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劭载安垩回到自己家,外套后面湿了一大滩。
他从衣柜翻出一顶鸭舌帽,扣在安垩头上,又从抽屉的红包袋里倒出所剩无几的红票子,拉起一直低着头的安垩,往村卫生所赶。
村大夫给安垩的脸擦上药。
白劭:“他肚子也被打了。”
村大夫:“衣服掀起来。”
“没打到。”安垩说,“肚子没事。”
白劭明明看见安垩他妈的棍子实打实挨在安垩腹部,他怎么说没有?
村大夫不耐烦道:“到底有没有?”
安垩矢口否认:“没有。”
“回去药一天擦三次,去交钱。”村大夫撕下单子挥手,“你们这些年轻伢子,学什么不好,偏学人家打架,脸都花了吧。”
说什么不好偏往人家痛处戳,白劭脸阴下来,捂住安垩的耳朵,拿起收费单往外头走。
“我回去把钱还给你。”安垩盯着缴费收据说。
白劭把收据塞进口袋里,不给他看,“我不要。你的钱都是你妈的,我不要她的钱。你以后工作了拿你自己的钱还我。”
“好。”
回到白劭屋里。
“现在可以说了吗,刚才为什么肚子不给大夫上药?”
安垩坐在床上,头低低的,帽子挡住表情,白劭只好蹲下身,仰头去看他的脸。
安垩被打的那边面颊贴着白色方块纱布,本来脸就小,贴着那么大一块,都快看不见脸了。
“打得不重,真没事,不用擦药。”
撒谎。那棍子打下去的声响很闷很沉,安垩他妈根本不在乎安垩痛不痛、受不受得住,只顾着自己泄愤,下手完全没有轻重。
白劭觉得安垩就是怕伤势严重,可能要做其它检查,要费很多钱,才不给村大夫看。
“重不重你说的不算。我要看了才知道。”
安垩犹犹豫豫的,挣扎了好一会,才把上衣掀起来。
白皙的肌肤映入眼帘,安垩很瘦,身板很窄,可是胯的骨头很宽,衬得腰好细,不知道怎么说,总之跟白劭自己的很不一样。
忽略掉心里异样的感觉,白劭看见平坦的肚子上有一条隐隐的红痕,一直往下延伸到裤腰下。
白劭从床头柜里找出药罐,他不确定这种情况能不能用,但安垩也不给村大夫看,他只能找跌打损伤的药先对付。
在苍白的小腹撒上粉末,白劭抚上那块皮肤,轻轻按摩。
安垩的身体细细颤栗,白劭再次放轻手里的力道,问:“很疼吗?”
阴影下低着的头摇了摇。
“你把裤子拉低一些,下面的伤还没抹到。”
安垩顿了好一阵,白劭催他,他才把手插进腰胯两侧的裤腰,抬起臀部,把裤子往下脱。
露出下面完整的伤痕。
白劭往手里倒点药粉,摸上安垩更加白皙的下腹。
安垩颤得更厉害了。
手底下的小腹绷得很紧。
“很痛?”白劭抬头看,鸭舌帽阴影下安垩没贴纱布的那边脸颊很红,下唇被咬出牙印,像在极力忍耐什么。
“不......”安垩十指紧紧抓着床单,扯出深深的皱褶。
“好了,好了,”白劭以为他痛得受不了,快速敷好药后,提着他的外裤和内裤边一同拉起,帮他穿好。
安垩头低低的,很小声地说,“我想去厕所。”
“行。”
由于安垩一直不想被姥姥发现,所以院里他去哪白劭都跟着。
白劭站在厕所外等,无聊地踢石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安垩今天在里面待得特别久,不会是安垩他妈把他打出内伤了吧?可是刚刚看的时候没有太严重的外伤......脑中不禁浮现安垩窄细的腰和宽胯,以及更下面那一片雪白的肌肤、腰后软腻腻的臀部。
他当时只想着要帮安垩上药,完全没有发现裤子再往下脱一点,就会看到安垩的私处。
他后知后觉地感到脸热,滚烫血液向身下冲去,可耻的地方隐隐有抬头的趋势。
他怎么会对安垩有那种想法?
太可怕了,安垩是男的!
就算安垩再乖,他再喜欢安垩,安垩都是男的,带把的!他一定是疯了。
安垩从厕所出来之后,就说要回家。
“你妈还在气头上,你要不晚点再回去?”
