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在太子爷的坚持下,康熙只好将人送了回去。
这孩子是个宁可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他若是强留下他,反倒不好。也罢,这些小事便由他去了。康熙帝转手去布置他的计划,他要一点点,将那孩子困在自己身边,再也离不开。
一月后,胤禛同太子对弈。
“二哥,你又走神了。”胤禛面黑心冷,越长就和前世的冷面王很像,他和太子的关系趋近和缓了很多,有事无事便来毓庆宫走动。
太子为躲康熙,也乐得自己的兄弟天天赖在他宫里,让那个不要脸的帝王收敛收敛。
“嗯?”太子爷捏着一枚白子,随意落了个位置,定睛一看,原来自己输了。他静不下心,再下多少也是无益,推开棋盘,“胤禛的棋艺大有长进。”
“是二哥有心事了,所以心思都不在这棋上。”胤禛将手里的棋子放回盒子里,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淡淡地开口道:“皇阿玛昨日来找臣弟了。”
“找你做什么?”太子爷奇怪,康熙好像很不喜欢他这个儿子,平日都没怎么过问,说来,胤祉和胤禛的课业还是他督促的比较多。
胤禛抿了口上好的香茗,淡淡地道:“皇阿玛没有问臣弟课业,也没有说别的,他只是问臣弟……每日和二哥在一起都做了什么。”
“……”太子爷磨牙,康熙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对自己的心思么?
胤禛抬眼看他,轻声问道:“二哥,你觉得臣弟要怎么说?”
太子爷不耐,“有什么好说的,他怎么问,你便怎么答好了。”
“臣弟遵旨。”胤禛低头喝茶。
太子爷有些郁结,换了个话题,“听说你和胤祉又打架了?”
胤禛端茶的手一顿,语气不紧不慢地道:“三阿哥称是臣弟抢了他的野鸽子,射中了他的猎物,他要臣弟赔他一只野鸽子,臣弟不愿意,他就和侍卫将臣弟的马吃了。”
“所以你就打了他?”
“那匹马是二哥送臣弟的,自然意义非同寻常,他居然杀了臣弟的马……”胤禛冷面的面具碎了一条缝,更多的怒气溢了出来。
“你也不该把他打伤了,还惹来皇阿玛的责罚。”太子爷倒也没有袒护胤祉的意思,毕竟这件事是胤祉有错在先,那孩子被他宠坏了,越发骄纵起来。
胤祉和胤禛或许真的是命里结出来的冤家,互不对头,待在一处用不了半刻钟就能动起手来。不过胤祉每次都能让这个冷面铁王破功,他也确实有点本事。
胤禛冷淡地道:“臣弟错了。”
“你是做错了,但胤祉也有错,你教训他一顿也是应该的。”太子爷难得看到胤禛瘪着嘴,郁闷的心情散了一点,摸了摸他的头,又捏了捏他的脸颊,长大一点后胤禛脸上没什么肉,手感没有以前好了。
太子爷在胤禛不满之前收回了手,安慰他道:“你若是喜欢,孤再挑一匹马给你。”
“多谢二哥。”
康熙现在只有十三个阿哥,多数年纪都还小,在他刻意防范和拉拢下,大阿哥对他也没有前世的苦大仇深,胤禛和他也和解了,至于老八,不成气候。
许是对他的补偿因素在,康熙对索尔图近来宽懈了不少,有意无意的帮着他打压明珠,将明珠独大的势头压了下去。
还好他重生后一直不忘提点叔公,做过的事情要想办法抹掉痕迹,还要牢记着康熙的底线,不能碰的东西绝对不能碰。
索尔图在他影响下警惕小心多了,只有冷静下来才能看清真相,他慢慢的也明白康熙是什么样的君王,对于权力的渴望倒是淡了不少,知道能长久生存就不能觊觎君王的权柄,哪怕是稍微碰一下都不行。
康熙也挺欣慰索尔图收敛做一个顺臣,他虽是要用这颗棋子制衡明珠,却也不想索尔图闹得太大,将来收拾的时候伤了自己和太子的情分。
怎么说,索尔图在太子的心里都是很不同的。
太子爷和胤禛有一茬没一句的说着话,太医按惯例给嫡福晋请完平安脉,面有喜色,说出一个令太子爷震怒的消息,嫡福晋有身孕了。
太子爷气得差点掀了桌子,拳头握得咔咔作响,他自娶了瓜尔佳氏后就没碰过她,这其中的不乏康熙的功劳,他给他用了一种药,太子爷都无法启齿,他根本碰不了瓜尔佳氏。
“二哥,你怎么了?”胤禛注意到太子爷捏着茶盏的手指骨节泛白,脸色很是难看。
“没什么。胤禛你先回去吧,孤去看看福晋。”
“是,臣弟告退。”胤禛很识时务的走开了。
太子爷深吸一口气,平复着沸腾的心情,走进寝殿,冷冷的盯着脸色惨白,同样没有被这个消息高兴到的瓜尔佳氏。
“说吧,是怎么回事。”
瓜尔佳氏跪了下来,低声道:“殿下,皇上赐给臣妾一碗红花。”
“你说什么?”太子爷震惊,他原还以为瓜尔佳氏是有了人,才给他勾搭出一个孩子的,万万没想到康熙居然一碗红花彻底断送了这个女人的生育能力。
堂堂一代君王,居然卑鄙下劣如斯地步。
太子爷满腔的怒火无处宣泄,手指发颤,他甚至听到自己的牙齿切磨的声音,“什么时候的事情?”
