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同性恋，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跟一个男人在一起。

然而，方瑞雪是一个意外。

与方瑞雪在一起很轻松也很愉快，无论是接吻还是拥抱都有种不可思议的甜蜜滋味，心也会跟着剧烈跳动起来。他总是忍不住想要对他好一点，再好一点。

可是回到现实，和一个男人在一起，无论怎么想都是没有前途，不可能的。

他不想背负上同性恋的烙印，比起方瑞雪，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甜甜。就算甜甜真的去了日本不再回来，他们也不一定要分手，自己可以在大学毕业之后追到日本去。甜甜是个美丽而恬静的女孩，和她在一起虽然少了一点点悸动的感觉，但甜甜那温柔如水的个性会让他很安心。

同样是让他无法割捨的人，他当然会毫不犹豫地从方瑞雪身边逃开，选择甜甜。可是当他听到背后传来隐隐的哭泣声之后，他逃跑似的步伐就再也迈不开了。

那低沉的若有若无的抽泣声逐渐由小转大，在沁凉的夜裡听来显得分外悲凄。

是自己让他哭了，哭得如此伤心。仿佛自己的心也会被他哭声撕裂了一般，赵毅的心裡骤然泛起了一阵刺痛。

那双从不掩饰情意的双眸，在赵毅的脑海裡挥之不去。

赵毅的双手在体侧握紧了拳头，虽然理智告诉他不能回头，不能去管，但身体已经不听使唤地动了起来。

终于，感情淹没了理智。

赵毅转过身，迅速地跑了回去。

然而，方瑞雪不知道赵毅为什么要回来。他也不知道赵毅为什么对他那么温柔，把自己抱得那么紧，好象一辈子都再也不愿意松手。

许久许久，赵毅都一直没有说话。

「放开我，好吗？」

闻言，赵毅的手却收得更紧了，他身上的伤被他弄得又痛了几分。

「我一直都知道的。」赵毅终于说话了，语气像在讲故事。「有一个人，他把被子给了发烧的我自己却冻了一夜。他的高数成绩其实不算好但为了教我，他却买了许多参考书钻研，还骗我说那些参考书是以前留下的。他可以为了我送的一支笔发起疯来，也可以为了我的一句话就空腹喝酒企图寻死，他甚至可以为了不让我受太大伤害而作践自己的感情。他虽然是个很爱说谎的人，可是他说的谎都是在为我着想，他在我面前总是想表现得很会照顾人，但其实他自己才是最需要被照顾的人……」

「够了！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方瑞雪在赵毅的怀裏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喜欢我的人多得数不清，可是能够这样喜欢我的人世界上只有一个。」赵毅依然坚持着说下去。

