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想说的话:】
数声鶗鴂,又报芳菲歇。惜春更把残红折。
雨轻风色暴,梅子青时节。永丰柳,无人尽日花飞雪。
莫把幺弦拨,怨极弦能说。天不老,情难绝。
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夜过也,东窗未白凝残月。
——题记
中短篇,设定:官说重飞同人,飞蓬轮回两千余年借机断绝因果、脱离神族,重楼后攻入神界报兽族之仇
-----正文-----
第1章、萧萧梧叶送寒声
月明星稀,孤云绕月,暗色的天空下,群山巍峨。青年一身戎装带着未散的烽烟,踏入其上奢华的宫殿,殿堂内灯火通明,却一瞬间静寂。他平静的掠过众多低眉顺耳的神魔高手,拱手一礼道:“父亲,南方叛乱已平,诸首脑已尽数伏诛。”其话语似是淡然,但在场者的脸色俱是一变。
高高在上的主位,血衣于明亮的宫堂内分外显眼,一统两族重归盘古大陆之状的魔尊重楼摇晃杯中美酒,不以为意的点点头:“做得还行,退下吧。”
离其最近有一位俊秀男子,他瞥过青年眸中一闪而逝的黯淡和紧随其后的镇定,以及躬身一礼后毫不犹豫离去的身影,再瞄过其其他同僚或怜悯或慨叹或冷漠又或暗含算计的眼神,无声的叹了口气,身畔的神族女子亦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
深夜,魔宫书房
“最近一万年,这都第几次叛乱了?”重楼嗤笑一声,丢下手头其子离潇上报的具体战况,侧头对溪风冷冷一笑:“他还是太手软了点,只除掉为首之人,连其家眷都没除去,根本起不到引以为戒的作用…”魔尊皱了皱眉:“上一次被叛乱者的女儿找上门暗杀,自己身受重伤还心慈手软放了,哼!”
“少主也是放长线钓大鱼…”溪风抽了抽嘴角:“我们谁都不相信,她一介孤女能准确无误摸到少主的房间去行刺…”其声音渐渐低了:“尊上,这都几十万年了,明明少主实力不弱,您也从不近美色,也还是有很多神魔…心存念想、妄议继承人之位。”进献的美人,魔尊无有接受任何一个,然这么多年还是不停往魔宫送人,他们的想法,可见一斑。
重楼轻轻蹙眉,低头处理文件的水碧忽然抬眸:“魔尊、溪风,你们只怕还小瞧了他们的野心,瞧瞧这个吧…”神魔两界合并后的玄界,拥有不少奇险之地,而其中诞生的有些灵植若配置成毒|药,连最强的高手都难以抵御。
重楼挑眉接过文书,过了好一会儿,屋内温度骤降:“哈,真是好手段!”他撕掉文书冰声道:“若以人间论,没有哪个太子不想成为皇帝,要是自己父皇活太久,大部分太子都会谋反。此言若放到如今的神魔两族,亦是能说过去的……”
他自嘲一笑:“毕竟,吾对离潇算不上好,他又已经做了四十万年的太子。在外人看来,只要本座不死,他全然没上位可能。所以,丧心病狂一番不难理解…”最后,魔尊的语气只剩下一片冷凝道:“真是全无破绽的算计,令离潇到时候完全无辩解余地。”
溪风眼底露出震惊和严肃之色,少顷,他出言问道:“尊上,能想出这般算计,背后出谋划策者应该是人间飞升者吧?”顿了一下,首席魔将又曰:“还是魔道的,并且和朝中有首尾。”虽是问询的音调,但其话语满是肯定,在重楼、水碧颔首后,更露出冰冷的佩服之色。
他笑意嘲弄的补充了,魔尊气怒之下没发现的敌方目的:“尊上,此计划针对的不止是离潇少主,还有抚养他长大的属下与水碧,甚至能让您和瑶姬、九天几位大人之间升起隔阂。再加上少主身上,他们并不知晓来源于谁,然很明显的神族血脉,只怕神魔两族会再起大乱。”
表情一下子肃穆起来,书房内一片静寂,重楼一下下叩敲桌案,良久,魔尊抬起头:“你们说,对方是真的不知道具体情况而误打误撞,还是…”他有些艰难的扯了扯嘴角:“知晓一切有心挑起大乱?毕竟,若本座如他们所想大怒要置离潇于死地,天魔族必反,九天他们亦有很大可能被牵扯进去。”
溪风和水碧面面相觑,好半天才回过神,溪风干咳一声:“尊上,我觉得,少主的身世,能猜到的人,其实不少,可那绝对都是两族故旧,天魔族…”斟酌一下,首席魔将叹息一声:“其高层大概是和您一样,对少主有几分迁怒的意味,但也绝不会允许少主出任何差错。”
闻言,重楼默默点头,溪风淡淡一笑:“神族那边,九天玄女作为天帝帝女,在长老团陨落后对神族旧属有绝对控制权,其和您还有…又都是旧友,这么多年来,对少主爱屋及乌比心有纠结的天魔女和夕瑶玄女更好,是故,神族故人们插手亦不可能。”至于原本的兽族旧部,对魔尊忠心耿耿更无须怀疑。
