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想说的话:】
拖了这么久没更新是因为水逆了,首先是键盘坏了,然后手臂受伤发炎,这两天还发烧……我真的好愤怒!所以哪怕发烧我也把文写完了。分出一个中是因为字数实在太多了,一章最多只能2w字,下等一会放出来
-----正文-----
6.
法西堤本以为杀青以后,薛林的工作会变得轻松一些。谁知紧接着的不是休假,而是更加忙碌的宣传工作。这个阶段要四处飞,四处宣发,四处参加记者会,还要上各种各样的综艺节目,一天下来不是在飞机上,就是在去机场的路上。尤其薛林身为主役,又是集万千目光于一身的顶流,这样的事情更加不能缺席。
一星期下来,哪怕是法西堤也有点蔫了,看到飞机餐就难受,薛林上节目的时候,他就坐在后台边上垂头耷耳的打瞌睡,脑袋瓜里怎么都想不明白薛林是怎么做到一天只睡三小时还能如此精神抖擞的。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电影真正上映以后,评价和票房都遥遥领先,薛林的工作室在里面也入了股,一套下来赚的盆满钵满,也是在这个时候,他们才终于得空闲下来好好休息。
正式休息的那天晚上,法西堤为了庆祝,做了一大桌子的菜,不过不是在薛林家里,而是在薛林的工作室。
薛林,林妙妙,法西堤,还有几个负责其他职位的工作人员,一共六七个人。大家这段时间为了做数据炒热度,天天泡在工作室里,几乎没回过家。现在总算得到解放,每个人脸上的笑容都很真心实意。
法西堤做菜的时候,好几个女孩子跑进来要给他打下手,法西堤还是无法很好的应对这些名为女人的生物,脸都涨红了,说话也吞吞吐吐的,结果被捏着脸调戏了许多次。
都是自家人的缘故,酒桌上没那些乱七八糟的破讲究,大家吃饭喝酒聊天,都很自在。林妙妙还是第一次尝到法西堤的手艺,边夹菜边连连点头,说总算知道为什么薛林当天就把生活助理的事给确认下来了。
旁边一个年轻女孩子打趣道:“都说想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一个男人的胃,看来现在薛老师的胃是已经牢牢被抓住了呀。”
地球上真正的同性恋很少,却有不少人爱开这种玩笑,大概是觉得无论如何都是假的,笑一笑也无所谓。但法西堤心里有鬼,听得汗都快下来了,脸上的笑容都变得干巴了。
他大着胆子侧头看薛林,发现薛林竟然是笑着的。不知是觉得这个玩笑有意思,还是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热闹总是短暂的,吃完饭后,对这一行而言弥足珍贵的休假期便开始了。
法西堤没喝酒,薛林把车钥匙递给了他,让他开车。
此时夜幕已深,整座城市都陷入了美丽又炫目的霓虹灯的海洋中,远处灯火星点璀璨,耳边是风声和车流声,似乎安静,可眼睛望着那片热闹,好像也置身于热闹其中了一般。
薛林没有喝醉,自己坐上了副驾驶,法西堤有点紧张,连声劝:“您还是坐后座吧,万一被拍了……”
“万一被拍了能怎么样?”薛林撩起眼皮看他,见法西堤依旧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又嗤笑一声,“好了,别担心,林妙妙跟狗仔打过招呼的,就算现在我把你压在车上亲,都不会被拍。”
法西堤的耳朵蹭一下就红了,他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耳垂,心想薛林果然是喝多了,这话都说得出来。
怕薛林觉得闷,开车中途,他将车窗略微降下来了一点,微凉的夜风吹进车内,带走了微醺的酒气。途径闹市区,源源不断的嘈杂声传入,车内却依旧显得很安静。那种安静并非是沉默,而是一种令人舒适的平静。
在这种平静的氛围下,一直侧头望着窗外的薛林忽然开口:“法西堤。”
法西堤正在心里偷偷骂前车司机,听到薛林喊他,忙道:“啊,我在呢,怎么啦?”
薛林道:“你之前说,你小时候被拐卖过?”
法西堤道:“对呀。”
薛林听他语气没变化,笑了笑:“你不会觉得这是一段不能被提起的伤疤吗?”
法西堤惊讶道:“不会啊,您为什么会这么问?”
薛林把脸转过来,看着驾驶座上的棕发青年,这笨蛋,没心没肺的让他都有些无奈了:“被拐卖可不是一样让人高兴的过往。”
法西堤皱了皱鼻子,虽然不懂为什么薛林会突然这么问,但来地球这么久,他多少学会了一点察言观色的本领,从薛林的语气中听出了这个问题似乎很重要,于是仔细想了想:“因为……都过去了吧。”
薛林挑了下眉。
法西堤道:“现在的我每天过得都很充实,生活也很让我满足。以前的经历确实很痛苦,但是我已经熬过来了呀。换位思考,如果没有那些曾经,或许我也无法拥有如今的一切。”
“熬过来了。”
本以为没喝多少酒,可现在不知怎么,在一句句对话中,酒意渐渐爬上大脑,薛林控制不住的想起了一座贫瘠的大山,和一座落于深山里的、贫瘠落后盛满恶毒的村落。
那座村落有他灰色冰冷的童年,还有一个脖子上拴着锁链,骨瘦如柴的疯女人。
薛林自认拿不出法西堤那样的开朗,无论何时想起那些过往,他都会感到如同沉入泥潭般的痛苦。
他的身体走出了那座大山,可灵魂却依旧被牢牢的锁在那个漆黑的木屋里。
“如果没熬过来呢?”
法西堤怔了一下。
刚好红绿灯,他停下车,侧头正对上薛林的视线。
粉发青年的脸上没有笑容,酒精令他雪白的肤色蒙上了一层粉红的颜色,在街边路灯的照映下,那双本以为是漆黑的瞳孔,却呈现出了如同翡翠般的绿。
如果没熬过来呢?
