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景把她摁在床边,伸头就吻住她的鲜红的双唇,一只手也在容纤纤高耸的乳峰上摸索。在慕景极具调逗的动作下,容纤纤的反抗渐渐无力了,慕景把她推到床上,容纤纤也顺便蹬掉了自己的绣鞋,慕景暗暗好笑,别看她开始那样不顺从,但也经不起自己的调情。
慕景把容纤纤的衣服脱掉,抚摸她全身白嫩的肌肤,容纤纤仰在床上双眼紧紧闭着,身子一动不动,任凭慕景在她身上轻薄。慕景一手轮流搓揉她的双乳,一手手指插入她的小穴里面,而且四处抠弄,容纤纤的阴道里的淫液潺潺地流了出来。
慕景把早已暴怒的阴茎对准容纤纤的小穴轻轻推进去,容纤纤浑身打着颤,显得很激动,当慕景的肉棍冲破她的处女膜时,她不由得“啊”了一声。慕景摇动自己的臀部,让粗大的肉棒在容纤纤的阴道里抽送,容纤纤紧咬牙关,嘴里没有发出一点声息。
等慕景把滚烫精液全部射给容纤纤以后,他餍足后,忽然发疯把容纤纤踹下去!
“贱人!跟我去东宫道歉!”
男人低沉冷怒的声音在清晨响起,不由分说掀开华丽的鹅黄被褥,直接攥住床上女人纤细白皙的手腕,将她拖下床。
女人看上去很柔弱,脸上苍白毫无血色,连宫里的御医都说如果不好好调养,她活不过今年年末。
可……
容纤纤抬眸对上男人深邃如夜的眸子,这个男人……分明是想折磨她,拖着时间让她死。
“我真没想到你竟然善妒到这种地步,太子妃是你能推下水的人么?你这个毒妇,早知如此,我当初就算是死了,也不会让母妃妥协给你下聘!”
容纤纤是容王府的嫡女,出嫁前是京都中首屈一指的才女,集万千荣光于一身,京都中不知道有多少才子权贵将容王府的门槛踏破,就为求娶她。
可一年前她一见钟情五王爷慕景,不顾父母阻拦非要嫁给他,这才落得今日的境地。
“要我去给苏念念道歉?你做梦,不可能。”
容纤纤忍着胸腔中即将要喷出口的血水,满眼怒恨,“你从城郊安抚灾民回府,连我的辩解也不听,就直接相信东宫传来的流言蜚语。”
“你说我善妒?我看分明是你还惦记苏念念,舍不得那个女人受委屈!”
昨日东宫赏花会,她被皇后娘娘指名受邀前去参加,本想着去了就坐在角落等着赏花会结束就好,谁想竟然被苏念念那个女人给算计了!
今年皇帝赏识慕景,朝中不少臣子都暗暗劝说慕景争夺皇位。
昨日苏念念落水,有脑子的都能看出这是苏念念在算计她,想让皇帝知道景王府慕景嫡妻失德,夫妻一体,自然会重新掂量慕景适不适合受重用。
“昨日赏花会里的权贵夫人不知有多少都能看出是苏念念在算计我,而你,你这个自幼被人夸赞智勇双全的五王爷慕景却看不出来?”
“慕景我告诉你,让我去东宫,你休想!”
容纤纤被慕景拖到冰冷的地砖上,白皙柔嫩的肌肤因暴力拖拽导致出现擦伤。
女人的脸上满是泪痕,尽管在克制不流泪,但明眼人一看就知她心底很委屈。
慕景一身玄色衣袍,身上还沾着深夜回京的湿气雾水,冷峻的眉眼间疏离冷漠,鼻梁高挺,薄唇紧抿,如冠玉一般的容颜此刻满是阴郁。
他粗粝的手指紧捏容纤纤的下颚,“不去也得去!”
“容纤纤,今时今日你别装作有多委屈的模样,当初你要嫁给我,这都是你的报应,你的自作自受!”
女人是高门嫡女,身上的血性和风骨正在隐隐作祟。
既然慕景铁了心不让她活,铁了心让她被羞辱,铁了心装作眼盲心盲的样子为苏念念撑腰,那她就不让他好过!
她就算只有一年的时间能活着,她也要慕景和她纠缠不休!
“好。慕景,竟然你想要让我跟你去东宫赔礼道歉,我就跟你去。”
“嫁给你一年,我早就已经对你死心了。我这辈子最大的错,就是当初瞎了眼执意要嫁你。”
容纤纤甩开男人有力温厚的右手,起身叫贴身婢女云画给她梳妆打扮。
慕景冷哼着,对面前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的女人毫无怜惜之意——
当初若非容纤纤执意要嫁给他,他的苏念念又怎么会转头嫁给太子?
铜镜中依稀能看见女人倾城绝世的容颜,女人其实长得绝美,只是因为长期病弱,导致原本明艳的容颜如今多了许多的病气。
景王府离东宫不远,不过隔了两条街,马车车轱辘转了不知多少圈,最终停在了东宫门口。
苏念念如今‘重病在榻’,一见到慕景和容纤纤时,柔弱起身,“景哥哥,你怎么来了?”
她目光中带着柔情,“父皇不是让你专心在城郊救治灾民么?景哥哥,你赶紧出京,要是让父皇知道你回京了,一定会动怒。”
第二章:
容纤纤弱柳扶风模样,被婢女云画搀扶,说出的话凌厉又一语中的。
“太子妃何必装模作样?”
她拿着锦帕咳了两声,“太子妃可真是好计策。一石二鸟,权术玩弄的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慕景蹙眉,走到床榻旁嘱咐苏念念好生休息,又转身狠厉注视着容纤纤,示意她适可而止。
容纤纤佯装看不懂慕景的示意,继续说道,“父皇命慕景去京郊救治灾民,你却利用你坠水一事让他进京,父皇知道动怒是在意料之内的。”
“只是太子妃的最终目的不仅仅是想让父皇动怒,而是想慕景知道他有愧于你。慕景这个蠢男人一直以为是他负了你,你是太子妃,你是想让慕景时时刻刻铭记,他若争太子之位,你日后就坐不上一国之后的位置!”
“混账!”
慕景盛怒,好在东宫的婢女他已安插进不少的人,伺候苏念念的婢女都是他的人,是以容纤纤刚刚所说的大逆不道的话,暂且不会被有心之人得知。
他深邃的眸中杀气漫漫,“念念不是这样的人。你别忘记你今日来东宫是做什么的,跪下,给太子妃道歉。”
容纤纤唇畔泛着讥讽的笑意,绝世的容颜满是愤懑,“我是答应跟你来东宫了,可我有答应给苏念念道歉么?”
“慕景,有本事就休了我!只要我一日还是景王府的王妃,一日还是容王府的郡主,我就一日不会抛弃我的风骨,和这种女人道歉!”
