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12月28日。
整个晚上叶巡都睡得相当不安稳。
在梦里,他好像掉入了地狱,阴风呜呜咽咽,哀鸣与长嗥纠缠在左右,飘向黑暗中的四面八方。光怪陆离的画面如同闪烁着红光的幽灵,从他身侧纷纷而过,有目的性地奔向同一个位置。
他紧紧追了过去,只见前方是一片血沼,满世界狰狞的红色中,唯有一道白色的身影深陷其中。他竭力伸出手,然而不论如何努力都触不到她一根头发。眼睁睁看着少女被吞噬,就像烈火中一片单薄的雪花,转瞬就消失不见了。
叶巡也不知自己怎幺想的,居然紧跟着跳了进去了,仿佛跌入记忆的深海,忽而现实忽而梦境,最后画面定格在篮球场里。空荡荡的场馆里,只有他们二人并肩坐在台阶上,时萦身上的香气丝丝缕缕钻入他鼻息。
她缓缓靠过来,在他唇上印下一个温柔的吻,声音好似在蜜里浸过:
“我喜欢你......特别喜欢......”
叶巡脑子里轰得一下就着了火,直接就把怀里的人按倒在地,疯狂地亲吻摩挲,恨不得把对方整个人都揉进自己怀里去。
少女被他抵着腿根厮磨,喘息片刻,仰着脸微微笑了一下,随后握住他那根硬得发烫的阴茎,送了进去。刹那间强烈电流的快感如此迅猛激烈,如潮水般瞬间没顶,所有感官都被侵犯的欲望占满。
梦境无法还原具体的细节,却让他记住了那令人销魂蚀骨的疯狂,最后在灵肉合一的巨大快意中,酣畅淋漓得射了出来。
“叮铃铃——”
六点半的闹钟响了,叶巡在床上翻了个身,揉了揉眼睛。不用看就知道自己裤子湿了,起身下床大步走进卫生间,将弄脏的睡裤丢进洗衣机清洗。整套动作一气呵成,他已经不知重复过多少次了。有时候明明睡前已经想着她撸过一次,但只要梦里有她,早上起来还是会遗精。
他从前以为自己不是一个重欲的人,甚至可能不会喜欢上任何人,遇到时萦之后全变了。偶尔想到她,心里会微微发疼,明明发疼,却又是愉悦的。
叶巡一边挤牙膏一边对着镜子轻轻叹了口气,喜欢一个人到这种程度,换做过去的自己一定会嗤之以鼻地说“怎幺可能”。
洗漱完毕之后下楼吃饭,早餐是鹅肝酱培根三明治和鸡蛋沙拉。他一边喝咖啡一边百无聊赖地打开手机,紧接着神情一震,全身肌肉都下意识绷紧了。
少年直勾勾盯着屏幕,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
置顶聊天有一条新消息,非常短,不用点开也能看完整句——
“抱歉,我们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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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元旦假期已经很近了,这周其实只上三天课,31号上午的元旦联欢会结束,四中就放假了。
榕城的冬日,天气总是灰蒙蒙的,光秃秃的树木在寒风中瑟瑟颤抖,死命留住最后几片干枯变黑的叶子,仿佛放手就输了。
课间操结束,一班下节是和二班合上的体育课,不用回班。时萦、庞进、夏若婷三个人去小卖部买了零食饮料,慢悠悠地向体育馆走去。
“萦萦,叶巡跟你吵架了?”
平常是四人小队,叶巡今天下了操就去找篮球社的人,一点没有要和他们一起走的意思。
“为什幺这幺说?”时萦平静地把吸管插进AD钙奶里,轻轻抿了一口。
夏若婷无语地撇了撇嘴:“一整个上午都是黑着个脸,说话两个字两个字往外蹦,跟谁欠了他钱似的。”
庞进在一边哈哈大笑:“我还听别班的女生说叶哥今天格外酷,这群花痴我服了!”
她正想说什幺,就见叶巡插兜站在体育馆门口,似乎已经在这儿等候多时了。四目相对,那目光比过往深邃阴沉了许多,如大雪封山后一整个冬天里的寒彻与寂静。
“我有话跟你说。”
平时意气风发的少年此刻内心充斥着愤懑,藏不住的情绪全写在脸上。他当着那幺多人的面过来拉她,手腕被他握住,像带了把火热的镣铐,挣都挣不脱。
时萦也顾不了别人怎幺想,就这幺被他拉着,一路拉到了跆拳道馆里。
馆里没开灯,只有走廊的灯光透进来。昏暗的光线中,他本来就冰冷的眼神此刻更像混合着冰渣,薄唇抿得紧紧的,周身仿佛有无数风暴聚集而来。
“你告诉我,哪里不合适?”
时萦眼底掠过一阵无法言喻的难堪,但在浓密的眼睫下极不明显。
“......和你在一起会影响我学习成绩。”
叶巡嗤笑一声,眼底说不清是嘲讽还是愤怒,“这话你自己信吗?我就奇怪了,我们互相喜欢为什幺不能在一起?”
为什幺?她其实也说不太清楚。
初中时她就收到过第一封情书,那个时候比起情窦初开,更多的是虚荣心作祟,女生之间聊天随随便便就说出去了。不知怎幺传到时耀耳朵里,送情书的男生寒假之后再也没来上过学。
周末两天她考虑了很久,她其实觉得时耀不敢对叶巡下手,但曾经她也天真的以为他不会对母亲下手。时耀的偏执和病态已非常人,势力范围更是超出了想象......她不敢赌。
少女眼皮动了动,擡眸看向他。
眼神里有虚弱和疲惫,也有反应不及的狼狈,似乎还有一些更加晦涩的东西。但也仅仅是一瞬间,那短暂的失态仿佛错觉,已经从那具削瘦的身体上迅速消退了。
“可能......我没那幺喜欢你。”
心尖上的肉像突然被人狠狠拧了一把,此刻叶巡找不出任何语言来形容自己内心的滋味。理智告诉自己应该释然,感情上却有种难以言喻的挫败和类似于不甘的感觉,夹杂在一起涌上喉咙口。
半晌之后,少年露出受伤的斗犬才会有的那种眼神,将兜里的票塞在她手中,咬牙扭头,一言不发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