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想说的话:】
迟玉本来就不太信他,现在又阴差阳错来这么一出,孟秋接下来的日子都不会好过了~
解说一下,孟秋身手不差,他要是反抗起来,根本不可能被人带走,可是他没有。他有无数种办法通知迟玉,被抓走前、途中、乃至到家里以后,他都来得及打电话的,可是他还是没有。提前跟迟玉说一声,迟玉未必不让他去这一趟,可是他太害怕了,怕不仅迟玉不放过兰家,自己还见不到妈妈的最后一面。所以犯了这个大错。他也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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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落开音乐会那天迟玉特地腾出了时间带孟秋去。
为了让孟秋更明白自己的身份似的,迟玉一件衣服都没有给他穿,还给他带着项圈连着链条。
舞台上灯光闪烁,世界上所有的光亮都凝结在方落的小提琴上。
台下有众多观众,孟秋在迟玉身侧跪得笔直,但他也在看着舞台。
没有人可以不被这样的光芒吸引。
是一场宏大的视听盛宴,在结束之后都仿佛还有余音绕梁。
宾客们都散去了,余下的都是相熟的。
一场音乐会把众大佬都聚齐了。
叶铮亲手给他送了花:“落落,明远拖我转交你。”
“谢铮哥!”方落解了晚礼服下来和他们打招呼,“珩哥竟也有空来?”
“玉美人,没想到是你家小娇妻啊~”遥声也在,他跟没骨头似的靠在迟玉身上,“世界果然是一个圈。”
“不是。顶多是我看着长大的小白菜,被明远哥收入囊中了。”
世界确实是一个圈,就在这群人的手中。
“你辛苦了,快去休息吧。”
沈珩发话了,大家也就散了。
遥声和迟玉一道回,在车上吐槽说:“我哥也真是的,还那么早,大家都聚在一起也不玩玩,这就散了?”
“当着沈大哥你也放不开玩,怎么一个人,没带伴儿?”
“没,和漓徊、晚哥来的,顺手欺负他们家的小奴隶。”
迟玉笑了笑,手机递给他。
遥声笑嘻嘻地接了过去,又问:“落落怎么不跟我们一起?”
迟玉偏头看向窗外的霓虹灯,面容逐渐冷峻:“他有事瞒着我。”
“方家……呵。”
遥声看了一眼安静跪在一边的孟秋,尽管他看过无数,还是被他身上的伤痕一惊,也有些困了,他把手机还回去。
“算了,好累,我歇会儿。”
“奴给您按摩吗?”孟秋主动说。
“好,过来。”
……
属于是扇个巴掌给个枣,回来没过几天,迟玉居然叫了老师过来给孟秋上小提琴课。
孟秋是纯记枣不记巴掌,他受宠若惊地捧着迟玉新买给他的小提琴。
好开心。︿o︿
身上的伤好像是沉淀到了肉里,伤痕眼见着减淡了,还是疼得厉害。
但这完全抵不过学小提琴的喜悦。
孟秋一贯如此,好哄得很。
方落不在这住了,迟玉这些天也很少回来,孟秋清闲许多,每天就是做训练和学小提琴。
迟玉真的很忙,孟秋每餐都做好菜,也不见迟玉回。孟秋伤都好全了,还不太经常见主人。
今天接到了迟玉说晚上要回来吃饭的电话,孟秋高兴地张罗饭菜,却发现少了一味调料。
楼下就有超市,他去买一下,很快回来,应该没事吧?
孟秋草草套了件衣服,轻轻拉上门,不关,他没有钥匙,待会还要进来呢。
拿的是现金,想着一分钟就回来了,孟秋快速向超市跑去。
刚下楼走出来,他就被不速之客拦住了。
来人很强硬,拽着他的手腕往外扯。
“你疯了!”孟秋愣了一瞬才挣脱开,“找到这里来,不想活了!?”