「那关我什么事？」

「世界上也只有一个方瑞雪，我不知道该怎样让自己不去爱他。」

他敏锐地捕捉到赵毅用的是「爱」字，于是他的心也开始乱跳。

骗人的吧？赵毅到底想说什么？

「小雪儿。」

赵毅把他压在地上吻住他，不停变换角度的深吻，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激烈。

「小瑞。」热吻终于结束，赵毅唤出一个新名词。「我一直都想试着这样叫你。」

骗人的吧？他刚刚明明说要甜甜，现在的温柔算什么？现在的暧昧是什么？

「真是没礼貌，不要忘了你比我小！」

「小瑞，小瑞……」赵毅一直靠在方瑞雪的胸口上不停低语着。

他躺在地上，终于搂住赵毅的头，看着繁星满天的夜幕。

他想起自己曾经向星星许下的愿望。

原来它们都为他感动了吗？

这个男人该是他的了。

赵毅从他的胸口抬起头，然后将双手撑在他的头部两侧，用爱恋的眼神看着他。

「伤很疼吧？」

他点头。可是现在都不疼了，有你就不疼了。

「还有其他地方受伤吗？」

他想也没想，就拉起了上衣，露出满是青紫的小腹。

赵毅的眼睛闪过一道凌厉的神色，然后又变得柔和。他用手抚摸着那些淤青，甚至吻了上去。

身体划过一道电流，下体诚实地起了反应。

「别、别这样！」

他用双手想推开赵毅的头，却怎么也推不开。而赵毅的手此时伸到了他的要害部位，隔着还湿漉漉的裤子慢慢抚摸自己半抬头的分身。

「你这裡有反应了。」

「不、不用你管。」

方瑞雪慌张地用手捂住了自己胯下的东西，却很快被赵毅用手拉开。

同样是男人，他当然懂得如何让男人快乐。

也许只是好奇，也是只是一时衝动，一股莫名的欲望让赵毅解开了方瑞雪的裤子将手探了进去。

一直以来只与自己的右手为伴的他从没感受过这样美好的滋味，他的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

抚摸了好一阵，他的欲望完全被挑起的时候，赵毅手上的动作就停止了。

赵毅不敢看他，让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还是选择了甜甜。」

「你是觉得摸别人的东西很噁心吧？」

赵毅不回答，只说「所以我不能对你做这样的事。」

「所以你去找甜甜做吧！」他气愤起来。

「我只是提醒你，我现在选择的还是甜甜。」

「够了！你不愿意做就算了！」方瑞雪坐起身来推开赵毅。

可是现在这样的状态坐起来只会让他更加难堪，赵毅又从背后抱住了他。

「我帮你吧，放着不管会很难受的。」

赵毅用手直接拉下他的外裤和‌‍‍‎‌内‌‌‎‍‎裤‌‎就继续抚摸起来。

「不、要……你去找、甜甜去！」方瑞雪恨恨地说。

赵毅不理，继续专注手上的动作，直到把他送上快感的天堂。

释放过后他虚软得再也无力支撑自己，赵毅帮他整好衣服和裤子，就像那天晚上一样背起他走回宿舍。

他身上的衣服还是湿得，弄得赵毅的衣服也有了湿意。

沁凉的夜风吹在身上两人都不住地颤抖起来，只有皮肤相贴的地方还是一片灼热。

「你真的不要我吗？」他趴在他的背上问。

赵毅没有回答。

「是田甜重要还是方瑞雪重要？」

赵毅还是没有回答。

「田甜。」方瑞雪只好替他作答。

「以后别再管我，别再对我好了。你毕业之后要到日本找甜甜也罢，你既然不要我，我们就是陌生人，我说过这个世界上，我惟独不会和你做朋友，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他在他的背上唠唠叨叨。

「那我们就暂时先做陌生人吧。」

他不愿去多想赵毅话裏的「暂时」是什么意思，也不想再继续抱持着无畏的期待。他只知道自己和赵毅的那段从最初开始就是个荒谬错误的关係在这一刻真的彻底结束了。

他把头靠在赵毅的肩膀上，止不住的眼泪让赵毅的衣服湿了一大片。

钢笔终是没有找到。

即使他曾经好几次在白天的时候去寻找，仍是不见踪影。

于是他放弃了，不再想它的下落，就像他不再想赵毅。

身上的伤也像瞭解主人的心思一般慢慢淡去，终于再也找不到痕迹。

方瑞雪还是每天去314报到，只是次数变得越来越少。

他也不是为了刻意避开赵毅，而是对于高数下他确实已经力不从心。他的高数成绩确实不算好，只是为了赵毅才去钻研了很多参考书。现在已经没有必要，于是原形毕露。赵毅真的再也没有主动接近过他，但是偶尔见面，赵毅还是会对他微微一笑然后就忙自己的事去了。

而方瑞雪不想进314的又一个理由则是，他不愿看到发展得越来越顺利的河马与波波，那样只会让他越来越在意自己悲惨的处境。所以那晚之后他大多数时间都泡在实验室裏做实验或者在图书馆写报告和作业。

