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纤纤眼眶温热,刚准备继续往容王府方向走去时,朱妤却正好看见了她,忙是朝她跑来。
“五王妃等等!”
朱妤手中的糖人呈金黄色,色泽鲜亮,上面隐隐有被咬过的痕迹,而远处的慕枫,也笑着朝她走来。
“五王妃,你的书信我父亲已经收到了。本来我父亲还不同意我和七王爷在一块,但看了你的书信后,他总算是松了口。”
“不过,你到底是写了些什么?”
朱妤挽过容纤纤的手,无意中看见她胸襟上沾着的几滴鲜血,她蹙眉关心道,“五王妃,你没事吧?你的衣服上怎么有血?”
容纤纤用帕子遮着胸襟上的血渍,她勾起唇角,摇首道,“我没事,是沾了些染料罢了。”
她岔开话题,“其实书信上的内容很简单。朱妤,其实我嫁进王府后过得很凄凉,我想这件事情你们都心知肚明。”
“可如果连我这种凄凉的人都能够认定你嫁给七王爷不是坏事,那就真说明七王爷对你来说是真正的可嫁之人。”
朱妤仔细一想,还真觉得是这个道理。
她脸上笑意浓浓,这时慕枫也追上前,继续用扇子替她扇风,“五嫂,真巧。”
慕枫温润白皙的脸闪过一丝笑意,一身墨绿色袍子和朱妤身上的湖水蓝衣裙相得益彰,两个人看起来郎才女貌,十分般配。
容纤纤逐渐露出笑意,“你们这样子,真好。”
朱妤脸颊绯红,慕枫则将她揽在怀内,“这还是多亏了五嫂,想来父皇的赐婚圣旨不日就会下达。五嫂你放心,我会好好待阿妤的。”
“其实朱大将军在战场上救了我后,我就觉得救命之恩,当以余生相还。幸好朱大将军有阿妤这个女儿,而上元灯节,我对阿妤又一见倾心,当真是无巧不成书。”
朱妤用手中撞着慕枫的胸膛,女儿家的娇羞仍是平日里大大咧咧的自己也显现完毕。
她声音轻俏,“不过五王妃,我有一事不解。”
“即使我父亲是容王爷手下的得力干将,可我和你不过就只有几面之缘,你为什么要帮我和七王爷?如果没有五王妃你的书信,我想我和七王爷今生当真会有缘无分。”
朱大将军跟随大军四处征战,战功显赫。
世人皆知五王爷和五王妃不合,而朱大将军又是容王爷的部下,前车之鉴在前,如果朱大将军不点头,怕是连皇帝都是不愿赐婚朱妤和慕枫。
容纤纤失笑,“其实原因说来也可笑。或许你不信,其实在上元灯节那日,你看七王爷的眼神,我当初也有过。”
这话落下,朱妤的神情微微一怔,知道自己问到了容纤纤的伤心点上,忙是打住。
回到容王府时,已是日落西山。
容王妃见容纤纤回府,忙是张罗着厨房做些自家女儿爱吃的饭菜。
“纤纤,你父王和兄长刚刚接了圣旨,说是北边有战乱,连饭都没吃,连夜快马加鞭就走了。”
“若是你再早些来,兴许还能赶上和你父兄一见。”
容王妃看着面目和善,声音温婉,细长的柳叶眉平直舒缓,唇畔也有女儿久别归来的喜悦。
她紧握着容纤纤的手,“你这么晚回府,可是和五王爷又吵架了?”
“若是这日子实在过不下去,就合离罢了。等合了离,你回府后又是我们容王府待嫁闺中的好郡主。”
容纤纤点点头,却又不想那么容易就放过苏念念和慕景。
她久病之事皇室并未外传,即使是容王府,除去陪嫁去景王府的人外,没有一人知道她竟然难活几年。
“岳母竟然撺掇着自己女儿合离,这是什么道理?”
慕景不知何时已出现在容王府,他已经换了身好看的云锦袍子,衣襟处是精致的扶桑花花纹,看针脚,是苏念念拿手的双面绣织法。
容王妃脸色一白,平日里温和的面容也难得冷厉,“你来干什么?”
“岳母,本王的王妃闹脾气回了娘家,本王怎么就不能负荆请罪来娘家赔罪了?”
第十七章:
慕景好生好奇,姿态都比往日里低了几分。
说到负荆请罪,容王妃侧身望去,还真看到慕景命人带了一捆荆条来。
容王妃面色缓和,刚想说些什么话,就看见容纤纤一怒之下握起茶盏朝慕景的额上扔去。
男人站立如松,连眼皮子都没眨一下,随之而来的,则是原本温润如玉的额间流下鲜红的血液。
“滚!”
“现在立刻给我滚出容王府!我不用你来假惺惺请罪!我现在只要一看到你我就嫌恶心!”
容纤纤将圆桌之上的饭菜全部扫到地上,她神情激动,左右环视着房间想找个兵器,最后看见被放在角落的长剑。
她快步走过去,拔出剑,“慕景,你们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长剑在琉璃灯下闪着银色明亮的光泽,剑气凌然,长剑直直刺穿慕景的胸口。
容王妃是将门出身,这种架势不足以威慑到她,她只是紧蹙起眉,拦下自己女儿。
她紧握着容纤纤的右手,“纤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慕景沉着气,紧抿着唇,而唇畔则渗出鲜血。
他温声道,“还有什么怨气,你都可以一并使出来。但等气消了,你必须得陪我回王府。”
他脸上毫无怒色,“你不是想让我争皇位么?你若在娘家久待,难免会让人疑心你我夫妻离心,到那时,没有容王府助力的景王府,怕是又会多生变故。”
容王妃细长的柳叶眉微挑,听到慕景愿意为自家女儿争皇位,顿时觉得夫妻二人的感情应当不比从前恶劣,因此对他的态度也和气了几分。
“离心?我和你还不够离心么?”
“慕景,你到我容王府来究竟是想恶心谁?你半个月前还说要把我兄长绑起来扔到有时疫的城郊去,现在又在我面前低三下气。”
她冷冷一笑,讥讽,“看来,你和苏念念学的还真是入木三分,假仁假义学了个十足十的像。”
容王妃将这些话听完,心里顿时就彻底明了。
她坐镇正厅,立即吩咐府中侍卫,“来人!请景王爷出去!”
