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想说的话:】
下章可以吃肉喽!我好馋呀嘿嘿
-----正文-----
# 67
小铲子挖出深度差不多的土坑,把花苗种进去,再细细埋上土。
我叉腿坐在地上,毫不在意被泥土弄脏的裤子,聚精会神地用力拍了拍重新填好的坑。
接下来该浇水了,我拎起浇水壶。
好轻。
苦恼地看了一眼走开再回来就很难找到位置的泥土堆,我抬眼扫了一圈,然后盯着坐在不远处的omega。
他规规矩矩地双手搁在膝盖上,坐得板正而乖巧,眼眸亮亮地望着我。
我像叫小狗似的朝他勾勾手,“过来。”
不大不小的声音落下,他立刻撒欢地跑过来,脸色激动得涨红,差点没刹住车扑向我。
我下巴点了点搁在地上的水壶,漫不经心地说:“去接点水。”
邱月棠一声不吭,拎起水壶就飞似的跑去接水,没几分钟就回来了。
他蹲在我旁边,讨好地把沉甸甸的水壶放在地上,往我的方向推了推,羞涩地嗫嚅道:“满、满了。”
我专心浇水,没理他,也没赶他走,他就厚着脸皮在旁边守着,一眼不眨地痴痴看着我。
确定可以离婚了之后,邱月棠在我心中的警戒线完全解除了,现在的他不过是一个乖乖的小结巴,我没必要再对他抱有那么大的敌意。
不过他每天都会偷看我,我无意间回头撞到窥视的目光都会吓一跳,久而久之就有点烦。
“邱月棠,出来。”
瘦弱的omega忐忑不安地绞着手指,眼圈红红地怯怯走出来。
他以为我要训斥,自己倒先哭了,呜呜咽咽的眼泪跟珍珠似的往下掉,颇有病弱美人的楚楚姿态。
我冷冷看着他,“要看就坐那儿看,别偷偷摸摸的,想吓死我啊。”
邱月棠完全没想到我会是这个反应,他呆了片刻,一下子泪如泉涌,迫不及待挪到不远处的台阶上,抱着膝盖贪婪地望着我。
跟望夫石似的,到了午饭时间他也不肯走。
见佣人劝了好久都没用,我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到点了吃饭吃药,医生来了就乖乖检查,不然,别出现在我面前。”
邱月棠这才委屈地站起身,急急忙忙吃了饭又跑去花园里蹲守我。
等我睡完午觉再慢悠悠过去的时候,他已经被晒出了一身的汗,雪白的皮肤都晒伤了一小片。
我又骂他傻,大中午的我不在他还来等。
邱月棠低眉顺眼等我骂完,才抽抽嗒嗒地嗫嚅解释:“想、想见你,想你。”
像在跟一个笨拙的小孩子相处,不过邱月棠会更安静更听话,他得了我的允许,就隔着一段距离眼巴巴地在不远处看我。
偶尔我缺人差遣,又懒得去叫佣人,招招手他就会听话地跑过来。
佣人不敢让他亲自替我办那些杂事,他还要凶佣人,邱默筠看见了之后,察觉到我们关系的缓和,吩咐佣人别管,借机给我们更多的相处时间。
而我就当是养了条会说话的小狗。
我专心致志地顺便给旁边的花丛浇水,邱月棠像小尾巴似的默默跟着我,过了一会儿我才发现他在悄悄给我拍打裤腿上的泥土。
见我停下来,他倏地收回手,没敢光明正大地碰我。
我皱了一下眉,懒得跟他计较,瞥见佣人急匆匆走了过来,就站起身。
“你去吃饭吧。”
邱月棠失落地看着我往主楼的方向走,浑身散发着闷闷的气息。
我走了两步,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他还在痴痴望着我,见我回头后整个人都一喜。
刹那间,我心神一晃。
怎么说当初都是真心实意喜欢过他,现在看开之后我也宽容很多,不想故意惹人不痛快。
我站在原地,想了想,“邱月棠,多吃点饭,我不喜欢太瘦的。”
为了帮助恢复,邱默筠请了营养师专门给他做饭,营养丰富但口感不佳,邱月棠又一直在吃药,胃口不好,我偶然听佣人们私下里发愁着怎么向邱默筠汇报。
他们不敢来打扰我,不过,我知道邱月棠会听我的话。
只是一句话而已,我就当顺手做好事。
果然,邱月棠毫不犹豫地用力点头,刻意挺起胸膛,“我会吃完,会、会锻炼的!”