薛林的问题在他的脑海里又回响了一遍。
如果没熬过来,法西堤想,自己应该就是死在了次等星吧。倒霉一点,小时候被拉去干苦力,稍微长大一点就会被卖为雌妓,被无数雄虫无数遍的玩弄,迎来怀孕或死亡的结局。
这种联想绝不会让他感到愉快,但心中却没有任何的恐惧。
生于虫族,身为雌虫,法西堤比谁都早的明白了宿命的含义。如果他的命运真的走往那个方向,他也无话可说,无法挣扎,只能认命。
穿越到地球以后,他怀念过那片他出生的故土,思念过他的亲人朋友。但,法西堤更多的是感到庆幸。他摆脱了那些无法解开的命运,也遇到了他第一个为之心动的对象。
薛林问出口后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的不妥,他扶住了自己的额头:“对不起,当我没问过。”
“我不知道。”法西堤却开口回答道:“我也不知道如果没熬过来,我会变成什么样。”
是啊,谁能知道没发生的事情呢。
薛林觉得自己有点魔怔了,竟试图从一个完全不相关的人身上找到答案。
他摇了摇头,又道了一遍歉:“抱歉,我可能真的喝多了。忘了我说的话吧。”
车内陷入了一段时间的沉默。
直到车子驶入车库,薛林正想下车,却听法西堤用试探的语气道:“那个,刚刚的问题,是不是对您而言很重要?如果我的经历能帮上忙,您就尽管问吧。我不介意的,真的!”
薛林心中莫名泛上了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转过头,法西堤正看着他,一双圆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真诚和关心。
正是因为这个眼神,薛林当初才会选择将这个没有一点儿经验也不怎么懂人情世故的小助理留在身边。
他惊讶的发现,在这样的眼神下,自己竟然真的有了一种想要把过往曾经吐出口的冲动,而再次之前,他几乎已下定了要将一切带入地下的决心。
“是很重要。”薛林抬手揉了揉法西堤的脑袋:“但过去太久,就算不知道答案也无所谓了。”
识趣点的,话题就该停在这里了。
可是法西堤眨了眨眼:“不可以和我说吗?”
薛林好笑道:“你怎么这么好奇。”
法西堤小声道:“只对您好奇。”
说完不等薛林有什么反应,他自己先心里一突突:这话太暧昧了。
于是挺直腰,面色严肃道:“不不不,我一点都不好奇!我的意思是,呃,身为助理,如果您有什么问题什么困难,我能帮上忙的话,就,请放心的和我说吧。我的嘴很牢靠的!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我们的谈话。”
法西堤语无伦次,竭力解释的样子,却让薛林的唇角不自觉弯起。他伸出手,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法西堤茫然的看他,没领会这个动作的意思。
薛林带着醉意的双眼与近乎完美的轮廓,在车库昏暗的灯光下,好像有种蛊惑人心的力量:“来。”
来……?
法西堤看了看薛林,又看了看薛林的大腿,反应过来后,脖颈和脸立马变成红通通的一片。他难以置信的用眼睛无声询问薛林这是不是一个玩笑。
薛林懒洋洋道:“不来?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啊。”
法西堤这才手忙脚乱的解开了自己身上的安全带。
安全带是解开了,可他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也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突然向这个方向发展。是因为喝醉了吗?那自己是不是不应该趁虚而入啊,等薛林清醒过来,追究的话……
在法西堤还迟疑着的间隙里,薛林已经俯身过来,一手握住他的手腕,一手抚上他的后颈。
“喜欢我吗?”
法西堤听见薛林问出了这个问题,在这个狭小的车厢里,他迎着薛林的视线,心跳如同鼓擂。
根本避无可避。
“喜……”法西堤的声音都抖了:“喜欢。”
将这个词艰难吐出的下一刻,薛林的唇便覆上了他的。
带着淡淡酒味的气息传递了过来,并不难闻,反而裹挟着一种薛林身上独有的干净味道,湿润滚烫的舌头斯条慢理的舔舐着他的唇缝,像是捕食者在品尝猎物时的余裕。
法西堤头脑一片空白,已经完全放弃了思考,只在薛林的舌尖舔进来的时候微微张开了嘴巴,将他的舌头放了进来。
薛林的吻技很好,三两下就让法西堤连腰都直不起来了,晕晕乎乎的间隙里,他顺着薛林的力道,爬过了驾驶座和副驾驶之间的阻隔,坐上了薛林的大腿。
等亲吻结束,法西堤靠在薛林的怀里,舌头还是麻的,已经没勇气把脸抬起来了。
薛林摸了摸他的背:“是初吻?”
法西堤点头,然后就听见薛林笑了。
到底有什么好笑的啊……法西堤腹诽了这么一句,紧接着又被捏住后颈,吻住了唇。
7.
那天的吻以后,法西堤和薛林的关系就有了质的飞跃……这是并没有发生的事情。
次日清醒后,薛林的表现就像是已经把醉酒后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一样,对待法西堤的态度没有任何改变,该吃吃该睡睡,搞得法西堤都快以为在车里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他的幻想了。
人类和虫族不一样,虫族的雄雌虫只要看对眼了,立马就能走到结婚和标记这一步。但两个人类想要在一起,过程要复杂很多很多。首先要对彼此有好感,好感到了一定程度,又会有暧昧期,在暧昧期找到机会,捅破窗户纸,才能成为恋爱关系。
而从恋爱关系走到结婚,又是一条看不见尽头的漫漫长路。
好复杂啊……
法西堤闷闷不乐的戳着盘子里的食物,那天气氛使然,他对薛林坦诚了自己的心意,可薛林却没有任何的表示,到现在法西堤也搞不清楚薛林对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这真是让他太郁闷了。
没过两天,林妙妙来了一趟。说是休假,但她手底下还有好几个艺人要管,忙得团团转,无论如何都闲不下来。
她见到法西堤,脸上明显愣了一下,问:“法西堤,你怎么假期还留在这?不回家吗?”