侍卫领命,带刀上前将慕景团团围住,声音掷地有声,威严有余,“景王爷,请吧!”
慕景迟迟不动,视线一直停留在容纤纤身上。
容纤纤眼眶通红,闭着眼睛,泪水不受控制的沾着如蝶翼般的睫毛,最后顺着如玉般的脸滑过。
“慕景,你若还不走,还要继续碍着我的眼睛。我不确定……明日京都的大街小巷,会不会听到一桩令人不齿且兴奋的皇室秘闻。”
她睁开眼,眸中尽是冷漠无情,不再有从前的绚烂风光。
或许是拿捏住慕景的软肋,男人终于转身,捂着血流不止的胸口,一步步走出正厅。
容纤纤一年积累的怨气和失望终于彻底决堤,身子控制不住的颤抖,蹲在地上用手捂着脸大哭。
容王妃将自己女儿的心疼和委屈都看在眼里,她挥了挥手,示意婢女们齐齐退下,又蹲在容纤纤身旁,将她抱在怀内,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
在容王府住了三日,苏念念被诊断出有孕的消息终于从东宫传出。
容纤纤在容王妃的精心调养下,脸色也逐渐好转。
东宫太子妃有孕,皇室之喜,因此东宫宴请百官高门,特地将权贵召集齐聚在东宫,为孕喜贺喜。
云画据实将所听闻的消息禀告,“奴婢知道郡主心中有气,但这次东宫宴会,郡主还是不要去了。”
容纤纤坐在庭院之中的老槐树下纳凉,享受着徐徐春风,脸上看不出有任何波澜。
“我不会去的。”
她说完这话,“但苏念念和慕景的孩子,必须死。”
她怅然若失,她和慕景的孩子死在慕景手中,那苏念念和慕景的孩子死在她手中,是不是会公平些?
云画闻言,立即会意,“奴婢可以立刻着手去办,东宫的一位厨娘早年曾受过奴婢恩惠,刚好她的儿子和奴婢是同乡。只是……”
第十八章:
“只是如果东窗事发,怕是王爷不会轻易饶过我们。”
容纤纤没有丝毫的畏惧神色,她轻轻笑起,“饶过也好,不饶过也罢,我和他早就已经水火不容,至于你,我会保下你的性命。其余的,你就着手去办吧。”
槐树树枝叶在风中摇曳不定,一个人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她嫁给慕景,她也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是夜,东宫灯火璀璨,歌舞升平。
容纤纤独自坐在容王府的花园里散心,她双目失神望着凉亭外的湖水。
湖水波澜不惊,夜莺立在杨柳枝上啼叫,听着十分悦耳。
终于,祥和被一声呵斥声打破。
慕景衣袍上沾满苏念念小产时的鲜血,他冲到凉亭内用力掐住她的脖颈,想要把她的脖颈扭断。
“容纤纤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你怎么可以对念念做出这种事情?”
慕景的声音冰寒,让人只能联想到雪地里冰冻三尺的湖水,他的眼神又很狠厉,像修罗场里的恶魔,可以在朝夕和举手投足间彻底泯灭一个人的性命。
容纤纤被慕景的手掌钳制住,即使难以呼吸,但是也迟迟没有说出一句求饶的话语。
她没有反抗,她的父兄带兵在外,如果她死了,她的父兄就会揭竿而起。
这些年,容王府早已尽得军中人心。
慕景的理智终于被拉回,他重重将面前的女人甩在地上,“容纤纤,你竟然敢害我的孩子?”
“我害了又如何?”
“慕景,我害了苏念念的孩子,你也害了我的孩子!”
“我们这是一命换一命,一报还一报!你有什么资格斥责我?”
容纤纤不断咳着,她大脑窒息的一片空白,只能是任着自己的怒气撒野。
地砖冰凉如水,容纤纤被甩在地上,手上和裙摆沾了许多灰尘。
男人如鹰隼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你的孩子,和念念的孩子,能比么?”
容纤纤讥讽的笑声不断,“是不能比,我的孩子生下来,是名正言顺的景王府世子或郡主。而苏念念的孩子生下,则是名不正言不顺!”
“太子妃和自己小叔子生下的孩子,能高贵到哪里去?!”
男人被激怒,伤口处鲜血浸染包裹着胸膛的纱布,他一手捂着自己的胸口,一手重重打向容纤纤白皙的脸庞。
“容纤纤,你记住了。今天是你自找的。”
“来人,将这个贱人绑起来,扔到城郊去!”
慕景的暴怒声和容纤纤的自嘲声交迭,夜色之下,只见几个景王府奴仆将容纤纤绑起,直接原路返回,从容王府后门抄出,直奔城郊。
云画只不过是去趟厨房的功夫,等回到花园后,就根本不见了容纤纤的身影……
城郊处,绿意盎然。
容纤纤被随地扔在一家农户门口,她环视周遭,只见周围的房屋都是茅草屋,遍地都是穿着麻衣粗布的庶民。
有人看见容纤纤衣着华丽,长相又是上乘,就纷纷起了歹心。
不少男人面露猥琐,团团朝着容纤纤走去。
“这娘们长得倒是好看,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富贵女子犯了错,竟然被扔到我们这个地方。”
“管她是犯了什么错,能让咱们哥几个爽一回就行!”
容纤纤整个人冰冷颤抖到极点,慕景竟然恨她到了这种地步,竟然将她扔到城郊让她自生自灭!
其中一个男人抽出了原本塞在容纤纤嘴中的锦帕,容纤纤立刻骂道,“放肆!我是容王府的郡主!”
“你们若是敢碰我一下,我保证不管时疫会不会过去,你们都难以活着出去!”
几个男人突然怔住,面面相觑。
突然有人说道,“容王府的郡主不就是景王府的王妃么?如果这个娘们说的是真的,我看这个王妃,那肯定是被景王爷给扔进咱们城郊的!”
