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想说的话:】
差不多大结局了
-----正文-----
烟雾弥漫,朦胧之中,白上渊身处其中,看着前面藏在浓雾中的身影,努力想要捉住那个熟悉的人,却娄娄失败。
他心头一阵迷茫,双脚踏在虚幻的大地上,仿佛踩在飘渺的云雾之间,而面前的身影时隐时现,不论他怎么加快脚步,几番跌倒嗑得头破血流,可那个身影始终不曾停下。
“别走……”
极力想要呼喊出声,可喉咙却像是被什么掐住了般,周围的寂静让他感觉到毛骨悚然,仿佛有无数双无形的眼睛紧盯着。
白上渊伸出颤抖的手,试图触摸那个熟悉的人的肩膀,却只触摸到一缕烟雾,瞬间消散于指尖。
求求你……
别走……
求求你……
阿翼——
黑暗被一缕光撕碎,瞬息间,他竟置身于雪山之巅。
狂风肆虐,雪花飞舞,寒意透骨,令人颤栗不已,而浑身浴血的青年匍匐在厚雪上,一手死死抓住那个仙者的裤腿,嘴里嘶哑着喊道。
“把他…还…给我…把…阿翼…还给我——!”
仙者回眸,居高临下的看向他,眼神阴冷,冷笑一声将他的手给踢断,白上渊很痛,可骨头碎裂的声音也抵不过他的阿翼在仙者手中痛苦叫吼。
他咬牙奋力,用尽最后一点力气,这一次他成功了。
他成功把黑蛇夺了回来。
然而黑蛇却瞬间化为已化人身且一身黑袍邪魅的魔尊。
脖子被其狠狠掐住,对上那双阴狠的红眸,耳边听到其冷漠又残酷的对他说道。
“说到底不过是贪生怕死,在道观之中苟且偷生二十余年,这般卑微又满嘴谎言的妖物也配得上本尊么?”
那个男人还说……
他根本救不了他…何谈相护相守?
不是的……
不是这样的……
白上渊哭着,挣扎着,却无力脱离魔爪,逐渐的…了无生息。
看着眼前似是染上了鲜红的雪,温热被冰冷淹埋,他死在山林之上,也不过是雪下枯骨,何来骨上生花。
他白上渊,非人非妖,本就不该存在于世上……
【别怕……】
一道温柔的声音在那惊慌的血红中贯透而入,比起光明,那一抹暗光直接包裹住他,将他不再暴露人前,回归安宁。
【等我回来,阿渊。】
是他么……
锁紧的眉头被抚平,额上也被轻轻吻住,却如水滴坠湖,涟漪骤瞬。
睁眼之后,视线逐渐清晰。
清晨的太阳透过雕花窗照了进来,白上渊被那缕缕的日光刺醒,猛然惊坐而起。
他怔住半响,伸手在脸上抹去了流过而未干透的泪痕。
“阿翼……”下意识唤了一声,却无人应答。
四处张看,赫然发现身旁的被褥早就凉了,楼翳也不见了,而自己身上衣物竟被穿得整齐,干净整齐的坐在榻上。
他走了么?
他去哪了?
脑海中回荡着梦中的那句话。
白上渊只觉灵魂深处传来一阵闷闷的刺痛,他伸手抚了抚,却蓦然惊慌。
魂印……
他与楼翳的魂印……
楼翳竟是削了魂,将魂印归一于他身上,便等于解除了印术。
蛇骨也被其带走了。
白上渊脑中回荡着梦中的情景,他紧抿住嘴,掀开被子,步伐踉呛的推开了门。
……
苍玄教大门前有千层阶梯。
阶梯之下清晰可见那微红的结界,一层又一层,足有五层的加固阵法,虽稳固无比却是妖气萦绕,强悍的气息让方圆百里的散修妖物也没敢靠近。
“那位魔尊好像走了?”
扫地弟子的声音让阶顶的男子顿住了脚步。
另一位弟子接话道。
“他留下了白副掌教,是不是代表副掌教可以脱离魔掌了?”
“脱离了又怎样,莫说白副掌教根本无心掌教之位,他本来就是妖物,没理由让妖物上位的啊?”
“可是李掌教已然叛教殒落,姚师姐又不肯接手,弟子人才凋零,苍玄教难道就此没落?”
忽的,一道破空之声瞬间而来。
“啪!”的一声,两名弟子的扫帚都被打落在地。
“说够了么?教规所言,不可背后论是非,你们想受罚刑么?”