“呼…”重楼深深呼出一口气,神色流露少许倦意,又暗含轻松:“是本座脑子不清,这么简单的道理…”他好笑的摇了摇头,声线低沉道:“真知晓真相者,要紧关头定然都会护着离潇,毕竟他好歹是…”
魔尊将最后几个字吞了下去,下令曰:“事关重大,你们装作并无此事,到时候将计就计…”溪风、水碧的脸色一变,重楼避开了他们不赞同的眼神:“委屈离潇一下,然不得让其提前知晓真相,都下去吧。”
烛火灭去,魔尊回了寝室,一个清幽的语音响起:“离潇长得像你,可性格更似飞蓬,感性又柔软,不提前打个招呼,他一定会很委屈的。”红芒闪现,炎波血刃化为一个身材纤瘦的少年,神色与已走的溪风、水碧如出一辙。
与此同时,墙壁之上悬挂的照胆神剑消失,白衣少年落地,他站于伙伴身边,表情淡漠疏寒出言:“魔尊,汝这般决定,未免有些过了。”
重楼沉默不语的坐在床上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良久才道:“我知道…”从那个孩子成年得到领地被我送离魔都时黯淡又强装镇定的眼神,到第一次平乱成功来报喜时期待的神情,他就明白自己儿子想要夸奖又或者说是自己的肯定,只是……
魔尊轻轻叹了口气:“你们明白,想想飞蓬到现在还没回来,我对他便亲近不起来…”他自嘲的笑了笑:“也幸好有你们,还有…瑶姬、九天、夕瑶、葵羽、骄虫和女娇,大家对这孩子很照顾。”
“其实我一直觉得…”炎波揉了揉眉心:“对离潇来说,自己的敌人或许更在乎他本身,而不像是你们,看着离潇,想的永远是飞蓬。”
照胆张了张嘴,终是无言的低下头,炎波似乎又想到什么:“对了,那些不知情的外人以为,汝是被个有交情而倾慕你的神族算计成功,才有了离潇。甚至不少人都觉得,他在汝心中是污点。”
其皱眉道:“这也就罢了,而瑶姬等人,似乎也有误会,都以为飞蓬是用性命孕育了这个孩子而永远回不来了,你到底打算何时解释?这都几十万年了!若非如此,大家对离潇的态度,也不会或多或少都颇为纠结了。”
重楼淡淡的笑了笑:“神族单方面孕育的子嗣,天赋弱于其父或母,但离潇天赋绝佳,绝不会是以这种方式诞生,所以他们都以为飞蓬是…”其声音微微一顿:“选择以自然交合繁育的方法,创造这个孩子,为此任由自己被汲取全部神力,直至魂飞魄散。”
“连被飞蓬坑了的九天,或者说整个神族高层都不知道…”照胆默默的翻了个白眼:“吾主之目的,在于借神力耗尽时自己最虚弱的那一刻,彻底斩断与神族的因果,恢复最初自由自在的风云之子身份。”
神剑化形想起当年,自己被炎波指着还没人形的一团气,告知这是少主时候那目瞪口呆的样子,不由抽搐了一下嘴角:“神族若以自然繁衍之法孕育子嗣,会被强行攫取神力直至死亡。魔界那边相反,男女都能够自然交合孕育后代,反倒是很多魔因为失去所爱而自己不想活了,才用自己的血脉和寻觅到的伴侣破碎的魂魄创造一个后代,代价则是自己陨落。”
炎波无奈的笑了笑:“重楼啊重楼,你从小到大都被飞蓬耍着玩,那一次也不例外,居然临到终了还被飞蓬骗着!他说用魔界之法以尔等血脉创造一个你们共同的孩子,你太高兴昏了头,就没注意到…其和平时不相符合的行为。”
“飞蓬取了自己和我的少量心头血,并让吾准备包裹魔胎的幽焰…”重楼扭开头:“还坦然说,让我在其被孩子攫取神力即将身死时,助他斩断和神族的因果,再借魔界法则出手抗衡天道强留其魂魄,以聚灵阵法滋养。”
他苦笑摇了摇头:“所以,我从未怀疑,他是打算按照魔界的法子创造后裔。这样,孩子虽然天赋不可能超过我们,然有吾等照拂,又有谁敢磕着碰着?”
照胆没好气说道:“在主人的部曲尽数堕落为天魔族、神族势力大减,且你们两情相悦、神将又决定再不归神界后,吾主会想不到,你迟早会攻入神界以报兽族之仇吗?”
见重楼面容一怔,照胆淡定下来:“他定然早已料到汝会一统两族、成就至尊之位。那么,作为唯一继承人,离潇这孩子天赋要是不够,日后怎么办?”
更何况以吾主看似淡泊、实则好强的性子,绝不会允许自己的孩子以后受天赋限制而实力弱小,纵然那份“弱小”在现在的玄界亦是强者,可要是以三族的标准论,的确不够看。
“所以,他瞒着你直到最后要以血脉创造魔胎之时,那时其神力已经近乎耗尽,陨落便在当场,你注定拦不住,而他…”炎波撇了撇嘴:“再告诉你其有救世之功能免死一次,正好将几近暴走的汝安抚下来,倒真是好算计!”