“要我说,连自己的丈夫都不管她,那我们哥几个轮番上她,怕是也不会有什么罪过。”
第十九章:
说罢,几个男人就解开她身上的麻绳,开始扒她的衣服,裸露的香肩此刻暴露人前,顿时让这几个男人兴奋不已。
扒开里衣,出现在人前的则是一个粉色肚兜,肚兜中的弧线若隐若现,空气中弥漫着女人身上的淡淡香气。
容纤纤双手护着胸口,她不断反抗,“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你们这群刁民!即使我在景王府不受宠,我父亲母亲和兄长,都不会放过你们的!”
声音凄然,容纤纤被扒了个精光,她蜷缩在青天白日里的屋角下,来往有不少女人都对她露出同情之色,又有不少男人准备加入这几个歹人的队伍,跃跃欲试。
男人们看到女人窈窕曼妙的身体,身上某处都蠢蠢欲动,纷纷准备脱下衣裤,打算轮番上阵。
“住手!你们要干什么?”
男人手拿长剑出现在众人面前,一声令下,随行的士兵纷纷操刀将人制服。
容纤纤埋首抱膝,她浑身颤抖,随即有一件大氅便将她包裹住。
男人的大氅还带有他身上的温度,衣服上淡淡药香弥漫,她紧裹着衣服准备遮羞,抬起头时,只看见一个穿着白色衣裳男子站立在她面前。
男人的五官很清秀,看上去像是在花间缓缓绽放的白芍药,很干净。
白清复看到容纤纤的刹那有片刻的失神,女人哭得梨花带雨,可眉宇间却有几分坚韧,长相又让人一见则侧目心动。
女人的身上光滑白皙,除去无意间瞧见的后背有一道可怖的伤痕外,几乎全身都没有任何伤口。
“你没事吧?”
白清复温声询问,见女人赤着双足,双足白皙如玉,脚趾圆润像玉珠。
他移开视线,“我在前面屋子里备了些常用的衣裤,姑娘若是不嫌弃,可以先换上。”
容纤纤缓缓颔首,“多谢。”
她十分想拿剑了结了这些人渣败类,还有那些坐视旁观的妇人,可她联想到现在是在城郊,这里是慕景那个男人的管辖地,她暂且不能泄恨。
白清复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姑娘放心,这些人,我一定会秉公处理。”
容纤纤点头,再次道谢。
前方的茅草屋内,容纤纤正拿起男装准备穿上身。白清复的衣裳偏大,她穿在身上虽然不算合身,可也比之前身无一缕遮羞布要得强。
夜色如水,白清复再推门而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容纤纤双眸黯淡坐在床榻旁,听白清复问道,“姑娘是出了什么事情?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对了,姑娘不必担心,城郊处近日虽时疫蔓延,但这里有民间赫赫有名的秋大夫坐镇,姑娘不会被感染时疫。”
容纤纤只是稍一点头,也并没有想要去回答白清复的问题。
白清复从衣柜中又抱出两床棉被,在地上打地铺,“姑娘若是不想说,我也就不再问了。”
“城郊房屋紧张,为了不让这些身染时疫的病人误认为朝廷会抛弃他们,所以我得在这里居住一阵子。姑娘可以不用担心,今夜姑娘睡床,我睡地上。”
容纤纤应声,“救命之恩,日后我定会全力相报。不知道公子你叫什么?”
白清复言笑晏晏,“白清复。”
容纤纤颔首,她下床帮他一起铺着棉被,“你叫我纤纤就好。”
白清复轻轻一笑,“纤纤姑娘,晚上只能委屈你和我同住一屋,别的房屋都已经住不下人。当然,夜间时我会将房门大开,这样也不会对姑娘你的清誉造成影响。”
说到这里,白清复收拾被褥的手微顿。
他补充道,“不过,若是纤纤姑娘对此安排仍有介怀,只要姑娘不嫌弃,日后我也可以去姑娘家提亲。”
容纤纤幽深静谧的双眸此刻波澜微微泛起,她直直盯着面前的男人,久久不语。
房屋之中,此刻静谧无声。
容纤纤泛白的红唇微勾,自嘲道,“我成亲了,我是被我夫君扔到这里来的。”
第二十章:
白清复怔住,神情复杂,心中一时五味陈杂。
容纤纤从地上起身,她深深吸了口气,重新坐回床沿,“今夜多谢白公子收留,明天清晨,还希望白公子能帮我出了这城郊。”
白清复惆怅之余,不免关心道,“纤纤姑娘你要去哪?”
容纤纤轻声道,“回家。我母亲今夜应该很着急,若能明日我还不回去,怕是家里就要翻了天。”
白清复几番踌躇,最终说道,“纤纤姑娘,虽然这话不应该我来说,但是做人的确要学会及时止损。你的丈夫既然都能狠心把你扔到这里来,这只能说明,你所嫁非人。”
容纤纤思绪飘荡不止,她双眸平静,她也的确想合离了——
若她只能再活一年,那她现在不想、也不愿在死后葬入景王府的王陵。
只是,她现在还不甘心……
“我听说,在城郊救治灾民和负责时疫病众的人,都是景王爷曾在边关时曾出生入死的兄弟。”
“不知白公子你可否听说过容王府的郡主?”
她语气淡淡,仿佛是在谈论他人的过客。
“容王府的郡主嫁给景王爷后,短短一年,曾经京都里明艳的少女就变得常年缠绵病榻。”
“她虽然是王妃,可只能看着自己的丈夫和如今的太子妃殿下秋波暗送,好不容易腹中怀子,最后却因丈夫的猜忌而流产。”
“昨日,我听容王府的婢女说,景王爷慕景和太子妃殿下苏念念珠胎暗结,太子妃殿下已然有孕。”
“我还听说,景王妃重金买通了东宫的厨娘。今夜宫宴,太子妃小产了……”
容纤纤平静的双眸对上白清复的眼睛,她没想到,这些藏在心底的委屈,这些不可倾诉于双亲兄长的话,却能这般不痛不痒说给这个仅有一面之缘的男子听。
女人的眼睛泛着淡淡水光,眼神澄澈,此刻突然撞进男人的心间。
她自嘲似的笑道,“依白公子所看,景王妃算不算得上是所嫁非人?”