容王府自幼是将容纤纤当做男孩子养大,虽然她只是一介女流,但她也觉得自己膝下有黄金,起码,不能丢容王府的脸面。
身为王妃,她跪太子妃是应该的,可她就不愿意……不愿意为了没做过的事情道歉!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容纤纤的左耳有一刹那的失聪。
慕景能百步穿杨,臂力非凡,在战场上时也能以一敌百,他的力气,若是再重些,也能打得她晕厥过去。
“本王再说一次,道歉。”
“容纤纤,你别忘了你的父兄今年还在战场卖命。只要本王一句话,他们就能死无葬身之地!”
狠,好狠。
容纤纤的唇角溢出一抹鲜血,她端庄优雅用锦帕擦拭,却忽略了男人眸中的一丝隐忍。
她只觉自己浑身都被置在一个冰窖之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慕景,你不要太过分……”
“你再逼我,我就进宫去和父皇告状。我容王府世代功勋,世代儿郎为朝廷卖命,你……你就为了一个女人,要害死自己的岳丈和小舅子?”
云画赶忙扶起被慕景用耳光打倒在地的容纤纤,小声哀求,“郡主……别说了。”
慕景不为所动,仿佛眼前受伤孱弱的并不是自己八抬大轿娶进门的正妻,而是一个根本不相干的女人。
“景哥哥,算了。我想昨日她并不是有意要推我下水的。”
苏念念伸手握住男人结实有力的臂膀,尽管隔着衣料,她苍白的脸还是突然一红,脸上是难以掩饰的羞涩。
慕景眉头一蹙,“今天她必须跟你道歉!不管她是有意还是无意,是有还是没有推你入水,她身为王妃都必须要向你道歉。”
“她高门出身却藐视人命,若连你太子妃的命都不放在眼里,这个女人迟早都是自寻死路。”
容纤纤只觉得可笑至极!
她笑得连胸腔处都隐隐作痛,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慕景终于承认了,他对她这个妻子根本连信任都没有,不管她有没有推苏念念坠水,对他而言,她都必须道歉。
她想到这里,蓦地重重点头,“好,是我推她下的水。我道歉。”
“不过慕景,你别以为我父兄是那样好欺负的。”
“好……你想为了这个女人放弃争皇位是吧?慕景我告诉你,只要我容纤纤活着,哪怕一天,我都不会让你如愿!”
第三章:
眼前突然一黑,那些话说完后,容纤纤就失去了意识。
再醒过来是三天后的事情,景王府内是络绎不绝的人,来道贺的皇亲贵胄朝暮不止。
云画见容纤纤醒了过来,赶忙拿安胎药过来,“恭喜郡主,郡主怀孕了!只要郡主再熬上一年,等王爷看到出世的小世子,好日子总会来的。”
容纤纤茫然望着前方,她不可置信的看着云画。
可……她怎么会怀孕?
她嫁给慕景一年,他们从来都没有圆过房啊!
知道容纤纤醒后,慕景怒不可即的闯进房内,婚后一年,从来都没有什么时候有现在这样的怒气。
男人颀长高大的身影靠近,从剑架里抽出剑,握着剑柄,剑刃重重划过女人的腹部方向。
容纤纤下意识护着腹部,立即背过身去,后背……原本光滑无瑕如凝脂的后背,现在已经露出森森白骨。
看男人的力度,再结合那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容纤纤知道,她背后的伤疤,恐怕不能用药物褪去了。
“贱人!”
男人用剑指着床上奄奄一息的女人,“你怎么能肮脏到这种地步!”
云画见状,眼泪不停的掉,又护主心切的挡在容纤纤面前,“王爷!就算你再不喜欢郡主,可她怀的始终是你的骨肉啊!”
云画是容王府陪嫁来的贴身婢女,在景王府,就只有容王府的人才会喊她一声郡主。
其余的人,别说是王妃二字,就是别的什么称呼,也都不肯叫。景王府上下,根本没有人将容纤纤当主子。
容纤纤知道慕景在气些什么,“云画,你先出去。把门关上,别让他人靠近。”
云画踌躇再三,虽然不忍,但也还是阖上房门出去。
慕景仍旧维持刚刚拿剑的姿势,“怎么?你这样的女人也会知道羞耻?”
“容纤纤,你真是让我小瞧了,我还以为你有多坚贞,原来在我不在的时候,你是偷偷找了男人啊。”
男人眼中的怒火汹汹,火气似乎要冒出来,女人身上现在正止不住的流血,但男人压根就不疼惜。
“说,奸夫是谁?”
容纤纤遭到质问,她双手护着小腹,索性破罐子破摔,“奸夫是谁重要么?慕景,我是瞎了眼才会嫁给你。”
“在你眼中,我就是一个不知羞耻的放荡女人,抢了苏念念的心上人,占了你景王府正妃的位置,还背着你偷鸡摸狗找男人是不是?”
慕景眉宇间的怒意漫漫,冷峻的脸上是嗜血的气息,棱角分明刀削斧凿的脸,英俊如谪仙,却又无情如恶魔。
他的声音冷冷,“难道你不是这样的人么?”
“容纤纤,你知不知道你在东宫被诊断出怀孕的时候,念念突然气血不顺晕过去了?”
容纤纤微怔,身子僵直,很冷,浑身的冷意。
原来是这样……
她还以为慕景生气是因为她不知道怀了什么人的孩子,原来,他生气,是因为她怀孕的事情刺激到了苏念念。
“好,我就是这样的人,我就是背着你偷情,怀了别人的孩子!可既然你知道我就是这样不知羞耻的女人,那你为什么还不休了我?”
“慕景。你凭什么厌恶我。你又比我高尚到哪里去?我容王府的势力,你母妃一直心心念念。你不肯休我,也不肯碰我。”
“既然不肯碰我,你又为什么要怨我不知羞耻?”
容纤纤有恃无恐,身为景王府的王妃,她可以缠绵病榻而死,但不可以自尽的死去。
她若自尽,容王府举全力将会支持别的王爷,到时候,慕景的母妃怕是要气死过去。
慕景是什么人?
尽管嗜血冷漠无情,可他到底也顾忌自己的母妃。
男人将手中的剑扔到地上,剑刃和地砖之间碰撞,发出让人心颤的响声,有如死神号召,好似置身地狱之间。
“好……你是在怪我不肯碰你是么?”