“妈重病,唯一的念头就是见你。跟我回去。”
孟秋想后退,后面也被人堵住了。
“你找错人了,我不认识你。我没有妈妈,没有亲人……”
“啪!”的一声,孟秋挨了极重的一巴掌。
“兰家因为你才支零破碎!即便是家破人亡,妈也念着你,整天以泪洗面……”
“我在赎罪了!你以为我主人是好糊弄的?今天你带走我,明天兰家就消失在这个世界,连苟延残喘的机会都没有!”
“放开我。你让我回去认罪,才有可能保住……”
孟秋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晕了带走。
他在车上转醒了。
“你疯了。”孟秋害怕得在车上掉眼泪,“兰宁,你疯了。把我放下来,我要和主人说,你把我放下来……”
“你不要拉整个兰家陪葬,我要回去……”
“我身上的东西呢?你怎么撤了?会死,真的会死……”孟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死也就算了……”
“你才是疯了!兰亭!妈妈生命垂危,她觉得这辈子愧对的人太多了,但生死之际,最对不起的还是你。”
“我不能去。”孟秋止住了哭,想办法怎么逃出去。
“兰亭早就不在了,我是孟秋,我是迟孟秋。”
车门锁得紧紧的,孟秋想出去也没有办法。
“到了妈面前,不要说这种话。”
迟玉回到家稍晚了,门没关,他拉门进去,没有等在门口的人,没有盈盈的菜香,没有半点烟火气,室内甚至没开灯,一片昏暗。
迟玉面无表情,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定位。
“呵。”
他不开灯了,关上门走进去,手机提示收到了一条短信。
漓徊岛上的人干事利索,这会已经把录音发过来了。
迟玉平静地听完了,后来孟秋身上的东西被撤了,项圈别人撤不下来,倒是有录音,迟玉懒得听了。
项圈放电的开关就在他手机上,他要孟秋死,也不过是动动手指头的事情。
他可不能轻易的死。脱离他掌控的人,都不能。在黑暗中,迟玉笑得诡异又狠戾。
孟秋被带回了兰家,被锁在一个房间里。
颈间的项圈毫无反应,孟秋跪着求助:“主人,主人……您可以听见吗?可不可以……可不可以把奴带回去?”
这话他说出来都没有底气,他又害怕又难过,声音发着抖。
他是自己走的,迟玉不可能来找他。
会不会要他还不一定。
“奴真的不想走的……奴真心想要待在您身边……”孟秋哭得头疼,又想起来迟玉是一贯不喜欢他哭的。
“您再给奴一次机会好不好……”
许是知道了迟玉听不到,孟秋说的话也放肆起来。
“求求您,求求您……”
孟秋越说越悲凉,这些话,他恐怕再不能在迟玉面前说了。
兰宁进来看见他疯疯癫癫的样子狠狠捏了捏眉心。
“你正常一点,妈转醒了。”
孟秋跌跌撞撞地爬起来。他已经十二年没有见到妈妈了。
小时候妈妈更偏爱他一些,虽然也忙,但是他还能回想起小时候窝在妈妈怀里的感觉。
“你去看看吧,医生说,已经是在吊着一口气了,就等着见你。”
孟秋点头,又被兰宁叫住了。
“把脖子上的东西遮一遮吧。”
“好。”孟秋捏着手。
“主人。”弥夏是隔天来的,他来得早,但进不了门,一直在门外跪到迟玉起来。
“查到了,孟秋家里确实……他妈妈的病情紧急。”
迟玉“嗯”了一声,没说什么。
“他……”
“怎么,你想给他求情么?”
“弥夏不敢,只是奴斗胆觉得,孟秋还是……太善良心软了。”
迟玉又冷笑了一声。
孟秋在家里待了好几天,每天都去陪妈妈说几句话,直到他的母亲彻底……离开。
那天孟秋还是懵的,他跪在床边,连哭都哭不出来。
大哥兰宁很快地料理后事,他清楚孟秋这事不可能那么容易过去,先把母亲安然送走。
“你打算怎么办?”