法西堤同样愣愣的看着她,意识到林妙妙说的没错。他只是因为工作才住在薛林的家里,现在不需要工作了,放假了,他理应回家,不在这里打扰才对。
只不过薛林一直没提,他也就一直没发觉。
林妙妙摸了下鼻子,好像有点后悔把这句话脱口而出,因此很快就转移了话题:“对了,薛林在哪儿?有件事我要找他。”
“妙姐。”
正说着,薛林从书房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A4大小的本子。林妙妙扫了一眼便道:“又在看剧本?你也真是闲不下来。”
薛林懒得换衣服,在家都是穿睡衣,靠在门边上没个正形:“又不知道还能火多久,趁着有人气多接点剧本总没错的。”
“呸呸呸。”林妙妙道:“单凭你那张脸,再火个一二十年都没问题。”
薛林侧身让林妙妙走进书房,突然抬头看向法西堤。
法西堤不自觉的把腰背挺直。
薛林道:“别乱跑,等会有事找你。”
法西堤连连点头,紧接着书房的门就被关上了。
有事找他,有什么事找他?法西堤坐回沙发上,对此百思不得其解,只能老老实实的等候差遣。
也就三十分钟的功夫,林妙妙便从书房里走了出来。她对着法西堤笑了笑:“时机真不巧,要不是马上就要去机场,我肯定要在这里吃顿午饭。”
法西堤没什么心眼,也不懂什么叫客套话,听林妙妙这么说,便道:“妙妙姐,我可以给你做一份带着的啊。家里有菜,不费什么时间,一会儿就行。”
林妙妙挑了下眉,继而加深了笑容:“还是下次吧,再嘴馋就赶不上飞机了。而且,薛林还有事要找你说呢。”
法西堤站起身把林妙妙送出门,然后走到书房前。门没关,薛林背对着门口坐在书桌前,书桌上摊着一大堆资料,法西堤正犹豫着该不该敲门,便听薛林头也不回的问:“还傻站着,进来吧。”
“薛林哥……”法西堤莫名敏锐的从书房的空气中读出了自己大概可能是有什么事情做错了,小心翼翼的笑着挪进门,磨磨蹭蹭的走到薛林身边。
书房里的书很多,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一股清新的油墨香气。
薛林微微转过身,指了指放在旁边的椅子:“先坐吧。”
法西堤有种上学时被老师找去办公室谈话的紧张感,端正的坐了下来,眼睛转动着打量薛林的脸,但以他的段位,实在无法从一个专业演员的脸上找到任何情绪的端倪。
他只好发挥自己唯一的优势:真诚。
“薛林哥。”法西堤道:“我是做错什么事了吗?”
薛林很淡的笑了一下,提了一个看似无关的问题:“我记得,你当初是被法总介绍过来当助理的吧。”
法西堤点头:“嗯。”
“法总和你是什么关系?”
法西堤的神情顿时紧张了起来。
薛林耐心的等着他的回答,却见棕发青年很明显的挣扎了一番,然后下定决心般,抬头与他对视。
“我和法总,绝对没有半毛钱关系!”
听到这半句的时候,薛林的眼睛还冷了一下,但紧接着,法西堤又道:“我、我长这么大,就只喜欢过您一个人。您放心,对于那些潜规则走后门的事情,我是非常非常不赞同也不接受更不会去做的!”
薛林明显怔住,旋即扶额。
他点了点法西堤的眉心:“你这脑瓜子里成天想什么呢。”
法西堤道:“您不是这个意思吗?”
“你是不是那种人,你觉得我会看不出来?”薛林终于是明白他的谈话套路在法西堤身上是起不了半点作用的,只好挑明道:“法总是你的舅舅吧。”
法西堤这才明白了薛林的意思,胸腔里涌上了与方才截然不同的慌张。他尴尬的牵着唇角:“啊,是这件事啊。”
薛林挑了下眉。
法西堤眼睛一闭:“对,他是我舅舅,但是、但是!我不是故意瞒着您的!就只是一直没有得到合适的开口的时机,而且您也没问过我,我就把这件事忘在脑后了。我发誓,我绝对不是什么卧底,我是因为纯粹的喜欢您想要接近您,才会拜托法总让我来当您的助理的!”
他一口气把这一连串的话说完,又等了一会,没等来什么反应,才偷偷的把眼皮撩开一点。
薛林已经把椅子侧了过来,身体正对着他,哪怕是懒洋洋的翘着二郎腿靠在椅背里的坐姿,薛林也能坐出截然不同的气场,此时那双漂亮俊美的、惹了不知多少女心的眉眼似笑非笑:“嗯,这个我信。法总家大业大,就算想背后阴我,也犯不着他们家的小少爷亲自出手。”
眼前的男人分明是笑着的,法西堤却察觉出他心情不愉,只得干巴巴的重复了一遍:“您别生气,我没想过要瞒着您的。”
“我为什么要生气。”薛林弯起唇,“家财万贯、金娇玉养的小少爷天天跟在我屁股后面,又是风吹又是日晒,还住在我家给我做饭吃,我有什么可生气的立场吗?”
认识这么久,法西堤还是第一次被薛林用这样的语气说话,慌张和无措明晃晃的摆在脸上。他小狗似得可怜巴巴的看着薛林:“我对您是真心实意的。”
薛林深翠色的瞳孔不慌不忙的在法西堤的脸上巡视一圈,开口:“庆功宴那天晚上,你说,你以前曾经被拐卖过。”
法西堤不知道这一茬为什么又被提起来:“嗯。”
“可是根据调查结果,法家的小少爷从小到大都生活在母亲和舅舅的庇佑之下,从来没有拐卖的事情发生。”
法西堤神情一滞。是了,他的确有过被拐卖的曾经,可在地球上的法西堤并没有那些可怕的过去。
薛林将他这一滞理解为心虚,叹了口气:“你是从哪里知道我的过去的?”