他解开衣袍,露出健硕的胸肌,上身还有些早已结痂看起来年岁已久的伤痕,那是他多年来为国效力的见证,也是他身为一个男人而具有惹眼魅力的证明。
第四章:
“原本我还想给你灌一副落胎药,现在看来,是不必了。”
女人后背的血还在流,脸上更是一点血色都没有,原本还算得上有血色的红唇,现在也是白的跟一张纸一样。
鲜血不尽的在流,男人直接掀开被褥,卸下女人的亵裤,毫无温情,仿佛身下的女人并不是自己的妻子,而是青楼里给钱就能压身的妓女。
容纤纤被痛晕过去,她不知道她痛是因为后背上的那道深深伤口,还是因为慕景毫无前戏机械的惩罚,亦或者……是因为她小腹中,正缓缓离她而去的孩子。
容纤纤料想到的没错,她身为景王府的王妃,可以死,但只能是缠绵病榻或无疾而终而死,不能有其他的死法。起码,容王府还在的时候,是这样。
醒过来时,容纤纤背朝上躺着,背后的伤口已经敷了药,纱布也包了好几层。
她高烧不断,当真奄奄一息。
“郡主,你可算是醒了。孩子没了没关系,郡主还年轻,孩子总会有的。”
云画安慰着容纤纤,端着药不断在给她喂药。
药香弥漫在整个房间,药味很苦。
见容纤纤眉头微蹙,云画立刻拿过蜜饯,“郡主,是不是药太苦了。你尝两颗蜜饯试试,吃了蜜饯,就没那么苦了。”
容纤纤摇首,她喝药的时候知道药很苦,可却并没有觉得它有那么苦。
她只是觉得……她的日子过得太苦了。
她脸上慢慢有了血色,说话的时候声音很低,“云画,我嫁到王府一年,这一年除了回容王府外,就都没有外宿的经历。”
“你日日陪着我,你告诉我……我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谁的?”
云画立即跪在地上,先前容纤纤和慕景在屋内的吵闹声她也听到了,可她不敢推门进来辩解。
慕景是京都中最杀伐果断和无情冷漠的王爷,她不敢拿自己的命做赌注。
她磕头道,“郡主,婢女知错了。”
“郡主你肚子里的孩子自然是王爷的,三个月前王爷醉酒回府,当时郡主身上有伤,御医为了减轻郡主身上的伤痛,特地给郡主你开了助眠的药。”
“当夜王爷在我们院子里待了一个时辰,后来就神志不清的回了自己院子,而郡主你则是日上三竿才醒的。许是药物的作用太过凶猛,这才让郡主对那晚的事情一无所知。”
容纤纤的脸色猛地煞白,整个人好似窒息住了,一点生机都没有。
所以,她怀孕了。
她怀的孩子是慕景的,是她丈夫的。
可就在昨天,她的孩子没了。而凶手……是慕景。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出去,我想静静。”
容纤纤费劲全身的力气,也不知云画有没有听清她的话,云画并没有多动,而她也不再费力气再开始说话。
她浑浑噩噩躺在床上,不过多久就听见外头院子里一地的跪拜声,“参见太子妃殿下。”
容纤纤只觉的有些想吐,只要一想到她陷入慕景和苏念念之间的感情,她就想吐。
反胃时,吐了好些酸水。
苏念念在婢女们的搀扶下进了院内,再是直奔房间。
东宫的婢女说道,“呦,都说五王妃失足崴脚落了孩子,没想到现在还能吐呢!”
云画护主心切,“太子妃殿下,您身边的婢女,未免也太没规矩。”
苏念念掩面而笑,一身雍容华贵,头上的那支金步摇晃呀晃,发出好听清脆的声音。
容纤纤认得那支金步摇,一年前苏念念大婚,慕景送的礼当中,就有这一支步摇。
“五王妃,你没事吧?”
苏念念自来熟的坐在床沿,完全将景王府的任何一个地方都当做是她的所有。
她声音温柔似水,“我听御医说,你的身子本就孱弱,能怀个孕不容易,现在孩子没了,怕是以后也很难再怀孕了。”
容纤纤:“……”
她望了眼云画,只见她低头咬唇不语,就知原来苏念念所说的是真的。
第五章:
苏念念声音轻柔,看着温和,“不过没关系,五王妃你也不要太过为子嗣的事情忧心。毕竟五王妃你还年轻,以后孩子总会有的。”
容纤纤心里就感觉在滴血,她很难受,难受到恨不得立刻去死。
她原本也是容王府人人捧在手心里的至宝,可进了景王府后,就落得如此可悲的下场。
苏念念的身子朝她靠近,在她耳畔附耳道,“你都这副样子了,以后说不定连孩子也怀不了,你还撑什么呢?去死吧,死了,景哥哥也舒心。”
苏念念的容颜姣好,在华美的珠宝首饰和华服的点缀修饰之下,显得她此刻的笑意也十分温和。
容纤纤紧握着双拳,她费尽全力用床上坐起,一把将苏念念推到在地。
“五王妃你放肆!你竟然敢推我们的太子妃殿下!”
“容纤纤!你在干什么?”
婢女的责问声和慕景及时赶到的怒斥声接连响起。
容纤纤眼眶通红,“你不要问我在干什么,反正我说的话你也从来都不相信。”
“慕景,你的太子妃殿下刚刚让我去死,她说我以后连孩子也怀不了了,她说我死了你就舒心了!”
“难道,她说了这样的话,我也不能推她么?”
如果在礼教等级制度方面,她的确不该推苏念念,毕竟再如何,她也是屈于太子妃殿下的王妃。
可身为一个母亲,还是一个刚失去孩子的母亲,她怎么可以不泄自己的心头之恨。
“容纤纤,她是太子妃。现在,立刻,马上,下床跪着道歉!”
“就算刚刚她说了那些话,她说的也是事实。”
毫无情感的声音回荡在容纤纤的耳畔,她面前的男人英俊典雅,是整一个京都女子都敬佩的对象,可唯独在她看来,这样的男人真冷血无情。
慕景是当朝刘贵妃所出,而当朝刘贵妃又是皇帝最喜爱的妃子。这京都,若太子被废,毫无疑问能继承大统的就是慕景。
就是这样的慕景,有权势,容貌无双,权谋也是当仁不让的好手,就是这样的慕景,成了天底下欺负她最盛的男人。
“好……我道歉,我跪着。”
她缓步下床,跪地之时掷地有声。
她跪的不是苏念念,而是一年前不顾阻挠也要嫁给慕景的容纤纤!
一年前的容纤纤以为日久可生情,以为只要嫁给慕景,就总有郎情妾意的一日。
可一年后的容纤纤明白,姻缘,对于她来说,根本强求不得。
她对慕景的感情,终于是要消耗殆尽了……
苏念念的神情嚣张得意,满面春风,和跪在地上面如藁木的容纤纤比起来,简直是世上最华美之人。
她扶起跪在地上的女人,“起来吧。你有丧子之痛,一时失仪也是有的。我不怪你。”
容纤纤毫无力气,她并没有搭理苏念念的那些话。
丧子之痛好,丧的子是慕景的子,而不是她容纤纤的!
云画立即扶着她,“郡主,快回床上躺着去。要是你有个好歹,咱们王妃还怎么活啊!”
