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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接下来的半个月,对许多人来说,生活都像是上了发条一般,加速前行。

常襄回来后,不到一周,杨佳文就带来了好消息:对方主动去撤案了。

尽管如此,常襄却并没有因此高兴,岳燃催促常襄赶紧去跟学校说明情况,取消休学申请,常襄却始终恹恹的。

等到又过了两天,按捺不住的岳燃出院,此时常襄的爷爷奶奶已经暂住进了舅甥俩的家,岳燃没有征求任何人的意见,也拒绝了许谨的邀请,坚持提着包进了一家快捷酒店。

岳定邦倒也是开了口,让岳燃回家去,只是岳燃仍是婉拒,父子关系虽然因为岳燃受伤而大有好转,但岳燃仍是不大能想像继续和父亲同一屋檐下长达数日乃至数月之久。

而且他知道父亲仍然在等岳宽,岳燃同样不确定自己看到岳宽之后会有什么反应,万一两兄弟无预兆碰头,无论如何都不是件值得庆幸的事。

“渡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这种事存在的充分条件,是岳宽真的改过自新,岳燃对此并不寄予不切实际的希望。

住在旅馆的第一晚,许谨本来要陪着岳燃,不想到了晚上将近八点时分,常襄来了,许谨识趣,突然想起还有没做完的工作,抱了抱岳燃,告辞离开。

送走许谨,常襄呆呆地看着岳燃,突然蹦出来一句:“燃舅,你有伴了,就不要我了吗?”

岳燃怔了怔,没想到常襄竟然会滋生这个念头。

自打常襄回来,就被险些失去孙子的常老两口团团包围,便是连出个门也总有一位老人非要跟着。常襄尽管不胜其烦,但他生性随和,体谅祖父母的心情,也不说什么。

唯他万万不能理解的是,爷爷奶奶这次来,竟像是把舅舅视作敌人,口口声声地表示不愿与岳燃同居一处,尤其是爷爷,冥顽不化,常襄要不是顾及老人家的心脏,非能当场跳脚对峙不可。

而岳燃对此却仿佛漠然处之,反过来安抚成了一座移动活火山的常襄,这房子本来就是老两口出钱买给独子结婚用的,房产归于常襄父母名下,如今,于情于理,老两口都有绝对的使用权,反而是他,寄居多年,是时候搬出来了。

常襄显然被岳燃的这种说法打击得不轻,只是他们舅甥俩一直没有时间独处,直到今天。

“燃舅?”常襄发现岳燃不答话,脸色也不大好,有些担心,“你身体是不是还不好?要不我叫谨哥回来吧——”

岳燃挥手打断常襄:“你要么直呼名字,要么就叫叔,他平白比我矮了一辈,不好。”

“呃……那叫谨叔吧,但我不能当面这么叫,他会抗议的。”常襄挠头。

舅甥两人相视一笑,岳燃起身到门边,回头招呼常襄:“别在这窝着,走,我们找个地方打球去。”

“啊?打球?”常襄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仍是随着岳燃出了门。

离开旅馆,齐肩走在人行道上,岳燃才蓦然停步,向外甥一笑道:“你不记得以前,我们天天晚上都去打球么?”

常襄默然点头。

这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当时常襄刚开始和岳燃一起生活,岳燃常常带着他到两公里外的体育馆玩露天篮球,晚上能见度不好,露天场地常有空余,两人经常玩到常襄精疲力尽。

那时候岳燃还没买车,就踩着自行车载着常襄,骑行两公里回家。

“燃舅,你伤还没好吧?别逞强啊,万一你有什么事,我可没法向谨——谨叔交代。”常襄跟在健步如飞的岳燃背后,有些焦急,赶了两步,拽住岳燃的胳膊。

岳燃顿住了脚步,凝视着常襄,唇角微微扬起一丝笑意:“小襄,你已经要为我交代了啊。”

常襄一愣,岳燃拍了拍他的肩头,几分唏嘘,“从前,我总想着绝不能让你有半点什么事,不然我要怎么跟你父母交代,没想到现在……”

他摇了摇头,在个头已经比他还要高出那么半分的外甥肩头轻轻一拍,转口道,“不是篮球,我们去玩保龄球吧,这附近正好有个馆子。”

保龄球?