“大婚第二天,这碗红花就送来了。”
瓜尔佳氏没有抬头,凄凉地道:“皇上还给了臣妾一个选择,若是臣妾真的生下了和殿下的孩子,他会让臣妾把孩子生下来,但是臣妾的母家都要给臣妾一起陪葬。殿下,臣妾不明白,既然皇上不满意臣妾,为什么还要赐婚?”
太子爷怔怔的看着她,好半响说不出话来,后退的过程中撞倒了椅子,他猛地上前抓着瓜尔佳氏的肩膀,艰难的问道:“既然你不能生,又如何会怀孕?”
“殿下。”瓜尔佳氏流着泪,满脸苦涩,哀伤地道:“太子不可无后,皇上自然会为你安排一个孩子,但是臣妾必须陪合他演一出戏,这个孩子到后来自然会是臣妾所出。”
“所以……你没有怀孕,喜脉是假的?”
“是假的。但是太医院都长着一条舌头,都是传递皇上的意思,既然他说臣妾有了身孕,那没有也是有的。”
可那个孩子又是怎么回事?
太子爷扶起瓜尔佳氏,丢下一句,“孤这就去问他,给你一个说法。”
瓜尔佳氏苦笑的盯着他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她看出来了,皇上对太子的心思绝不是一个父亲的态度,这么大费周折,甚至是防着她和太子接近,不就是为了掩饰他不能宣之于口,不为世人所容忍的禁忌感情么?
真是,作孽。
太子爷被怒火烧去了理智,也顾不得君臣之礼,直接一脚踹开了干清宫的寝殿宫门,他被康熙荒唐至极的做法气炸了肺,怒火滔天。
太子爷用仅存的一点理智赶走了侍立的宫人,大力甩上了门,气势汹汹的逼问康熙,“你给瓜尔佳氏灌了红花?她是你儿媳,你居然让我断子绝孙才甘心么?”
康熙批阅奏折的笔一顿,在纸张上顿出一个墨点,他似早就预料到会被兴师问罪的一天,毫不隐瞒,和盘托出了自己的计划。
“保成,朕不会让那个女人真怀上了你的孩子,但你是太子,你必须要有个孩子,所以朕给在分支里给你挑选一个,你放心,不会有人知道他的生世,他将会是你的骨肉,朕会培养他,让他成为大清储君的尊贵嫡子。”
太子爷愤怒的瞪着他,“你一早就预算好了?”
“是,朕早就这么计算了,所以朕告诉过你,你会有孩子的。”
太子爷拿起砚台狠狠的砸向了玻璃钟,巨大的响声后碎了一地的玻璃,他气急败坏,越过台案,揪着康熙的衣领,怒吼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
“因为朕爱你。”康熙一字一字地道:“保成,你是朕的。”
太子爷忍了又忍,强忍着要抽他一巴掌的冲动。他就算是屈居这人之下,但也不是能被轻易折辱的,他有骨子里的骄傲,康熙的举动无疑是将他羞辱的体无完肤,他能忍得下这口气才是稀奇。
但面前的人是天子,他还有要保护的人,母家,叔公,他得忍。
太子爷咬碎一口牙,恶狠狠得瞪着康熙,猛地转身就走,但却被康熙一把拉住了手,“保成,你去哪儿?”
“放手!”
康熙拉着他的胳膊,死死的钳制着他,“保成,我知道你生气,但是我没办法,我不能看着你去和别的女人生孩子,只要一想我就愤怒的想杀人,别逼我,保成,我不想伤害你。”
“你这叫不伤害我?”太子爷气笑了,“玄烨,你别逼我。”
“我不逼你,你会和我在一起么?”康熙在太子爷面前已经不称朕了,他甘愿放低姿态。
“不可能,我永远不会接受你的。”太子爷不耐法到了极点,干脆伸手去扳开康熙的手指,康熙忽然将他压在了身上,按在一堆种奏折上,强吻了他。
“啪!”
响亮的一耳光尤为刺耳。
康熙的左边脸颊上多了一个鲜红的巴掌印,他的脸色变了。
“放开我,玄烨,我想杀了你。”太子爷冷冷地道。
“好,你杀我,也给我一起陪葬。”康熙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很温柔的微笑,“生不同床,死同穴,也不错。”
太子爷又想反手给他一巴掌。
康熙贴着他的脸,温和的微笑逐渐狰狞起来,冷声道:“保成,你是第一个敢打朕的人,朕可以不和你计较,但是朕的底线在哪里,你别去碰,不然,朕不会动你,因为朕舍不得,可是朕不会放过和你有关的人。”
太子爷骂道:“疯子!”
康熙很赞同地叹了口气,颇为无可奈何地道:“朕当然是疯子,不然又怎么会爱上自己的亲生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