容纤纤抿唇不语,只是点头。
这几日她的母亲一定来过景王府,看来,她们之所以没有见到面,是因为慕景的阻拦。毕竟,如果她母亲看到自己的女儿在王府过的是这种日子,怕是会不顾一切也要讨回个公道。
“景哥哥,我今日来王府一是为了看望纤纤,二则是突然怀念景哥哥当初精湛的棋艺,不知今天可否有这个荣幸,能和景哥哥再和从前一样对弈。”
娇滴滴的声音在死水一般的房内响起,注入了活力。女人媚眼如丝,眼神中的羞涩和柔情,恐怕连瞎子心里也能感知一二。
慕景破天荒看了眼此刻坐在床沿的容纤纤,又吩咐云画道,“看好你主子。别死了,省得晦气。”
男人和女人并肩而行,看上去风光无二,是一对天作之合的璧人。
慕景深蓝色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容纤纤面前,女人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第六章:
云画看着心里心疼,“郡主,你这眼泪……刚刚要是在王爷面前哭出来,该多好啊。”
“王爷心里肯定是有郡主的,只是刀子嘴豆腐心,又碍于情面不得不帮着太子妃殿下罢了。”
这话说出口,连云画自己也不信。
她原本是想劝劝自家主子,可把话说到这个地步,却又突然接不下去话,只觉得虚伪。
容纤纤点头,“既然慕景对我已经这么不仁,那我也没必要对他有义了。”
她闭眼,蝶翼般的睫毛上满是泪珠,眼角处的泪水也接连不断。
“云画,你亲自出去一趟,明日早朝,务必让诸位大臣上书废太子,立景王。”
“皇后母家一家独大,皇上早有想扶植慕景的心思,如果大臣们通通撕破脸拥护慕景,怕是皇上对慕景的喜爱只会更上一层楼。”
“他不想争皇位,我帮他争!他和苏念念,就算是我死了也不可能会在一起!”
声若游丝,可说出来的话到底也能在寂静的房中让云画听得清楚。
云画颔首,硬是坚持要把药全部给容纤纤喂完了再出门。
另一头,慕景正命手下的人去拿上好和田玉制的器具,这时城郊来人,是他的得力部下兼曾并肩作战的好兄弟白清复。
慕景难得撇下苏念念在庭院,独自跟白清复到书房商谈。
白清复开门见山,“城郊处的灾民都已经安排妥当,只是昨天夜里城郊突然发现有人得了时疫,疫情蔓延的很快,只是一夜,就诊断出有二三十人。”
慕景从身上解下令牌,“去请秋山的程大夫,早年在边疆我救过他的独子,他是民间治疗时疫的好手。此次疫情不要声张,以免造成京中恐慌。”
白清复接过令牌,眉目舒展,突然打趣起来,“我听说五王妃怀孕了?真是没想到,咱们哥几个在战场出生入死那么几年,回京后最早成家的是你,最先有孩子的还是你。”
慕景听到白清复提到容纤纤,原本温和的容颜顿时变得阴郁冷漠。
白清复重重拍着他结实的臂膀,“算算时间,你这孩子估计也有两三个月了吧?”
“上次我送你回王府,我只是和人在门口说个话的功夫,喝得烂醉如泥的你就进了五王妃的院子。”
“所以说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有什么事情,睡一觉沟通沟通感情,也就皆大欢喜了。”
慕景浑浊的双眸突然变得清明,他用力拽住白清复的手腕,“你说什么?那孩子是我的?”
白清复只觉好笑,“不是你的难道是我的?”
慕景的心中突然升起一阵喜悦,这种喜悦可能无关容纤纤怀孕,而是他有了属于自己的孩子。
可这喜悦转瞬即逝,他意识到他竟然亲手杀了他的孩子?!
“慕景,我听说一年前你外祖家深陷贪污案,奉命主审的是你岳父容王爷。据说是五王妃当初执意要嫁你,甚至跪在容王爷夫妇面前,这才让他们通融放过了你外祖家。”
“如此看来,你这媳妇娶的倒是也算实在,起码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毕竟出身将门,性子应当善恶分明。”
慕景听说过外祖家的贪污案,当时据说已经补缴了贪款,而后被发配流放三千里。至此,刘氏一族才落寞,而刘贵妃也才很看重容王府一家的势力。
不过,当初外祖家入不敷出,有两个儿子常年吃喝嫖赌,挥霍成性。
当初他没多想,只觉是容纤纤利用外祖贪污一案而让自己母妃松口下聘。现在看来,那个补缴的贪款,应该是容王府变卖田产和铺子凑的。怪不得容纤纤当初嫁到王府时,嫁妆少得可怜。
白清复拿了令牌离开书房后,慕景不知为何突然心中沉郁,坐在那座黄梨木精雕而成的太师椅上走了神。
不知多了多久,这才有婢女来报,“王爷,太子妃殿下刚刚在院子里等了许久,走的时候似乎还有些不大高兴。”
慕景这时才晃过神,吩咐婢女下去后,在屋内来回踱步……
第七章:
云画刚从后门小道回到院子,就碰见管家将慕景特地赏给容纤纤的首饰送到院子里。
容纤纤拿到首饰时,二话不说,连看都没看,直接扔进了陪嫁的珠宝箱里。
隔日,早朝完毕,慕景被嘉奖救治灾民有功,特地被皇帝赏了两箱白银,又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松口太子不及慕景聪慧之言语。
意料之中,慕景果然怒视汹汹来了容纤纤的院子。
只是冷着脸冲进院子时,正好看见大门敞开里,刘贵妃陪着床上女人说话。
“纤纤,不是母妃说你,你这么大一个人了,竟然走路也能把孩子给走没?”
“母妃不是不心疼你,只是皇上登基以来,膝下根本就没有皇孙。要是你能在这个节骨眼上生下一个皇孙,到时候皇上该有多高兴?”
刘贵妃憋着怒火,想骂不能骂,可不骂心里又不舒坦。
她犹豫再三,最终握起容纤纤冰冷的手腕,假仁假义道,“纤纤,你永远都是母妃心目中最好的儿媳妇。”
“只是,御医说你以后很难再怀孕。不如趁你身子骨还在调养,就给景儿纳个侧妃,等侧妃以后生下儿子了,就抱到你房里来养。如何?”
慕景驻足房外,按照容纤纤的脾气秉性,怕是过会会闹翻天吵起来。
他招呼着正在门外不远处守着的云画,轻声道,“王妃身子虚弱,等会要是捺不住性子和贵妃吵起来,你就进去给贵妃献茶。”
一想到原来他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孩子,顿时间对早朝所发生的事情,气也消了大半。
他正准备转身离开时,就听到房内传来一句,“一切但凭母妃做主。”
慕景的身子微微僵直,心里头似乎有什么地方感觉怅然若失。
他原本舒展的剑眉微微蹙起,深邃如深海的眸子也开始诡谲四起。
他猛地转身,又听到容纤纤缓缓说道,“母妃,依儿媳看,太子妃殿下的亲妹妹就很温良贤淑。太子妃殿下出于丞相府,若是王爷能够和丞相府结成姻缘,那王爷日后离太子宝座应当也会更加近些。”
这话说的深得柳贵妃的意思,她满意的点头,握着容纤纤的手很是感慨,“景儿娶了你真是上辈子积来的福气。”
“我不立侧妃。”
生硬微怒的声音在房间中回荡,男人一身玄色衣袍,眉目紧锁,进了房内。
他冷冷看着容纤纤,“你这个毒妇现在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你怎么能够让我纳念念的亲妹妹为侧妃?你这样,置她于何地?”