白清复怔着没出声,良久坐在地上铺好的被褥上,“我身为景王爷的部下,从未在私下谈论过他的家事。故而,姑娘的话,我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你不用作答,你不作答便是最好的回答。”
容纤纤自己缓缓说道,“容王府的郡主,她既是咎由自取,也是所嫁非人。”
她躺在床上,自己盖上被子,也不再准备继续和白清复谈论下去。
她轻轻翻了个身,“白公子,明日就劳烦你将我送到容王府。感激之情,无以言表,但若有一日,容纤纤定当全力相报。”
白清复深邃的眼神波澜四起,他坐在被褥上许久,容纤纤此刻纤瘦的身子也落在他眼里……
隔日,天还未亮,白清复就叫起了容纤纤,两人心照不宣没有说话,趁着夜色,一路赶往京都容王府。
容王府一夜灯火微眠,容纤纤出现在王府后院时,容王妃连忙上前将她抱在怀内。
“纤纤,你昨夜去哪了?你身上这衣服……”
容纤纤靠在容王妃肩上,声音很轻,充满着绝望和零星希望,“母妃,就当为了我,现在你就出京去吧。”
“女儿不孝,当初没有听母妃之言,一意孤行嫁进景王府。”
容王妃身子僵直,她轻轻抚着容纤纤的后背,慈母之情跃然于人前。
容王妃早前也是高门贵女,听了自家女儿这一话,早就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她斟酌道,“纤纤,事情还远没有落到那一步。昨夜东宫宴会,太子妃虽然小产,但根本就没有查出幕后之人。昨夜宴会上,景王爷也是力排众议,在众人猜测此事和你有关时,毅然决然护下你的名声。”
容纤纤眉间一蹙,对慕景早已没有任何希冀。
“母妃,你千万不要被他的所作所为给骗了。”
“我这一年过得如何,即使我真一句不提,母妃你当真就不知道么?我一夜未归,这一年的境况,想来云画早就和盘托出了吧?”
她双膝跪地,“母妃,父兄兵权在握,母妃若在留守京都,对父兄而言只能是有所拿捏。”
第二十一章:
容王妃将容纤纤从地上扶起,君有不公,臣有私愤,赶尽杀绝时,只能揭竿而起。
半个时辰后,天已蒙蒙亮。
整个容王府,主母早已离去。
云画守着容纤纤,容纤纤才是在床榻上半梦半醒睡去。
容王妃偷偷离京的消息密不透风,京都无人可知,容纤纤坐镇容王府,王府上下固若金汤。
这日,苏青黛带着十数个家仆在容王府叫嚣。
“容纤纤!别以为昨夜你没赴宴,你就可以撇清关系!”
“我姐姐流产,这肯定是你的手笔!”
“你公然谋害皇嗣,难道你就不怕皇帝盛怒么?”
容纤纤出现在王府门口时,门口已经围着许多围观的人。
今日的容纤纤不同以往孱弱,她一身红衣,脸上也化了浓浓的妆容,看着十分精神,容貌也十分绝世。
她手里提着剑,“苏青黛,我敬你是苏家二小姐,你不要再在我容王府门口撒泼无理、颠倒黑白!”
“你可别忘了,皇上曾赐我容王府一道免死金牌,你若再出言不逊,即使我将你血溅当场,我也不会受到什么过重的惩罚!”
苏青黛火气降了大半,不等她继续说话,就看见容王府内冒出许多恶犬,恶犬径直朝丞相府众人狂吠乱叫。
这时,慕景驾着快马出现,将苏青黛护在身后,声音不带有任何杂质。
男人满是愤怒,“容纤纤,父皇的免死金牌,不是让你这么滥用的。”
慕景将苏青黛护在身后的动作轻柔无比,落在围观的百姓面前,顿时就更加具有趣味。
不少围观之人议论纷纷,“看来五王爷要立侧妃的事情是真的!”
“看来容郡主这一年的确过得很不如意,没想到不过成亲一年,夫婿就要迎娶新人。”
容纤纤对慕景的所说所做没有任何回应,她一身红装,深邃的眸子好似天边星辰万千。
她绝世的容颜映在慕景眼中,男人突然眼神有了些许的变化。
云画搬了张椅子放在门口,容纤纤坐在椅子上,将长剑横放在椅身之上,“慕景,今日当着京中百姓之面,我们就将话摊开了吧。”
“我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但既然我们夫妻之间,你不情我不愿,不如就此了断。”
“我们合离。”
这话落下,人声鼎沸。
京中百姓纷纷觉得是目睹了一番绝世好戏,再加之过去一年容纤纤的确过得很憋屈,是以人群中竟然有不少人都直呼‘合离’二字。
慕景冷峻的容颜上有片刻失神,眼神幽深无比,好似夜间乌云遮月,若无世间灯光,就只有一片黯淡。
两人僵持许久,终于,男人强硬冰冷,薄唇轻启道,“要我合离,除非你死。”
容纤纤轻笑,她从椅子上站起,随即进了王府,再是吩咐人大门紧闭。
苏青黛在慕景身后,她脸上颇有羞涩之意,“五王爷……刚刚很多人都以为我要成为你的侧妃。”
慕景心中一片燥怒,“你不用强调本王毁了你的清誉,本王既然答应过你姐姐立你为侧妃,本王就会说到做到。”
说罢,男人放开自己握着苏青黛手臂的手,转而翻身跃马,手握缰绳直接奔赴城郊……
一连半月,容纤纤和慕景要合离的消息终于瞒不住,身在深宫的皇帝知道此事时彻夜难眠,最终隔日就召集两人进宫。
御花园中,百花绽放,花香徐徐,老皇帝左边坐着皇后许氏,右边坐着贵妃刘氏。
容纤纤进宫面圣时,正好在路上遇见了作为准皇家新妇的朱妤,两人擦肩而过,颔首示意。
不过多时,任着宫婢引路,容纤纤终于见到了皇帝。
一番行礼过后,刘贵妃冷了脸斥责道,“纤纤,你也好不懂事。”
“新婚夫妻之间小吵小闹都是常事,你倒好,怎么就要合离了?”
