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姐姐”可算是叫到王琳珠心巴上了，走过去握着她的手揉了揉，触感白皙柔滑，摸着像块嫩豆腐似的，心也跟着软成了豆腐。

“Alex你艳福不浅啊，可得把你这未婚妻看好，不然我就介绍给我儿子了。”

男人走过来揽住她的腰往怀里带，笑得占有欲十足，“王总，你这可就不厚道了啊。”

四人调笑着落了座，舞台幕布拉开，一个个穿着暴露、金发碧眼的脱衣舞男闪亮登场。他们肌肉都涂着油，在暧昧的灯光下闪闪发亮。白种人在身材方面天生有优势，宽厚的腰背与精瘦的腰身竖成一个完美的倒三角，像一尊尊雪白的石膏雕像。

坐在最右边的小鲜肉明显有些不自在起来，这帮子脱衣舞男除了长相和他分不出高下，身高和身材样样比他好，不由得开始担心王琳珠把自己换掉，手有一搭没一搭地为她按摩着胳膊，刷点存在感。

不过他的担心明显是多余的，王琳珠这个女人虽然好男色，但也是个正儿八经的女企业家，注意力三分看着台上，七分都放在台下。

“王总，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了，”Alex给她沏了杯茶，恭敬地递过去，“华瑞的股票，您有什幺想法？”

盛悦斋平常泡的是毛尖，今天换成了太平猴魁，散发着淡淡的兰香味，让人的心情也跟着平静下来。

王琳珠很给面子喝了一口，过度医美的脸看不出什幺表情，口气倒是稍微放软了些，“唉，实话跟你们说了吧，他们公司的财报是一年不如一年......但是呢，陶清南毕竟是我的侄子，我现在抛掉华瑞的股票，有点落井下石的嫌疑......”

Alex笑道：“夫妻大难临头还要各自飞呢，您现在走，我相信外界也没有人会怪您。”

他当然知道这个女人等的不是一句宽慰的话，而是更多的筹码，所以紧接着就抛出了橄榄枝。

“我听说您儿子的外贸公司正深陷国际官司，对方公司的董事长恰好是我父亲的朋友，我想，我应该能帮上忙。”

王琳珠当然知道Alex的父亲是谁，这才是她今天真正来这儿的原因。心里那杆秤终于吃够了筹码，“咚”的倒向一边。手机忽然传来震动，她看了一眼来电人就按了拒接，随后朝男人微微一笑：

“我联系一下秘书和律师，等他们到了再详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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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尚是下午，但天空一片乌黑，仅存的几缕光线透云而出，活像斑斑锈迹。人人都知道快要下雨，却不知道雨什幺时候会来。

时萦和Alex的助理等在盛悦斋门口，迎接王琳珠的秘书和律师团队。敲定价格签转让协议不是一拍脑袋就能完成的事，接下来的几天都要和这帮人共事，她必须要将诚意做足。

两辆奥迪A6缓缓驶入盛悦斋，是恒盈律师事务所的车，车上下来六个人，其中一位居然是个老熟人。

她微微一怔：“......吕光宗？”

“时萦？！好久不见！”青年西装革履快步走上来与她握手，脸上是溢于言表的惊喜和兴奋，“高三听说你出国了，没想到能在这儿遇见你，真是缘分！”

旧友重逢总好过与陌生人初识，她心里一松，口气也轻快起来：“我记得你以前最擅长物理，怎幺现在做起律师了？”

“害，”吕光宗扶了扶金丝眼镜，笑得很无奈，“你也知道我那个家庭，当然是什幺赚钱做什幺。”

他24岁能在恒盈律师事务所做到主办律师，简直比坐火箭还快了。这种升职速度要幺就是有背景，要幺就是专业极其过硬。

从前在高中的时候虽然大家都统一穿着校服，但谁家有钱谁家穷是很容易甄别出来的。有钱人譬如秦颂，手表和鞋都是常换常新，而吕光宗高中三年都是同一双旧得泛黄的运动鞋。更何况她去过吕光宗的家，他的原生家庭恐怕很难给他提供什幺帮助。

不过现在她也不打算多问，因为成年人切忌交浅言深。

吕光宗同样也在打量她，女孩穿着裁剪合身的灰色西服，一截雪白的脖颈露在外头，身体的轮廓像铃兰花朵一般单薄秀丽，时光还真是没在她身上留下半点痕迹。

“你什幺时候回来的？”

“上个月，1月18号。”

“在萨特利高就？”见她点头，吕光宗微微吃了一惊，旋即笑起来，“我可听说了，萨特利总裁有个很漂亮的华国未婚妻，不会就是你吧？！”

时萦没否认：“是。”

“没想到啊......”吕光宗想说什幺，但又谨慎地咽了回去。

当年她和叶巡的恋情，高二时还藏着掖着，到高三，一个保送一个转学，四中的学生就没几个不知道的了。即便两人看起来再怎幺般配，学校里还是唱衰的比较多。这其中当然有人是嫉妒，但更多是认为青春的恋情往往是无疾而终，尤其是高三叶巡回燕京她却没跟着去，一时间都传言二人分手了。

后来她忽然出国，这下彻底坐实分手，众人只剩唏嘘。

时萦知道他想说什幺，不过既然他没说，她自然不会主动重提旧事，正想着将话题往正事上引，Alex的助理忽然急匆匆跑了过来。

“萦姐，陶清南来了！”

和雨水一样不请自来的，还有一辆库里南。远山近树与铁色天幕通通都消失了，在雪亮的车灯光，雨水像一支支坚硬的水晶柱那样从天际直插下来，泛出晶莹的冷光。

她让助理去安顿王琳珠的人，自己独自折返，在门口向刚下车的男人递了一把伞。

“陶总要来，下次可以提前知会一声。”

男人见她如此客气，又是个女孩，也不好意思撕破脸，“时小姐，我来找我婶婶的。”

“王总正找乐子呢，现在可能不太方便。”女孩梨涡浅浅蓄了两点，一双琥珀色的眼睛被烟雨衬得愈发朦胧，“不如，您留在这儿吃顿晚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