容纤纤不由自主咳了两声,锦帕之中是鲜红的血液,喉咙里满是腥味。
她紧紧握着锦帕,继而不动声色将锦帕放在枕头底下。
若慕景知道她的身体已经差到这种地步,怕是做梦也要笑醒了吧?她偏不让他快意!
“我该置她于何地?真是可笑,苏念念和我非亲非故,我凭什么要在意她的感受?”
“更何况,既然王爷你心心念念的都是苏念念,那你不如就当着母妃的面休了我!”
刘贵妃面露不满,她冷声警告,“景儿,你的王妃现在正在病榻上,你就是这样照料你妻子的?”
容纤纤面色苍白,“母妃,王爷自始至终都没有把我当成过他的妻子。既然王爷这么喜欢丞相府的人,那母妃不如就替王爷做主,去禀明父皇,求父皇赐婚!”
慕景棱角分明的脸阴沉无比,冷厉的让面前的刘贵妃都敛了大半怒气。
他上前直接拽起容纤纤的手腕,“你当初要是有成人之美这个觉悟,我和念念也不会成为叔嫂。所以,既然你当初没有那个觉悟,今时今日也不必在这里假仁假义。”
“好,我不假仁假义。那我说实话。”
“王爷,我现在恨惨了你,我巴不得搅得你和苏念念老死不相往来,我就想让你娶苏念念的亲妹妹,我想看到你和苏念念不好过,只有这样,我的心里才会好过!”
她情绪激动,双眸带泪,两眼通红,眼眶只觉得很酸,又有些模糊朦胧。
第八章:
刘贵妃微怔,自家儿子和儿媳妇吵架,她也就只当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反正娶丞相府嫡女二小姐的事情,她就觉得很满意。
“容纤纤你做梦!得罪了我还想要好过?这世上可没有这么好做的买卖。”
“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死也不会纳侧妃!”
刘贵妃蹙眉不满,她欲言又止,想说点什么让自己儿子不要冲动行事,可又怕说得太明显惹恼了容纤纤。
“母妃,纳妃的事情你就不要多言了。以后如果来王府,还是为了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那就恕我日后直接将兵权交还给父皇!”
慕景双眸冷厉,刘贵妃见状无奈,只能等他气消些再重提。
等刘贵妃回宫后,房间内慕景仍旧是没有离开。
男人脸上的冷厉不自觉间消退不少,但看着容纤纤时的眼神依旧冰冷无情。
“王爷,你这是知道了吧?”
容纤纤双眸不带有任何情感,双眸湿润,两行清泪终于忍不住低落在锦绸而制的被褥上。
她捂着疼痛不已的胸口,讥讽笑起,“我觉得王爷很可笑。昨天的时候你破天荒让管家给我送了些珠宝首饰,我心里纳闷,就派手下的人去打听消息。”
“原来……原来王爷你的孩子这么廉价,只值一对珠宝首饰。”
昨天云画花重金买通慕景手底下的贴身侍卫,这才是得知了侍卫无意间听到的话。
女人脸色的血色一日比一日少,当她知道原来赏赐的东西就是慕景所给出的补偿时,这才是让云画从首饰箱里将所谓赏赐打开。
这赏赐……竟然是当初慕景为娶她而送给苏念念的讨好之物——一副晶莹剔透的翡翠玉镯。
这玉镯当初被苏念念扔到了地上,一副玉镯,就只有一只是完好无损,还有一只即使复原了也还有碎纹。
就是这样的赏赐,苏念念不要了的东西,所以就当做补偿,送给了她?
慕景紧抿着薄唇,棱角分明冷峻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愧疚,看上去还是那么冷血无情。
“是,只值一对珠宝首饰。”
“容纤纤,本王愿意给你补偿,这是本王的情分。娶你并非我所愿,所以……即使你在我景王府受尽苦楚死了,那本王对你也没有丝毫愧疚可言。”
“因为这都是你咎由自取。”
房间里的气氛恍如一潭死水,从来都没有撕破脸至此种地步。
容纤纤心如死灰,原来她们的孩子在男人心中,比不过当初他让步娶她的恨意。
也是,这孩子毕竟不是苏念念所生,男人又怎么会在意。
管家脚步轻快,语气激动,打破面前这一盘僵局,“王爷,捷报!七王爷御敌有功,大军大获全胜,已经携军回朝了!”
慕景眸中悒郁一扫而光,“他人在哪?”
管家回道,“正在宫里陪皇上说话,刚刚差了人来,说是等从宫里出来,就和王爷你上酒楼喝酒去。”
慕景的脚步声远去,容纤纤恍若未闻,整个人毫无生机靠躺在床榻的方枕上。
她声声苦笑,等笑声伴着泪水挥洒完毕,她的心情也终于稍许畅快,不再似之前那般压抑。
云画进来时,见她已重拾精神,竟然还主动拿起之前送进房里久久未动的温粥。
“郡主,这粥凉了,奴婢再去厨房给你端一碗温的来。”
容纤纤颔首,唇畔满是轻松笑意,“云画,我刚刚听说大军已经班师回朝,想来父兄也已经都回来了。我们过几日就回去看看好不好?你应当也很想回容王府看看的。”
云画心里担忧,“郡主……你……”
容纤纤失笑,“你不用担心我情绪波动太大,我只是突然想开了。那孩子没福气出世,也许正是一种福气。”
小产,总比生下来好。
生下来,到时候生父不喜,而生母又可能没那个机会护他成长。到那时,怕是只能落到被人欺负的地步。
日子转瞬即过,慕景和容纤纤已经五日没见过,住在同一座王府里,却好像是隔着天海海角,可以终生不见。
上元节。
容纤纤回容王府的日子是上元节,只是到了王府才被家仆告知,原来宫中有宴,皇上宴请百官及家眷,她的父母和兄长,都不在。
她一个人坐在府前的台阶上坐了很久,她这个五王妃果然是摆设。
宫中设宴,身为皇帝儿媳的她却没有被自己的丈夫带进宫。
“敢问,是五王妃么?”
来人长得灵巧多姿,一双眼睛很有灵性,泛着水光,在夜色下,被王府前的琉璃灯照耀得恍如落入凡尘的精灵。
容纤纤有些错愕,只觉得面前的女子很眼熟。
“我是朱大将军府的小姐朱妤,我父亲嫌我性子太冲话太多,就没带我进宫赴宴。”
“五王妃,你一个人坐在这里干什么?”
朱妤手中拎着一只惟妙惟俏的兔子灯笼,很自来熟的坐到容纤纤身旁,“容王爷和王妃应该是进宫了,要是五王妃你扑了个空,不如就让我带你去逛逛灯节?”
上元灯节,京都中最繁华热闹的节日。
十里长街上,挤满了人游逛,有成千上百个摊贩制成了各式各样的灯笼贩卖,也有无数才子佳人趁着佳节赴会。
容纤纤突然有些泪目,她想起去年上元节的时候,正是她和慕景第一次相见于灯节的日子。
朱妤见容纤纤此刻双目通红,紧张道,“五王妃,可是我刚刚说错什么话了?”