许皇后抿了口热茶,轻笑道,“刘贵妃,怎么就是小吵小闹呢!本宫可听说郡主嫁给五王爷以来,两人动辄打骂,场面很是血腥呢。”
“依本宫看,说不定前阵子郡主小产不是因崴脚而起,而是因五王爷不怜惜妻子的缘故。”
第二十二章:
正宫皇后和宠妃贵妃的交战,你一言我一语,活生生将老皇帝听得青筋暴起。
皇帝轻轻一咳,最后对容纤纤道,“你父兄近日正在北上征讨敌军,你既然嫁到我皇家,就不能轻言合离二字。”
“难不成,你要你父兄在外为你的事情而分心么?”
皇帝轻声细语,温声道,“今日请你进宫,就是为了让你和景儿重修夫妻之好。”
容纤纤神情没有任何变化,她的声音虽然清晰清脆,但是却掷地有声。
“一个月前,景王爷曾亲自害死了儿媳腹中胎儿。”
“半个月前,景王爷曾将儿媳扔到了时疫盛行的城郊。”
这话落下,容纤纤面前三人的神色皆变。
皇帝见容纤纤此刻中气十足,想来也没有一丁点感染时疫的样子,这才将悬起来的心放下。
“纤纤,就算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可当初也是你一意孤行要嫁给景儿!”
刘贵妃眉间蹙起,“你自己选的路,即使是趴着跪着,你得走下去!”
容纤纤微寒的双眸注视着她,眼中的失望早就已经结成冰河,丝毫没有波动。
她不动声色道,“所以母妃的意思是,即使景王爷有朝一日会杀了儿媳,那也是儿媳咎由自取。而在此之前,儿媳不能有丝毫的萌生退意是么?”
刘贵妃语塞,她憋着一肚子怒火,每每想发火,却又对上对面正含笑看她笑话的正宫皇后,憋屈非常。
“贵妃何必着急,五王爷来了,不如听听五王爷的说辞。”
皇后的声音落下,容纤纤侧过身去,这才看见慕景阔步而来。
慕景长得和皇帝有五六分相像,眉宇间的不羁和英气却更甚,走路间步步生风。
他冷峻的容颜越来越清晰,等走到皇帝面前时,才是恭恭敬敬行了个礼。
“参见父皇。”
“跪着。逆子,给朕跪着!”
不同于刚刚和容纤纤说话时的温声细语,现在和慕景的言谈之际,满是一个上位者君王的怒意冲冲。
慕景跪在皇帝面前,久久不言语。
容纤纤见到男人的刹那,连以往的惊艳和心动都消失不见,取代的则是心底里洋溢而起的厌恶和恶心。
她出声道,“父皇,儿媳身子不适,不知可否先行告退回府?至于合离一事,若能和景王爷好聚好散,儿媳定当会将父皇的恩情铭记于心。”
“合离?”
慕景唇畔泛着讥讽的笑意,缓缓说道,“可容王妃并不想你我二人合离。”
容纤纤全身僵住,她细长的眉毛微挑,“你说什么?”
慕景好似拿捏住她的软肋,“我说,你的母妃容王妃,她并不想你我二人合离。”
男人重复说着,字字重音,落地有声。
容纤纤紧紧攥着袖子,精致的脸蛋晃过一丝无措,即使用了上好的胭脂水粉,也掩盖不住肤色的苍白。
皇帝看着面前的这一出好戏,虽然不知道慕景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关子,可只要容纤纤不合离,凭容王爷爱女如命的个性,就算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会造反谋乱。
“好了,起来吧。”
慕景从地上起身,继而靠近容纤纤,声音压低,在她耳畔说道,“容王妃偷潜出京,被我一举抓获。你确定……你现在还要和我合离?”
容纤纤紧抿着嘴唇,不可置信望着慕景,眼神中的恨意像是要水漫金山。
皇帝老奸巨猾,趁机说道,“纤纤啊,父皇是很明事理的。你现在若真想合离,父皇也会应了你的要求,允了你的心愿。”
“可若是你今日没有打算合离,那日后,可就不要怪父皇不给你这个机会!”
“既然嫁到我皇家,成为我皇家妇,就要做好一辈子守着朕皇家的准备!”
容纤纤双眸镇静,她久站于众人面前,听着皇帝和妻妾轮番的说劝和挖苦。
刘贵妃自知风向逆转,讽刺道,“纤纤,京中谁人不知,你当初为了嫁给景儿,不惜横刀夺爱。今时今日,你既然抢了旁人的姻缘,就不要再抱怨自己的夫妻关系不和睦。”
“要本宫说,景儿待你,仁至义尽。”
第二十三章:
容纤纤唇畔讥讽,笑意漫漫,“刘贵妃可千万别忘了,当初刘家的一族性命,可正是受恩于你口中的横刀夺爱。”
许皇后看面前这对人婆媳不睦,不由笑意更加。
“父皇,儿媳不合离了。可儿媳也要央求父皇,儿媳死之前,景王不许立侧妃。”
容纤纤这话落下,刘贵妃的脸顿时就白了。
“你混账!难道你要让你夫君终身只守着你一个女人么?”
容纤纤不紧不慢道,“刘贵妃,宫中御医谁人不知儿媳只能再活一年半载。难道,儿媳连这一年半载的安宁也求不了了么?”
“更何况,儿媳只是说不能立侧妃,没说不能设通房,又谈何让景王只守着儿媳一个女人。”
皇帝见容纤纤退步,遂即就允了她的央求。
他挺着身子起身,龙袍在微风下衣摆扬起,“允了。你们夫妇二人,就此退下吧。日后,夫妻和睦,切莫因为小家而坏了大家。”
皇帝等人一一离开后,慕景才是坐在了凉亭之中的圆凳上。
男人眉目英俊,深邃如夜的眸子满是讥讽,“容纤纤,我不过就一句话,还真叫你寸步难移。看来,你也不过如此。”
女人错愕望着面前的男人,后知后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他给哄骗了。
她调节着呼吸,“那又如何?虽然我自损八百,但好歹已杀敌一千。起码,在我有生之年,苏青黛绝无入王府之日。”
慕景唇畔的笑意更是明显,他起身用力捏着女人的下巴。
“你以为我当真想立苏青黛为侧妃?”