但如此真正意义上耗尽神力、烟消云散,哪怕有救世之功得以保存意识,飞蓬那么强的实力要复活,必然需要无尽时光,迄今已整整五十万年,和神魔之井寂寞又温馨的时日等同。
重楼轻轻笑了一笑,有点温暖又充盈无奈:“对,他素来都算无遗策…”无力的靠倒在床铺上,一声幽幽叹息传出:“正因如此,吾对离潇这孩子总是亲近不起来,纵然当年曾无比期待,他的诞生。”没有飞蓬陪伴的日子实在太过苦闷无趣,所以瞅着离潇,明明知道不该迁怒,然自己总是做不到。
对此,炎波和照胆对望一眼,尽皆无可奈何,在重楼抬手放下床帘时,他们默默隐去身影,室内一片空寂。
【新文求评论收藏,PS:气团算是生子吗,答曰不算。】
第2章、何如薄幸锦衣郎
史记,玄界五十万年,龙祖烛龙一如既往来魔都串门,其言调侃曰:“你我虽不相上下,然魔尊膝下子息单薄,不比本尊龙子龙孙无数而多福。”
闻言,魔尊似是恼羞成怒,龙祖大笑一声化龙飞去。第二日,恰逢各方领地百年一度进献,魔尊收贡品并宣各地美人入殿,择女子姝丽秀美、男子纤细清俊者各十,赐住魔宫各殿院,此之为大变初始。
“太子殿下!”单膝跪地的少年有着血色的瞳眸,气息是最纯净的魔力,正是天魔一族这一代新生族人中的佼佼者:“尊上所作所为明显…您该早做打算了。”
主位离在场几位神魔距离不远,不似魔尊对王廷朝臣那般高不可攀,白衣青年捧着一杯热茶,神色于袅袅水雾中视之不清:“父亲立后宫,本宫能如何?难不成去说不行吗?”其语气带着淡淡的轻嘲:“再说,哪怕真有弟弟、妹妹诞生……”
离潇放下茶盏,露出一抹优雅又坦然的微笑:“玄界神魔混居,一切实力为尊。本宫比他们早了四十万年,又是神魔混血以自然方式诞生。天赋、悟性、实力,尔等莫非觉得,正大光明比较,未来的皇子能赢过本宫?”
“殿下所言甚是。”幽幽一笑,眸似清晨露珠,仅次于主位的少女为他斟上一杯新茶:“各位亦不用担忧,论实力,殿下不弱于任何领主,论势力……”
她浅浅一笑道:“天魔族素来故步自封,但暗中…吾师尊女娇与天魔女交好。”青丘狐族圣女霖黎笑意盎然:“其说笑时曾言,天魔族经常在外走动者,其实不少。”
炘炫登时反应过来,双眸一亮:“殿下,您去一封信,属下敢肯定,王爵之位强者不能肯定,公侯实力至少能拉过来一半!”
“差不多…”霖黎笑容收敛:“同理,我青丘一脉愿意离开族地者,霖黎至少也能拉过来一半,数量虽然不会多,然绝对都是强者,至于其他…”
下面各族神魔恍悟,七嘴八舌的放言坚定而执着,令离潇好笑又感动的抬手制止:“能得各位鼎力相助,是离潇之幸,然而为今之计…”神魔之子笑如清风朗月:“不自见,故明;不自是,故彰;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长;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环视一周,他对若有所思的追随者们缓缓点头:“本宫要做的,不过是本本分分完成父亲交代的任务,再静静提升自己的实力…仅此而已。”
待人全部退下,离潇转身走向自己侯府布满阵法的暗室,经过无风的水面时脚步一顿,湛蓝的眼眸凝视水中倒影,和魔尊重楼有五分相似的容貌因纤尘不染的白衣少了菱角、多了温润,又因自幼培养的气势显得优雅高贵。
离潇轻轻叹了口气,心头自知晓消息便强压多时的苦闷在孤身一人时再难制止,他站了良久,才抬脚离去。快步打开密室,离潇勾起唇角露出真诚的笑容,竟多了几丝爽朗意味:“两位,久等。”
暗处一道模糊的影子出现,低沉的音调传来:“客气。”
不再摆着矜持又清贵的态度,青丘圣女霖黎对自幼一起长大的好友们挥挥手,随意向柔软的靠椅上一倒,声线有些无奈:“我的好殿下,你真是沉得住气。亏我和獠打赌说,你会哭丧着脸进来呢!”
对自家青梅对内对外两张面孔早已习惯,离潇表情似乎略带好笑之意:“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
其言被素来沉闷的竹马打断:“不想笑就别笑了,你现在笑得可不比哭好看到哪去。”
神情一僵,离潇终于垮下脸。朝后一靠,他闷声闷气的控诉道:“我有那么难看吗,獠你会不会说话啊!”