法西堤的脑子还有点没转过来,茫然的“啊?”了一声。
“别装了。”
薛林的心里的沉重分毫不比法西堤少。他为人慎独,孤独的活了二十多年,好不容易出现了这么一个让他觉得喜欢的人,却是个骗子。信任被打碎的感觉绝不好受:“你不是因为知道我的过去,才会编出那种谎言的吗。”
法西堤当了这么久的助理,很清楚薛林最讨厌的事就是欺骗。心里一时慌得不行,急的说不出话,一个劲的摇头,伸手抓住薛林的衣角:“没有,真的没有,我没有骗您。我可以解释的。”
如果这人真的在演戏,那演技也未免太高超了。
薛林看着法西堤焦急的脸:“行,我听你解释。”
法西堤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说实话,可是,穿越这种事,除非亲身经历,也实在太难说明了。
他吞咽了一下,小声道:“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有点荒谬。”
薛林面色不改:“说吧。”
“我其实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这具身体是平行世界的我,车祸后我就穿越到了这里。被拐卖的事情是真的,您之所以无法查到,是因为那件事是发生在另一个世界,所以……”
一番话说完,法西堤作为当事虫,自己都觉得很扯淡,什么穿越,什么虫族,什么次等星,乱七八糟的,放在地球上,他现在被关进精神病院都不为过。
薛林肯定也不会相信的。以后自己在他心中,就只是一个满嘴胡说八道,精神还有问题的骗子了。
法西堤沮丧的不行,整个人都蔫巴了。
可薛林看着他,却没有第一时间否认他所说的所有,而是问:“有证据吗?”
法西堤怎么可能有证据。不过薛林的态度却给了他一点渺小的希望。
他绞尽脑汁的想,终于想到了一个有可能证明一切的点。只不过那个点实在有些难以启示。
法西堤犹豫又犹豫,才下定决心:“能给我点时间吗?我想先自己确认一下。”
薛林的态度倒是挺好:“可以。”
法西堤便站起身走出了书房,紧接着,薛林听到了浴室门开关的声音。
有什么证据需要去浴室确认?
薛林的心里短暂的划过这个疑问。
法西堤说的那些话,对任何一个人而言,都无疑是天方夜谭。薛林找不出相信他的理由,但同样的,也找不出不相信他的理由。
如果法西堤真是一个能把自己都骗过去的扮猪吃老虎的角色,那刚刚的质问中,他能找的更好的理由有一大堆,完全没必要编一个一眼假的故事出来。
如果法西堤说的都是真的呢?
薛林低头揉了揉眉心。
没过多久,法西堤就从门外回来了,走路磨磨唧唧的,脸红得不像样子,让人不得不怀疑他到底是做什么去了。
薛林的目光在他晕红的脸上停下:“找到证据了?”
法西堤停在书房门口,说话吞吐:“找是找到了,但是……”
“但是?”
“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给您看。”
薛林抬了下眉毛:“那就先说。”
“就是,我说我是虫族里的雌虫,您还记得吧。然后,就是那个……雌虫的身体构造,和人类男性是有差别的……”法西堤感觉自己的脸和耳朵都像是被泡进了滚烫的热水里一样,活了这么久,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要对喜欢的对象说明这些事情:“所以您、您只要摸一下就知道、知道我说的是真的了……”
8.
一切都像是色情小说里才会有的桥段。
宽阔柔软的双人床,拉紧的窗帘,明亮的灯光。法西堤靠在薛林的枕头上,下身一丝不挂,腿像青蛙一样张开,隐秘的风光一览无余。
薛林单膝跪在床上,一手扶着身下青年的膝盖,一手顺着对方的指引,探入臀缝之间,心中不由得怀疑起法西堤是不是走到穷途末路,试图用这种方法色诱自己以寻求原谅。
但看着棕发青年已经羞愤欲死的脸,这点怀疑最后还是被薛林给打消了。
顺着臀缝向上,两根手指顺利的贴合上柔嫩的穴口。软嫩湿热的触感令薛林眸光微黯,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表面依旧维持着平静的模样:“要摸哪里?”
被另一个人触碰到私密处的刺激感不是开玩笑的,法西堤说话都是飘的:“摸我的生殖腔,就、就在里面一点点的位置。”
“多里面?”薛林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丝毫波动:“比前列腺更里?”
