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想说的话:】
顶锅盖跑路……这章写的我手抖……爱吃甜心疼卫季的宝子们真的真的请小心!
-----正文-----
“我有事要离开半个月,你照顾好自己。”
“好么?”
楚潋立在落地床前,抚了抚卫季的脸。仲春的暖阳为她渡上一层金色的光晕,她的目光显得格外温柔。
她看向卫季的肚子。男人怀孕六个月了,肚子彻底隆了起来,像装了一只小瓜,却还没有要生产的迹象。
他至少怀了一个beta,这是一件幸也不幸的事。对于他的身体来说,孕期越久他便越危险。但若能生下一位beta,长成后才能更好的保护他。
楚潋很不放心在此时离开。但是……她需要回去结婚了。
是的,回去结婚。她是躲婚来的C城。她父亲的现任妻子自知刚过满月的alpha儿子难以与她争夺天狮家族的继承权,便吹了枕头风,想将家中子侄塞给她。说这样是两家并做一家,姐友弟恭。
笑话,一个玩意竟想当起她的家了。
她索性闹了个天翻地覆,为躲清净来到了她孕者家族的城市散心,如今是该回去争权夺利的时候了。以妥当的形象出现,迎娶一位名门Omega。
而这个养在别居庄园里的男人……他性子那么单纯,还是暂时别踏进那泥潭漩涡为好。
她心里滋长出了许多牵挂,也是第一次尝到这般牵挂。
“晚上让侍人们陪你睡,你如果想尿尿了,就叫他们。不许自己忍着,也不许自己去卫生间,知道么?”
卫季怀孕四个月之后,肚子里的孩子越来越大,挤占了膀胱的空间,他轻易便会觉得憋涨,不得不频频起夜。
之前两人都是一同睡的,她没舍得为了省事给男人身上挂个尿袋,让他这样没有尊严,每每都是她亲自陪同。
如今她要走了,便是将地上都铺满了厚毯也不放心。
“有别人在我怕晚上睡不着……”
这间卧房里两人的气息交混在一起,没有哪里比这儿更让他安心。而她要离开了,这种气息便更为珍贵。他舍不得让别人的气息侵染进来……
被楚潋养了近一年,他竟也多了许多娇气毛病。
“那就让他们在隔壁守夜,在这屋子里按个传唤铃,你有事务必叫他们。”
“我知道了。”男人应声。
“犯恶心了别强忍着,让他们给你换着样的做吃的。”
“你还不走么?别误了时间。”
卫季笑了一下,轻轻推她,仿佛在嫌女人絮叨。只是他一颗心却仿佛被浸泡在了蜜水里,咕噜咕噜的往外泛着甜。
从来没有人这般在意他,将他事无巨细的记在心上。
“不知好歹的东西。”楚潋笑骂他,点了点他的额头。“我一时半会回不来,你再不多看我两眼,便是想我也没用。”
卫季抿了抿唇,忽然察觉到自己现在便开始想她了。只要一想到分别,心里就仿佛空了一块……
女人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半蹲下来,抚上男人的小腹。“好孩子,乖乖和你父亲一起等我回来,别闹他。”
她心里也升起了一点酸胀的情绪。为了孕育这个孩子,男人的腹肌都变成了薄薄一层软肉。
“辛苦你了。”她轻轻吻上男人的肚子尖,在那片软肉里呢喃。
“我真的要走了。”
男人无声摇着头,却又捞住女人的袖子,喉中滞涩。“你……早点回来啊。”
他不敢挽留她,只能盼着她早一点回来。
*
卫季走在花园里。仲春草木茂盛,道路两旁的灌木生长的有半人高,浓荫将石子小路遮出一片阴凉。
他听到不远处有隐隐约约的声音,像是有人在窃窃私语,声音却有几分奇怪。
卫季顿住脚步。他听清了那道声音。
“卫先生真可怜啊,他在这儿怀着孩子,大小姐在那边洞房花烛……不过他一个妓子,能有今日已是天大福气了。”
“哈哈哈哈哈可不是么,他这种身份要是想当正室,可真是心比天高了啊……”
“哪个贱蹄子在那儿碎嘴!来人,抓住他们。”扶着卫季走路的侍人大斥一声,其余的侍人急忙去抓人。
灌木丛被剥开了,露出一个老式收音机,躺在泥土地里。那收音机还在滋滋哇哇说着那些让他如坠冰窟的话。
“卫先生……”收音机很快便被关上了,侍人担忧的看向卫季。
“我没事……我想自己静一静……”
他知道,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他从未奢望过任何名分。能当她脚边的一只狗,他就已是心满意足。
只是……原来她在洞房花烛啊……他还想过,她是去做什么生意了……
卫季努力笑了一下,唇角却维持不住,很快落了下去。他快步向自己卧房走去,自以为与寻常无异,却不知一路踉踉跄跄。
他回到了自己的卧室,这个从前的爱巢。他没有力气关门,脱力的倒在床上,仅剩的理智让他护了肚子。