弟子抬眼一看,就见姚沁满脸怒色瞪着他们,而她身后站着的正是方才他们言论的妖物——白副掌教。
两位弟子道了歉,匆匆揖手离去。
见此,白上渊脸色淡淡。
“他们说的是实话,姚道长不必……”
“你还要去寻他么?”姚沁冷着脸转身过来,抬起眸,与那双妖异的红眸对视。
“你既逃离了魔尊的掌控,还要找他受罪吗?师兄,掌教留下的道观如此群龙无首,你难道就要眼睁睁看着它没落?”
阶上零落的枯叶,就像是教中弟子,死伤过后也无人入门,弟子稀缺,如今有魔尊所设的阵法,教中之人更是有入无出。
虽保性命无忧,可又似是在自封一隅之地,与世隔绝。
白上渊却仍然面不改色,他缓缓走到阶下阵法隔绝之处,指尖轻碰其面,却被轻轻的反弹回来。
楼翳这是要困他在此处了么?
他眼皮低垂,姚沁掠身而下,一把捉住他的手臂。
“苍玄掌教在师兄渡劫失败后就交予我两封信令,让我在掌教易位后打开其中一封来看,我这才知道师兄是受李栩看害,而且师兄未必就此殒落,掌教之意是让我静观其变,等待时机再出手助师兄回到教中。”
“师兄,魔尊离开,成全了你,事到如今难道你还要执迷不悟,要弃之道观不理么?”
“道无长存,难道姚道长还悟不透?”白上渊淡淡的回了一句,回过身望向她。
“师尊的遗愿并非要我成为掌教,我也只需确保道观安宁无虞,至于其他事情,便是我自己的选择了,希望姚道长能够谅解。”
话落,两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姚沁目光幽幽,她死死的盯着白上渊,眼中似是复杂之色在翻涌。
最后她只是错开了眼,低下头,将手中的信令塞给白上渊,便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去。
白上渊忽然苦笑一声。
心道:果然如此。
他本来是要将楼翳困在此处的,竟不想楼翳先他一步,说到底不过是两人想法同归于一,彼此算计罢了。
指凝白光,将信令打开于眼前。
【阿渊,你见到这一抹残魂,想必师尊已经不在了。】
“师尊……”白上渊怔然的看着眼前信令竟幻化出师尊的模样。
他的师尊就像是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不曾离世……
心里涌上一阵阵思念与不舍。
白衣老者脸上不再是往日的严肃,而是慈和一笑,像是早有预料他面前看着信令的会是谁。
【不用伤心,都说道法自然,生死有命,师尊早已经看开了。而你,是师尊唯一的不舍与愧疚,一开始带你回到教中确实对你骸上花之妖身有所计谋,但师尊从不想见你因自己既定的命数而走至末路。】
【上渊,倘若此时的你身陷囹圄,就前往鬼界的白骨深渊,寻回自己的真身,便可知晓你的劫起之源,届时,你也会知道自己的路该如何走了。】
师尊早就算到了他的命数,或者说…早在捡他回教中之时便已知未来之事了。
白上渊看着天空骤然变色,寒风陡然变得疯狂,巨大的轰隆声在白茫灰苍的天空中荡漾开来,呼啸风声似是一阵阵鬼哭狼嚎,嘶哑凄厉。
那是…仙界生变了。
那个人竟是一声不吭的将所有的劫难都担了……
相护相守,他又如何让他的阿翼孤身一人面对千军万马?
上天入地,他都要陪着他。
念头一起,眼前的信件忽又化作一团白光,刺目的白光中隐约开启了一道门。
白上渊看着门后的景物,他便知道这信件有着通往白骨深渊之路。
师尊竟也将他前往的路都铺好了。
眼中湿润,白上渊沉默半响才敛下眸中的悲凉,再抬眸之时,便只剩下了决绝,一意孤行。
……
蛇骨归位,魔尊重现,仙魔大战一触即发。
可狱海未破,魔尊已然幻化为魔龙,突然出现在仙界之外,血雾四面八方的齐集,散了又聚,如各类凶兽狂妖,冲破了一道又一道的仙门结界。
帝龙殿外站了一排排的仙者,前方为首正是被魔尊放走的青衡上仙。
他听到四方仙门皆传来的轰动声,身体难以遏制地颤栗着。
“帝龙上仙,如今仙界大劫已至,还请帝龙上仙出手!”
“不急。”殿内传来帝龙淡然的声音。
“可是我方上仙已余四位,仙门被破,仙者更是节节败退,不出片刻,恐魔尊已经攻到此处了!”
面对这份淡然,青衡却再也平静不了,魔尊再临,仙界已显颓败之势,叫他如何淡定?