安垩摇头,“越晚回去,她会越生气。”
白劭没办法,只好去牵车送他回去。
在离安垩家远处一百米的地方,他把安垩放下来,安垩摘去帽子还给他,头埋得很低,“谢谢你,今天、所有。我会把钱还你的。”
“不要你还。”白劭蹲下身,想去看安垩的表情,“肚子还痛吗?”
安垩有点难为情地躲了一下,“不痛了。”
白劭摸摸他的头,说:“不要管你妈说什么,明天回学校就没事了,知道吗?”
“嗯嗯。”
白劭很不想让安垩回去那个疯婆娘的地方,又怕安垩因为头发被剪坏不敢见人不去学校,“明天我要在学校看到你,好吗?”
安垩重重地点头,向他许诺:“好的。”
星期一早自习,白劭进教室的时候,看到那几个小团体聚在一起,时不时偷看一下安垩,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烦死了,白劭很想掐断他们的舌头,快步走向座位,用书包和后背挡住那些探究的视线。
安垩抬起头,“早。吃早饭了吗?”
白劭没听清楚他具体说了些什么,眼前这个人和自己认识的安垩很不一样,太不一样了。
之前挡住眼睛的浏海被剪短后,为了不让人看到那狗啃的样子,安垩把头发都捋上额头,露出整张脸。
那双深黑的眸子在浓密纤长的睫毛下,大大的眼眶里显得人畜无害,和白劭看习惯的小鼻子小嘴巴组合在幼嫩的脸蛋上,活脱脱一个可爱的妹妹......呃、弟弟。
他盯着安垩看太久,安垩脸色有点不自然,但现在没有浏海可以遮挡,什么表情看得一清二楚,
“是不是很丑......”
白劭没忘记昨天安垩刚被剪发的时候有多绝望,不知道他昨晚做了多少心里建设才强迫自己不做任何遮掩地出现在同学面前。虽然在教室里戴帽子只会引起更多不必要的注目,上课后也会被老师点名强制脱帽,但要安垩这么挺直背脊,坦然露出他自己觉得不好看的外貌,还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
或许安垩只是不想要以畏畏缩缩,驼背含胸难看的样子出现,但白劭敢说,但凡他说一句不好看,安垩绝对会把头低下去,再也不抬起来。
“一点都不丑,你妈是不是跟你乱说什么?她说的话就没一句是真的,不信,你听,”
班上那些小圈圈议论纷纷的话语细碎、纷杂,仔细听却还是能听清,“你以前有发现他长得这么好看吗?”“我觉得他比白劭好看,” “他俩又不是一个赛道的,哪有可比性?”“他好可爱,我想摸他后脑杓编的头发。”
当安垩看过去的时候,小团体里爆发一声尖叫,很快被花枝乱颤的笑声掩盖过去,“嘘!嘘!”“你干什么!”“他看过来了啊,”“好可爱!”“是不是在看我?我等一下要去跟他讲话,”“要是他能当我男朋友,我可太有面子了。”“你想得美,看上你?看上我还差不多。”“嘘,嘘,你讲太大声了,他要听到了。”
白劭心里很不是滋味。明明是自己先的,在安垩还是那个头发过长到腮帮阴郁病态样子的时候就先认识他,先喜欢他,先哪哪都带着他,现在安垩一变好看,那些以貌取人的肤浅东西就想要跨过他,去和安垩做朋友?还男朋友?想都不要想!
但他有多不爽那都是后话,现在重点是要让安垩对自己的外表有信心。白劭收收情绪,开玩笑地对安垩说,“听到了吧?你都要比我帅了。”
安垩轻轻摇头,“他们乱说的。在我心里,你最好看。”
听到没,白劭狠狠瞪向那个说要让安垩当她男朋友的女生,伸手摸过安垩耳后横编的麻花辫,一路摸至后脑杓两条辫子汇绑的短尾,再往下抚过深黑的发,贴上白皙的后颈来回摁抚。
安垩丝毫没有反抗,任由他的手伸进校服后领里,一吋一吋摸下突起的脊椎骨。
那个女生挫败地转回头。
想和他抢安垩?门都没有。
白劭收回狠戾的目光,仔细帮安垩把领子整理好,轻声细语:“昨晚有记得擦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