我勾勾手,他兴高采烈地走近了,站在我面前。
极短的头发长出来一些了,跟幼草丛似的,我摸了一会儿他的头,享受着奇异的畅快感。
“恩,乖。”
邱月棠呆呆的,像是一下子就要哭出来。
中午的时候邱默筠一般不回家吃饭,我自己吃了饭就去卧室里睡午觉,睡到下午三点多才起。
外面还是很晒,我暂时不想出门,软若无骨地继续躺在沙发上。
这几天我也恢复了手机和电视的使用,通过新闻看到星耀娱乐已经顺利度过了这次劫难,各种证据证实了景元河的事情是误会,方暑则是被陷害。
因为有警察的官方通告,所以他们的声誉立刻又回来了,还因为被无端误会而增加了一波新粉丝。
景元河继续投身那个国外剧本的拍摄,听说还没回国。
不知道吴奉和他说了没有,但应该是说了。
因为之前景元河出门了都会每天缠着给我打电话,可从我离开岭城后,他们两个人却都没再联系过我。
就这样散了,也挺好。
不想再把注意力放在无关的人和事上,我回过神,给妈妈打过去电话。
妈妈很快就接了,电话背景里还能听到超市广播的菜价,吵吵闹闹的。
我无奈道:“妈,不是让你歇着嘛,你怎么又去工作了。”
爱民百货在邱家公司的帮扶下发展扩大,爸妈已经是老板了,不需要亲自去各个分店督查,但他们习惯了一辈子操劳,怎么都闲不住。
妈妈喜气洋洋地大声道:“我在家里没事,出来转转,一会儿去公司找你爸。”
聊了几句家常,我瞥了眼客厅悬挂的钟表,上面写着日期。
“妈,16号你过生日,我过两天就回家,好好陪陪你们。”
过年的时候我待在岭城没回去,这么一算,已经太久没回家了。
刚好趁妈妈过生日,我打算这次回去多待一些时间,只有亲眼见到他们生活得幸福美满,我才能真切感受到重生的最大意义。
妈妈一听,笑得合不拢嘴,却又担心我工作方不方便请假。
我假称用了年休假,时间很宽裕,她才难掩对我回家的盼望。
“什么都不用买,你回来就行。对了,你爸说打算回村里给我过生日呢,刚好你过年也没回去,这次回去看看。”
说完,她又补充道:“还有月棠,你记得和月棠一块儿回来啊,村里的亲戚们都听说你娶了个漂亮的omega,早就想见见了。”
从家乡的栗村搬到卫城后,我们就很少回去了,不过村里还是有一些血缘深厚的长辈们,我们偶尔会回去看望一下。
结婚的时候路途遥远,村里的亲戚都没来,不过,他们已经听说我结婚了。
没想到我妈还有这个要求,我一愣,“啊?邱月、月棠他……他可能没空。”
我妈一听,莫名其妙地问:“他怎么会没空啊?”
