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想说的话:】
安安可记仇了
-----正文-----
单宁安退步到与周黥相对的墙角,逼近的三人面生,手持匕首,比他更高更壮。
训练后所有的武器都会被收起来排查,他们的匕首是从哪里来的?
“周黥,你干什么——”单宁安握紧拳头,肌肉却是一片疲软,眼前阵阵发昏。
他靠着潮湿的墙面滑落,手掌在地面胡乱地摸着,周黥上前一脚踹在他胸口——
“……苹果,”单宁安艰难地喘气,固执地抬起眼盯着周黥和他身后的三人,“为什么?”
“我想活,”
“你……”单宁安松了身体,低头说着什么,声音如蚊虫般细小。
“你说什么?”周黥不由自主地俯身,单宁安话一向很少,他习惯性地想凑上去听清。
身下松软的躯体突然暴起,一手掐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拿着碎砖片抵在他喉间大动脉上,锋利的尖口处没入半分,几乎是一瞬,温热的血便从边缘溢出。
“都出去,不然我杀了他——”他声音冷厉,被砖片割破的手掌却细细颤抖,禁锢着脖颈的左手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脱力。
周黥扬头妥协,“你们先——”
“……”匕首反手没入单宁安腹部,他闷哼一声,手中砖片掉落。周黥起身踢开,踏在单宁安胸口,“来——”
腹部匕首被拔出,周黥瞥见单宁安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睛,顿时怒从心头起。他移开脚掌,坚硬的鞋底踩在单宁安左眼,脚尖用力碾磨——
“啊——————”单宁安发出一声惨叫,疼痛从左眼爆炸开,双手陡然生出几分力气,牢牢抓住不断碾压的小腿,血丝顺着眼角划下。
“哈哈哈哈哈——我忍你很久了,每天做出那副样子给谁看?现在还不是被踩在我脚底下。”
周黥大发慈悲地松了力道,招呼身后三人往前 ,“都来玩玩儿,”
基地每日的训练任务极其繁重,每月月底一次小型考核,每年一次大型考核。小型考核超过四次不合格,大型考核超过两次都会被直接淘汰,而被淘汰的下场只有一个死字。
所有人都发了疯似的学,练,生怕高举在头顶的镰刀会突然劈下。对死亡的恐惧,求生的欲望是笼罩在每个人心底的阴影,日复一日被这样折磨着,心理多少会出点问题。
见惯了厮杀与鲜血,他们也想尝尝掌握别人的生命是什么滋味。
周黥抓起单宁安的头发,将他的左脸狠砸在地上,在湿润的黑砖上滑动。另外三人拾起短刀,刀剑轻轻划过单宁安裸露的皮肤,刺目的艳红便从极细的裂口处渗出,潮湿的土腥味儿混着新鲜血液的味道便充斥在每个人鼻尖,伴着那人身体的轻颤,不断压抑又放大累积的兽性轰然爆发。
“不……”刀尖戳弄的力度抖增,单宁安抓住掌下厚实的青苔,一点点挪动着身体,朝着生锈紧闭的铁门爬去。
周黥没有制止他,冷眼看着他徒劳地爬到门边,拖出一条满是结节的血痕。
“碰——碰————”单宁安支起身体,染红的手掌拼尽全力拍门,铁锈从其上簌簌落下,他嘴唇微动,青紫的上眼皮包裹住凸起的下眼皮,泪水混合着血丝流了半张脸,活像一只狰狞的恶鬼。他用仅剩的完好的右脸贴着铁门,哀求道:“有人吗,救我……”
周黥脚尖勾住单宁安的脖子往后一甩,单宁安便仰面倒下,血泪溅在唇边,他伸出舌头舔了舔,腥咸味混合着口腔中残留的苹果的芬芳,交杂出沁入骨髓的苦涩。
“行了,快解决掉。”有人催促道。
周黥也觉时间过长,脚掌再次踩在单宁安左脸,蹲下身,刀剑避开心脏抵在身下轻微起伏的胸口——
一寸一寸没入。
“呃——”绵长而尖锐的刺痛蔓延开,单宁安呼吸变得急促且轻浅,耳畔似乎是什么东西密密麻麻碎裂的噼啪声,又逐渐被耳鸣所替代。
他大睁着满是红血丝的右眼,唇边吐出细密的粉红色泡沫。似乎是有铁门被撞开的巨响,他右手握住刺穿肺腔的短刀顶端,想要将这给予他无尽痛苦的元凶拔出来——