她之前大老远就看见容纤纤独自坐在容王府门口,看着可怜,也许是想到她父亲是容王爷麾下的大将,多年来受过许多恩惠,就突然上前搭话。
容纤纤忙是摇首,握住身侧女人的手,轻笑道,“不是要带我去逛灯节么?我闲着也是闲着,就同你一起去。”
朱妤点点头,笑意漫漫散开。
她记得一年前容纤纤也是京中最明媚的一道风景,和高门之女们品茶游园,人际关系处得恰到好处,圆滑又真诚。
没想到一年不见,她面前的女人竟然好似换了个灵魂,不再笑眼盈盈,倒是多了几分沉寂。
灯节上,杂技团在长街上吸人眼球,街贩卖着灯笼、首饰、面具之类的物件,人声鼎沸,笑声不断。
朱妤挽着容纤纤的手,不断买了些小玩意来逗她开心。
等走到远处的江畔杨柳枝下时,突然响起一道声音,“五嫂!”
容纤纤顺着视线看过去,只见慕枫穿着一身好看的湖水蓝衣袍,朝着她小跑过来。
慕枫的长相很精致,虽然和慕景不是一母所出,但因为性子而和慕景很谈得来。
他双眸如星辰璀璨,邪魅之色连万千星光都不能与之相比,绯红的薄唇微勾,笑意漫漫。
“五嫂,我刚刚在人群里叫了你好多声。你旁边这个姑娘走得也太快了,她拉着你,我竟然都没追上。”
慕枫将视线落到朱妤身上,原本是想打趣一声,给容纤纤解闷,毕竟关于她小产的事情,他也已经听说。
可这惊鸿一瞥,却让他不自觉失神已久。
朱妤甚是不好意思,道歉道,“五王妃对不起,我刚刚走太快了。”
容纤纤摇首,“没关系。”
她抬首问道,“七王爷,今日宫中设宴,你怎么没进宫去?”
慕枫讪讪,解释着,“如今东宫和五哥打得火热,父皇有意扶植五哥,我想着去赴宴就跟看人家你来我往打擂台无异,不如来逛上元灯节,兴许还能有些意思。”
容纤纤微微一怔,打得……火热么?
她失笑,刚想说点什么,就见慕枫又将目光落到身侧的朱妤身上,而朱妤则死死低着头,又攥着袖子,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慕枫抬头望着天色,关心道,“五嫂,天色已深,看时辰宫宴应当也要结束了。不如你先回府去,省得到时候五哥见你不在府内,会忧心多想。”
第十章:
京都民风开朗,更何况今日是上元佳节,男女一见钟情的例子数不胜数。
容纤纤深以为意,见朱妤仍低着头,才是说道,“七王爷,这是朱大将军的嫡女朱妤,还劳烦请你将她送回府去。”
慕枫朝她投去感谢目光,“我在战场上曾被朱大将军救过一命,送朱小姐回府只是举手之劳,不劳烦!”
从京都十里长街到景王府的路很长,她走到半路时,正好瞧见慕景骑着快马。
而马背上,被他抱在怀内的女子,是……苏念念。
苏念念的脸上带着白狐面具,抱她入怀的男人,眉眼也是温和。
慕景结实有力的臂膀将她圈在怀内,苏念念的发丝随夜风而起,滑过他棱角分明的薄唇。看起来,当真是一对璧人,郎情妾意。
汗血宝马带着两人飞驰而去,马蹄声淹没在人群里,只剩下容纤纤站在原地站了许久……
等她慢步被云画搀扶回到景王府,这时慕景已经回到王府。
两人在王府的正厅相见,苏念念也已经卸下面具,清秀明艳的脸满是绯红羞涩,嫣红的嘴唇湿漉漉,引人遐想。
容纤纤不带有任何情绪,装作没有看到,踏上回廊准备直接回自己的院子。
慕景眉间微蹙,拉住她的手腕,有些不满,“容纤纤,你是景王府的王妃,你这么晚回来,还有没有一点王妃的样子?”
容纤纤驻足,轻声相问,讥诮道,“王爷,你是景王府的王爷,你这么晚还和东宫的太子妃在府里,你又有没有一点王爷的样子?”
两人剑拔弩张,双方势均力敌。
隔着衣料,温热的温度传来,她猛地甩开慕景的手,“别碰我,我嫌脏。”
慕景幽深如深潭的眸子染上怒意,“你说什么?”
“我说我嫌脏!慕景,你我之间就跟从前一样井水不犯河水为好,你不要管我有没有一点王妃的样子,总归你们景王府根本就没把我当做过你们王府的主子!”
她视线落向苏念念身上,眼神凌厉冰冷,“至于你……苏念念,你何必为了自己以后的皇后之位做两手准备?”
“你若真喜欢慕景,愿意和他长相厮守,我就愿意将我五王妃的位置双手奉上。你若怕死,我也会拿出我容王府御赐的免死金牌保你平安!”
她将真相暴露人前,将慕景和苏念念一直都避而不谈、秘而不宣的真相正式摊在他们面前。
她冷冷讥讽,“苏念念,你不过是想当皇后,你是在利用慕景!”
“你现在是太子妃,等太子登基,你就是皇后。”
“若慕景有朝一日能继承大统,你也能利用他,利用他对你的愧疚和感情,逐步拿到自己梦寐以求的皇后之位。”
慕景深邃的双眼诡谲波动,他藏在衣袖中的手紧握双拳,青筋暴起。
男人的脸看起来即使面色如常,可实际上隐藏在平静之下的,是心知肚明的怒意。
苏念念心里心虚,立即打翻桌案上的茶杯,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片,死死抵着自己如凝脂般的天鹅颈。
“容纤纤你胡说八道!我对景哥哥是真心的,当初如果不是你横刀夺爱,我早就已经会是景哥哥的正妻。”
女人哭得梨花带雨,用陶瓷碎片轻轻滑过自己的脖颈。
“我和景哥哥现在已经是叔嫂,我绝不可能会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让景哥哥承受世人的偏见和辱骂!”
“容纤纤,现在你已经得到景哥哥,又如愿以偿成了他的正妻。你究竟有多歹毒,假仁假义不算,竟然还要这么诋毁我?”
脖颈处的力道突然加大,但又恰到好处。
众人面前,苏念念的脖颈鲜血直流,慕景阔步冲到她身旁将她揽在怀内,“念念?”
容纤纤气得胸闷,喉咙处又是一阵血腥味。
她冷声开口,“苏念念,你还真是虚伪至极。你不是要以死明志么?你怎么不再多用一分力气?”