他刻意使自己变得忙碌。

因为很多爱情小说都说，只有用忙碌才能忘记一个人。

遇见他之前，他的心是一潭死水，波澜不惊。

遇见他之后，他的心成为上涨的海潮，汹涌澎湃。

如何让海潮化为死水？

他只有尝试任何方法。

可他还是害怕黑夜的来临。

他们的关係在夜色中开始、在夜色中发展、在夜色中结束。

黑夜给予了甜蜜也给予了心酸，给予了欢笑也给予了哭泣，给予了希望也给予了绝望。

所有的感情都在夜裏塞在胸口满满的，想找一个出口。

每个夜晚他都在噩梦中惊醒。

他很害怕，所以只有让自己更忙碌，忙到累得什么都不用再想就能入睡。

时间就这样悄悄流逝，转眼又进入期末考试，他几乎每天都泡在图书馆裏看书，一直到深夜。

考完试就是悠閒的暑假。

不想回家的方瑞雪放了假又开始在校园裏遊荡。

某日，他吃完饭从食堂走出来，迎面就看见一个眼熟的人。

那人一见到他就像大白天裏看到了鬼一般，吓得脸色发青调头就走。

他有些诧异，不就是校运会时跟那人打了一架吗？而且他记得他们俩的水准相当，他应该没把他打得太惨才对。

「喂！你别跑啊！我有那么可怕让你见了就躲？」

想逃？我还就偏追着你！

「你、你、你别靠近我！」那人说话的声音有些发抖，加快了逃跑的脚步。

「我说，我可还是个大活人，没被你打死呢！」方瑞雪也加快脚步赶上去。

「你他妈别靠近我！我还不想死！」那人终于择路不慎，走进死角，无处可逃。

「喂！我又没要打你，你死什么呢！给我说清楚了。」方瑞雪堵住他的去路。

「还、还不是……那个赵毅！」

听到这个名字方瑞雪的心就漏跳了一拍。

「他干了什么？」

「就是校运会结束第二天他突然来找我，真他妈的把我往死裏打！我还以为他是知道了那天我撒了谎所以为了甜甜来揍我，那样的话我就认了！谁知道他居然是为了你来揍我的！还警告我以后敢找你麻烦就等着尝更厉害的拳头！真他妈看不出来那小子打架也那么厉害，我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近两个月的努力瞬间化为泡影，他的心又因为那名字激荡起来。

我们只是陌生人！谁要你多管閒事的？方瑞雪在心裏不停咒駡。

头顶热辣的太阳让他突然感到一阵眩晕，身子摇晃了几下，那怕他的人竟过来扶住了他。

「原来你和赵毅那小子是朋友，难怪帮他女朋友出头了，我这次真他妈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看得出来那小子也很重视你的。」

