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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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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一下午放学,一出教室门口,凌峰就看到了一直站在教室外面等他的熊雄。

虽然看到熊雄的时候凌峰盯着他看了一会,但凌峰很快又移开了目光,然后故意无视熊雄地想要从他的身边走过。

「我、我有事……」熊雄在放学的人流中终于鼓起勇气叫住了凌峰。

凌峰本可以装作没听见,可是他却莫名地心软了。听到熊雄的声音后他很快就停下了脚步,回身看着他。

「什么事?」

意识到凌峰不是真的无视他,熊雄赶紧跑了上去。

「我想……不,我有很重要的话要说。」熊雄的神色异常慌张。

「什么?」

虽然此时放学的人流在不断减少,但是呆站在走廊的两人还是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熊雄看着凌峰的神色越发焦急起来,好几次欲言又止急得他的额头也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真的很重要的话不如找个其他地方说吧?」

闻言,熊雄更是慌乱地看向凌峰,双手也无措地在大腿两侧搓着。

「不,不……也不是很重要的事……所以,所以……」熊雄咬了咬牙还是转念说道:「还是换个地方吧。」

熊雄和凌峰一起下了楼,走向熊雄平时训练的球场边。越是接近球场,熊雄就越是感到绝望。

当他终于和凌峰一起走到球场边的大树下时,一个白色的身影从大树的树干背后窜了出来,两人都停下了脚步。

此时熊雄的心裡充满了不甘和悔恨。是的,他其实是受了李纯纯的拜讬才敢去找凌峰的。

之前,明明很想见凌峰和好好他说话,可是熊雄的心裡却有几分害怕又有几分无措。就在他犹豫不前的时候李纯纯突然来找他了。

李纯纯告诉他凌峰得知她要随家人搬到外地去而感到很生气,于是他们大吵了一架,凌峰就再也没有回过家了。她考虑再三之后还是决定不随家人离开而留在凌峰身边。但是害怕凌峰还在生气,所以想拜讬他把凌峰叫到球场边的大树下。

熊雄不想答应却也不知道怎么拒绝。要是李纯纯和家人一起搬走离开这个城市的话反而更合熊雄的心意,他一点也不想帮助她与凌峰和好。

可是他已经做过一次让凌峰与他心爱的人分隔两地的事了,他永远忘不了阿姨走的那天凌峰失落痛苦的样子,他再也不想看到第二次了。

从那时起他就发誓以后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让凌峰再受到如此大的伤害。既然当初是他犯下了错误让凌峰痛苦,他就该加倍地努力让凌峰获得更多的幸福让他永远不会感到寂寞。

然而事实上,他一直都无法让凌峰真正快乐起来,无论他做什么都只会招凌峰讨厌而已。但是这一次他帮李纯纯的话也是在帮凌峰,和李纯纯在一起的凌峰才是最快乐最幸福的吧?

自己的心意算什么呢?对凌峰来说不过是负担是鄙视是厌恶,只有李纯纯才能让凌峰得到幸福。所以他没有任何拒绝李纯纯的理由。

可是他还是不甘心,既然凌峰要和李纯纯在一起了,他已经没有任何机会了。如果都会被凌峰抛弃,倒不如厚颜地将自己的心意说出来。反正凌峰早就不把他当成朋友了,与其在凌峰心中不留痕迹的消失,还不如在他心裡留下深刻的厌恶情绪。这样无论过了多久,他总可以骄傲地对自己说:「凌峰的心裡有我」。

为了让凌峰充分理解他的意思,熊雄打算用「爱」这个字眼,可是面对凌峰的时候,他才发现原来说一句「我爱你」竟是那么困难的事。即使用劲毕生的力气和勇气他也说不出口。

是的,他是自私的。他唯一想做的事只有不顾一切地将凌峰困在自己身边而已,然而做不到,还是做不到。

对这样没用的自己,熊雄也感到了沮丧,最后他只好自暴自弃似的将凌峰带到了球场边。

看到李纯纯出现的时候,熊雄不敢再看凌峰,只是默默地黯然离开了。

「我会去打掉孩子的,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熊雄刚离开,李纯纯就扑上去抓住了凌峰的手臂。