常襄有点懵,不过琢磨着保龄球的运动量远远低于篮球,便也不作反对,跟上了岳燃。

刚进球馆,里面传来此起彼伏的哐当声,常襄从没来玩过,只在电视里看过,放眼望去,好几条道上的人都是动作娴熟,一气呵成打倒通道尽头处的球瓶。

排列整齐的保龄球瓶纷纷倒下的情形让常襄感到一丝快慰。

岳燃买了一条球道的两个小时,和常襄两人换上鞋,率先提起一个球,上前屈身一丢,他用的力道太大,球在球道上跳了起来,最后撞倒了七个球瓶,剩下的球瓶摆成标准的Christmas tree形状。

他回头向常襄讪讪一笑:“很久不玩了,手生得很。”

常襄说:“我都没玩过,要是等下零蛋,燃舅不许笑我。”

岳燃第一回合共打中了九个球瓶下场,轮到常襄时,他学着岳燃的模样,想把球推出去,不料一时失手,球更像是从手指间滚落,既没准头,又没力度,慢悠悠地前行了一阵,滑到了旁边的球沟里。

“啊!可惜!”常襄懊恼地一拍手。

岳燃在他身后轻笑:“没事,咱们继续,两个小时,大概能打个四局,你会越玩越好的。”

两人轮流着上阵,事实证明,根本用不上四局,等第一局结束,常襄已经掌握了基本要领,他丢出去的球,极少打空,两次机会,总是能打倒八九个球瓶,甚至不乏补中,十个全倒的。

到第二局,常襄先上,他全神贯注地盯着那十个昂扬的球瓶,缓缓吐出口气,出手如电,15磅的保龄球直线飙向球瓶,只听哗啦一声,球瓶应声而倒,球道上方的显示屏打出大大的“strike”!

常襄举臂欢呼了一声,回头要向岳燃炫耀,见岳燃已然坐在场外的转椅上,含笑向他鼓掌,然而脸上却是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燃舅!”常襄吓得忙跳下球场,跨步到岳燃身边,岳燃已然扶着一边的圆桌缓缓地站起,他看着常襄,动了动嘴唇,却似乎说不出话来。

常襄急得冷汗直冒,他强行镇定下来,搀着岳燃问:“要不要叫救护车?”

岳燃苦笑着摇摇头,忍着剧痛道:“没事,我不打了,看你玩吧。”

“玩个屁玩!”常襄发脾气了,他心疼地看着岳燃额头上不断冒出来的汗珠,问,“那还能走吗?是走回去,还是我打电话让谨哥来接?”

“走回去吧,别老麻烦他。”岳燃不再固执,他也怕伤口真裂开了,再被抓去医院。

常襄架着岳燃,以比七八十岁的老人家散步更慢的速度走向旅馆,来时不到十分钟的路,归途花费了近四十分钟。

进了房间,一阵检查,确认岳燃的伤口安然无恙,常襄松了口气,也倒在床上,埋怨道:“燃舅,你要不要为了玩不要命啊?”

“小襄……”岳燃生吞了两片止痛药,这才开口,“只要你想玩,燃舅可以陪你玩到不要命。”

常襄翻身坐起,瞪着岳燃,岳燃回看着他:“认真的。”

他等了等,等常襄抱头干嚎了一声,轻声笑道,“你是不是要跟我说那女孩的事?你说吧,我想听你说,就是我不能喝酒,房间里又禁烟,少了点气氛。”

常襄抬头,两眼发赤,哽声问:“不笑?”

“不笑。”

“也不发脾气?”

“嗯。要打起来,我打不过你。”岳燃微微一笑。

第五十二章、

在差不多同一时间,许谨也在自己的车里拨通了原与明的电话,原与明似乎一直在等他,一声没响完,电话就接通了。

“许谨。”原与明先行开口,轻笑,“我以为至少要等到明年。”

许谨微叹:“如果你能等,今天的电话就当我没打过吧。”

原与明呼了口气:“我是能等,许谨,是你不能等吧。你知道我的手段,是不?你就一点都不担心你的大作家再出点什么事?”

“我去找你。你在店里吗?”许谨没有接这茬,口头上的对抗纯粹是浪费时间,他并没有想过要在今晚摊牌,但是所谓择日不如撞日,该来的总得来。

得到了肯定答复后,许谨发动了车子。

事实上,他仍然没有拿定主意要如何与原与明交涉,软或是硬,是破釜沉舟还是鱼死网破,许谨难得的心中没底。

许谨和原与明的特殊关系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但是他们认识——点头之交的时间却很长,原因是两家的长辈很早就开始了合作的关系。

原家近二十年财富势力呈几何量级增长,最初是从投资生产某小型无线电通讯设备发家的,而那设备的专利权人就是许谨的父亲许尚安。

这么多年来,开始的小公司野蛮成长为一个市值客观的集团,涉及的领域也不再局限于无线电,但许尚安依然和开始一般,只管他那框子里的技术,不管经营,不问人事,一心钻研设备更新换代。

原董事长没有亏待过许家,这是实情。

作为原家最小的儿子,原与明也是家里唯一一个仍会在台面上涉足灰色领域的成员,他的父兄,都已经高举着大慈善家、社会公益热心人士的招牌。

原与明对这种表里不一很是嗤之以鼻,他不惮于在相识不熟的许谨面前露出狠戾的一面。

说不上是谁先对谁产生兴趣,只是当两人发现对方都是‍‌男‍‍女‌‎不忌时,可以说一拍即合,水‍‌‎乳‌‎‌‍‎交‎‎‍‍融,直到许谨发现原与明狗改不了那啥,习惯性寻欢作乐为止。