孟秋身形颤抖。
“你要……跑么?”
孟秋摇摇头,惨淡道:“我跑不掉了。”
“不管是外边还是内里,我跑不掉了。”
“我要给主人打电话,你……兰家,都别管我了。不管我遭受什么,不要管我,我跟兰家没关系,跟你没关系。本来就是。”
孟秋跪在客厅里,用家里的座机打电话。
本来不抱希望,电话居然被接通了。
“主人。”孟秋轻轻叫了一句,花费了后半生的所有勇气,说出一句话,“您可不可以……带奴回去?”
“不可以。”迟玉冰冷地拒绝了他。
“训练营掌刑司十位大人正在待命,我可以让他们去兰家接你,兰,亭。”
孟秋狠狠一颤。
“主人……”
“从此我剥夺你私奴身份,你不再叫孟秋,你若活着,就以罪奴身份回迟家。”
“我给他们的命令只有四个字——往死里打。你可以拒绝。”
孟秋的眼泪流光了,头脑反而清晰了。
“罪奴领罚,谢……家主宽宥。”
迟玉挂了电话。
这一生,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呢?
兰亭生在一个不大不小的家族里,魔都贵族如云,而兰家只不过也是在夹缝中生存,有那么丁点儿产业,算得上是一个家族,全家上下生活还算优渥。
只是因为小时候见到有人欺负同伴,出去阻拦了而已。
因为不肯道歉,惹怒了对方家族。在大家族面前,他,兰家,不过是蝼蚁一只。
大厦将倾。兰家无路可走,只有这片土地上的霸主,迟家——迟家的训练营。
兰亭被卖给了迟家,兰家因而金蝉脱壳。
视线模糊,孟秋的记忆也断断续续的。
痛感来得猛烈又无规律。
孟秋又想起小时候在爸爸妈妈身边的时候。
又想不起来了,他好像晕过去了,又被一桶盐水泼醒了。
想不起来了,想不起来了。脑海里的全都是训练营里刻骨铭心的痛。
他像一条搁浅鱼,濒死之际被人捧在了手里,孟秋撑起来去看,是迟玉。
迟玉呵护他,管教他,供他读书,教他许多。
没有爱,却有家。孟秋在保护下长大。在来训练营之后,遇见迟玉之前,没有人保护他。
是他,是他自己从温室里出来,是他自己逃走的。
是他错了……
从八岁,错到现在……
“主人……主人……”
他好像又成了那条濒死的鱼,他从那捧水里跳出来,又想要回去。
他在兰家全族前受罚,一鞭一鞭,到血肉模糊。
刚开始是跪着的,跪不住就被吊起来。鞭子、板子、针……还有什么,孟秋分不清了。
他开始想念迟玉的鞭子了。
虽然痛不欲生,但鞭鞭避开要害,也不见血,留不下疤痕。
他早就没有家了,回来见母亲一趟,也是了了心中的一点念想。
这下是真的没有家了。孟秋难过地想。
痛得死去活来,孟秋每次都觉得自己快死了,又被无情地泼醒。无穷无尽的痛,就像流不尽的血一样。
神志不清了,嘴里被塞了口塞,防止他咬到舌头自尽。
孟秋分不清时间,分不清受了多少遍,更不知道自己昏死多少次。
在此之前他是迟玉的私奴,每次回去领罚都是会特别注意不留下痕迹的,这次不会了。
流这样多的血,还是第一回。
会死吗?主人都不在,就要这么死了吗?
最后一次清醒,没有鞭子了,有人冲干净他身上的血,将他的四肢死死固定。
孟秋像一副空壳,任人摆布。
他不知道要遭受什么,但痛苦来临之时,他还是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有人在他颈上烙印。
印的是“罪奴”二字。
这声惨叫像是濒死的人留在世界上的最后一道声音。
迟玉从人群后走出来,淡漠地看着瘫倒在刑架上的人。
“带回去,治好,放入本家,改名叫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