“哎…”霖黎亦不再顾左右而言他:“这里只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我们,离潇,你想哭便哭吧。出了这里,汝只是从无败绩、温文清雅的玄界太子,唯一能被说道的就是身为魔尊唯一的儿子,从来都不受宠。”而现在,不过是更不受宠,仅此而已。
“嗯。”好友言下之意自然瞒不过离潇,他语音低落的应了一声,只睁着眼睛木然望着黑洞洞的上空。良久,静寂的室内响起一声轻响,是泪珠滴落地板的声音:“霖黎、獠,我本来以为,父亲对我另一半血脉的主人有不同的感情。现在看来,魔尊无心无情,此言并非虚妄。”
几十万年不近美色,还有几位前辈听闻自己好奇问询时,那一刻的怔忪,甚至是玄界上下种种的猜测,一切汇聚而成的妄想终究化为灰烬。
霖黎咬了咬唇,不言不语的轻手轻脚走过去,安抚性拍拍好友肩膀。和其师骄虫一样不善言辞的獠干脆上前搂住好友,离潇缓过神来起身轻轻挣脱:“我就不说谢谢了,不然你们肯定会揍我。”
幼时被父亲送至瑶姬前辈处,在自己身世的种种传闻之下,愿意接近的从来不多,唯来做客的霖黎和獠,因天赋绝佳和孤独的自己走到一起。另地皇神农嫡系血脉的名头让来访之人络绎不绝,不乏据说被进献给魔尊后,遭遇拒绝的贵族少年。那一回,孽种的称呼刺耳之极,令尚处腼腆的自己气红了眼睛。
但还未来及反应,两位好友已义愤填膺出手,都还年幼未成年的他们再加上自己,都不是对方及其家人的对手,爆发潜力才好不容易坚持到瑶姬前辈来援。自那以后,霖黎和獠便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只是,道谢被揍说自己太见外的教训,真的一次就够了。
“接下来,汝打算怎么办?”霖黎坐回原位,和獠一起盯着离潇:“在幕僚会上说的,你别以为我们会当真,汝绝不可能一点准备都不错。”
离潇笑意浅淡:“父亲的决定,谁能扭转,又有谁敢提出异议?”他面容有些倦怠:“况且这几十万年,父亲实际上并未真正放权,对我,对其他朝臣,俱是如此。吾等所掌握的权力,不过是提出建议罢了,大事还不是要父亲自己拿主意?”
见两位好友都陷入沉思,玄界太子阖上眼眸,语气漠然道:“神魔永生,子息无数,受宠不受宠,父亲不退位的情况下,有何意义?是故,吾从未打算去争。”
“很正确。霖黎,反倒是你着相了,咱们这位尊上,可从不是好性子、心眼大的魔呢。”獠微微颔首,话语流露几丝嘲讽:“且神族那边以自然孕育之法,虽能繁衍出不亚于其父母的子嗣,然一神一魔之情况,又兼尊上绝不可能愿意付出多少魔力,故而,终取决于神族本身的力量。”
霖黎和离潇都眯起眼睛,他嗤笑一声:“被进献的神族,哪个会乐意用自己陨落,去孕育一个超越自己的孩子?更别提生出来,亦超不过离潇。”离潇天赋之高,能肯定的是当年那位神族,实力绝不会低于自己师尊骄虫那个层次。
离潇的脸色稍稍一黯,霖黎接口转移话题曰:“有道理,至于魔族…自然生育所出的孩子若父母双方实力差距过大,自然处于两者之间,说到底还是实力啊。”她慨叹的摇了摇头:“除非哪个成名的高手愿意舍弃曾经的荣耀,去尊上后宫为妃为娈并实力大损,不然生不出多出色的孩子。”
被两位好友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有些哭笑不得,离潇睁开蓝眸打个哈欠:“这下子放心了?左右是威胁不到我的。要是父亲哪天真累了不想干,我到时候再争再夺亦无妨。”霖黎、獠一左一右的齐齐翻了个白眼,身影不多时便从暗室消失,离潇阖眸安静的睡了过去。
魔宫
“永宁侯府密报,太子言不争是争?”重楼揉了揉额角将之丢到一边,转头表情有些复杂的对溪风道:“这孩子真是淡定,他的贡品里…灵仁果被动了手脚没?”万年一开谢的灵仁果,口味清脆、灵力充裕,倒是孝心可嘉。
溪风很平静的回答道:“建南王正在行动,预计在最近几个月之内。”
“既如此,本座就加把火好了。”重楼托腮似笑非笑道:“汝准备秘药,保证我魔族女子能一次性怀孕的…”溪风、水碧瞪大眼睛,魔尊玩味的扯了扯嘴角:“建南王不怎么安分,且和离潇临近的中安侯似乎与本座的太子摩擦颇多?”
见自己两位副手明白过来点头,重楼眼皮子挑了挑:“哈,中安侯幼子被本座留下,又是自傲的性子,若是得宠有孕,你们说会不会仗着宠爱,讨要难得的灵仁果?”
溪风默默为被算计的领头羊建南王、中安侯默哀了一下,水碧则清清嗓子道:“太子不敬孝道、不尊忠义,大胆谋害其父魔尊,自当处以极刑…”见重楼眸色暗沉,她嫣然一笑:“想来,到时候会有不少人在王廷朝会上这般说的,魔尊打算如何一网打尽?”
“哼!”重楼默默垂首又瞅了一遍密报,抬眸轻轻一笑:“离潇长相有五层像我,但从气质到性格再至行事风格都偏向飞蓬,这么大的委屈,他肯定不会认的,到时候委屈他之前,先让他把朝臣都揍一顿好了。”
至于谁是忠于上命对离潇动手,又是谁一心一意想离潇身死,在离潇被诬陷而走投无路,不得不拔剑大战以求逃离魔都时,自是一目了然。
无声无色无形无状的异度空间内
一击无功,蓝衣青年面容青黑的收回手:“天道,放吾出去!”重楼,有你这么坑孩子的吗!等我出去非把你揍得各位好友都认不出来!
见天际并无变化,飞蓬也不奇怪,他冷冷道:“二十万年前我说要出去,你言必须突破三皇和重楼、烛龙一起撑起六界,如今吾已经突破。”汝难不成想说话不算话。
机械性的音调响起:“大乱,高手,淘汰,平衡。”
飞蓬皱了皱眉:“你是说,玄界的生灵太多了需要死一大批,以达到灵气吞吐平衡的结果?”
