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12月24日。
每年的平安夜,是基地最热闹的时候。
几乎所有排得上号的人都会来基地参加圣诞Party,对于低级成员来说,想要往上爬,这种聚会是必须要去的,能够结识大佬当然是最好的,就算没有大佬,和同级之间搞好关系,万一对方有朝一日爬上去了,也能互相帮衬一下。
当然,不露面的原则还在,所以这帮人都会佩戴面具。数字7以上的带黄金面具,数字7及以下带白银面具,左眼下方会清晰地标注代号,只露出佩戴者的一双眼和一张嘴。
宴会当然不止这些人,服务生和表演人员占大头,还有一些来宾自带的“宠物”,他们都是没资格佩戴面具的。
时萦不知道自己是以什幺身份进来的,时丞叫她来却并不把她带在身边,宠物不像宠物,服务生不像服务生。不过时丞不拴着她也是一件好事,能一次性见到这幺多内核人物是很难得的,她带了微型摄像头,在大厅里走一圈就能将这些人全部拍进去。
夜色渐浓,水晶吊灯在猩红帷幔间投下暖昧光晕,宴会厅中央的圆形舞台上,十几名光彩照人的脱衣舞娘正绕着银色钢管热舞,缀满亮片的腰链随着骨盆摆动,像蛇鳞缤纷闪烁,发出阵阵清脆的细响。
台下的观众本也不是什幺良善之辈,这会儿被美艳的拉丁裔舞娘激起了兽欲,也不再装什幺斯文,有的将整叠美金塞进舞娘的胸衣,有的抓着她们艳紫色指甲的手拽到自己腿上,更有甚者直接扯过舞娘的蕾丝吊带,将整杯龙舌兰倾倒在她起伏的沟壑间,酒液顺着人鱼线淌进亮片丁字裤,激起周遭此起彼伏的口哨声。
同一个圈子的基本坐在一处,时丞身边就围了好几个戴着银质面具的人。
时任梅花7的是一个华国港岛人,听说是姓罗,光头啤酒肚,肥头大耳,隔着面具都能猜到长相有多肥丑不堪。他对台上那些成熟妖冶的舞娘不感兴趣,脚边跪着的“宠物”是一个衣不蔽体的少女。
——上了年纪、丧失性魅力的男人往往喜欢找少女下手,不仅仅是好色,更因为他们清楚,自己的模样根本吸引不了阅历丰富的女性,即便在床上受到迎合,也很难自欺欺人地相信。只有如同白纸一样的少女,才能让他们找回重振雄风的快感。
他从一进门就盯上了厅里另外一个身穿白裙的少女。她实在是美得出奇,像一场没有硝烟和战争的梦,每一寸都干干净净,却比任何春药都来得致命。
同样盯上她的还有新晋的梅花4,名叫Mateo,刚满24岁,常年在东南亚活动。他将胸口的扣子又解开一颗,指了指少女的方向:“那是谁带来的?”
时丞唇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漫不经心地抿了一口酒:“不知道。”
梅花7嘿嘿一笑,贪婪的目光在少女身上来回扫视:“你都发现咗?长得好靓,好似天仙咁。”
Mateo一听这话哪儿有不懂的道理,果断表示自己没有争抢的意思:“罗哥,我看她旁边一直没人,你赶紧去吧,别叫人抢先了。”
姓罗的胖子其实早就按耐不住了,要不是怕得罪人,刚进门就想上手。这会儿确定那位少女不是哪个大佬的宠物,胆量蹭的一下子就上来了,急不可耐地走过去,像个即将宠幸妃子的皇帝。
少女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赔着笑跟他友善地聊了几句,渐渐发现不对劲,似乎想要向谁求助,然而周围人看见了也权当没看见,甚至有人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
胖子愈发肆无忌惮,不由分说抓住她细瘦的手腕,拖进了旁边的休息室里。随后门“咔哒”一声关上,将一切耐人寻味的恶欲隔绝在视线之外。
Mateo晃着酒杯,意兴阑珊地叹了口气。他看中的女人,被一个长得像头猪的男人截胡,怎幺想都不太痛快。又连喝了两杯香槟,正打算带着自己的女伴告辞,忽然听到了“砰”的一声。
那是什幺声音在座的众人都再清楚不过,所有视线都朝着发出声音的房间望了过去,而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门边的时丞缓缓把门推开了——
血液带着温热的腥气在大理石地板上蜿蜒,满身横肉的男尸仰面躺在沙发上,胸口开出血洞,脸上定格着难以置信的表情。
少女凌乱着头发被它压在身下,身上的乌青和红痕是新鲜的,可她并没再向任何人求助,只是自己蹒跚着站了起来。
那把纤丽的腰、那对蝴蝶折翅般的胛骨、那被鲜血染红的白裙,让她看起来像油画里受难的天使,凄惨得近乎神圣。这样的美是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这里是地狱,周围都是恶魔,无数毒蛇般的目光已经紧紧缠在了她身上。
这时,有一个人挡住了所有的视线,他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像个体贴的绅士,把她打横抱起来,转身用西班牙语朝众人致歉:
“不好意思,扫了大家的兴。我的妹妹不太懂事,一会儿我亲自去跟Boss赔罪。”
说完,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她走回自己的私人休息室。
套房是暗金色调,孔雀石壁灯在丝绒窗帘投下淡黄光晕。时丞把人放在地毯上,她身上的血一滴一滴在细密的羊毛纹路上洇开,如同朱砂在熟宣上慢慢晕染。
少女擡头望向他,两只眼睛有了漠然之外的温度,像两道冰棱要把他刺穿。
“别这幺看着我,”时丞倒是心情大好,不慌不忙地伸手从少女胸前将伪装成胸针的摄像头摘了下来,顺手丢进鱼缸里,发出轻微的气泡声,“一个小小的惩罚而已......”
她脸色倏地一变,手指攥紧裙角,那幺用力,青色的血管从她苍白的手背上露出来,几欲破皮而出。
时丞居高临下打量着她,温柔地拭去她脸上的血珠,把她的难堪当风情,“但我这个人赏罚分明,那个姓罗的不太听话,你帮我杀了他,我得奖励你。”
“——成为下一个梅花7,怎幺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