法西堤胡乱嗯嗯两声:“差不多吧……”
薛林似乎笑了一下,紧接着,法西堤便清楚地感觉后穴穴口传来了胀痛的感觉,一根修长的手指破开穴口,进入了他的身体。那种感觉远比他方才在浴室自己检查的时候清晰的多,也奇怪的多。那是一种被入侵、被占有的感觉,令他背脊发颤,说不清是兴奋还是恐惧。
法西堤呼吸急促了几分,他放在身体两侧的手抓住了身下的床单,努力放松着肌肉,不让自己太过抗拒被破开身体的感觉。
他眯着眼看向身上的男人,薛林低着头,散乱的额发垂下,纤长的睫毛下看不清他的任何神情。这时,后穴里含着的手指动了一下。
法西堤浑身一颤。薛林抬起头,与他对视,眼睛里夹着似是狭促的笑意:“专心。”
专心……
法西堤咬住了下唇。
后穴里的手指越进越深,很快,指根便抵住了穴口。薛林的指腹在柔嫩的穴肉里来回按压,一阵阵本不该有的刺激夹杂着快感翻滚着上涌。猛地,如同电击般酸甜的快感自穴内蹿上脊髓,法西堤不受控制的呻吟出声。
他下意识想夹住腿,膝盖却被薛林的另一只手牢牢按在原地动弹不得。
“刚刚按到的是你的前列腺。”薛林道:“生殖腔在更深的地方,对吧。”
法西堤强忍着颤抖,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点头。
后穴的手指拔出,紧接着,两根手指一同挤入。
中指比食指更长,能探索的部分也更加深入。
有了先前食指的探路,这一次,薛林很快就找到了那块在更深处、藏在嫩肉间的肉壁。
他盯着身下青年的眼睛,笑了一下,指腹用力,稳准狠的对准肉壁,按了上去。
没有打开的生殖腔被这样对待,疼痛绝对大过快感。法西堤的哭叫几乎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他拼命摇着头,一手撑起身体,一手伸往胯下,抓住了薛林的手,通红的脸上短短时间里已挂满了汗珠:“您、您已经检查好了吧。不要在往里进了……”
薛林原本对雌虫和生殖腔的说辞只是半信半疑,可刚刚指尖的触感和身下青年的反应不会骗他。他刚刚是真的摸到了一个人类男性不会有的隐秘器官。
于是满腔怀疑,顿时变成了盎然的兴味。
他道:“刚刚我碰到的那里,就是你的生殖腔?”
法西堤拼命点着头,只希望后穴里的手指能快一点拿出来。天啊,刚刚他自己也按到了那里,根本没这么刺激啊,他还以为自己要死了。
“现在您相信了吧。”法西堤小幅度的向后退着身体,试图把依旧滞留在后穴里的手指吐出来:“人类男性是没有这部分构造的。我真的没有骗您……”
薛林表示认同:“你确实没骗我。”
法西堤心里顿时缓了好大一口气。
可没等他将这口气吐出来,薛林便欺身上前,后穴里原本已经离开到穴口的手指,也重新捅了进去。
法西堤吃惊的瞪大眼睛:“薛林!”
“不叫薛林哥了?”薛林原本只在床上跪了个膝盖,这时却已经将整个身体都挪到了床上,“别怕,让我再摸一下。”
“别……”法西堤伸出手抵在薛林的胸膛,却根本使不出哪怕一点儿推拒的力气,不由得委屈出声:“不是说好只是检查吗,现在已经证明了呀,您不要再摸了……”
薛林低声道:“很难受吗?”
法西堤本来就心里不安,薛林稍微放软了态度,立马就将他的不安尽数变成了委屈,他用力点头,圆眼睛里几乎要冒出泪花儿来:“嗯,难受……”
薛林调了下姿势,让自己的身体正好撑在法西堤的正上方,他一边继续用两根手指开拓身下青年的后穴,一边用温柔的语气哄骗:“你里面流了那么多水,不应该难受才对。”
法西堤抓着薛林的手臂,眼眶愈发红了。
薛林便又问:“是因为刚刚对你太凶了?”
这下算是说到点子上去了。
法西堤穿越过来以后,情窦初开,在陌生的世界里跌跌撞撞,笨拙的追在薛林屁股后面跑,为他跑前跑后开车做饭,好不容易关系有了一点点进展,却又被冷硬的质问和怀疑,说不伤心那绝对是扯淡。这也是为什么他宁愿脱裤子让薛林的手指插进后穴,也不愿意被薛林误解哪怕一点点。
法西堤只知道雌虫在面对雄虫时,情绪和身体会变得敏感,却还是第一次知道在面对喜欢的对象时,也会出现同样的状况:“因为您怀疑我啊。”
“是我误会你了。”薛林认错认得相当干脆利落:“怎么样才能原谅我?”
法西堤想说您先把手指拔出来再说话,薛林却好像提前猜到了他的想法一般,埋在他后穴里的手指碾过了敏感的腺点,没说出口的话顿时尽数变成了难耐的呻吟。
“啊……您……哈啊……别、不要……唔……”
手指越动越快,灵活的搅动着紧致湿软的穴肉,腺点接连被攻击,酸甜的感觉源源不绝涌上。这种快乐与方才被按压生殖腔口的感觉完全是一个天一个地,法西堤根本压不住自己的呻吟,全身酥软的躺在枕头上,耳边除了心跳声,就是薛林的手指在后穴搅动发出的咕啾水声。
薛林见他不再挣扎,便放开了撑在膝盖上的手,转而握住了法西堤胯下那根已经硬到发红流水的肉棒。
“都硬成这样了,还说不要。”他握着那根肉棒上下捋动了几下,压低了声音,用蛊惑般的口吻轻声道:“帮你释放出来,当做误会的赔罪,好不好?”
这和那个怎么能是一回事呢?
法西堤想要反驳,可身体已经不再被他掌控,原本搭在薛林手臂上的手也悄悄上移,搂住了薛林的脖子。
他用眼神无声的倾诉渴求,其实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渴求什么。直到薛林压下身体,将他的唇吻住,法西堤才意识到自己原来一直想要被这样温柔的亲吻。
他搂着薛林的肩背,逐渐沉溺进快乐的海洋中。直到大脑一片空白的在薛林的手里射出来,他才感觉走失的理智慢慢回到了脑海。
薛林直起身离开。法西堤茫然的看过去,只见面容俊美的粉发青年背对着他坐在床边,抽了几张餐巾纸,正在擦拭手指上沾到的白浊和黏液。
法西堤这才发觉自己的股间一片滑腻冰凉,料想他方才不止是射了精,连后穴也被玩到了高潮。
天啊……
法西堤原本的想法,是在薛林不反感自己的前提下,一步步稳定推进两人的关系。
可现在全完了,什么都完了。
说不定这会儿薛林正在腹诽,认为自己是在故意色诱勾引他呢。
“我……”法西堤张开嘴,艰难的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我要回家!”
9.
