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东篱的公寓位于最繁华的商圈中央,乍一看是平常的公寓楼,实则内部奢华得别有洞天。
梁欲声是第一回进程东篱的住所。他们脚下踩着的那张绵密厚实的白色地毯,自门厅一直延伸到卧室床边。在遇到程东篱,而后者把他带进休息室后,其实他多少能预想到这件陌生而空旷的房子也是剧情顺理成章的发展。但是当真实完全遵照着想象来发展后,他又觉出心中淡淡的不甘。与他的“原以为”有所不同的是,今天程东篱没有开车,他们只能一起叫车回家。这个细节至少证明了今天出门之前,程东篱已能感觉到自己在生病,那为何还要出席呢?今天的工作对他而言是来之不易的,但针对程东篱的背景而言,显然是唾手可得之事,何况那一位女演员本身能代表他们两人的作品。
应当庆幸程东篱至少还有些许可怜的自理能力,自己将睡衣换好,缩在床上不再搭理他了。他觉得暴露在冷空气中的卧室有点儿冷,生怕病人的体温升高,好不容易找到客厅的空调打开,又准备一杯温开水,再回卧室时,却见程东篱目光似有所思地望向自己。但当自己推开遮掩着的门的一瞬间,对方仿佛不满地抿一下唇。他又提心吊胆起来了。
我去开了热风,他说。程东篱有些委婉:其实还是很冷的。那么,应该马上会暖起来……
你要不要躺上来?
程东篱问。这是一个相当突兀,然而“顺理成章”的请求——是邀请,是成年人之间的密码。他没回答,于是程东篱也没有再问,卷着被子侧身,只把套着黑色缎面睡衣的背景留给男人。这招果然凑效得很,因为男人总是有些胆怯的,总是惧怕自己令他人失望。他听到那个人将手压在皮带纽扣上的声音。
“不要解开。”
身后的声音停止了。男人挤出一个字:脏。他说:没关系的,我很喜欢你今天的衣裳。
男人忽然之间受到莫大委屈似的,虚弱地应一声,指尖儿掀开冰冷的被面的一角。程东篱没有扭头,只是告诉他,再近一些。他小心翼翼挪着腿蹭过去。把腿屈起来,程东篱几乎在发号施令了,但他依然很温驯地配合着。仍然存有玩弄之心的病人,转而将头颅压到他大腿的侧面。
他腿上没有几两肉,尤其腿根处有细长的青筋毕现,再里面骨头硬得很,自然远远没有枕头躺得舒服。但是这姿势对程东篱而言只有一样好处:他仿佛着着火、承受着烧灼的侧脸,亲近地挨上男人凸出的膀胱。休息室的爆发后他们皆刻意冷落了男人仍然未得释放的膀胱,但心态是不同的:男人习惯了忍耐,而程东篱想必出于猎奇,他对于前者的猎奇是改不了也戒不掉的。
没有刻意缩起腹部之后,那件黑衣服顿时显出它本身所不具备的效果。绷紧的衬衫布料毫无羞涩地勾勒出他腰肢,而膀胱把整片肚皮撑得隆起。程东篱的脸蛋儿那么烫,而他的膀胱因为在无法忍耐的压力中苦苦煎熬,也变得滚烫了。废液的作用之下,滚烫的水球竟然坚如磐石,仿佛变为皮肤之外的东西,即将自纤细的一圈儿腰上坠落似的。
程东篱用嘴唇,摩挲着他饱受委屈的小腹。他颤抖着阖上眼帘:不要弄了……不要弄了,你的嘴唇流血了。此话脱口而出,他心中一惊,因为在完全没有措辞之时,自己首先感受到的不是膀胱内的痛苦,而是程东篱与他有一件衣裳之隔的唇上的、濡出血迹的湿润感。
那杯水仍有些烫,程东篱脑袋压在他肩头,慢条斯理抿着。那水声于听觉之中扩大,令他忍得不禁冒出冷汗,在不自觉中作出夹紧两腿、用力拢着膝盖的本能反应。程东篱无奈,替他揉一下夹紧的腿根。
他蓦然想起自己生殖器上的耻辱,受惊似的,一下子推开对方手指。“我不是、不是……的意思,”男人使用原本很不擅长的言语,徒劳解释着,几乎语无伦次。最终,竟是崩溃地捂住自己两眼:
“我错了……”
他的泪全部含在眼底,一滴也未流下,但浓郁的哭腔回荡在空旷的卧室中,鼻音中的一丝颤抖也要惹人心疼。程东篱想把他手攥到自己手心,而他死活不肯挪开。
