若是她们伤害爹爹……”

男人冷笑几声道：“她们这许多人，你一条狗，她们若要伤害我，你能挡得住几人？”

莺儿不为所动，倔强地回道：“贱畜是一条没用的贱狗，但为了爹爹，发起狗疯，也能咬死几个人。”

“我再说一次！跪到我脚边来！”男人的语气中带上了不容置疑的严厉。

莺儿无奈，只好慢慢退到男人座旁，乖乖跪了下去，但不似平日顺服的跪姿，而是两手撑地，绷紧全身，伸着脑袋，两只眼睛死死盯住为首的总管嬷嬷，仿佛只要男人一声令下，就随时可以扑过去撕咬一番。

男人本来抱着幽夜，这时抽出一只手，在浑身狗毛都一根根竖起的莺儿头上轻轻抚摸了一下，安抚她的紧张情绪：“不用怕，只是几个老嬷嬷，就是千军万马，爹爹也不是没见过。”

听他这么说，嬷嬷们只怕把事情闹僵，不可收拾，都屈膝弯腰，行礼起来：

“老身见过家主，家主万福。”

男人冷笑道：“奴畜们全体磕头我一日受三次，嬷嬷们全体来请安，倒还是头一次，你们吓得我屋里的母狗叫的叫，吠的吠，我想万福，恐怕难了。”

总管嬷嬷陪笑道：“家主息怒，是老身的不是，考虑不周到，只想着不知家主恼了哪个老家伙，故而大家伙一起来请罪，好让家主一一处罚，不成想吓了母狗们，家主怀里这个小畜生也太胆小，莺儿也太狂妄，可知是我们这些老家伙教得不好，果然该罚。”

男人笑道：“嬷嬷说哪里话，幽夜能察言观色，曲意奉承，莺儿不顾安危，忠心护主，这都是嬷嬷们素日‌‍‎‍调‍‍‎‎‌教‍‍‎‌‎的结果，我很满意，哪里还会处罚你们，非但不能罚，还要奖励你们呢。”

嬷嬷们一愣，都有些不知所措。

男人接着道：“多亏诸位嬷嬷尽心教导，如今内府里的母狗都很顺从听话，奴性可嘉，接下来，就要麻烦各位嬷嬷‌‍‎‍调‍‍‎‎‌教‍‍‎‌‎一下外院的公狗，只是公狗数量没有母狗多，嬷嬷们一身好手艺莫要耽误在我这里……”

嬷嬷们先听男人夸赞自己，还在沾沾自喜，忽然话锋一转，越听越不对头，这是要遣散她们的意思么？

果然，男人一手抱着幽夜，一手抚摸着莺儿，神定气闲地道：“我会向各位大人家里推荐嬷嬷去就职，我这里，内院留下总管嬷嬷和畜医嬷嬷，并八位‌‍‎‍调‍‍‎‎‌教‍‍‎‌‎嬷嬷即可，外院也暂时留四位嬷嬷训教公狗，待公狗们懂规矩了，再行另请高就，自然，每位离开的嬷嬷，都赏二十两银子，奖励你们为我辛苦教出如此临死之际都要奋不顾身，保护主子的好狗。”

说着在莺儿头上拍了两下，莺儿如同收到莫大的鼓励，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拿脸蹭着男人的手，呜呜吠了两声。

嬷嬷们本是来发难的，不想先让莺儿冲出来压住了气焰，又叫男人三言两语反将一军，竟然稀里糊涂把她们给打发了，气得一个个说不出话，男人趁热打铁，继续瓦解她们：

“至于谁留下，谁离开，就由总管嬷嬷拟个名单，稍后交到我这里来吧，凡留下的，每人每个月加两‍‎成‎‍‍人‎‎工。”

总管嬷嬷和几个向来受男人器重的嬷嬷深知此刻如何表态才明智，立刻调转了抢头，帮着男人维持起秩序来：“罢了，家主都这么说了，我们还在这里做什么？都散了吧，晚上会公布去留，家主如此多情多义，无论去留，都要心怀感激才是，谁也不许搞事，如若不然，我绝不客气！”

“就是就是，去的也有去处，留的还有加工钱，家主仁心仁义，当真没话说了，我们再不识相，就是无理取闹了，都散了散了吧。”

众嬷嬷有的拉拉扯扯，有的骂骂咧咧，俱都被总管嬷嬷凭借素日积威，赶着轰着，不消多少功夫，都退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当值的一位牵狗嬷嬷，愣在那里，男人看了她一眼，也吩咐她：“嬷嬷也先下去吧。”

所有的嬷嬷都退出了屋子。惊魂未定的值日畜们这才爬拢了来，抢着讨好找补：“爹爹，爹爹没事吧？可急死贱畜们了。”