法西堤原本的计划是,洗完澡换完衣服,他就立马提包走人,近期最好不要再和薛林见第二面,以免被尴尬扼住命运的咽喉。
然而,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刚洗好澡,林妙妙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喂?法西堤?薛林在家吗?”林妙妙那边的背景音听着有些吵:“怎么打不通他的电话了。”
法西堤一听薛林的名字,就莫名心虚,身体里的异物感还有些清晰,令他总是情不自禁的想起那些旖旎的事情。他摸了摸鼻子:“……嗯,他在家。”
林妙妙道:“在家就行,你帮我找下他,或者把手机拿过去,我直接跟他说。”
法西堤这会儿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又害怕贸然拒绝,会被林妙妙看出不对劲的地方,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主卧的房门没有关,虚掩着一条缝,灯光透出,在漆黑一片的客厅里打出一道条状的光带。
法西堤隐约听到薛林似乎正在和谁说话,语气听起来很尊敬。他蹑手蹑脚的走近了些,没想到薛林打电话的位置居然就在门口,他一过去,就被薛林发现了。
薛林看到他,眉毛微微抬了一下,倒是没多少惊讶的情绪,伸手将门拉开了些,后退一步。法西堤便从他让开的空隙里走了进去。
不知是不是法西堤来了的缘故,薛林潦草的应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有事找我?”
语气好冷漠,一点都看不出方才在床上对他又亲又摸的亲密模样。
法西堤心里偷偷不爽,举了下手机:“不是我,是妙妙姐要找你。”
薛林伸手接过手机,放到耳边:“妙姐?……嗯,那件事吴导已经找过我了……嗯……我知道,但是……”
另一头的林妙妙大概是说了一段很长的话,薛林一言不发的听着,眉头越皱越紧。他看了一眼面前满脸掩不住好奇的法西堤,叹了口气,背过身去:“我知道了,就这么说吧。”
挂断电话,薛林调整好情绪,才转回身,唇角一牵,笑了笑:“不是说要回家吗?”
法西堤也挺郁闷的,心想要不是妙妙姐突然打电话过来,我这会儿都开车在回家的路上了。但是眼前他还有更好奇的事情想要知道:“是出什么事了吗?”
薛林道:“为什么这么问。”
法西堤抓了抓头发, 也对总是控制不住瞎操心的自己挺无语的:“因为你看起来很不高兴啊。”
薛林神情微动,虚假的笑意褪去,眉眼间的情绪却更加柔和。他没有回答问题,而是道:“不生我气了?”
法西堤生气,很生气,但他气得不是薛林,而是薛林一缓下语气放柔态度,就很没原则的心软的自己:“……本来……也就没什么好生气的,要求您那么做的是我自己。”
薛林道:“刚刚你都哭了。”
法西堤强作镇定,闷声闷气道:“哭……哭是因为很疼啊……”
“我把你弄疼了,还不生我的气?”
“可当时的情况,除了这么做,我也想不出其他办法了。”法西堤烦恼的抓了抓脑袋,“我不想您误会我。”
薛林意味不明的轻笑一声:“法西堤。”
法西堤抬眼看他。
“你对谁这样吗?”
法西堤有点茫然,摸不准这个问题的用意是什么:“谁?还有谁?”
薛林走进几步,直接把他抵到了墙边:“如果雇你当助理的人不是我,而是其他明星,你也会这么对他吗?”
法西堤想都没想就答道:“当然不会。说到底,如果不是因为您,我根本也不会做助理。”
的确,面前的青年看起来平平无奇,实际上却是出身豪门、家产万亿的公子哥,毫不夸张的说,只要他想,完全可以出资把自己的工作室收购掉,到时候,就算自己再不愿意,也会受到掣肘,乖乖听他的话。
但法西堤没这么做,他选了一个更加麻烦,更加困难的方法。
薛林早早就看出法西堤家境不错,也猜到了他是自己的粉丝,是为了追星才来当自己的助理的。
可没想到,法西堤竟然能坚持这么久,最热的天气进组、四处跑通告跑宣传,热的满头大汗,任劳任怨的每天做饭,烈阳下举着风扇蹲在他的椅子边上,没有一句抱怨。
因此在看到林妙妙递过来的对法西堤的调查报告的时候,薛林都怀疑是不是她搞错了:一般的小富二代也就算了,这种规格的小少爷,兢兢业业的给自己当助理,图什么?
搞不懂。
他和法西堤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如果说薛林是一潭不会起涟漪波纹的冷漠的湖水,法西堤就是一团锲而不舍的火。火落进水里,只有两个结局:要么火熄灭,要么水沸腾。
薛林低声道:“是我的错,你跟在我身边那么辛苦,我还误会了你。”
法西堤耳尖红了红,后背紧紧的贴在墙上,眼睛止不住的往门口的方向瞟:“没关系……误会解开了就好,我不在乎的。”
薛林看了他半响,有那么一会儿,法西堤都觉得他下一秒就要俯身过来吻自己,但薛林最后只是抬起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早点休息吧。”薛林说,“晚安。”
10.
第二天法西堤才知道,昨天薛林在房间里接的电话,还有林妙妙着急找过来的那通电话,都是为了同一件事:薛林要拍新的电影了。
听说那部电影的导演在薛林上一部作品的试映会上,就说过要薛林当他下一部电影的主角,当时所有人都以为是客套话,谁知道人家言出必行,一年多过去,电话打过来,剧本已经打磨好了,就等薛林到位了。
导演是业内有名的大导演,拍出来的东西叫好又叫座,几乎每部作品都是拿奖拿到手软的存在。能得他的青睐,按理来说应当是件求都求不来的好事。
可林妙妙私底下却烦恼的和法西堤说,薛林好像对那个剧本很反感,是她左劝右劝才勉为其难的把工作接了下来。
薛林现在还年轻,但年轻在演艺圈里是最不稀缺的玩意儿,只要稍微一泄力,就会成为被拍死在沙滩上的前浪。
法西堤想起那天薛林的脸色的确不是很好看,但是,就他这大半年来对薛林的了解,除非是特别傻逼特别雷的,雷到会对他的形象人设产生影响的剧本,否则薛林几乎都来者不拒。
用薛林的话来说,他出道的时候走的路子太杂,已经过了能立牌坊的阶段了,趁着还有人气,把能赚的钱赚了,一点儿不算寒碜。
可现在,他竟然因为剧本不称心意,不想演戏?