“别动——”冰凉的手指抚上他的手,熟悉温润的嗓音响起,带着些焦急,单宁安顿了一瞬,随即陷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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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睁眼便是纯白的天花板,鼻尖是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嗯……”单宁安眉头微蹙,麻药过后持续的钝痛促使他忍不住呻吟出声,沉闷的声响伴随水汽被禁锢在口鼻间安置的氧气面罩内。
“醒了?”江槐迅速起身按铃,站在单宁安头边有些无措。
进行一系列检查后没什么问题,医生才离开,徒留两个人在空荡荡的病房三目相对。
被包扎好的左眼很疼,单宁安想说些什么,江槐急忙制止,"你的眼睛处理及时,没有太大问题,多注意休息就好了。"
“你现在这种情况不适合说话,如果没有其他问题我就先去训练了,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告诉找医生,我有时间再来看你。”
单宁安眨了两下完好的右眼表示他知道了,目送江槐离开后便独自发着呆,缠满绷带的手臂被放在被子上,带着些擦伤的手指攥成一团。即便有氧气面罩,每一次的呼吸都是折磨,胸腔钝钝地痛。
江槐是第二天临近傍晚提着一袋各色各样的水果回来的,他将水果置与床头旁的柜子上,又提来凳子坐下,从袋子中掏出一个红艳艳的苹果,问道:“吃吗?”
单宁安脸色白了几分,胸口和腹部的伤口猛的一绞,他微微摇头,“谢谢……”
江槐也意识到了什么,止住嘴扯开话题,“周黥他们在上头有关系,并且组织本身对这种事是默认的……”
“没关系……谢谢你救了我,还提供这么好的住宿条件。”单宁安敛下眼睫,掩住眼底翻涌的情绪。
江槐自嘲地摇头,狰狞的面容显出几分柔和,“与我也没多少关系,主要还是靠你自身的实力。”
因着受伤严重,单宁安在医院待了一个月才勉强出院,期间江槐断断续续来陪他,两人在短时间快速建立起了友谊。
单宁安才得知,江槐今年十六,比自己大三岁。他身体不好,跑步总是落在最后,单宁安会放慢速度陪着他,有时看着江槐太累他忍不住想要接过那人手脚绑的沙袋,江槐都会摇头拒绝。
没有烫伤的半边脸红扑扑的泛着汗光,单宁安发现江槐的眼睛很好看,瞳仁呈琥珀色,又大又亮,眼尾微微下垂,衬的他整个人温和至极。
他太过于美好,不该待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
单宁安在上一次受伤后修养一个月,落下了好多东西,肌肉也掉了不少,出院后都是要要补回来的。
那天他们坐在大厅外的水泥地上,江槐为他按摩着酸疼的小腿,他打量着头顶深蓝的天幕,一轮弯月挂在半空中,散发着莹莹光辉。
单宁安心底突然涌起一阵好奇,“槐哥,你出去以后想干什么?”
闻言,江槐手上动作稍停,思索一阵后脸上泛起淡淡的笑意,“我想去法国看看,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留在哪里。”
“哦,”单宁安装作听懂的样子成熟地点头。
“你呢?你出去有什么想做的事吗?”
“我啊,”他双手抱胸,分开两腿抬头看着月亮,“我要赚好多钱回去给妈妈买东西,也可以分一点点给爸爸。”
说罢,他又添了一句,“没事的话我就坐飞机到法国找你玩。”
“好,那说好了,等你到了我当导游带你去看遍整个法国的风景。”江槐抬手拂过单宁安扎人的短发,弯曲的眼眸中盛满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