“是。”从未情感的话语再次传来。
飞蓬揉了揉额角:“行,我想想让玄界现在的诸侯死掉哪些行了吧?”
天道的声线依旧慢吞吞响起:“报名,成功,离去。”这么多年对天道早已习惯,飞蓬不华丽的翻了个白眼,闷头占卜自是不提。
【幻术的作用挺大,对实力一般的被进献来给魔尊当后宫的男男女女就更有用了【笑】只是怀孕的一系列计划,不知道大家能不能猜出来】
第3章、森罗万象影中藏
百年后,提前一月来魔都宫殿居住,朝会之日,离潇走入殿堂,抬眸只见飞雪漫天,如柳絮纷扬,心头莫名升起不祥的预感。犹豫顷刻,在一道鲜亮又淡漠的眼神注目下,他僵了一瞬间,立即挺直腰背进殿,片刻后——
“毒杀亲父、是为不孝,叛逆尊上、是为不忠!”文臣中居于第二位的魔族强者凝视离潇,眸光冷如冰雪:“太子离潇,毒下于汝所进贡的灵仁果,此物珍贵之极,从头到尾未曾经于他人之手,有触碰者,俱是你在魔宫院落中留守之人。”
面对灼灼逼人的视线,还有高高在上的主位神色冷淡的男子丝毫未变的反应,离潇心底隐隐发凉,知晓自己很可能落入了一个惊天的圈套。他极力保持冷静,反驳道:“建南王说笑,做事总要有目的和获益,吾这般暗害父亲,有理由吗?”
“嘭!”单膝跪下的声音在如今一片寂然的宫殿内分外清晰,中安侯涕泗横流:“尊上,属下罪过!”好演技啊!先前多少接到密报的各方领主暗赞一声,只听中安侯大声哭诉:“吾儿有幸侍奉尊上,是吾族之幸,侥得天孕更是心思难安。没曾想因一时贪嘴吃了太子上供之物,己身没福便罢了,竟令尊上失去子嗣…”他重重一拜道:“都是属下没教好他。”
被“子嗣”二字弄得嘴角莫名抽搐了一下,魔尊坐在主位上丝毫没动,飞快掩饰红眸闪烁的杀意:“闭嘴!”
建南王若有所思之色一闪而逝,再次出言:“流香百合,毒名风雅,对我族顶尖高手有潜伏多年后发作之效。”他躬身一礼:“中安侯见谅,但对令公子这般实力不济者,却会当堂发作,令公子虽亡,然……”
其抬眸瞅了一眼,重楼正望着脸色苍白的离潇,血瞳中毫无父子之情,唯一片疏寒冷酷之意,遂放下心道:“有救驾之功。”
于魔尊冷漠的目光下,玄界太子原本暗含希冀的眸色渐渐散去,狠狠闭了一下蓝瞳又睁开,离潇深吸一口气,扯了扯嘴角曰:“建南王和中安侯之意,是暗指吾谋害父亲,结果阴差阳错害了未出生的弟弟?”
见被指责的两位领主默认般无言,他嗤笑一声,眼底平素收敛的桀骜不驯再无掩饰:“真是滑天下之大稽,父亲何等实力本宫还能不知道?再说了,哪怕父亲真出什么事情…”
其没有看重楼而是环视一周,身居高位又征战多年酝酿的凛冽杀意爆发开来:“玄界强者为尊,可不存在什么名正言顺的继承!到时候结果不过是诸侯纷乱、战火飞扬,对本宫有甚好处?!”
见儿子的蓝眸尽是冰冷又嘲弄的意思,重楼无意识的翘了翘嘴角,之前一直觉得这孩子温润尔雅像极了飞蓬,如今倒是有自己几分的风采,只是一切还没结束呢。
“太子所言有礼。”下一刻,怔忪的建南王忽而一笑:“但你似乎故意忽略了有些情况呢?”离潇一愣,他淡淡说道:“太子是被首席魔将溪风和女武神水碧抚养长大吧?溪风将军和水碧武神麾下战力不少,还是尊上信任之人。”
闻言,站在建南王前方的溪风僵了一下,武将之首的水碧亦是一颤,中安侯恍然大悟:“尊上,且太子与螯虫一族长老獠、青丘圣女霖黎俱是交好,其之势力及本身实力…”
“所以太子殿下…”建南王轻轻点头:“若真到那个地步,整个玄界最后能重新一统,必然是在你手中。要知道,除螯虫、青丘两大势力,汝身后还有瑶姬神女,以及与之交好的九天神女、夕瑶玄女……”
“甚至是葵羽天魔女和巫女女丑…”他笑意有点诡谲:“故只要你所做之事不暴露,他们自然会支持汝…”其单膝跪地,抬眸恭声道:“还请尊上明鉴。”
完全无力反驳的离潇嘴唇抖动了两下,望着主位的眼神倔强又清澈。重楼无声一叹,这孩子还是嫩了点,压下内心泛起的点点涟漪,魔尊声音淡漠冷然:“永宁侯,你仔细看看这个。”抬手一道文书打下,正是留守于太子宫内的侍者如何于灵仁果上下毒的招供。
见离潇的表情变为一片不可置信的震惊,重楼的语气更带了一抹除了溪风、水碧外无人知晓的刻意森然:“证据确凿,汝作何解释?!”