对方还是个得奖无数的大导演?
那剧本中的内容得多荒唐啊!
法西堤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好奇心,决定走歪路子,看看这剧本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部电影还处于保密阶段,没有开始试镜,因此剧本内容还是保密的。找林妙妙肯定不顶用,法西堤想了想,给自己的便宜舅舅打了电话。
不得不说,这个舅舅在演艺圈里还是挺有能量的,听了法西堤的请求,没什么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他笑着打趣道:“哟,这都多久了,还玩明星助理的游戏呢,我以为你早就腻了呢。”
现在的法西堤已经不是刚到地球来的愣头青,听了这番话也不会立马跳起来生气。他按捺住心里的不悦,笑着敷衍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人类和虫族一样,身居高位的家伙,总是喜欢高高在上的俯视比自己地位低的人,明明是同类,一方却将另一方视为物品玩物,随时可以抛弃。
法西堤莫名有些回味过来,为什么薛林在知道自己的身份后,眼神除了恼怒,还有几分复杂。
单论家境,他们之间差得实在太远了。
在虫族,法西堤也是贵族出身,但由于雄雌虫的地位差距,哪怕是贵族雌虫,在平民雄虫面前也依旧抬不起头。因此法西堤还是头一次有这样微妙的情绪。
下午,电影剧本就被发到了法西堤的邮箱里。
他简单的翻了几下,本以为会看到什么很辣眼睛的东西,但出乎意料的,里面写着的是一个有关于拐卖的故事,题材并不新颖,不过故事还挺有意思的。
故事的主人公是两个大学女生,胆子很大,且天生缺点心眼。为了比谁更聪明更油滑,故意设计让自己被拐卖,还在人贩子的后备箱里打赌,赌她们谁能先逃出去。
过程各种鸡飞狗跳、阴差阳错,笑料不断。一番看下来,比起那些以悲剧为主题的拐卖电影,这看起来竟然像一部喜剧。
但那也只是前半段。
故事先扬后抑,一开始整体风格轻松,但越往后,气氛越沉重。拐卖他们的人贩子里有一个很年轻的男人,他和其他凶巴巴的猥琐的男人不同,虽然不怎么说话,也没什么表情,但对待两个女孩子的态度却很好,手也很老实,好几次那些男人想要对两个女孩子图谋不轨,都是他出手拦了下来。不仅如此,他还会帮着她们整其他的人贩子,明里暗里的帮她们创造离开的机会,是一个贯穿剧情的主要人物。
可是,事情并没有朝着大团圆HappyEnd的方向发展。
两个女孩子数次试图逃脱,却只得到了失败的结果。载着她们的车子在荒无人烟的大山里越走越深,她们的心理防线也随之慢慢崩溃。
两颗年轻狂妄的心终于明白了当初自己的行为是多么的愚蠢可笑。她们偷偷的求那个年轻的男人放走自己,可男人只是沉默的看着她们,不发一言。
好巧不巧,她们的恳求被其他的人贩子听到了,那个人贩子哈哈大笑,指着男人的脸:“你们求他?他就是从拐卖到村子里的大学生肚子里爬出来的!他们一家都是人贩子,你求他有什么用?”
最后的希望也断了,两个女孩子彻底陷入了绝望,她们望着彼此的脸,默默流泪。前面剧情的轻松和欢笑在此时已如同隔世。
就在她们以为一切都已经结束,彻底落入黑暗的时候,夜色朦胧中,年轻男人走过来,解开了她们手上的绳子。
他低声道:“走吧”。
城里长大的孩子在漆黑的大山里奔跑无疑是很危险的,但这份危险也如同甘霖,浇灌在两个女孩绝处逢生的心上。
她们听从叮嘱,夜里赶路,白天藏在叶子和草丛中休息,如此逃了三天,终于从地狱中逃了出来。
逃出来后,她们第一时间报了警,很快,那些人贩子就被缉拿归案,却唯独少了那个放她们离开的年轻面孔。
那些人贩子承认,发现女孩子是被那个男人放走的以后,他们在恼怒下,将男人用刀刺死,尸体扔到了深不见底的悬崖下方。
故事到这里戛然而止。
硬要归类,这应该属于一部公路片。两个女孩子被拐卖后,光是车程就足足有五天,前三天,她们在路上遇见了很多人,这部分也是笑点最密集的地方。一直到最后电影结束,她们都还在车上路上。
薛林所饰演的,正是那个面无表情说话很少的年轻男人。台词少,角色又不够正面,这更加考验演员的演技。演不好会很僵硬,但一旦演好了,绝对是一个很得观众心的悲情角色。
用工作室里其他女员工的话来说,标准美强惨,最近的观众就爱吃这套。
薛林的演技不用多说,只要涉及到业务能力的,他都不会有丝毫拉胯的点。这个角色能给他带来的正面影响也不少,按理来说,薛林不该对这个工作感到反感才是。
为什么呢?
法西堤按熄手机屏幕,脑海里忽然回响起昨天薛林在误会后,对自己说出的话。
“……你不是因为知道我的过去,才会编出那种谎言的吗。”
薛林的过去。
谎言。
拐卖。
一瞬间,所有的线索牵连成线,看起来没有关联的细节都串联了起来。
难道说,薛林以前也被拐卖过?