凌峰还在为熊雄把他骗到球场的事感到愤怒,对于身边的李纯纯不理不睬。

「凌峰,你不相信我吗?」

李纯纯的话唤回了凌峰的神志,凌峰厌恶地看了身边的人一眼。

「我一切都按你的意思做了,也给了你足够的时间,我本不想勉强你,可你呢?一再出尔反尔装做什么事也没有的样子,你叫我怎么相信你?」

「对不起,对不起。」李纯纯颤抖着身子抱紧凌峰的手臂哭起来。

「我不是个不负责的人,如果我们已经是独立的成年人,我不会让你去堕胎,甚至也愿意娶你。可现在我们都只是学生!为了我也为了你,我才会要你去堕胎。而且我不是说了会做你的男朋友吗?也说过远距离恋也没关係,你到底还要我怎么样?」

「我不想离开你!我不要!」

「我说过我会考外地的大学,分开也是迟早的问题。」

「不!我不要……至少现在不要……」

「其实你根本不信任我吧?」

「不……」

「我曾试着相信你,给你时间,不逼你,可你呢?如果连信任都做不到还谈什么恋爱呢?」

「真的不是这样……」

「我希望你至少能相信我,可是我说过你已经让我失望了。」

凌峰拉开了李纯纯的手要离开,李纯纯焦躁地开了口。

「因为我爸要再婚。」

凌峰停下了脚步。

「我爸调职到D市是为了和那个讨厌的女人结婚,我不要去,我不要和那个女人生活在一起!是那个女人破坏了我的家庭!一年前爸妈离了婚之后,我妈就走得不知去向。可是他们离婚才没多久我爸就把那个女人带来见我了,我讨厌她!讨厌她!」

李纯纯歇斯底裡地叫着,凌峰不禁搂住了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却不知道说什么好。说起这个最禁忌的话题,李纯纯像要尽情发泄一般激动地抱住了凌峰哭起来。

意识到他们现在正在这人来人往的球场边公然搂抱,凌峰感到有些不自在,他轻轻地抚着李纯纯的背然后说道:「我们去别的地方吧,这裡人太多了。」

说完凌峰就拉起李纯纯的手要走,可没想到一个白色的不明物体迅速地向他们砸了过来,他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那个物体已经重重地砸到了李纯纯的肚子上。

李纯纯迅速地抱着肚子一脸痛苦地瘫坐在了草地上,凌峰赶紧在他身边蹲下。

「你怎么了?要不要紧?」

「好痛!好痛……!救我……」李纯纯抓紧了凌峰的手痛苦地不停喃喃。

这时熊雄也已经焦急地跑到了凌峰和李纯纯的旁边。

怒瞪着跑来的熊雄,当他来到自己面前的一瞬间,凌峰再也压抑不住心头的怒火朝他脸上狠狠地挥了一拳,熊雄瞬间被打得瘫坐到地上。

刚才的那一幕凌峰看得很清楚,球绝对是熊雄故意踢过来的。

「对不起,对不起……」

「好痛……孩子……」李纯纯还在不停地呻吟。

听到「孩子」两个字的时候,熊雄惊呆了。

「孩、孩子……?」

「对不起有用吗?你赔得起吗?」

凌峰狠狠地瞪着他,无论如何他也无法原谅熊雄对一个女孩子下这样的狠手。这不是他印象中那个总是容易畏缩自卑,却很憨厚善良的熊雄。

无视瘫坐在地上的熊雄,凌峰很快抱起了一直叫痛的李纯纯离开。

他是故意的,确实是故意的。

他看着在球场边甜蜜相拥的凌峰和李纯纯,心裡泛满说不清是酸楚还是痛苦的滋味。

要是能把他们分开就好了!要是能把他们分开就好!

熊雄不停在心裡想着,突然滚到他脚边的球更是让他说不出的烦躁,于是瞬间大脑空白的他做了一件无可挽回的最恶劣的事——将球踢向了李纯纯。

他怎么也想不到李纯纯怀孕了,他怎么也想不到凌峰和李纯纯的关係已经深入到了这种地步。

他杀了人!杀了凌峰的孩子!他伤害了凌峰最爱的人!

他是个杀人犯!他是个刽子手!

肮脏的自己抱着丑陋的妒忌杀了人,还伤害了凌峰最爱的人!