尽管原与明苦口婆心地向许谨解释,那不过逢场作戏而已,但许谨一句话塞回:“我有洁癖。”

随后义无反顾地分了手。

两人之间的聚散没有惊动过各自的家庭,许谨也以为不过生活中的一小段插曲。

他往日不乏伴侣,单对单的原则却是一贯坚持。

恋爱要谈便好好谈,不谈便各自海阔天空,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誓不影响对方和自己的生活。

许谨自我检讨,他太自以为是了,真当人人都与他一般念头。

到了店里,原与明的“员工”们大概都得了谕令,统统不见了踪影,店内也只有吧台内外亮着灯,原与明一人独坐在吧台的高脚圆凳上,面对门口抽着烟。

看见许谨进来,原与明将烟头按灭在吧台上的烟灰缸里,率先向许谨招呼:“嗨!来得真快。”

许谨假意没有听出原与明话中的嘲讽,淡淡笑道:“我就在附近,自然不会慢。”

原与明伸了个懒腰:“随便坐,今晚你没别的约会吧,咱么一起喝个痛快。”

“不行。”许谨声音不大,口气坚决,他走到吧台前,拉开原与明身边的圆凳,若无其事般坐了上去,“我最近很忙,明天早上九点半有会。”

话音落,他不等原与明开口,瞟了眼台上,自行将原与明准备好的酒倒入两个空杯的其中之一,浅浅啜了一口,再道,“估计也不大能熬夜,我们还是尽快把实情解决吧。阿明,告诉我你想做什么?”

原与明的眼中的怒火转瞬即灭,他同样往自己杯里添满了酒,却一饮而尽,凝视着许谨,直言不讳:“我上次说了,跟你做。”

许谨轻轻一笑:“次数?时间?你说得那么笼统,要我怎么答复?”

“你同意?”原与明吃了一惊,反问,待他见许谨毫无笑意地摇头时,他的脸色沉了下来,再次往自己杯中倒起酒。

许谨伸手,抓住原与明举杯那手的手腕处,放柔了声音:“你不要一有什么事就喝酒,这个习惯真的很糟糕。”

原与明怔了怔,僵硬地放下杯子,一时没再说话。

许谨也不开口,他阻止了原与明灌酒,自己却握着酒杯,慢慢地品着杯中透明辛辣的酒液,等到一杯见了底,他才轻叹着,向原与明苦笑:“阿明,你当初如果放下不下,就没必要掩饰。”

“我不掩饰的话,你肯定会躲我躲得像避瘟疫,别说朋友了,我怕是连见你一面都难。”原与明道,他看着许谨,这个在与他共赴云雨时也曾忘情陶醉的人,如今那张俊美的脸上却再也找不出半分对过往的留恋,这让他心如刀割。

许谨默认了原与明的话,顿了半晌,说道:“现在我知道了,还不晚。”

原与明盯着许谨,瞳孔收缩:“什么意思?”

许谨把杯子推回给原与明,维持着从他进门时没有更改过的平静:“阿明,我们的关系,不管是哪一种,到此为止吧。我不想追究你对岳燃做过什么,他不会和我分手,我也不会和你上床——应该说,再也不见面,最好。也请你就此收手,别再通过伤害岳燃伤害我,就当,你我为了许、原两家,各退一步吧。”

这已经是许谨所能做出最大的妥协与让步了。

换了是别人,这般对付岳燃,他一定会祭出以牙还牙的方法,以各种手段让对方尝到终生难忘的苦头,最最不济,原与明用的小混混那招他也懂,如有必要,他无所顾忌。

许谨这般云淡风轻,只希望原与明也可以看破红尘,两人就此相忘于江湖,别再有任何纠葛。

也不至于闹到最后殃及父辈们的关系。

许谨看着原与明,原与明回视着他。

良久,原与明声音喑哑地问许谨:“他不会和你分手?”

“……阿明。”许谨皱眉,一句话他便听出原与明心有未甘。

“许谨,”原与明咧嘴,笑得皮里阳秋,“要不要打个赌,若是我能让那位大作家主动跟你提分手,哪怕是只有一次,你也不能再主动找他?”

他一伸手,把两个酒杯都扫落在地,直接抄起了酒瓶,灌了一大口,边擦嘴边道,“你敢吗,许谨?你敢不敢?”

许谨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向着原与明,淡然回答:“不敢。你不要做什么事,我不喜欢同归于尽。”

话说完,许谨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隐隐猜到原与明的手段,可他没想到对方会那么快动手,让他措手不及,甚至来不及对岳燃发出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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