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想说的话:】
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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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长办公室的门关闭了整整两个时辰,临到下午才终于被人扭开。
宋濮兰一边整理着自己的上衣扣,低着头从办公室里出来,他腿软得走一步都会颤,走在平地上如同行走在刀尖上。
后面传出一声慢悠悠的火机摩擦声,宋濮兰呼吸顿了顿,扭头看了一眼。
一向整洁的办公室乱得像被人洗劫过一般,文字冰冷的纸张和一些沾了淫秽液体的器具随意叠放在一起。
解居安双腿架在桌面上,凌厉的眉梢都是一副无比饕足的模样,盯着宋濮兰离去的背影,缓缓抽了一口雪茄,领带随意挂在脖子上,像一头在假装温柔的凶兽。
宋濮兰眼里的屈辱一闪而过,“砰”的一声把这间房门关上,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窃窃私语尽数落在身后。
……
“他这是又被咱们老板搞了?”
“眼睛红成那样,多半是……”
“嗤,对外一千万,在会所里不也是被人白上的货,装什么!”
“我怎么听说是老板在追他,人没答应,最后被硬拉进办公室给……的?”
“装吧,来这卖的不就是图钱,老板要真追他他早舔上去了,搞这副作态不就是欲拒还迎,想多捞点吗,嗐老套路了……”
宋濮兰终于抬起了头,看了倚在二楼门口的男生一眼,他记得这人叫小柯,在他来金玉会所的第一天,和他搭过话。
但之后就再也没有过了,甚至还在会所里日日和他作对,好像他做什么对方都看不顺眼,但他不记得自己有得罪过这个人。
宋濮兰想绕过他上三楼,在擦肩而过的时候,小柯突然抬手攥住了他的手腕,把他扯了过去。
宋濮兰皱眉看着他,往日浅淡的唇瓣此刻出奇的嫣红,像涂了口脂,给这张苍白清冷的脸凭添了几分风情。
“你,伺候老板有钱么?”小柯端详了他两眼,语带调侃的问他。
宋濮兰抿了下唇,想起临出门前,解居安强行夹到他裤腰里的空白支票,排斥地转过了头。
“没有啊?”小柯把这个反应当为了否认,圆圆的眼睛瞬间弯了起来,“那你过得也挺苦,每周都被这么折腾,最后白嫖。”
“你有什么事吗?”宋濮兰打断他源源不断的讥讽。
“没有,”小柯脸上虚假的笑意渐渐消失了,“只是看到你过得不好,我就好了。”
“为什么?”宋濮兰抬眼问他,“我过得好不好和你有关系吗?”
小柯又是一声嗤笑,“肆无忌惮抢别人压台的人,说话就是硬气。”
“抢?我没有。”宋濮兰很平静地摇了摇头,“我接到出场号码的时候,就是最后一个。”
小柯脸上的表情又变化了一层,变成了一种让宋濮兰看不懂,但很压抑的情绪。
“你知不知道,你只存在在这里,对很多人来说就是阻碍和打击。”
“我不知道。”宋濮兰皱皱眉,没明白:“我只看见,金玉会所的客流比之前多了两倍以上,每天来看歌舞的人络绎不绝,而这些都不是我的客人。”
小柯的脸色却在听到最后一句时,倏地变了,“你什么意思?”
宋濮兰一愣,小柯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喊道:“你的意思是那些日消费不到一千大洋的底层客人才是我该服务的人,而他们攀不上高贵的你?”
“不……”宋濮兰还想说什么,小柯突然伸出手,狠狠地推了宋濮兰一把。
宋濮兰被用东西调教了小一个时辰,又被做了一个时辰,全身气血都耗光了,这一下不查,直接撞在了二楼栏杆上。
“该死的,如今连个会所都有霸凌?!”
陆玉危站在三楼走廊上,远远看着受欺负还想着和对方解释的宋濮兰,摇了摇头,评价了一句:“外强中干。”
“话不能这么说啊,司令。”跟在陆玉危身边的男人看着年轻张扬,穿着身颜色较亮的军装,很有军人的精神气,“宋少爷在什么环境长大的呀,连出国留学这种机会都能选个屁用没有的逻辑学,他不会知道人为了生存什么都能干出来的。”
陆玉危抚摸着绅士杖上嵌的宝石,眉眼少见的有些忧愁。
“您要是不忍心,我出面拦下来就是了。”
二楼的喧哗还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好奇的人一看起争执的一方是最近金玉会所火得发紫的头牌,在国外留学回来的宋少爷,纷纷停下了脚步。
吵闹间,还有人在贴心解释背景。
宋濮兰,家里一开始是望城首富,本人14岁就海外留学,美得望城家喻户晓,如今毕业回来,还是当婊子卖身啦哈哈哈……
可见去什么洋,留什么学屁用没有,眼界还没我家佣人14岁能打工的小丫头宽呢,她都知道贞洁操守是个什么玩意儿。
男人干这种事,比女人还不要脸。
“我看见脸了!真真是个神仙呢!”