他的声音很冷,“今日还得谢你自作聪明,我之所以松口想立她为侧妃,只是因为念念腹中孕有胎儿。”
“再者,不过一个苏青黛罢了。她虽然比你好上数倍,但在我心目中,终究比不上苏念念一人。”
容纤纤麻木望向他,不痛不痒,毫无情绪。
“是么?”
“那看来太子妃殿下的确在你心目中是不一样的存在,你们男奸女娼,还真是般配。”
女人甩开他的手,走时一点也不拖泥带水,背影窈窕多姿,步步生莲。
慕景注视着她离去的身影,又坐回圆凳之上,思绪缥缈。
容纤纤没有回容王府,而是直接回了景王府。
景王府同半月前没有丝毫变化,据府邸下人所说,在过去的半个月内,王妃虽日夜不归,但王爷却做到了夜夜留宿于王妃寝房,看上去很是深情,让人艳羡。
容纤纤听到府中之人嘴碎提及这话时,连脚步都没有停下一瞬,直接走向院子,将慕景所搬到院子里的一切东西都扔出了院门。
这日,苏念念见容纤纤回了景王府,一时间按捺不住情绪,带着苏青黛就上门找茬。
苏青黛知晓自己近日内不能成为景王府侧妃,对容纤纤恨得咬牙切齿。
只是,不等苏念念来找茬,慕景就命人将容纤纤带到正厅罚跪。
容纤纤的膝盖下连蒲团都没有,直接跪在冰冷坚硬的地砖上,冰凉的温度传入她的膝盖,酸痛不已。
“容纤纤,虽然娶你当初实非我所愿,可不可否认,你的确很能助我一臂之力。”
“我不过只是待你狠了些,你竟然就能狠下心来和我一刀两断,也能狠下心来让你母妃北上,劝你父兄造反。”
慕景手中拿着三尺戒尺,戒尺很长,金丝楠木制,上面刻着女德女戒。
这时,容纤纤心中有一股不详的预感升起。
她又听慕景说道,“你父兄早就对我皇家心存不满,他们拥兵自重,日后造反是迟早的事情。”
“容纤纤,我慕景远比你想象中的要善用权谋。你以为当初念念为何会嫁给太子?你以为当初我母妃为何会同意让你嫁给我?”
女人大脑剧烈疼痛,从前有许多的不解,现在那些不解的碎片,顿时好像就可以完整的拼接在一起。
男人重重用戒尺打在容纤纤身上,“当初我外祖家深陷贪污案,我自知我一个刚从战场上回京的王爷没有能力能够不沾染分毫就让解决外祖家之难,因此我才抽空在去年上元节和你来了一场偶遇。”
第二十四章:
一道戒尺落下,容纤纤顿时吐出一口鲜血,被打得倒地不起。
“念念嫁给太子,这是我授意。我许她日后皇后之位,让她暂且为我委屈一番,这才让她嫁给我那个宽厚蠢笨的大哥!”
又一道戒尺落下,容纤纤已经挺不直背,后背脊骨好似要被打断。
“父皇想做渔翁得利的天下之主,太子势力过大,他就想着要扶植我。我和你们容王府越不合,他才越要扶植我,我和念念明面上再藕断丝连,他才更会给我出人头地、执掌兵权的机会!”
戒尺被慕景扔到一旁,哐当一声很是刺耳。
慕景蹲下身子在,修长有力的手指直直捏着她的下颚,“你信不信……等再过几日,等容王妃叛逃出京的消息被父皇知道了,父皇就会许我更多兵权,让我去清缴叛军?”
冷意袭上全身,容纤纤趴在地上彻底陷入了绝望。
所以……
她自以为只要让父母兄长揭竿而起就可以保得全家平安,不用被慕景甚至皇帝钳制的想法……是错的?
苏念念盛气凌人来到景王府时,见到的容纤纤已经是奄奄一息。
苏青黛看到地上连动一下都费力的女人,不由大声笑起,“容纤纤,就你现在的样子,别说一年,怕是半年也撑不过了吧?”
女人狠狠踢了一脚容纤纤,“让你挡我侧妃之路,让我成为高门笑柄!”
苏念念快步走到慕景身边,挽上他结实有力的臂膀,娇嗔道,“我还以为你不舍得为我和孩子出口气,看来是我错怪你了。”
娇柔的声音响起,苏念念双眸噙着泪,她靠在慕景怀中,只要一想到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她的心脏就不自觉感到抽痛。
恨意像海水一般不断潮涨潮落,她对容纤纤的恨就更加深入骨髓,恨不得让她生不如死。
“念念,你和我的孩子总还会再有的。”
慕景眸中的鄙夷很是凉薄,宽厚有力的手紧搂着面前女人,关心宠溺道,“你小产后还没有将身体调养好,近日就不要出东宫,省得我心疼。”
苏念念望着倒在地上的容纤纤,“景哥哥,不是我心狠,只是她毕竟害了你和我未出世的孩子。戒尺虽然打得她苟延残喘,可这还不能解我心头之愤。”
男人幽暗的双眸有一闪而过的冷漠与厌烦,他松开抱着女人的手,坐在高座上迟迟不作声。
良久,他说道,“我知道你想要她的命。”
“只是早在你小产那日,我就已经命人将她扔进了城郊。据说当夜她被一群人扒得身无一缕遮羞之物,我想之后的事情,也足以让你泄愤。”
慕景点到为止说着,短短几句话,就让苏念念勾起得意泄愤的唇角。
一个女人都已经被拔到精光的地步,那后面的事情可想而知,自然是要被那群不三不四的男人轮番侮辱!
苏念念满意之余,又娇嗔争取道,“可那毕竟是你我第一个孩子!容纤纤这个女人不死,不足以泄我心头之恨!”