唇角弯起一道自嘲的弧度,这么多年来,自己何等性格,离潇不相信重楼会不知道。纵使证据和罪名瞧起来再有道理,然放在自己身上,熟悉之人都心知肚明这是场明目张胆的陷害,弄到这般境地,大抵是有意废除太子之位,为未来可能出生的新宠铺路罢了。
想到这里,玄界太子和魔尊隔着遥远的距离对望,并无躲闪的蓝眸流露心灰意冷的漠然,音调带着最后一丝渺茫到其主都不自知的祈求:“父亲,真不是我。”
重楼微妙的沉默了,殿内一片令人窒息的静寂,似是一瞬间又仿若一世。魔尊忽然笑了出来,笑容恍如烈阳,却带来令人如坠冰窟的寒凉:“离潇,汝是本座唯一的儿子、玄界唯一的太子。此番若事成,本座死了只会夸你一句不错,但汝偏偏败了,既如此便该敢作敢当。”
如海洋般湛蓝、似晨星般明亮的蓝眸因希望破灭化为一片暗淡无光,隐隐闪烁的水光让重楼的呼吸有一瞬间的凝滞,又在铿锵剑鸣响起时勉力清醒。离潇的眼中再无柔软的孺慕,只剩下凉凉的寒意,他轻抚剑锋、声线凄厉的冷笑一声:“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重楼阖眸遮掩被引发的昔日记忆,硬下心来顺水推舟下令:“给本座将永宁侯拿下。”话音未落,剑光倏尔闪烁,主动将周围心思各异的神魔高手笼罩其中,建南王、中安侯首当其冲。然依稀可见,溪风强行拉着水碧远离战场,在其他朝臣投来意外不明的视线时,正色言“避嫌”。
过了好一会儿,恢复沉静心境的魔尊才睁开红瞳,他托腮似笑非笑的瞧着壁阶下,离潇一人一剑将所有朝臣挡在三寸之外的样子,心中莫名有些遗憾其并非着一身蓝衣。
想到这一点,重楼无意识的扯了扯嘴角,苦中作乐的思索,若自己利用离潇设局之事,被飞蓬知道……默默的打了个寒颤,重楼暗叹一声,一顿肯定不够揍啊!
莫名升起期待,哪怕是挨揍,自己亦更想再见飞蓬,这般想着,重楼随意瞥过离殿门口越发近了的儿子,有些慨叹自己麾下实力的不够,却又难免为离潇的优秀心生欣慰。
只是,在离潇离门口一步之遥时,魔尊终于抬起强健有力的手臂,一道乌光无视周遭所有人直直打在其身上:“够了,真是一出闹剧!”
半空中,灵动飘逸、辗转游移的身影登时被打落尘埃,令适才拿不下离潇一个的众位神魔面容难掩羞惭震惊之色。伤势不轻的建南王垂眸掩饰一闪而逝的暗沉,而中安侯抿抿唇,望向吐血干咳不已的离潇时,其眼中杀意闪烁,但终究不敢直接下手。
如此,王廷诸多高手交换一个眼神,联手押着被制住的玄界太子回到壁阶之下,建南王恭敬问道:“尊上,太子…”见重楼挑眉,他立即改口:“敢问永宁侯如何处置?”
“无论陷害与否,能被算计入套,然己身无有提防,本便是最大的错误。”重楼起身拂袖而去,没有去看神色怔然、若有所悟的离潇:“永宁侯打入玄狱最底层,任何人不得探视,且非本座诏令,永世不得出。”
别人瞧不见的角度,魔尊唇角弯起一抹戏谑的弧度。模棱两可的话语,欺君罔上、密谋造反之罪只判了永久监|禁,再加上未曾株连离潇手下嫡系,有心人定然以为离潇日后很可能复起。是故为除后患,必会让离潇死在狱中,正好给本座一个瓮中捉鳖之机会。
一年之后,玄狱最底层
一身白衣坐于狱室一角,被封印了实力的离潇正合眼安安静静抚琴。重楼到来时无声无息,沉默的听了良久。一曲毕,离潇睁开眼睛时不由一愣:“父亲?”
“看来,你的心态调整的很好。”似笑非笑的掠过木桌上张开的画纸,魔尊想了想就明白过来:“溪风、水碧?”
咬了咬唇,离潇低头轻轻应了一声:“嗯,他们只是在送我来时,给了一些打发时间之物。”
“你…”见他垂首静立的样子,重楼心中蓦然一软,微微叹了口气:“知道哪里错了吗?”
手无意识的搓揉着衣角,离潇以低不可闻的语音回答道:“被算计到那个地步还浑然不知,是很蠢。”一年时间足够他把前因后果想清楚,父亲并未推波助澜,只是放任了此事的发生。但从头到尾无有所觉、坠入陷阱的自己,无论父亲是否有心另立,都确实当不起太子之位。
“呵!很好,你总算是悟了。”不知是嘲弄还是讽刺,重楼嗤笑一声,见离潇把头低的更重,终是化为一声淡然的问询:“再给汝一次机会,你还会于魔宫内部…一个人都不安插吗?”