人群里突然喊道。
方才还冷嘲热讽的太太先生们,一听都赶到了楼下,想抬头看一眼传说中美得赛貂蝉的宋家少爷长什么样子。
毕竟宋濮兰留学七年,住在望城时也一直深居简出,哪怕是当小倌也是最贵的倌,怎么样都是不好见的。
很多望城人都知道宋濮兰漂亮,但真见过的,还真不多。
宋濮兰差点从二楼摔下去,他本来就站不稳,这么一推,下半身使不上力,还好他及时握住了旁边的栏杆,稳住了身体。
“你觉得是我的出现让你没有卖到好价钱吗?”
小柯眼睛一瞪,这会儿看过来的人多,他当即喊:“说什么呢你!”
“如果你只是会所一个普通的佣人,你会去对解居安说,‘你为什么要抢我的位置吗’?”
小柯猛抬了下眼,“你说我欺软怕硬?!”
宋濮兰摇头,“不是,我是想说工作职位,向来有能者居之。坐台工作,卖的就是脸,就是身材,或者会不会谈恋爱,你为什么要说我只靠一张脸呢?”
宋濮兰站直身,一脸坦然,“我的能力就是一张脸啊。”
“……”
小柯发现自己说不过宋濮兰,反思自己错在给了宋濮兰讲道理的机会,当即冲过去想把宋濮兰打得闭嘴。
抬手用力挥到半空,却被宋濮兰眼疾手快抓住了。
“咱两毫无武力值的打架跟扯头花有什么区别,需要当众表演吗?”
小柯死死咬住牙,心里想教训宋濮兰,但又不得不承认,宋濮兰说的是他妈正确的。
“呵你别太得意,两千五百万怎么样,军官司令又怎么样?你那位尊贵的客人过完第一夜,可又来看过你一眼?”小柯那口气咽不下去,硬是要找一句痛快。
宋濮兰缓缓松开小柯的手,那双干净的漂亮眼睛直直看着小柯的眼,“他没钱了,两千五百万美金是他掏棺材本了。”
“……”
“……”
正拎着手杖走来的陆玉危,脚步不尴不尬地停了一下,身边的副官也听到了,当即哈哈一笑,还在哄火:“真假的?”
陆玉危没理他,继续往前走。
“想要人家嫁给您,这点本儿可不够啊。”离近了,副官仔细打量了眼宋濮兰,嘴上啧叹一声:“怪不得起步是‘解居安’呢,这放封建时期不妥妥皇后。”
宋濮兰扭头看了说话的人一眼,目光愣了愣,随即那双眼弯了起来,“叔叔。”
小柯身体一僵,顿时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啊?陆总司令还是宋濮兰的叔叔?
陆玉危淡淡瞥了小柯一眼,直接忽略了他,把宋濮兰拎着袖子拎过来,问:“摔着了吗?”
宋濮兰扯回来袖子,不在意地说:“没事,是在和朋友聊天。”
看来小朋友并不想让家长参与自己的矛盾啊。
副官笑了一下,揶揄了自己上司一眼:心里想了那么多,人家压根就用不着你。
陆玉危朝一旁挥了挥手,副官直接拉着无关人员退下了,而无关人员小柯已经自己要被处决了,腿一软直接摔在了地上。
陆玉危靠近宋濮兰,把宋濮兰的脸贴到自己脖颈,低声说:“一眼看不着就挨欺负,人家都欺负你了,还需要道理?你是棉花做的吗,宋濮兰?”
宋濮兰眼睫一颤,睫毛轻轻扫了下陆玉危的喉结,他把视线缩起来,偷偷咬上一口,含混道:“不是……”
“我可是棺材本都没了。”陆玉危眼神一暗,“你再这么调皮,我恐怕就要使用一些非法手段了。”
宋濮兰笑了笑:“你用吧,我不怕。”
陆玉危也笑了,笑容又浅又短,只在他嘴角勾了一下,“看来你待的还不错。”
陆玉危又看了宋濮兰一眼,看着状态不错,心情也不错,真的像在工作似的。
“多亏了你啊,”宋濮兰转身靠在栏杆上,楼下已经没多少人了,大概是那位副官下去散场了,他在下面拉了下陆玉危的手,“两千五百万一还出去,都没人催我债了。”
陆玉危也问了一句:“还剩多少?”