静默片刻,帝龙的声音又从殿中传来,这次却响彻整个仙界,声音回荡至仙门之外,显然是对着魔尊所道。
“多行不义必自毙,你若再不住手,这违逆天道之行终会招至自身及他人的灾祸。”
这个“他人”显然意有所指。
可是肆狂如魔尊又怎会不战而归,他嗤笑一声,回道。
“本尊曾言不出三日必当屠了仙界,与帝龙一战,莫非堂堂最强上仙要躲在殿中当个缩头乌龟不是?”
这明显的激将法,狂妄之言,听在狼狈不已的众仙耳里,更如一滴油炸起了锅。
妖物欺上头来还被出言侮辱,简直忍无可忍!
此时,殿内打坐的帝龙蓦的睁开了眼,殿门骤的被无形之力打开,金色的瞳眸就紧盯着殿外被血雾卷起卷落的祥云,那雷闪之中巨龙身形若隐若现。
就听一声锵然之音响起,金光迸溅,在其中化形的巨剑其尖朝外,以奔腾之势,金光之罩,朝仙界外的魔龙一举贯去。
然而魔龙竟动用了万丈狱海之火,在虚空之中瞬间聚成火球。
对撞的一瞬间,几乎是天崩地裂,日月失色,地动山摇。
纵眼一看,整个仙界南门都乍然碎成齑粉。
旁道仙界的殿也被轰得四分五裂,以仙力筑造坚固无比的建筑都破开了无数裂纹如丝线扩展,摇摇欲坠,悬在帝龙殿之后的仙台也有崩塌之势。
最触目惊心的是那一击竟从南门一直通向帝龙殿的方向竟被铲出一条空道。
天色惊变,犹如天道狂怒。
只是未出片刻,血雾再凝,将道填平。
雾中就见魔龙渐渐幻化成人。
那修长挺拔的身影就悠然的踏着染红的祥云,带着雷鸣闪电,声势凛然的迈步而来。
面对天道的怒然,他依然挂着笑容,说着让人寒意森森的话。
“看来都到齐了,本尊该从何杀起?”
众仙过万,似是将魔尊重重包围,可是谁都知道如今情势早就一边倒了。
他们最后的救命稻草就唯有帝龙上仙了。
殿内的帝龙上仙却仍然在高位之上沉静打坐,仿佛眼前的颓门败瓦也与他无关,淡然超外。
魔尊笑容更盛,只是随意一个抬手,青衡上仙率先就被掐喉,悬在半空。
“待本尊先扫除这些无用的蝼蚁,就与你仔细算算抽本尊蛇骨之仇如何?”
他斜眼瞥了一下半死不活的青衡上仙,又补充道。
“反正你也从没在意过这些凡间飞升的废物。”
帝龙又缓缓睁开了眼,眸中的金光犹如天选神明,至高无上,然而他淡漠的脸容却缓缓勾起一抹诡异的微笑。
“本座确实不曾在乎任何事物,仙界劫难也与本座无关。”
淡然的话透着无情与冷酷,清澈如明镜的金眸此时却映不进任何的光明,混浊的暗金色中只倒映出殿外那张狂的身影。
“可你却不同,从心魔生起,你便与凡物无疑,身上尽是破绽弱点,就比如…你养了又死去的那朵花……”
此话一起,众仙惊然。
“帝…龙…上…仙……”青衡上仙被掐得仙魂不稳,双眼被红筋所布,他听到帝龙之言,满是不可置信。
恐怕谁也没想到最高上仙,参透道法的帝龙竟然冷漠无情,视万灵于死物,这般道心,到底是正道还是邪道?
可青衡再也没有机会想得透彻,他已被楼翳一手掐了个粉碎,连同仙魂也被掌中骤生的狱火所吞灭。
面对楼翳笑容尽失,暴戾阴森的眼神,帝龙仍然不惊不惧的道。
“对了,你应当还不知,那个万年前让你生出心魔而堕入魔道的花…便是如今的骸上花,本座若没算错,他此刻应是已到了白骨深渊寻其真身。”
闻言,楼翳瞳孔微不可察的一缩,帝龙随手就翻出了一个泛着淡淡白光的红白交错的花骨朵。
“只是…他有没有这个命来,便要看魔尊如何作决定了。”
其掌上悬着的红白双色之花,显然就是白上渊的真身,可这本应是留落在白骨深渊的骸上花,帝龙是如何将其拿到手的?!
楼翳红眸眯起,眸底暴戾得如江海翻涌。
冥王,君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