全魔界所有领主,有权利入王廷者,在魔宫或多或少、或深或浅皆有自己的钉子。反倒是魔尊唯一的儿子,所有人全是自己派过去的,一个都没动过。
再抬眸,湛蓝的眼眸坚定而清澈,毫无动摇,离潇轻轻摇头:“以阳谋正大光明取胜,是吾之本心,对己身至亲不用心机,亦是吾之坚持…”其笑容清浅而温和,像极了百万年前花语草原明媚阳光下初见的翩翩少年:“父亲,剑心澄澈、绝不言悔,这是吾之道。”
怔怔瞅着自己的儿子,重楼半天才缓过神,他移开眼神,不敢再看那双酷似飞蓬的瞳眸。这顷刻的失神,令离潇若有所悟,身陷牢狱的他大胆问了一句:“我的眼睛,很像吗?”
身形一僵,重楼仿若逃避的转身离去,只留一言让离潇怔然垂眸:“若非如此,你以为他们几个为何每次和你说话,都下意识避开?”这样说着,然重楼走出玄狱最底层时却忍不住露出一个淡然又真实的笑容…飞蓬,我们的孩子,骨子里像极了你,待汝归来,定然会高兴吧。
【局都布置了,只待人往下跳,提前点一派蜡烛吧,PS:求评论收藏么么哒】
第4章、尔虞我诈终成空
玄界东域,建南王府
“消息属实?”建南王瞧着找上门表情狰狞的中安侯,神色静然问道。
中安侯深吸一口气,好不容易才缓过神:“否则本侯何必来求见王爷?”
玄界爵位以实力划分为王、公、侯、伯、子,少有战力和分位不匹配之状,少见的例外就是留于魔尊麾下誓死效忠的几位嫡系魔将,便如溪风还附带同等实力的水碧,其两者俱是老牌王爵强者,再似永宁侯离潇虽为公爵战力、离王位一步之遥,但被其父魔尊重楼刻意压制。
觉得中安侯没胆量戏耍自己,建南王抬首似是平静无波:“太子,不,现在只是永宁侯了,他纵使犯下大罪,也是尊上唯一的子嗣,尊上前去探望亦是常情。”
这般说着,其却握紧了杯盏。毒是谁下的不会有谁比他这个始作俑者更清楚,哪怕有信心让魔尊查不出来,建南王亦不觉得以魔尊的心机深沉,会看不出太子并无谋逆之心。那尊上面上含笑走出玄狱最底层…他努力一笑道:“即使魔尊有心放太子一马,也得顾忌自己先前所言吧?”
“哈,王爷说笑了。”中安侯冷冷一笑:“咱们的尊上,何时在乎繁文缛节了?玄界最强的力量是魔尊最强大的后盾,其行事从来随心所欲,哪怕朝令夕改、反复无常,又有谁敢说半个不字?”
他脸色沉郁放下酒觞:“太子离潇有没有下毒,你我心知肚明,尊上亦不见得就真被蒙在鼓里,又何必装蒜?”
其加重语气道:“太子纯孝且天赋绝佳、实力顶尖,纵然尊上再生个孩子精心培养,能超过的几率也微乎其微。是故,尊上借你我之手给太子一个教训的可能,远比放弃他更大吧?”
凝滞的沉寂在屋内弥漫,良久,建南王嗤笑一声:“那中安侯又打算如何?”他横眉怒目道:“难不成你还打算拉我去玄狱刺杀太子不成?”若魔尊真心如此打算,玄狱八成已设下天罗地网,他们努力化解恩怨都比过去送死强吧。
“王爷不如先瞅瞅这个…”中安侯淡淡一笑,眉宇间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厉。
半晌,建南王倒抽一口凉气:“你好大的胆子!”
“别激动。”中安侯打断他的话,笑容诡谲道:“王爷,本侯的计划早已完成,还要多谢汝在殿上的巧妙配合,尊上查到的结果,必然是叛贼逆党的余孽因太子心性仁慈逃过一劫,后用流香百合诬陷于他。”
其勾起唇角:“下面,我们要做的不过是推波助澜。此番其实还是太子自己自掘坟墓,若非他从不株连,怎么会有如此多漏网之鱼隐姓埋名,酝酿出这么多的高手,还不惜以自杀式袭击去玄狱呢?”
他最后说了一句话彻底打动了建南王:“其实投向太子不是不行,但流香百合会成为再无法拔除的把柄,主动权再不归属我们。相反,要是太子遇难,尊上不得不再立继承人,到时候浑水摸鱼自然全凭手段。”
一月之后,魔宫书房
重楼托腮听着溪风的汇报,末了低低一笑:“叛逆者余孽收集了流香百合,被与之有首尾的中安侯挑了一圈,巧妙安排好送到突破后野心膨胀、有心试探本座的建南王手里…”
魔尊戏谑的挑挑眉:“真是热闹,自以为聪明、实则从头到尾被牵着鼻子走的建南王,于反叛者和王廷之间两面讨好、以火中取栗的中安侯…”
其音调最后变低:“反叛者那边,首领正在发火,因为觉得手下自作主张所行过于阴暗无耻,对于正大光明的对手,自然应该用同等的手段。呵,他和离潇大概很有共同语言。”
说到这里,重楼似乎又想到什么,拿着情报又认真瞧了一遍,然后放下手忍俊不禁:“好吧,是本座当年下令太过简单粗暴,没想到下界飞升者很可能本身归属于某个势力的嫡系。”
才飞升便发现自己所在宗派因树大旗谋反被统治者所灭,自己什么都没来及做就被打为反贼,被迫逃亡的过程中因气运雄厚、天赋极高、性格颇好,提升实力慢慢成为强者后被大家一致推为首领,便如此无可奈何的担负起一群人的生死荣辱,这个反叛者首脑,真心是太倒霉了点。
“这小子用的是刀,而且是纯粹的刀客,正好能成为离潇的对手。”而且这气运也不会很容易死,有这样的敌人,离潇未来还会有进步。
“少主会很高兴的,他们的道有一定相似。”水碧浅浅笑了笑,溪风忍不住轻轻握起她的手,露出一抹如出一辙的笑意。
重楼深觉眼疼的撇过头:“你们两个能不能收敛一点!”