第十一章:
“你还真是万里挑一的太子妃人选,既可以做东宫的女主人,又可以让别人的丈夫心甘情愿摒弃自己的妻子抱着你。”
“说够了没有?容纤纤,你闭嘴。”
慕景的声音如寒冰,冷硬道,“现在,滚回你的院子。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来。否则,我打断你的腿。”
男人的轮廓一如既往流畅俊俏,看上去恍如天人,是神邸般尊贵的存在。
容纤纤自嘲笑起,落下一字,“好。”
去年上元节,她在灯节上蓦然回首,那灯火阑珊处,慕景温润如玉般站在杨柳枝下。
她嫁给他的那一日,她也曾幻想过他充满爱意或者是责任的怀抱。
可婚后一年,她经历的却是地狱。
原来,婚后以来,她和慕景从来都没有跟正常夫妻一样亲昵过。甚至,没有相敬如宾,有的只是恶语相向。
容纤纤毅然决然转身,衣袂飘飘,在柔和的月光下,一身鹅黄色声影在走廊内慢慢消失。
隔日,骄阳如火,微风徐徐。
慕枫拎着几坛好酒来看容纤纤,彼时女人正躺在庭院的摇椅上,将一份书信交给云画。
云画抄近道出了王府后门后,慕枫也已经在院子里备好了上好的女儿红。
“五嫂,你可得救救我。”
慕枫眉目清朗,深邃的眼睛突然变得澄澈,和慕景有十之八九的相像。
容纤纤有些出神,最后鬼使神差颔首。
“五嫂,昨天我本来想将朱大将军的女儿送回府。可谁知道你走后,她翻脸不认人,对我恶语相向不说,还自己跑了!”
慕枫好生给容纤纤倒酒,百思不得其解,“五嫂。你说她这是什么意思?”
容纤纤今天在王府里也听下人说漏了嘴,说是皇帝有心要给慕枫娶妻。
慕枫如今年纪已经二十一岁,的确也已经到了适龄婚配的年纪。
“那你又是什么意思?”
容纤纤拿起酒杯小酌,按理说小产后不能饮酒,可她既然很难再生子,生活又没有指望,饮酒与不饮酒,也就都无关紧要。
她开门见山,笑道,“七王爷,你想让我救你什么?我和朱妤不过只有一两面之缘,我不大明白你的意思。”
慕枫着急,从院子里的圆凳上起身,来回踱步,欲言又止。
京都中的婚配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男女之间,若因一见钟情而婚配,也属佳事。
他本来百般纠结,但因思及此处,也开始不加掩饰。
“五嫂,你是明白的!”
“去年上元节,你不也正是因为一见钟情我五哥,所以才要执意嫁他的么?”
“我的意思是,我喜欢朱妤。虽然只见过一次,但是我喜欢她。”
慕枫的话掷地有声,中气十足。
男儿家在战场厮杀敌首的英气,此刻在容纤纤面前,突然变得立体起来。
容纤纤若有所思,“那你喜欢朱妤什么?如果人只是靠一见钟情就要厮守终生,我觉得有些大胆。”
“更何况,我并不认为我能明白你。”
她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喉咙中的辛辣灌入腹中,身体都变得灼热起来。
酒气上头,更容易说真话。
“七王爷,我当初的确是一见钟情你五哥,可我现在后悔了。我并不认为你和朱妤会因为一见钟情而厮守终生。”
“更何况,朱大将军是我父亲的得力干将。我父亲和你五哥平日里见到面就会水火不容,我想,你五哥应当也不希望你和朱大将军成为岳丈和女婿。”
众所周知,七王爷慕枫和五王爷慕景,关系好到宛如一母所出,从未有过争执。
慕枫如墨玉般的剑眉微挑,“五嫂,我和五哥不一样。”
“去年上元节,你和我五哥之间,就只有你一个人的一见倾心。”
“而昨日上元节,我和朱大将军的女儿,是两个人的一见钟情。”
这话落下,庭院之中的婢女们纷纷顿住了手中的动作。
婢女们齐齐望向容纤纤,最终默默退到后院去,不再在前缘里扫地浇花做手工活。
第十二章:
慕枫自知失言,刚准备道歉,就听见容纤纤突然一句,“七王爷无事,我并不在意你所说的话。”
她猛地舒了一口气,“七王爷放心,书信我已经让云画送到容王府,想来我父亲会同朱大将军好好说上一说。”
慕枫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一肚子的话还未说出口,就听见一道冷厉声音响起。
“身子还没养好,小产后就敢喝酒?容纤纤,我看你是嫌命太长!”
慕景刚从城郊回来,衣袍处还沾了些泥渍,薄唇紧抿,眉间紧锁,看上去心情并不太好。
男人一进院子就将握住女人的手腕,像是要把她的手腕捏碎。
“昨日是你小产第五日,只五日就敢出府乱逛。今日是第六日,第六日就敢饮女儿红这么烈的酒。”
“那明日,明日你打算干什么?”
慕景声音沉沉,脸上的严肃之色任是谁都看得出来。
慕枫忙是解释,“五哥你先放手,这酒是我带来的!我来的匆忙,忘了五嫂不能喝酒,这事情是我的疏忽!”
慕景却没打算放过容纤纤,对他说道,“是你的疏忽?她这么大个人,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难道她自己心里还不知道?”
慕枫随即感到心中有一股压迫感油然而生,他一年未见慕景,未曾想到他的脾气如今已经和从前大不相同。
“五哥,昨日五嫂是回容王府了。我想五嫂是在容王府扑了个空,所以我才在灯节上和五嫂遇见。”
“昨夜我还劝五嫂早些回府来着,那个时候五哥应该出宫门了,难道回程时在路上没有碰见五嫂?”
这话一落地,慕景却是怔住了。
昨夜回程时,他一门心思都在快些回府上,是以并没有将注意力多放在街边人群。
“所以……昨晚你看见了?”
第十四章:
劝说之声不断,容纤纤苍白的脸没有一丝神色,良久她才是点了点头。
等婢女将房间收拾干净已经是深夜的事情,慕景再次推开房门时,掌心里的伤口也已经被巴扎完毕。
容纤纤躺在床上假寐,只听见慕景的脚步声缓缓靠近,最后坐在床沿上,用手轻轻略过她刚刚被他掐过的脖颈……
半月后,慕景搬来容纤纤的院子也已经有些时日。
两人平日里相敬如宾,景王府里有不少人都觉着容纤纤的苦日子到头了,也纷纷开始开口称她一句王妃。
这日,苏念念奉父亲苏丞相的命,亲自携亲妹苏青黛来了景王府。两人坐在正厅里有一句没一句搭着话,足以见苏念念脸色并不好。
容纤纤晾了两人半个时辰,这才命人端上两杯热茶,亲自去正厅招待。
苏青黛今年十五,正好过了及笄的年纪,头上戴着一支水色上好的玉珠钗,衬得脸精致小巧。
一见容纤纤,苏青黛就斥责问道,“王妃姐姐,太子妃殿下于景王府来说毕竟是客人。你晾着我晾了半个时辰也就罢了,毕竟日后我可是要嫁到王府来当主子的,可你晾着太子妃殿下是什么道理?”
容纤纤细长的柳叶眉微挑,“你要嫁到王府当主子?”
“是啊!难道这事情王妃姐姐你还不知道?”