慕景冷了脸色,“我还有用到她的地方。她这条命,日后你要拿,我决无异议。只是现在,不行。”
男人果决下了最后通牒,彻底打消了女人跟前的小心思。
苏念念知道男人再不肯做退让,也就识趣不再无理取闹。
容纤纤原本浑浊的眼睛慢慢变得清明,和慕景成亲一年以来,她一直都没有看清楚男人的真面目。
可就在刚刚,在他遮云避月的真面目显露在她面前时,她却突然看清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男人狠绝果断,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他布局谋篇步步为营,他可以为九五之尊营造出爱女人更胜过江山的假象,甚至,他可以利用任何人。不管是她,还是苏念念。
想到这里,容纤纤对苏念念一年以来的恨意,彻底的烟消云散。
实际上,不管是她还是贵为太子妃、被许诺皇后之位的苏念念,都是被慕景利用的对象,都是可怜人。
第二十五章:
“时间不早了,你还是先回东宫。这几日父皇可能会将剩余的多数兵权都交到我手上,因此接下来不能节外生技。”
“你平日若里没什么事情,就专注稳住我那个不成器的大哥,这阵子切莫再多往景王府来。”
苏念念佯装不悦,可想到只要慕景能将兵权都攥在手里,那离他问鼎皇帝之位也会不远,到那时,她自然而然就是母仪天下的一国皇后。
她故意坐到慕景身上宣誓主权,等光明正大缠绵片刻后,才是依依不舍带着苏青黛离开景王府。
这时,正厅之中只剩被疼痛刺激的满头大汗的容纤纤,还有莫测高深打量着容纤纤的慕景。
“慕景,即使你能拿到兵权……那你就保证你一定可以坐上皇位么?”
“这天下,以后焉知是你慕景的,还是我父兄的。”
容纤纤有气无力的说着,她抬首望向面前的男人,“你刚刚说的话,若我原封不动告诉皇上,怕是你一直以来苦心谋略的,就都会功亏一篑。”
慕景居高临下,冷峻的眉眼凝视着面前嘴硬的女人,他棱角分明的薄唇微微勾起。
“你以为……你还能走得出景王府么?”
慕景阔步而出,随手招了几个婢女,吩咐道,“把王妃送回院子小心照看,若有磕着碰着,你们就自行了断吧。”
容纤纤趴在地上,即使后背很痛,但脑子里的思维却清晰了。
院内寝房,云画正给容纤纤的后背上药,“郡主,刚刚那些婢女送你回来的时候满是恭敬,可是发生了什么?你背后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先前容纤纤被人架到正厅受罚的时候,云画正在厨房给她煎药,现下药煎好了,可看到自家主子却又添了新伤。
容纤纤摇首道,“没什么。”
云画照例从千年人参盒里拿出人参片,取了一片含在容纤纤嘴里。
夜色笼罩整个京都,不出意外,慕景果真又像前半个月一样,留宿在了容纤纤的房中。
男人已经换了身衣裳,身上散着淡淡酒香,他坐在床沿,伸手抚着床上女人泛白的脸颊。
容纤纤睁开休憩的朦胧双眼,在看到慕景时,又选择闭上眼不理他。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么?”
男人温和的声音响起,他握住容纤纤纤细光滑的左手,“我说过,你要再给我生个孩子。现在距你小产已经过去一月有余,有些事情,你躲不了。”
容纤纤猛地睁开眼,她抗拒抽出自己的手,往墙内一侧移了些位置。
“王府是你的,你留宿在哪我不能决定,但身子是我的,我不愿意让你碰我。”
她用被褥将自己包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有些事情,她能在顷刻之间就想的很明白。
就比如在正厅里,慕景大可以只拿戒尺罚她,不用和她说些其他的话。可慕景却一改往常,竟然将从前的真实意图都展露在她面前。
她回院子后一直在想慕景究竟为什么要对她说那些,等想了一些时候,她也就渐渐明白了。
“慕景,其实你心中有我。甚至,即使连苏念念,连她也都没我在你心中的分量多。”
女人不紧不慢说出自己的判断,她趴在床上,“你这个男人还真是薄情。”
“我知道,你许苏念念的皇后之位是假的。早在你抛弃她让她成为太子妃的那日,你就已经彻底将她当做一个棋子,全然没有多一分的爱意。”
男人低喑的笑声响起,薄唇勾起,凉薄又冷峻。
“容纤纤,你该庆幸我当初娶的是你,而不是苏念念。”
男人宽衣解带上床,将女人强硬搂紧在自己怀里,其中霸道和温柔掺杂,让人捉摸不透他心中的所想。
“纤纤,你只要再忍些时候,等我拿到戳手可得的皇位,我就会给你一生的荣华富贵,还有只有你才能配坐上的后位。”
慕景将被子掀开,又将容纤纤钳制住,伸手探进她的里衣,让她无法反抗。
月光下容纤纤美妙的身姿展现在慕景面前,高耸的乳峰、赛雪的肌肤,双腿间浓浓的阴毛发着亮光,成熟少妇特有的迷人的体态让慕景不能自持。容纤纤来到慕景身边,伸手帮他脱掉衣服,慕景那潘安、宋玉般的容貌也让容纤纤很是思念。
容纤纤双手搓着慕景的肉棒,香舌在他鹅蛋大的龟头上舔来舔去。慕景握住容纤纤的双乳,两个乳房很大,又白又软,慕景手用力一捏,肉便从指缝里挤出来。
慕景抱起容纤纤放到小水塘边的竹床上,分开她的双腿,仔细端详容纤纤的肉穴。
阴户浓密的阴毛,从容纤纤下身延贯下去,胯下夹了二瓣嫩白柔软的阴唇,肥厚的阴唇中间竖了一条细长的肉缝,浅浅的小缝上端隐现出一颗嫩红的阴核。慕景再用手指拨开阴唇,见里面肉色殷红,殷红的肉膜上还含着滴滴粘液,慕景低下头含住容纤纤的阴核,容纤纤娇羞满面,口里发出“哦┅┅哦┅┅”的呻吟,婉声轻啼不已。