男人把脸一沉：“现在来卖乖？刚才怎么象死狗一样趴着不动？“

领班畜壮着胆子回道：“贱畜们该死，一向被嬷嬷打怕了，又不知她们来作甚，不敢阻拦她们。“

男人厉声斥道：“说这话就该活活打死！你怕嬷嬷打，不怕爹打？是谁的狗都搞不清楚？怎么不学学莺儿？这许多狗，一条狗咬死一个嬷嬷，自然也能阻拦住她们！不能护主的狗，留着何用？来啊。”说着指住值日畜：”这个眼里只有自己平安，没有主子安危的下贱母狗，拖出去，用钢鞭抽死！“

“是。“方才两个要拖莺儿的九等畜，转向爬到领班畜身边，一边一个，架起了她，就往屋子外拖了出去。那领班畜哭喊不止，却只是更叫人讨厌而已。

男人向墙角一指：“其余母狗，全都给我滚到墙边，自己抽五十个嘴，养着你们这些狗有什么用？全都给我打出血来，不见血的，就出去和那条母狗一并抽死。“

“是，是。贱畜该打，该打。“值日畜们争先恐后往墙角爬，很快，屋子里就响起此起彼伏用力抽打自己耳光的声音。

莺儿这时方有些后怕，不得男人恩典，擅自站起，也是要打死的罪名。她战战兢兢爬到男人面前，磕头请示：“爹爹，贱畜该自己出去受死？还是和她们一道先掌了嘴再出去被打死？请爹爹示下。“

男人用脚踢了踢她刷白的脸：“怎么，现在知道怕了？刚刚这么英勇，你往日怕嬷嬷是假的不成？“

莺儿虚弱地一笑：“贱畜素日怕嬷嬷，因为她们是替爹爹教导贱畜的老师，今日她们要对爹爹无礼，就是贱畜的敌人，贱畜站在她们面前，竟是一点也不怕，但贱畜和爹爹顶嘴，又擅自直立，罪当打死，再不敢奢望爹爹饶恕。“

男人沉吟了片刻，半是逗趣半是试探地问她：“如果今日对爹爹无礼的，不是一群老太婆，而是一群提刀拿枪的武士，你也敢这般不顾死活地冲出来阻挡么？“

莺儿只觉胸中热血沸腾，仰面道：“不管是谁，对爹爹无礼就不行，贱畜谁也不怕，敢对爹爹无礼，贱畜就是拼了性命，也要咬他几口。“

“若是……“男人双眸变得越发锐利：“皇帝呢？你也敢咬皇帝？”

莺儿毫不犹豫地点头：“贱畜敢，天皇老子对爹爹无礼，贱畜也敢咬。”

男人一阵欣喜，嘴角上扬，低头问怀里的幽夜：“你呢？你可敢为了爹爹，去咬皇帝？”

皇帝是害得幽夜一家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幽夜恨皇帝，恨得痛彻心扉，但是要为了男人去咬皇帝那她可不敢，就不是为了男人，她也不敢。她还指望着皇帝哪日大发慈悲，饶了她一家，重新做人呢。

但她自然知道男人想要什么答案，却也不能过于刻意虚伪，于是憨笑道：“小畜生牙齿还不锋利，莺儿去咬他时，小畜生跟着大声吠叫，吓死他，看他还敢对爹爹无礼不！”

“好好，”男人满意地大笑：“都是爹爹的乖狗。赏你们今晚给爹爹舔几把、‎‌‍‎‍插‍‌‍‌‎逼‍‎‌‎。”

幽夜和莺儿都高兴地不得了：“谢爹爹恩典。”

莺儿谢了恩，心中还是忐忑不安，犹犹豫豫问：“爹爹，贱畜给爹爹舔了几把，还打死么？“

“你说呢？“男人逗弄她道：”你连皇帝都敢咬，我要打死你，不怕被你咬一口么？“

莺儿红着脸笑道：“贱畜敢咬皇帝，可不敢咬爹爹，贱畜的狗嘴是给爹爹舔几把、‍‍‎‎‌舔‍‎‍脚‎‌‍‍用的。 “

“好孩子。“男人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饶你狗命了。不过你和爹爹顶嘴，是一定要罚的，如何罚，明日再说。今日先好好伺候爹爹的几把。幽夜还小，不太会伺候，你刚好在一旁教教她。”

“是，是。”莺儿砰砰磕了两头：‘谢爹爹饶命，谢爹爹大恩，贱畜一定好好伺候爹爹的几把，好好教导小畜生，认真反省错误，服服帖帖受罚，从今以后，再不敢这么放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