不对,不对。
法西堤思考了一会儿,又想起前段时间的庆功宴后,薛林坐在车里,对自己问出的那些奇怪的、没头没脑的问题。
如果当初你没熬过来呢?
当时问出这个问题的薛林,表情看上去好像很难过。
或许……在薛林的过去里,被拐卖的那个人,不是他本人,而是另一个与他更加亲密、对他而言无比重要的人。
晚上,薛林从工作室回到了家,头疼的厉害。自从他获得了参演大导电影的机会的消息传了出去,几乎遇上的每个人都在劝他接下这份工作,最后薛林也的确低了头。
用不着其他人提醒,他也很清楚,这部电影拍的好的话,将会成为他演艺事业上的重大转折点,帮助他从电视剧过渡到大荧幕,实现彻底的转型。
什么圈子都有鄙视链,而在演艺圈里,演电影的知名演员似乎就是要比只演电视剧的演员厉害一点。更重要的是,电影演员比电视剧演员的“保质期”要长,四五十岁、五六十岁还活跃在大荧幕上的演员比比皆是。
可是,从个人角度而言,他是真的很不甘很不愿。
他还以为那道埋藏在他心里的疤,只要他自己不说,就永远不会再被触碰。却不想一个剧本递过来,像是往他手里递了一把尖刀,要他亲自挖开自己的伤疤。
大山,拐卖。
这种题材到底有什么好的嘛。
薛林压下心底的烦躁,换好鞋走了两步,发现餐厅的灯还亮着。
他迟疑了下,走上前打开了门。
餐桌上,色香味俱全的饭菜还冒着热腾腾的白气,棕发青年趴在桌边,枕在胳膊上睡得迷迷糊糊。听到开门的动静,便迷瞪着抬起了头:“……您回来啦,吃饭了吗?”
薛林看着他,莫名觉得心里软乎乎的,声音也放缓了:“还没,你一直在等我?”
“没等多久。”法西堤从椅子上站起身:“您先坐,我帮您盛饭。”
薛林走上前,接过自己的碗:“你做饭够累的了,我又不是没手,连饭都不能自己盛了。以后我回来晚了,会给你发消息的,别傻等着。”
法西堤递了碗,站在薛林身边,嘿嘿笑了笑:“您工作到现在才回来,应该比我更累才是。”
薛林也笑了:“累有什么好比的。”
说来也很神奇,只是短短几句话的聊天,坐到餐桌前的时候,薛林原本烦躁又疲惫的情绪已经消弭的无影无踪了。
吃完饭,碗筷全都放进洗碗机。薛林和往常一样,去了浴室洗澡。
但他没想到的是,洗完澡出来,法西堤竟然站在主卧门口,眼巴巴的望着他。
如果换个人这么做,薛林绝对会认为对方在邀请自己共度春宵。可法西堤不同,经过昨天的事,薛林也算是明白了,这个呆瓜脑袋里天生就缺一根筋,除非挑了明的说,否则就算被玩了肉棒和后穴,也不会觉得有什么特别大的问题。
他走上前,还没开口,法西堤先一步道:“我有件事想要问您,可以吗?”态度很小心翼翼。
薛林怔了下,旋即笑道:“行啊,你问吧。”
于是法西堤先一步坦诚道:“妙妙姐和我说了电影的事情。”
又是一个想劝他进组的?薛林“嗯”了一声,静待下文。
法西堤道:“她说您其实是不想进组的,但又不知道原因。我实在太好奇了,就拜托舅舅去查了下剧本内容……那个,您之前也问过我,有关于我以前被拐卖的事情……”
薛林看着他,眼神从一开始的惊讶,慢慢变回平静:“你猜到了什么?”
“您以前……是不是有一个很重要的人被拐卖了,才会那么不想要拍那部电影?”
面对这个问题,薛林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弯了弯唇角:“你只说对了一半。”
法西堤从薛林带着微笑的脸上硬是看出了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一半?”
“我不想拍那部电影,是因为角色实在太像我自己的经历了。”薛林没有起伏的语气,就像是在说另一个人的事情:“你口中那个被拐卖的、对我而言很重要的人,是我的母亲。她被一个男人买下后,生下了我。后来她受不了折磨,绝食自杀了,我从那个地方逃了出来。如果没逃出来,说不定我真的会和剧本里写的一样,变成一个人贩子。”
寥寥几字,背后藏着的却是极端痛苦的人间地狱。
法西堤瞳孔微缩,僵在原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没想到事实真相比他想得要黑暗残忍那么多倍。
他想要说些安慰或者宽慰的话,大脑却一片空白,只知道傻愣愣的站在原地,两眼紧盯着薛林,有些不知所措。
薛林却笑了起来,如同昨天晚上一样,摸了摸他的头。
“我一直以为我会把这件事当成秘密带进坟墓。”薛林轻声道:“谢谢你让我说出来。”
法西堤胸腔一热,一股冲动涌入脑海。他张开双臂,一把搂住了面前男人的脖子,抬头将自己的唇送了上去。
谁知因为没接吻经验的缘故,他用力过猛,牙齿把薛林的嘴唇给磕破了。淡淡的血腥味弥散开来,法西堤想道歉,却被薛林搂住腰,摁住后脑,加深了这个开头并不美妙的吻。
唇舌缠绵后,法西堤挨着薛林的唇,小声道:“我喜欢您。”
薛林摸了摸他后脑的头发,顿了许久,最后却只是道:“早点休息,晚安。”
出身豪门、身家万亿的富家公子哥,和一个从山沟沟里走出来、毫无背景的明星,无论让谁来看,都会认为两者极其不般配,哪怕能够有短暂的交集,最后也会走向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薛林对待感情的态度偏执又幼稚,如果结局已经注定,那么他宁愿不要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