慕景的手指轻轻滑进容纤纤胯间的阴户缝里,食指顺着塞进阴道时,里面紧紧窄窄、湿润润热烘烘的,一股游电似的快感从手指贯一直流到周身,以及小腹的丹田处┅┅
慕景挺起粗壮的阴茎,对准容纤纤的阴道捅进去,直插到底。慕景狂抽猛送,只听到容纤纤发出一声声放浪的呻吟∶“啊~~天啊~~我┅┅我好舒服┅┅心肝啊~~好棒呦┅┅”
慕景足足干了容纤纤半个时辰才将浓精射进她的子宫深处,容纤纤站起身来,淫水和精液顺着她的白嫩的玉腿往下淌。容纤纤拿一块绢布擦了擦自己的阴户,见慕景的大肉棒还硬梆梆的,笑道∶“心肝,你可真行啊,还挺着呢!”说着让慕景躺在竹床上,自己伏下身给他口交;慕景让容纤纤也躺下,两人成69式互相进行口交。
慕景虽然是第一次口交,但他的天赋让他一蹴而就,把容纤纤搞得畅快淋漓,舒服极了,嘴里不住叫好。月光下容纤纤的小穴一张一合,连她的菊穴也一伸一缩的让慕景很兴奋。
在一股精液射进容纤纤的小嘴里后,慕景提出要插容纤纤的后庭,容纤纤一面擦着嘴角流出的精液,一面摇头∶“你的肉棍太大,我怕我受不了呀!”但她经不起慕景的哀求,便转过身子趴在竹床边,把雪白的屁股高高翘起来。
慕景抓住自己的肉棒,对准容纤纤的肛门慢慢插进去。在慕景的抽动中,容纤纤痛得大叫道∶“啊┅┅哎呀┅┅痛死了┅┅好痛┅┅”但没过一会儿,容纤纤的呻吟就变了∶“喔┅┅喔┅┅好棒┅┅唔┅┅就是这样┅┅喔┅┅”
容纤纤在慕景狂干下叫声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下“哼┅┅哼┅┅”的声音了。
第二十六章:
容纤纤轻声讽刺,“皇后之位?你说的话,谁知道是真还是假。”
“苏念念为你付出自己的身子,你不也允她皇后之位了?”
慕景耳鬓厮磨,好似夫妻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你和她不一样。她是棋子,而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
女人神情紧绷,她用力推开男人结实的怀抱,用力之大,致使后背的伤口伸出血渍。
“慕景,为什么是我?”
“我很清楚,起码在那日去东宫之前,你根本就对我没有丝毫意思。”
慕景摩挲着女人光滑紧致的肌肤,他低头舔舐着她柔嫩的耳垂,闷热的气息流转在她颈间。
他低沉笑道,“因为你全心全意为我着想不计回报。还因为,你聪明、漂亮……心狠。”
他解开容纤纤的里衣,似乎是想到她身后还有伤,就停住了动作。
他将怀中的女人紧紧抱住,“等你伤好之后,我们再行夫妻之事。纤纤,整个京都,就只有你和皇位才值得我费心思。”
容纤纤身子僵着未动,起码能逃过一日,她就能侥幸一日。
她从前贪恋至极的怀抱,如今等自己真正躺在他怀内时,她却又觉得不过如此。
天明,慕景起身上朝,他起身时特地低头吻了吻床上熟睡的女人。
男人的眸子异常柔和,又盯着她看了好一会,才是毫无眷恋离开房间。
日上三竿时,云画才是推门而入,给容纤纤梳妆打扮。
王府的风向彻底变了,众人虽然摸不透慕景的心思,可府内任是个明眼人,就都能瞧出容纤纤在慕景心中的不同。
起码,他们的王爷即使是在重罚过王妃之后,也还愿意和她同宿。
只是去花园消食散心的功夫,就有无数婢女家丁行礼问候。
容纤纤闷闷不乐,心里一直在盘算着一件事情——
从始至终,她和朱妤的见面是巧合,也就是说,不论慕枫待朱妤是真心还是假意,朱妤和朱大将军到目前为止,都是她容王府阵营里的人。
通报的婢女行了礼,“王妃,朱大将军府府的嫡女朱妤小姐前来拜访。”
容纤纤愁容渐散,“快请。”
朱妤来时特地带了只波斯猫前来给容纤纤解闷,她脚步轻快,一路笑意漫漫。
“五王妃。”
朱妤坐到花园中石桌旁的圆凳上,“你看这猫如何?我见有外籍商人在京都贩猫,又想着五王妃或许在王府中会感到无聊,就特地将它买下,来给五王妃你解解闷。”
容纤纤轻笑,卸下满身防备,将猫抱到自己怀里。
她小心试探道,“这几日你和七王爷如何?父皇赐婚的圣旨可下来了?”
朱妤白皙的肌肤上透着娇羞之意,“都挺好,皇上赐婚的圣旨也刚下来。”
容纤纤一手抱着那只雪白的波斯猫,一手则拿起茶杯,轻轻吹拂着温烫的茶水。
她若有所思,看似随意问道,“我父亲北上征战,不知朱大将军是否也一同随行了?”
朱妤摇首道,“我父亲倒是没有北上。也不知为何,上回父亲想和容王爷一起北上,可七王爷却把他拦了下来。”
容纤纤蓦然一怔,心脏就好像突然被灌了铁水,沉重的无以复加。
也就是说……
七王爷可知道慕景的全盘计划?
她父兄北上会成为叛军,而慕景迟早有一日会从皇帝手中拿到更多的兵权,去镇压叛军。
朱妤身为慕枫未过门的妻子,他拦下朱大将军北上,是想制止他成为乱军贼子……
“五王妃?五王妃,你怎么了?”
朱妤见她出声,温声询问,用团扇轻轻给她扇风,怕她是中暑乱了神。
容纤纤脸色惨然,她强扯出几分笑意,敷衍取笑道,“朱大将军虽然身经百战,但两军对战又势必刀剑无眼。七王爷好不容易才能抱得美人归,他自然是要紧张老丈人的性命。”
朱妤没有丝毫察觉出面前女人的失魂落魄,她巧笑倩兮,拿起一块桂花糕小吃,又是逗着容纤纤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