绝大部分omega在婚后都会安心待在家里相夫教子,结婚的时候,爸妈也都知道邱月棠没有工作,只是在家里待着。
我一时语塞,没想出合适的回答。
我妈不满地催促道:“你可得把儿媳妇带回来啊,这么多人都等着看呢。”
我骑虎难下,只好道:“知道了,妈。”
挂了电话,我无神地挠了挠头。
早知道我就一声不吭自己回家了,到时候就算邱月棠没回去,我妈也没办法了。
现在倒好,本想和他没什么关系了,结果还得做表面夫妻,带他和我一起回家。
本来我这次回家也想跟爸妈谈一下离婚的事情,他们肯定不会接受,我也已经做好了长期说服的心理准备。
但是带邱月棠回去的话……
郁闷半晌,我转念一想,带邱月棠回去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可以让他主动提出离婚。
邱家对我们来说始终是另一个上层人的世界,爸妈和我始终都能感受到非常明显的差距,由邱月棠提出离婚的话,爸妈应该会比较容易理解。
很好。
我回过神,余光瞥见邱月棠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正站在大门口外,小心翼翼地看着我的背影。
说曹操曹操到,我说:“你站在外面干什么,进来啊。”
邱月棠小跑着进来,他双手呈团状捧在胸前,像是藏着什么东西,跑到我面前后,满脸期待地一伸手。
omega苍白细瘦的指节间,一只毛茸茸的小麻雀正奋力扑腾着,发出啾啾的声响。
它想惊慌地飞出来,但omega的双手如牢笼将它困在一方天地之间。
我看了几秒,没有说话,不带温度的目光慢慢移向邱月棠。
他的目光一直黏在我脸上,因此立刻发现我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开心,讨好的喜悦顿时变成了不知所措。
他又递近了一些,茫然地重复着:“你喜欢的。”
上午在花园里,我看见了停留在树上的小麻雀,说了一句可爱。
旁边的邱月棠听见了,没吭声,下午却把小麻雀抓来给我了。
他敏感地察觉到我不高兴,却弄不懂为什么。
颤抖的指节死死扼住小麻雀起飞的动作,被爪子和牙齿弄伤了也不松手,他眼圈红红地小声嘟囔着:“你喜欢,给你。”
升起的怒气刚看到他懵懂委屈的目光就如云烟化散,久违的无力感浮上心头,我叹了口气,“再喜欢,也不能限制它的自由。”
我没接过来,只点了点他手腕,示意道:“松手,你攥得这么紧,它会死的。”
邱月棠不说话,就那么看着我。
片刻后,指节交织的囚笼渐渐松开,小麻雀抖了抖翅膀,急急地飞了起来。
omega湿润的漂亮眼眸还在看着我,固执而委屈,显然还没有认识到自己错在哪里。
我原本面无表情地就想走,可他那么看着我,像一个冥顽不灵的学生,不经引导就会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静了静,我还是看着他的眼睛,缓声道:“就是因为喜欢,才更要小心呵护。你也许是无心,但留下的伤害是永恒的,你懂不懂?”
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我都不知道和他说的是被抓来的小麻雀,还是当初被他偏执禁锢的我自己。
邱月棠呼吸微微急促,大颗大颗的眼泪涌出来。
他第一次不经我允许就抓住了我手臂,无助地哭着大喊:“我不懂,我不懂啊,你教教我……”
这瞬间,我突然意识到疗愈后的他没有我以为的那样单纯,潜意识里,他还记得一些感受。
抓着我手臂的指节迸发出的绝望力量如同我是他的浮木,是他初生后唯一的老师。
失去了正确的教授,被溺爱着的omega凭着本能喜恶行事,迟早都会沦落到混沌的地狱里。
中枪的omega躺在血泊之中的画面,久违地浮现在脑海里。
心猛地抽痛,强烈的酸意袭上鼻头。
我难以解释这一刻是什么心情,竟几乎不敢看他的眼睛,匆匆背过身,佯装镇定地促声开口。
“两天后,15号,你有空的话跟我回一趟老家,没空就算了。”
说完,不等他回答,我就用力挣脱他痉挛的双手,大步上了楼梯。
走进客房前,我听到客厅里传来沉闷的咚一声,像是支撑不住的身体脱力跪在地面上发出的声响。
邱月棠呼吸微弱,这次哭得没有声音,但这静寂带来了另一种更强的震动。
我竭力咽下涌到喉咙的颤抖声息,关住了卧室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