“都说容王府的郡主在景王府的王妃位置是摆设,我原先还不信,没想到今日一瞧,王妃姐姐你这个位置还真是和摆设无异。”
苏青黛声音轻俏,刁蛮无理,对着容纤纤来了出下马威。
她见容纤纤不答话,就更趾高气扬,“王妃姐姐,你我都是家里的嫡女,连我父亲都说我嫁到景王府做侧室是委屈自己。”
“因此,日后我若进门,对外我可以屈尊降贵当侧妃,但对内,我要求景王府的正经女主子就只有我一人!”
容纤纤正襟危坐,纤细白皙的手指握着玉团扇,团扇轻轻扇动,如墨玉一般的青丝也轻轻飘动一缕。
她不加理睬苏青黛,抬手拿起一块桂花糕轻咬,准备耗着时间静等慕景下朝。
“王妃姐姐,你这是存心怠慢我,还是耳朵不大好?”
苏青黛嚣张跋扈,“日后我们可是要做姐妹的,今日若撕破了脸,怕是日后见面也不光彩和气。”
容纤纤冷了脸,顿时打翻茶盏,淋湿她一身好看的玫红裙摆。
她扬起手挥下一掌,“放肆!”
苏青黛的脸顿时被打红,左脸上是清晰可见的巴掌印,连梳好的发髻也被打乱,看着狼狈不堪。
“你凭什么在王府大呼小叫、目无尊长?”
“和你做姐妹?你配么!”
容纤纤寒眸冷厉,狠意瞬间像呼啸而过的冷风蹿上苏青黛的身子,后者被迫打了个激灵。
苏青黛昂首挺胸,捂着吃痛的左脸,“我父亲是当朝权倾朝野的丞相,我姐姐是东宫太子妃,连你都配当景王府的王妃,我凭什么不配?”
“容纤纤,我称你一声王妃姐姐是我看得起你,你还真把自己当成景王府的主子了?”
这时,慕景正好下朝回府。
男人俊美无双,进府的刹那,好似天地间的流光都投射到他身上,看着十分冷峻,让人移不开眼。
他一身官服路过正厅,看到被容纤纤打翻的茶盏,又看到苏青黛脸上赤红的巴掌印,低沉喑哑的声音瞬间响起,让人不寒而栗。
“怎么回事?”
苏念念一见到慕景,就立刻扑进他的怀里,“景哥哥救命!”
她晶莹饱满的泪水像一颗颗圆润滚圆的珍珠,不断滑过脸庞,浸湿慕景的衣袖。
“景哥哥,我父亲听说你想纳青黛为侧妃,所以今日特地让我带青黛来王府和五王妃培养培养姐妹感情。”
“可谁知道还没说两句话,她就动手打了青黛,还……还差点惊了我们的孩子。”
容纤纤恍若窒息,她用手捂着胸口,根本就透不过任何气。
她不可置信盯着慕景,质问,“你让她怀孕了?”
第十五章:
慕景眉间蹙起,“这件事情我可以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
“是解释她怀孕的事情是假的,还是解释你不是故意乱伦才和她苟合的?”
容纤纤满脸不耐烦,用力将桌案上的甜点茶杯都横扫到地上,而苏念念则故作被惊吓的模样,愈发用力的抱着慕景的身子。
怪不得……
怪不得慕景执意要搬到她的院子来和她同住,怪不得他这么着急的想要她怀孕,原来是因为苏念念怀了他的孩子,所以他才这么急不可耐的要李代桃僵!
“慕景!你恶不恶心?你竟然睡了苏念念?她可是你大哥的妻子!”
她紧紧捂着自己的胸口,胸口气闷又有窒息感,喉咙处又有一口鲜血堵着。
她明白了,她终于明白了——
“慕景,你是做了两手准备是不是?”
“你先稳住我,骗我你不愿意立侧妃,又大张旗鼓搬到我院子来和我同住。你是想伪造你我夫妻和睦的假象,你是想借我之手,让我日后可以名正言顺替你养孩子是不是?”
“再者,就算你我关系彻底破裂,你只要立苏青黛为侧妃,也照样可以让她替你养孩子,让她替你瞒天过海,遮下你睡了兄长之妻的丑闻……是不是?”
她心脏十分疼痛,双手冰冷,白皙无痕的手紧紧握着太师椅的手柄,她冰冷刺骨的眼神望向慕景,好似自己的心脏正在被人一片一片的进行切割。
她缓缓从太师椅上站起,“慕景我告诉你,只要我在一日,苏念念的孩子就一日进不了景王府。只要我在一日,苏青黛也一日不可能成为景王府的侧妃。”
声嘶力竭的话语声回荡,正厅里的人神色各异。
慕景站立不动,护着怀中泪眼婆娑的女人,他抱着苏念念的手微微用力,看起来已经是心疼至极。
他对着容纤纤冷言冷语道,“这可由不得你。”
“容纤纤,你若容不下我和念念的孩子,我就不会容下你。”
容纤纤双眸通红,她死命呼吸着,最终忍不住,终于将堵在胸口处的血咳出。
云画不断用锦帕擦拭着她嘴角的鲜血,“郡主,郡主你千万要忍住,我现在就去传御医!”
容纤纤拽住云画,又对上此刻苏青黛明艳嚣张的笑颜。
苏青黛倏地一笑,“没想到你这五王妃的身体已经这么差了,看来不过多时,你这五王妃的位置就得为我让出来了。”
容纤纤死死咬着嘴唇,她坚韧对上面前几人的目光,“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容纤纤,都到这时候了,你还打算怎么不放过我们?”
苏青黛的笑声恍若银铃,可落在容纤纤的耳中,却好似来自地狱的声音。
她轻蔑鄙夷道,“连宫里的御医都说你活不过今年了,恐怕,你这副病躯,连我姐姐腹中胎儿出世都看不到了吧?”
容纤纤脸色白得跟张纸一般,她紧握双拳,指甲深深嵌进粉红的掌心,掌心也渐渐出现细小的血渍。
她冷冷道,“那又如何?不管我日后是生还是死,我都不会放过你们。是生,我就要你们死无葬身之地。是死,我也会化作厉鬼日夜纠缠你们。”
“时至今日我才知道,才知道我当初是看走了眼,才知道原来你们苏家的女子竟然嚣张不要脸到这种地步!”
她费尽全身力气,憋着口气,任云画扶着起身,慢步走出王府。
容纤纤站在景王府门口,她所站着的位置,正好能看见门口牌匾上在阳光底下正泛着光的鎏金大字。
她缓缓收回目光,双眸黯淡,“云画,我不甘心。我们回家。”
云画重重点头,“郡主想开了就好,景王府这种地方实在是吃人不吐骨头。等回了容王府,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容纤纤蓦地点头,整个人虚弱的好像连阵风都能吹跑。
等走了一条街的距离,路上正好看见不远处慕枫和朱妤在街贩前嬉笑,朱妤手中拿着糖人,慕枫则拿扇子为朱妤遮阳纳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