越想越觉得恐慌的熊雄最后只想到了逃走,不顾一切地逃走吧。以后永远永远不再见凌峰,他也再也没有任何脸面去面对凌峰了。

原来是假怀孕。

李纯纯只是在自己强烈的心裡暗示下出现了类似怀孕的症状,加上验孕试製使用不当才导致她以为自己真的怀孕了。

她的腹部因为遭到了强烈撞击,已经将近三个月没有来的月事也来了。

听说女儿被送进医院的李纯纯的父亲丢下手裡的工作焦急赶来了,和他一起来的还有那个即将成为李纯纯后母的女人。

看到未来极有可能成为一家人的三个人聚在了一起,凌峰也自觉地离开了。

离开医院坐上回家的公车,凌峰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幸好是假怀孕,可他还是无法完全原谅会做出那种事的熊雄,那是一个让他感到陌生的熊雄。

虽然想着还是跟熊雄说明一下情况比较好,但是不想马上见到他的凌峰回到家还是没有去找过熊雄。

那之后,生活上早就和熊雄少有交集的凌峰一直只顾着李纯纯的事。

既然没有怀孕,凌峰就不可能也没有理由和一个完全没有感情的女人在一起了。

李纯纯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而且她对父亲的再婚对象也有了一些新的看法,不再像过去那样排斥。

九月末的时候李纯纯办了转学手续,准备和父亲一起搬到D市。

走的时候,她还是和凌峰见了最后一面。

「凌峰,我真的喜欢你,我不知道以后该用多长的时间来忘记你。」李纯纯说着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泛起了晶莹的泪花,一滴泪顺着她洁白无瑕的脸庞滑落。

凌峰第一次注意到她的美貌,即使是哭泣的她看起来也是那么楚楚动人。这似乎是一张他曾经幻想过的理想女性的脸,凌峰不自觉地伸手为她擦拭面颊上滑落的泪,然后环着她的颈项将她搂进怀裡。

「会忘记的,好好保重自己。」

说完,凌峰放开了她。她用那还擎着泪光的大眼睛看着凌峰好一会,然后露出了温柔的微笑。

「再见。」

说完,她转身离开了。

在秋季的晚风中,她穿着一条美丽的粉色连衣裙,翩翩然地渐行渐远了。她那黑色的秀髮在风中翻飞,枯黄的落叶像雪花一样伴随着秋风纷纷飘落。

回到家的凌峰才想起自己已经有许多天没有见过熊雄了,想着既然李纯纯并不是真的怀孕,他多少应该跟熊雄说一声。

以他对熊雄的瞭解,儘管熊雄做出了这种事,但心裡一定也遭受着强烈谴责,他还是应该和熊雄说清楚。

敲了几下熊雄家的门,开门的是熊雄的奶奶。

「小峰?有什么事吗?」

「我想找熊雄。」

「找熊雄?」奶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那孩子没跟你道别吗?」

「道别?」凌峰不解地皱起眉来。

「他说已经和你好好道别过了,难道他没说吗?」

「他……什么也没跟我说过,我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见过他了。」

「那孩子真是的,他到底怎么回事。」

「他是去哪了吗?」凌峰感到蹊跷于是焦急地问。

「小峰你进来,我慢慢跟你说吧。」

凌峰闻言赶紧点头走进门。

原来熊雄的父母竟有一段与小说情节相似的过去。

熊雄的母亲是大名鼎鼎的余氏企业的总裁余万年的独生女,而熊雄的父亲则是余氏裡的一个小职员。虽然后来能力突出被提拔做了部门经理,可余万年一心只想将女儿嫁给一个门当户对但却是离过婚的四十岁男人。

誓死不愿嫁的熊雄的母亲与父亲一起私奔了,愤怒的余万年也因此和女儿断绝了关係。私奔后的两人生活还算顺利,但是只有熊雄的父亲出去工作赚钱,工作和应酬又很多,所以熊雄的父亲经常很晚才回家。

熊雄的母亲从小心臟就不太好,熊雄的父亲本说过只要两人能在一起不要孩子也无所谓。可熊雄的母亲却很想要孩子,拗不过她熊雄的父亲只好答应了。

两人私奔的第三年,熊雄的母亲终于怀上了熊雄。工作三年一切上了轨道也有了一些积蓄,两人的日子过得很不错,熊雄的母亲怀孕期间熊雄的父亲因为担心她的身子,还每个月都定期带她去医院做检查。