「我和他不是朋友。」

「啊？你他妈的什么不是朋友？那老子挨的那些拳头算什么？」那人怒了。

「他揍我一拳的补偿而已。」方瑞雪耸耸肩。

「你没看到他当时的表情！真他妈像情人被欺负了。」

「你也不想想你对甜甜做了什么！」方瑞雪白了他一眼。

「他揍我的时候可是一个字也没提到甜甜！总之，我、不敢招惹你。话讲完了？我走了。」

那人说完绕过他就离开了。他只是呆在原地，身上被太阳晒得火辣辣的烫，心头有一种不知名的感情在翻搅。他的头更晕了，甚至种呕吐的衝动。

方瑞雪中暑了。

每天都身子发软没有力气，于是他整日地呆在寝室裏。

可是情况完全不见好转，没办法，他只好回了家。母亲担心地带他上医院，最后开了几付中药。

于是他的暑假就是在疲软和中药香的陪伴下度过了。

回到学校，方瑞雪每天竟习惯性的查看手机，生怕错过某个重要的电话。

只是，什么都没有，他才发觉自己的可笑。

他怎么忘了？他们只是陌生人。

开了学，方瑞雪已经大三。

进入了专业课的学习，课程难度变得更大。

对于他这样不算聪明的人只有勤奋是唯一可走的路，所以他还是每天泡图书馆裏，让脑袋装满枯燥的课本。

大三之后的最大改变就是是交上了一个朋友。

他们可谓真正的不打不相识。

潘海威，是个粗鲁暴躁还很好女色的男人。虽然他给人的第一印象总是非常糟糕，可是和他相处之后，他还是满喜欢他这样一个另类的朋友。

说来也是缘分吧，他经常泡图书馆后才发现潘海威也是图书馆的常客。

大约是赵毅给他的心理阴影太大了，一开始潘海威很怕他，做什么都儘量避开他。

于是他恶作剧般地主动地接近了潘海威，几次之后潘海威自己发现实在躲不开他，只好乖乖地和他坐下一起看书。

他们的友谊就这样建立起来了。

和潘海威在一起话题多是在女人身上打转，他总是兴趣缺缺随便应付。很明显，和他讲男人会比较能带动他的积极性。

潘海威虽然对女人超乎寻常的热情，但每次求爱都以失败告终。

想想吧，他怎么对甜甜告白的？有人那么野蛮那么粗暴的吗？明眼人都知道他错在哪里，只可惜他本人却完全没有意识到。

方瑞雪也不点破他，毕竟没有潘海威每天帮他在图书管占位置，他可是会很困扰的。

和潘海威一起约在图书馆看书后的一个星期他才发现潘海威是日语系的。

潘海威他最初想进的是英语系，可是分数不好，被分进日语系了。他不喜欢日本人，一开始发现自己被迫得学日语很是气愤，用他的话说就是那时真想去把校领导给干掉。

可是他还是不得不面对现实学了下去，虽然不喜欢，但看得出来他还是学得很用心。

甜甜和潘海威是同班同学。可是自从上次告白惨败之后，他和甜甜就再没有来往了。

所以和他在一起也不会听到有关任何赵毅与甜甜的事情，方瑞雪不禁松了口气。

一转眼就进入十一月，天又冷了。

每次从图书馆走回宿舍，在黑暗的路上他总怀念起一双温暖的大手。

方瑞雪摇摇头，试图把有关那个人的一切赶出他的世界。

「甜甜今天飞去东京了。」

十一月裏的某天，在图书馆潘海威突然对他说。

「怎么？你捨不得？」

「真的满可惜的，她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孩。」潘海威的眼神有些空洞。

「别想了，以后找个对你好的才最重要。」方瑞雪拍拍潘海威的肩膀。

「是啊，我要努力才行了！」他给自己打气地说完，然后埋头继续看书。

方瑞雪也把视线落回课本上，可是某个人的身影却在眼前不断浮现，好想知道现在的他是怎样的心情。

他一下就失了神，抓着笔的右手不自觉地在草稿纸上写下了两个字——「赵毅」。

写完才发现自己干了什么蠢事，他马上把那张纸扯下撕碎，可是又看见了自己手裏仍紧紧握住一支银白色的圆珠笔。

那一刻，他才明白，那个人已经住进了他的灵魂，他注定一生再也逃不开他。

知道甜甜走了之后，方瑞雪就不敢再踏进314了。

他真的怕，怕看见赵毅后又会开始无谓的期待最后得到却是绝望。

所以没课的时候他就一直泡在图书馆裏。

进入十二月，天变得更冷了。

冬天裏无论穿多少衣服，他的手脚总是暖和不起来，他就是这样的体质。

这晚，从图书馆出来和潘海威分手之后，他一个人低着头走在黑暗的路上，不断摩擦着自己的双手，希望它们能变得暖和些。

只顾着取暖的方瑞雪哪有閒心看路，走着走着就迎头撞上个人。

「真不好意思，我走路没看路。」他没看人就先急着给那人道歉。

老天保佑，那人可别是什么地痞流氓抢劫犯之类的吧！

「撞到额头了吧？疼吗？」

好熟悉的声音，一双温暖的手抚上了他的额头搓揉了一阵。

在看清楚那人之后，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条件反射地向后退，儘量远离那人。

「我……」赵毅看着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只是本能地知道自己该逃走，于是没听赵毅说话他转身就跑。

