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
“我看看。”白劭扶着安垩的下颚摆正脸,低头靠近去看,被搧巴掌的那边脸颊还是有点肿,但比起昨天血条纵横的样子是好点了。
安垩昂着下巴,乖乖让他检查,垂下的睫毛细细颤抖,在白劭刻意看向他的眼睛时躲闪开来,然后就脸红了。
白劭轻笑,“做什么不好意思?又不是第一次。”
“我没有。”
嘴硬。但是很可爱,白劭放下手,问:“万一真有人让你当她男朋友,你会答应吗?”
安垩回答得斩钉截铁,“不会。”
“为什么?”
安垩很哀怨地看他一眼,彷佛在控诉他明知故问,“我妈知道我早恋会打死我。”
“我没问你妈,我是问‘你’。”
“不会。”
白劭又问了一遍:“为什么?”
安垩一个字一个字清清楚楚说道,“因为我不喜欢他们。”
白劭笑了,摸着安垩的后颈捋抚,侧过脸,阴阴地看向那群窥探偷听的小团体。
那些说悄悄话的人瞬间噤声,碰碰鼻子,纷纷转回头去。
安垩的头发长得太慢了,慢到所有人都能看到他长了一副好模样。在他们那种乡下学校,没多少人在意成绩,家庭条件都差不多,大家看重的、能比的,就是外表。
长得好的通常成为核心人物,是目光的焦点,大部分人都想挤进那个圈子,或多或少沾点边,享受高人一等的滋味。
谁长得好看,做谁的朋友就有面子,走在学校里就带风。
谁不想被别人羡慕地看着?
安垩突然出众的外貌,让他成为学校里的新宠,还没挤进核心圈的人们开始蠢蠢欲动,势必要把握这次机会,成为万众瞩目的圈里人。
每天同班的人围在安垩座位边,问他中午要不要一起去食堂吃饭,隔壁班的人在窗户外看,等安垩出教室拦住他,问下课要不要一起打球。
安垩不太会应付那些太热情的人,怕得罪不起,不敢拒绝,又不想同意。
白劭只好在一次次安垩的椅子后退到碰到他的椅子时,朝那些根本不是真心要跟安垩交朋友的人,不耐烦地挥手。在其他班的人把安垩堵在门口要答复时,搭上他的肩膀,很不客气地说,“他没兴趣。”
但总有他护不住的时候。
他解完手在洗手台打肥皂沫,听见男厕外面有个女生对安垩说,“安同学,我喜欢你,可以和我交往吗?”
“抱歉。”
“安同学,我知道你成绩很好,我的也不错,你应该跟我在一起,我们以后还可以上一所大学,白劭除了脸好看,什么都不行,成绩也差,你别跟那种人混在一起。”
白劭洗完手,擦干,斜靠在门边,看着安垩的背影,想听他怎么说。
安垩挺直的背发僵,两只手背在后面,绞紧可怜的手指头。拜安垩他妈所赐,安垩怕女的怕得要死,好像所有女的都是他妈无处不在的分身,随时都能要了他的命。
白劭看他紧张成这样,迈开腿就要上前去替他解围,却听见安垩挤压干涩的嗓子说,
“白劭很好。他全部都,很好。”
女生哪里想听他说这个,把手里的情书拍在他肩上,“白劭再好也是男的,只能当朋友,当兄弟,兄弟哪有女的舒服?”
那个女的手摸过安垩的锁骨,意有所指:“你这么乖,还没试过吧?姐姐教你啊。保证你试过就不会想天天和白劭待在一起了。”
他们那种乡下地方,文化水平普遍不高,流氓太妹很多,小树林常有用完乱扔的安全套。学校里很多人已经有过性经验。
安垩不会不明白那个女的暗示。
他往后退了一步,那个女的放在他身上的手落了空,压在肩上的情书掉到地上。
“请你,自重。”
那个女的翻了个白眼,也没去捡地上那封信,转身走了。
白劭站到安垩的后面,握住那双绞紧的手,低着头,把纠结的手指头一根一根掰开,放好。
安垩垂头看着地上那个信封,说:“我怕她找我麻烦。她朋友是混社会的。”
白劭走到他前面,鞋底踩在那封情书上,“没事。她要敢找人打你,我一定帮你揍回去。”
“我不是怕被打,我怕到时候老师通知家长,要是我妈知道,我就完了。”
白劭捏捏他的手心,安慰:“学校里打架的人那么多,老师不管这种事,你别怕。”
安垩投来感激的眼神,握着他的手用力摁了摁,“谢谢你,要是这些天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看着安垩漂亮的手指扣进自己的指缝间,密合地交扣,白劭一时间心神飘荡,明知到安垩只是感谢,却无可避免地感到窃喜。
“那你还是多吃点吧,祈祷你的头发赶快长出来,长得和以前一样长,那些人就不会来烦你了。”
“好。”
白劭笑着揉他的头,“我逗你的,头发哪是你想长得快就能长的?只要你不被别人拐跑,头发是短是长,我都会保护你。”
安垩仰起头,“你不想我跟别人走吗?”
“当然。”
安垩笑了,深黑的眸子瞇成缝,唇角弯弯,洁白的犬牙粘连透明的涎水,开开合合,像即将咬定心仪的猎物,“那我就不走。”
白劭突然就觉得,安垩其实什么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