一切都很顺利,可是万万没想到熊雄降生的日子比医生告诉他们的预产期早了足足一个月。熊雄的母亲在无人的家裡生下了熊雄,却没了呼吸。

下班回家看到死去的妻子和满身是血以及不明白色粘稠物正在哇哇大哭的孩子,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第二天熊雄的父亲把熊雄送到了父母那裡,然后自己抱着妻子的尸体投江自尽了。

据说他们的尸体被打捞起来的时候,两人仿佛还有意识一般地紧紧相拥着。

熊雄的父母死后,是熊雄的爷爷奶奶给他们操办了丧事,最后还高价买了墓地将他们的骨灰葬在了一起。

虽然早已得知女儿去世的消息,可是余万年一次也没有过问过更没有到女儿的墓地去看过。他应该是狠下了心不要这个女儿,可是随着他年龄的增大,膝下无子日渐衰老又已丧偶的他终于也出现了动摇。

从四年前开始,熊雄一家人每年清明节去扫墓的时候都会看见有人提前送来了的漂亮花束。

熊雄的奶奶爷爷知道余万年迟早会找上门来,没想到今年暑假刚过他就真的上门了。

面对和他们同样衰老,儘管坐拥万贯家缠却始终孤独无依的余万年,熊雄的奶奶爷爷说不出拒绝的话。

他们很清楚只要跟着余万年,熊雄就可以继承余氏这个大公司,他可以做个无忧无虑的大少爷,拥有光明的前途。而跟着他们,学习完全不行的熊雄难道真的能靠踢足球为生吗?

而且余万年也答应即使带走熊雄后,会让他每年回来看望二老。于是熊雄的爷爷奶奶最后决定还是让熊雄自己做出选择,而经历过女儿的悲剧的余万年也答应尊重熊雄的意见。

于是选择权完全交到了熊雄的手中。

在第一次与余万年见面的时候熊雄选择了留在爷爷奶奶身边,余万年没有勉强他,最后只是黯然地离开了。

可是不久之后不知为什么熊雄又突然改变了主意,决定到余万年身边去,然后就匆匆收拾了一些行李离开了这个城市。

不用说,凌峰也已经很明白熊雄为什么突然选择离开了。

他真的离开了吗?

离开了这个城市,离开了那个生活了十八年的家,离开了他的生边?

这是真的吗?

他曾经那么迫切地想要将熊雄赶出自己的视线,可是当这一刻突然降临的时候,凌峰突然感到了一种锥心的疼痛。

他总觉得熊雄还在。

早上上学的时候只要走两步去敲开对面的门,仿佛熊雄就会高兴地走出来笑着说「我等你好久了」,然后往总是忘记吃早餐的他手裡塞进一块麵包。

去学校的路上,他仿佛还能看到熊雄会卖力地骑着车哼着那早被街头巷尾唱烂的庸俗的流行歌曲载着他,而他那浓重的体味也会因为风的关係充斥在他的鼻间。

在教室裡,他总觉得熊雄好像就坐在他身边不时地偷看着他,可是当他转过头认真去看的时候才发现身边的人不是熊雄。

放学的足球场上,依旧可以看到足球队的队员们在醒目的绿茵场上训练奔跑,他觉得熊雄一定也在其中,可是走到了足球场旁才发现无论他如何寻找都再也看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是你把熊雄逼走的吧!他明明和我约好了一起进体校的!都是你!都是你!」

才在足球场边站了一会,一个矮小的身影就冲了过来,费力地抓住了比他高了一个头的凌峰的校服衣领。

凌峰没有任何反应,于是康裕华向他那既不像东方人也不像西方人奇怪面孔挥了一拳。

凌峰被打得头侧向了一边,深褐色的半长捲髮贴在颊边,遮住了他的眼睛。康裕华看不到他的表情于是还想再次挥拳却轻易就被凌峰退开了。

凌峰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默默的离开。

康裕华的拳头虽然没什么威力,却让他突然彻底地意识到,熊雄是真的离开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不停地流出来。

十月,凌峰终于接受了熊雄离开的事实。

而同时传来了袁老师重病住院的消息,据说是急性肾衰竭。虽然早有发病的迹象却因为症状不明显而没有重视,等到正式发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次年三月,袁老师病情再度恶化,最终还是英年早逝了。

六月,凌峰参加了高考。两个月后他拿到了一所名牌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九月,顺利地他进入了大学。