赵毅很快就追了上来，他的手腕被他紧紧握住，直到他再也迈不开逃跑的脚步。

赵毅有些粗鲁地一把抓过他手裏的书，然后在他的双手上套了什么东西，他的手一下子就暖和起来了。

「你的手到了冬天总是暖不起来，我想你需要它们。」

赵毅说完把书还给方瑞雪，然后转身走了。

黑暗裏赵毅的高大背影显得那么孤单，还有些微微地颤抖。

他竟有了想跑过去抱住那个背影的衝动。

他咬紧牙，克制着不让自己做出愚蠢的举动。

他以为那个背影会就这样慢慢消失在黑暗裏，可是走了一段路，他停了下来。

「你和潘海威在一起快乐吗？」

「啊？」为什么突然提起潘海威？

「他比我好吧？」

他好象有点明白赵毅的意思了。

「海威对我很好，我很喜欢他。」

「祝你们幸福。」赵毅停了很久才丢下一句话继续向前走去。

赵毅一直背对着他，他无法看见他到底是用怎样的表情说出这样的话，但他知道赵毅的声音听起来像在哭泣。

那夜之后，方瑞雪的手上就多了一双黑色的皮手套。他每天不离手地戴着，它们是那么温暖，就像赵毅把他的手握在手心裏呵护。

很快，耶诞节又快到了。

孤家寡人的方瑞雪和潘海威当然只能在图书馆过平安夜。

那天晚上他们看书看到九点多就走出了图书馆，一出图书馆大门就看见一对对情侣亲密地相拥着走过。

「瑞雪，你看那妞多正点！是我的该多好！」潘海威说着搂住了方瑞雪的肩膀。

「正点的可看不上你。」

「你他妈真不给面子啊！小子你讨打吗？」潘海威说着就玩笑似的要向方瑞雪的肚子挥拳头。

这人只会用暴力说话吗？

还好他快一步，用手肘顶上潘海威的腹部，潘海威立刻抱着肚子叫起来。

「喂！你他妈暗算我！」话才讲完，潘海威那张原本带着怒意的脸瞬间就僵硬了。

方瑞雪顺着潘海威的视线看过去，只见前方站着一个高大男人，赵毅。

「你刚才想对方瑞雪做什么？」

赵毅一下就冲过去抓住了潘海威的衣领，他们身高相当，潘海威就算被抓着衣领也不会像他那样丢脸地整个人都被赵毅提起来。可是潘海威这人其实是纸老虎，又是典型的欺软怕硬，看到赵毅他的魂就掉了一半。

「我、我、我、我、就、就是和、和他……开个玩笑而已啊……」潘海威害怕得口吃起来。

「我想清楚了！」黑暗裏也能看到赵毅目露凶光。「就算他现在选择的是你，可是我也无法放弃他！我会把他从你手上抢回来！」

这是什么烂臺词！真丢脸！

「啊、啊？抢？……瑞雪不愿意和你做朋友吗？」潘海威被赵毅弄得一头雾水。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想拉潘海威逃跑。