闻言,水碧抬眸粲然一笑:“魔尊该习惯才是,我家溪风当年便是被你和飞蓬将军弄习惯了。”重楼回过头瞪着溪风,他讪讪一笑,竟然往水碧身后一躲。魔尊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干脆转身离开了书房。
又百年,朝会日前夜,青丘之国
“霖黎,听明白了吗?”慵懒随意的躺在树枝上,喜好自然的九尾狐女娇眯起眼睛,声线清冽而爽朗。
大树下的黑色小狐狸转了转眼睛,点点其小小的脑袋,女娇长长的尾巴扫下来拍拍她的头:“那就出发吧,把玄狱拆了也无妨,一定要把离潇带出来,重楼的怒火有骄虫、吾还有瑶姬顶着。”
不再迟疑的化为人形,霖黎躬身一礼转身离去。女娇微微翘了翘嘴角,幸灾乐祸想着重楼发现棋子被救走、计划破灭时气急败坏的样子,低声说了句:“谁让你拿孩子当筏子的,活该!”
淡淡的碧色光彩忽然亮起,她撑起腰身,按了按手腕上的绿色树枝:“谁?”夕瑶精心制作的神树枝叶效果挺好,只要在玄界之内,无论东南西北都能随意通话。
“女娇。”朗如清泉石上流的语音轻唤旧友的名字,听见一声落地的轰响时,不由稍稍变大:“女娇?!”
颤抖的声音传来,带着小心翼翼的意味:“…飞蓬?”
“是我,重楼因为迁怒离潇,竟什么都不和你们说。我没事,已经在天魔族了,葵羽正去告诉在神树的九天、夕瑶和女丑…”飞蓬的话语温和又蕴含令人信服的力量:“才给骄虫和瑶姬传过话,他们都已经出发,你呢?”
一滴清泪不自觉落下,一如其他好友知晓时的反应,女娇的笑容美丽灿烂仿若昔年:“废话,本姑娘现在就出发,等着!”似乎想到什么,她又道:“对了,离潇现在……”
飞蓬温润的语气多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玩味:“我已经知道,正打算过去呢,天魔族在准备盛宴,大家到了一起享用…”他轻笑一声:“对了,不带重楼,正好我想试试天道实力能不能将同级别高手拒之门外。”
“好!”默默给重楼点了一排蜡烛,女娇眨了眨眼睛:“不打扰你去看孩子了,我家霖黎和骄虫家的獠估计才到那里,帮我们一起带走哦。”爽朗的笑音响起,终归于无声。
无形无状难以触碰的空间内,飞蓬负手而立,其时而蹙眉、时而发笑。其视线所及之处,霖黎和獠一个用法术一个用蛊术,以群攻之法将上前的杀手硬生生阻挡在身前,形成一片尸山血海:“很好,有女娇和骄虫昔年在三族战场上的风姿。”
飞蓬颔首赞赏了一下,被他定在不远处的炎波求助性将眼神投向照胆,结果无奈发现他神色欣喜的站在其主身边,根本没注意自己。良久,飞蓬淡淡一笑:“照胆,你说他们还能坚持多久?”
“主人,霖黎和獠的天赋不错,实力也还行…”照胆望向下方:“然双拳不敌四手,最多一盏茶。”
表情苦涩而惨然,因实力被封印完全无能为力抵抗的离潇被霖黎和獠护在身后,不禁想起多年之前幼时那一战,但如今面对的非再是贵族出生的少年,亦毫无留情堪言,只是成批成批的杀手,一开始是反叛组织,后来则是穿着同样黑衣,然一眼便知是说不出名字的领主私军。
当伤痕累累的身体摇摇欲坠,离潇终是毫不犹豫站了出来,被他打晕的霖黎和獠最后的眼神全然是怒意和悲凉,他只苦苦一笑又化为平静:“各位,你们要杀的是吾,青丘圣女和螯虫长老背后的势力,想来尔等的主子也不想就这般全对上吧?”
对面静寂了一瞬间,接着是灿烂又冰寒的剑光,离潇神色很冷静,甚至尤有余力思考今晚的惊涛骇浪。从毫无守备军来援的惊讶,到猜到父亲用自己布局算计的苦涩,再至如今笑对生死的淡然,当冰冷的剑锋刺入颈间时,玄界太子唇角的笑意浅淡而真实。
不知道自己死在这里,父亲会不会有分毫伤心动容?只可惜没机会弄清,自己这双湛蓝眼眸究竟来自于一个,怎样优秀到让长辈们都有所怀念,却终究没能令父亲动心的神族强者了。
但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淡定自若的离潇终睁大了眼睛,只因他看见一道明丽蓝光照亮狭隘的空间,所有杀手和地上的尸体尽数化为蓝色的光点,美不胜收的背后,是触目惊心的恐怖。唯有身后揽住自己的怀抱温暖到令人心安,意识失落前,恍惚之间只闻一声幽幽叹息,万籁俱静。
【飞蓬出场成就g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