……你不要哭了,我很困。程东篱感到精疲力竭,只好冷了声音陈述。他把脑袋压在他的腿上,一手护在他后腰的位置,摸着衬衫下若隐若现的两只腰窝儿。“想回家”“想回家上厕所”,诸如此类的请求在舌尖绕了千百遍,他却没有勇气将它们说出。程东篱果然睡下了。他的眼泪蔓出眼睑,沿着光滑的皮肤流下,以至于唇边皆是苦咸的泪花。下巴颏儿蓄着小小的水帘儿,他却不忍心将眼泪打在病人脸上,抬手抹掉了。
他依然很想哭下去,但是膀胱已无法忍耐任何意外的波折了。此时此刻的痛楚与上一次不同:上一次,他们两个皆没有料到失禁的发生,失禁的瞬间只有惊吓,甚至把疼也忽略了;然而如今,他只能被固定在一个不允许尿液将之濡湿的地方,而下体传来的失禁感清楚且反复,水流的撞击似有将尿塞冲开之势。他不记得忍耐了多久,膀胱疼到受不了便掐着虎口,手上掐得失去知觉了,他开始凝着程东篱的脸庞,感觉内心有什么正在崩溃,但又是一些新的东西,拼命阻止着走向崩溃的趋势。
他终于是满了,在程东篱的玩弄下,彻彻底底把自己充满了。他开始感觉到一些很渺茫的希冀,他想这个人抱他,想这个人亲他,想这个人笑着安慰他不为人了解的痛苦,只有想排尿的冲动反而一点一点淡化下去。
几点了?程东篱一抬眼,有些惊讶地问他。他看了看时钟,已经四点多了,距离回公寓时的一点半过去很久,难怪肚子那么疼。
他难以置信看向男人的小腹,总觉得比自己睡着之前,往外生生胀大了好几圈。你一直这么忍着?他问。男人开始觉得他的反应多么奇怪,不是他的脑袋一直压着自己么?不是他最喜欢看自己被折磨么,以前忍耐一整夜也不是没有的事,为什么他现在要生气呢?他问:你还发烧么?于是把手伸过去。
程东篱咬上他的指尖儿。他才慌张起来:我错了,我手很脏的……但是反抗是没有用的。宝贝儿。他听见程东篱在叫自己,声音那么低哑。卫生间是走廊尽头左边的门,你先去解决一下好不好?他坐直了,推了推男人的腿,后者却纹丝未动。
我不想看你折磨自己,程东篱只得低了声音:假如你是觉得我上午的话太重,等你先解决了回来,我再解释,行么?
梁欲声蠕着嘴唇。程东篱本来也晕晕乎乎,实在听不清楚,情急之下,倒忽觉得有些没来由的委屈:
“你记不记得上一次失禁之后你哭成什么样儿?那还是只有我们,万一当着那么多人,你实在憋不住搞出什么差错,你觉得自己能面对么?……不只是你,有人能面对么?我是活该,实在不想看见你又哭得那么惨,才……”
我懂的,我懂的,他机械似的回答。程东篱的声音竟然也会这么委曲含情,他好想摸一摸那张青春的脸,但转而一想方才忍到极限时,他疼得顾不上矜持,用两手重复而用力蹂躏下体,他的手已经那么脏了,不要去摸比较好,免得程东篱不高兴。也不清楚是哪儿疼,只觉得肚里有东西要漏出来,他眼神已经显得飘忽了,深感无聊地想一旦程东篱惹不高兴,自己是不是又要憋很久很久呢。
“你后来又不回复我。”话题不知不觉偏离了原本轨道,程东篱想的只有自己哪里受到过这等委屈,眼巴巴地给人家转账,男人不收也便算了,一句感谢的话也没有。他并非全无教养的一个人,但生活阅历的局限令他只能看懂上层社会的喜怒悲欢,只能解读金钱的珍贵而忽视了人情。男人眼中象征着侮辱的小费,在他眼中等同于示好的象征。
也不懂梁欲声究竟听进去多少,但紧接着,他眼睁睁看到男人整个人蜷作一团,把肚子护在谁也看不到的阴影里,挣扎了一会儿,像是疼痛胜过了害羞,一手竟是直直向下面抓去。绕是程东篱也震惊了,赶紧尝试着把他的手掰开,但他用五根手指死死裹着凸出的轮廓,程东篱既怕弄疼他,又忍不住担忧万一一个没控制好力度,把他直接刺激到尿……
两只手牢牢交叠之间,程东篱一声惊呼,令全部荒唐的抗争瞬间终止了。
男人依然蜷缩着。只是手失去了生命,虚虚遮掩着那处。程东篱心跳不止,将重新变得不会反抗的男人打开,撩开他衬衫。那庞大的水球几乎撕裂了他的肌肤纹理,把肚皮撑到胀红。他颤抖着给他解开皮带。程东篱感到自己的手不知不觉冰冷下去,高烧在惊恐之下简直痊愈不少。
……你下面塞的什么?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