可是……

来不及了。

「不是做朋友！我喜欢他！我爱他！不会把他给任何人！」

太丢脸了！他不认识这个人！

「你、你、你……是同性恋！」潘海威大叫起来，引来路人的诡异目光。

「海威，他开玩笑的！我欠了他钱没还，他一生气就乱说话了。」

胡编了一个连他自己都觉得说不过去的理由，最后，方瑞雪还是认命地拉着赵毅逃走了。

平安夜裏操场上的人特别少，他们躲进无人的黑暗空地。

「你骗我。」赵毅说着把方瑞雪紧紧地抱进怀裏。

「是你自己那样认为，我不过是顺着你的想法说了几句话。」

「小雪儿，我爱你。」

赵毅的语气是那么认真，更何况他这人本就不说谎。

方瑞雪还没有回神，赵毅就吻了上来。

赵毅好像要把所有积蓄已久的情意全部传达给他一样，连吻也变成了疯狂的啃咬。

一吻结束后，他几乎窒息，赵毅还是紧紧地抱住他怎么也不放开。

「又要我陪你进行不正当关係多久呢？」方瑞雪喘着气问道。

「一辈子。」他说得干脆。

「你现在也学会说谎了吧？」

「真的！我送甜甜走的时候我们就正式分手了。而且，我和她说清楚了。」

「说什么？」

「我很喜欢她，她是我理想中的完美女性，可是我爱的人是方瑞雪。」

方瑞雪只感到阵阵眩晕，就像暑假裏中暑的感觉。

「你是混蛋！」

他才不认识这种口没遮拦的混蛋！

他不停捶打赵毅的胸膛，他用力收紧了手臂。

「我也知道自己是混蛋，除了脸以外一无适处，所以我配不上你，真的。和我在一起你总是在压抑自己，委屈自己，我看着很心疼却无能为力。之前我的心意确实在你和甜甜之间摇摆不定，可是我想你是男人就算我对你有好感，和你在一起也是没有前途的，我该在自己没有深陷的时候抽身。但我又无法专心对甜甜，直到校运会上甜甜对我坦白要去日本的那天，我才发现自己对甜甜的感情并没有想像中那么深，反而对你更加放不下。可是甜甜哭着说爱我的时候我狠不下心再伤她，我只答应和她保持关係到她离开为止。」

「反正我是男人，和我在一起是没有前途的，所以无论我会受多大的伤害都无所谓，对吧？」

「不是的！我只是想没有了我，你就不会那么痛苦，等你冷静下来也许会发现我其实不值得你爱，你或许可以爱上其他人……」赵毅停了一下，「我本来以为你就算爱上别人我也可以笑着祝福你的……可是……我真的做不到！这一个多月来我一想到你已经属于其他人我就焦躁得晚上连续失眠，跟你明明就只隔了一个墙壁我也不敢去找你。我怕，怕看见你对曾经爱过我这样的人而感到悔恨的眼神。」他低下头，靠在方瑞雪的胸口。

想不到赵毅也会自卑，想不到赵毅也对自己这样缺乏自信。

你知道吗？你靠着的胸膛裏的那颗心只为了你一个人而跳动。

「其实，我一直很后悔，为什么喜欢上你这种人。」方瑞雪感到圈着自己的手臂微微颤抖着，「可是，我说过，我这个人看上一个人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情，这是认真的。」

「小雪儿。」赵毅靠在方瑞雪的胸口轻轻呼唤，声音在胸口引起震动传进耳膜引起一阵酥麻感。

「没有赵毅，小雪儿就没有幸福。以后、永远都不许抛弃他，知道吗？」

赵毅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用热吻来回应了他。

大三的那个平安夜，他们互相许下一辈子的承诺。

如果真的有圣诞老人，他会准备好袜子，请在裏面放进他们一生相守的幸福。

在黑暗的角落亲热够了，赵毅心情大好，又握住方瑞雪的手一起走操场。

「可以把我的钢笔还给我了吗？」方瑞雪问他。

「钢笔？」

「别装傻！那支钢笔是被你捡走的吧？」

「小雪儿真聪明。」赵毅说完把方瑞雪拉进怀裏就吻。

我说，这操场上还有好些来来往往的人啊！你就不能顾及一下地点再吻我吗？

真是不懂事又我行我素的小鬼！

方瑞雪恨恨地在心裏骂道，手却紧紧地缠住了赵毅的颈项，热情地回应他。

一个星期之后，一个爆炸性新闻在全校传播开来。

平安夜的晚上两个「男同志」在学校操场上激情拥吻。

有目击者称，其中一人为某学院的校草级帅哥，另一人不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