大一的寒假,凌峰回到了自己一直住的城市。

过年的时候,母亲和那个美国男人一起回来了,三人一起过了一个还算团圆的春节。

年初五那天下午母亲就要和那个美国男人一起回美国了,凌峰一直把他们送到了机场。

凌峰其实不讨厌那个美国男人,因为他知道这个男人是真心爱着母亲,对母亲也非常好。每次给他打越洋电话的母亲声音听起来总是很精神,也许今年年底他就会添个弟弟或者妹妹了。而男人对凌峰也总是儘量表现出友好和热情,并且一直邀请他到美国去一起生活,但是凌峰一直都委婉拒绝了男人。

以前他不想去美国是因为熊雄,现在也还是因为熊雄。他觉得只要还在这个国家在这个城市,他就一定会再和熊雄相遇。

「小峰,想来美国的话我和Joy随时都欢迎你。」

在候机大厅裡母亲张了开双臂大大地抱住了凌峰,这是久违了的母子拥抱。

「我知道了。」凌峰在母亲怀裡点头,感受着母亲的气息。

母亲放开了凌峰,然后伸手抚摸着他褐色的半长髮。

「还是因为熊雄吧?」母亲的眼裡充满慈祥的笑意。

凌峰突然觉得自己心裡的想法瞬间被母亲看破了,他不禁有些窘迫。

「你骗不了我,你喜欢他。」

对于母亲话,凌峰无言以对。

「喜欢的话,下次看见他就好好的告诉他。那个孩子碰上你的事总是特别迟钝,不好好用语言传达自己的心意的话他是不会懂的哦。」

母亲说着揉乱了他的头髮,他认真的看着母亲的眼睛,似乎从母亲明亮的黑眸裡得到了鼓励和信心。

凌峰终于展颜笑了出来,然后点了点头。

「如果能够再见到他的话。」

说完,请乘客登机的提示音在候机大厅裡响了起来。

母亲放开凌峰走到Joy的身边,母亲向着Joy的方向歪了歪头,凌峰立刻明白了母亲的意思。他走到Joy的身边对他张开手臂,Joy开心地放下手中的行李与凌峰互相贴面拥抱了两下。

与Joy分开之后,母亲走到了Joy的身边挽上了他的手臂,两人都露出一脸幸福的微笑。他们向凌峰挥了挥手。

「再见。」

凌峰一直目送他们走进登机口,看着他们乘坐的飞机起飞。

离开机场回到市区之后,天上就飘起了点点的雪花。凌峰抬起头看向阒黑的天空,任冰晶撒在脸上,感觉有些凉凉的,让他的心情也舒畅了不少。

竖起外套大衣的衣领凌峰顺着马路走回家,之所以没有搭车是因为他想一个人走路好有静静思考的空间。

思考着和母亲的对话,凌峰突然想起了袁老师还在住院的时候的事。

那时凌峰每个週末都会抽空去看袁老师,而郭老师也一直陪在袁老师身边半步也没有离开过,直到他过世。

凌峰还记得有一次去看袁老师的时候,他的妻子带着儿子正从病房裡走出来,而病房裡郭老师片刻也没有离过。

凌峰进了病房之后,郭老师说要去给袁老师买晚餐便出去了,只剩下他和袁老师两个人的时候,凌峰走到了他的床边坐下看着他。

袁老师的眼角一直微微下垂着,看得出来他一直在笑。

凌峰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他等待着袁老师先开口。

「你知道吗,我离婚了,就在刚才。」

闻言,凌峰感到有些惊讶。

「为什么直到发现自己要死了才有勇气说出来呢?因为知道自己没有未来,所以才会没有顾忌吧?」

凌峰没有说话,他也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

「我还是后悔了,如果早一点坦白,如果早一点离婚,也许我可以给大家多留下一些快乐的回忆。而现在我只能给他们带来伤害。」

凌峰依然没有说话。

「其实坦白并没有我想像中那么困难,只要闭上眼睛让脑袋裡一片空白,这时谁的脸首先浮现在脑海裡就说对他『我爱你,想永远和你在一起』就可以了,就是那么简单,为什么我没有找点意识到这一点呢?」

袁老师的眼睛在笑,可是他的眼角却有透明的液体缓缓流出。

「永远一点也不远,就到生命结束为止。我即将得到我的永远,可是他的永远呢?今后将是谁来陪他走到永远?不是我……为什么不是我……」

那天去看望袁老师的时候,凌峰至始至终都没有说出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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