宋濮兰摇头,并不打算告诉他的意思,他用手指撑着下颌,端详了总司令一眼,突然仰头靠到总司令耳边,叫他:“陆玉危。”
“……”
陆玉危垂下眼皮看他。
面前的这张脸很帅,刀刻笔勾,每一道弧度都精准且深刻,就像顶级画家手下的作品,迷人又有故事。
宋濮兰不错眼地看了好一会儿,“你三十岁的时候,谈过恋爱吗?”
“为什么问这个?”不过陆玉危还是回答了他,“没有。”
“真可惜,三十岁一定是你最迷人的时候。”宋濮兰眯了下眼,想了想,频频摇头:“暴殄天物。”
陆玉危站在宋濮兰身后,只是说:“没遇到过合适的,浪费就浪费了吧。”
“嗯,谁请你来金玉会所的?”宋濮兰转了话题。
“你……”
“因为你穷了啊,这种可有可无的消费,你短时间肯定搞不了了。”宋濮兰知道他要问什么,先行解释:“要么呢,你就继续扣了扣棺材,还想过来看我一眼,你选吧。”
陆玉危依旧没什么表情,抬手摸了下宋濮兰的头发,说:“是有人请我过来看戏,不过我也想来看看你,都有。”
宋濮兰冲他吹了声短促暧昧的口哨,“您要是这样泡妞,那可是泡不到的。”
陆玉危皱了皱眉,看样子是想伸出两根手指,把他的嘴直接捏住。
“厉害吧?”宋濮兰又朝他炫耀似的吹了声流氓哨,“跟我们老板学的,他总爱在我面前吹。”
“别学这个。”陆玉危简短说了句,低头拉出来怀表,看着指针已经指到了7点,他把表收起来,说:“不知道我能有幸请我的侄儿吃个晚餐吗?”
宋濮兰表情非常无语,直接问他:“你家?”
“如果你希望的话,也行。”陆玉危转身朝楼梯口走去。
宋濮兰在后面跟上,不过在临上车时,正好看见解居安从会所披着大衣走出来。
解居安一看见他就问他去哪,宋濮兰扶着车门,简短地说了一句:“去吃饭。今天没客。跟谁别管。”
看着很不想和面前的男人沟通的样子。
解居安自然不可能和他计较,他的目光越过车窗,看了眼坐在另一边的男人,突然笑着伸出手,“原来是陆司令,听说司令最近在找赚钱的路子,或许我有荣幸和司令合作一下?”
陆玉危知道这男人就是金玉会所的老板,与商人谈个合作对他来说倒是无伤大雅,不过陆玉危从这段话里品出了点别的东西。
一种在自己的配偶面前,需要时刻保持打压其他雄性的攻击性。
陆玉危的目光短暂移给了宋濮兰一秒,又转过来看着解居安。
解居安挑衅道:“嗯?”
陆玉危一把年纪了,解居安和他差着辈呢,按理说不管是出于自己的年龄,还是两个人的身份,他都不该计较这点孩子气的占有欲。
宋濮兰站在解居安身边,主要是解居安一过来,把他给挤走了。
“刻薄的铜臭男。”宋濮兰低头理了下没束的头发,轻声道。
解居安听到了,凑过去和他暧昧地贴了下脸,对着他吹了声很暧昧的呼哨,“得罪老板,晚上可没有好果子吃。”
宋濮兰没理他,先行坐进了车里。
听见那声熟悉的呼哨,陆玉危眼睛轻轻缩了一下,他终于看了过去,伸手握住了解居安的手,“我一般不和商人合作,但最近有人说你是个值得信任的合作伙伴,……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再会。”
解居安眼里的笑意浅了浅,看向宋濮兰。
‘有人说’,还能是谁说?必定是最近和他们两个共同有联系的人,某濮兰了。
该死,他竟然把自己的存在告诉了陆玉危,但完全没有把陆玉危的存在告诉过自己!
宋濮兰左右扫了扫,和解居然告别后主动拉上了车门,天地良心,他可从来没有过给怀里的情人介绍他另一个情人的癖好。
宋濮兰看着目光沉稳的陆玉危,默默背下了这口锅,开玩笑,这可是一派司令,如果让司令在雄竞时下不来台,他能被砍成台阶吧?
“到了。”
陆玉危主动下车,然后弯腰朝车厢内伸出手。
宋濮兰抬头看着面前这座阔别多年的陆府,和四年前没有什么变化,依旧古朴奢华。
在这里和叔叔做爱,一定很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