没关系,没关系,我还有孩子,我们的孩子……他又提起唇角,努力笑了笑。
侍人们不放心他的状态,跟着进了屋子。卫季不想让人看到自己这般难堪的样子,拉过被子,蒙住了头。
他告诉自己没事的,没事的……他知道,以楚潋的身份,一定会有一位正君。他早有心理准备……
没事的……他告诉自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他睡了一个下午,侍人们知道他心里不好受,直到晚饭时才来叫醒他。
但他没有给侍人们任何应答。侍人掀开被子,发现里面的人烧的厉害,也不知是睡了过去,还是晕了过去。
“血!血!”一个侍人指着他身下惊叫起来,吓得瘫软在地上。
*
当管家将电话打给楚潋时,她正在教堂举办婚礼,和那位名门Omega彼此宣誓,交换戒指戴在对方的手指上。
婚礼仪式举办完毕,她从秘书手里接过电话,收到了这个消息。
“我过几日回去。”
她这样说了一声,面色如常的打发走了南来北往的客人,回到了正君的屋子里。
上床,做爱。她流程一步不差。
敬茶,回门。她陪同在侧,礼数周全。
“我去一趟C市,回来的时间不定,咱们房里的生意、账本由秘书交给你。”楚潋这样和她的正君交代。
正君静静的回望她,目光中满是洞悉。
不过,他也并不在意。爱意总如朝露,能借她的愧疚换到管家权很是值得。
“您去吧。”他放下手中的茶,恭敬的送这个女人离开。
楚潋坐着私人飞机,连夜回到了C市。
她进庄园时天刚蒙蒙亮,管家带着侍人们跪在庄园门口等待她的发落,医师守在卫季身边。
“孩子呢?”楚潋问管家。
管家头磕在地上。“已经照您的吩咐送去生命贮藏研究院了,请了科研员专人照看。”
呵……生命贮藏研究院。这名字起的高级,其实就是人体冷冻技术。便是请个专员照顾,也不知哪辈子能让人解冻复活,冷冻胎儿更从无先例……
“你这回倒是灵醒,早做什么去了。”楚潋骂了一声,快步往卧房走去。
她站在门口,已然能看到男人穿着病号服陷在被子里的背影,迟迟没有进去。
“是谁下的手?”楚潋的声音里像淬着冰。
“是张夫人。”管家回话。
张夫人——她父亲的现任正房太太。她这是斩草不除根,反成祸害了。
她心里定下了以血还血的主意,只是已不信任眼前的管家,暂且未提。
“动手的人都在门前剐了,我看以后谁还敢作乱。你也是,该去刑房领多少刑自己盘算。”
楚潋杀鸡儆猴,管家胆寒应是,连连应是,腰弯的越发低。
该问的问完了,该吩咐的也吩咐了。楚潋在门边又站了一会儿,到底还是问出了口。
“那孩子……是beta还是alpha?”
“小小姐是位女性beta……”管家回答道,声音里假模假样的带上了沉痛,楚潋听着直犯恶心。她缓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管家说了什么。
是个女孩啊……她很喜欢女孩。或许再有一个月,那个孩子早产也能活下来了。
如果她没有那么急着回去争权夺利,再等等就好了……那也是她的第一个孩子,她期盼已久的孩子……
巨大的悲痛与悔意一齐席卷而来,楚潋身子晃了晃,扶住了墙壁才没有摔下去。
但她没有时间为那个孩子多哀悼……里面的那个男人还在等待着她撑着他活下去。
她走进房间。
卫季躺在床上,穿着一身束衣,一只手握住大臂绑在身前,一只手缠着绷带拴在栏杆上。腰上、胸腹上也都牢牢缠在床上,让他半点不能动弹。
他陷在束带里,愈发显得病瘦,也不知被用了什么药,沉沉睡着。
他睡得很不安,半张脸覆在氧气罩下,被水汽笼上了一层薄雾,看着很渺远。而一只巨大的口枷塞在他嘴里,几乎将他唇角撑裂。
来到她身边之后,男人从未吃过这么大苦头……楚潋心中升起暴虐的情绪。
“我们……我们也是没办法了啊。”
“只要绑的松一点,卫先生就挣扎的厉害,闹着要自杀,口里不堵着就咬舌头。”
管家的声音发抖。这个年老的beta在她身边弓着身子,他身后医师和侍人们全都跪在地上。
楚潋没有理会他们,走到卫季身边,发现他的眼睛都哭肿了,像是要透过眼皮滴出血来。唇角裂开,结了暗红色的痂。
她又去看他绑在栏杆上的那只手。纱布下隐隐透出血迹,她轻轻解开纱布,是牙咬的痕迹,血肉模糊。
他也不知道怎么对自己就那么狠心,将自己咬的血管都露出来……
这几日来,卫季用了太多针镇定剂,剂量用的越来越大,药已然没有那么管用了。
他察觉到了碰触,眼皮下眼睛剧烈转动,艰难的醒了过来。
他看到了楚潋……
在他体内积蓄的情绪一下子便决了堤,眼泪顷刻流满了脸颊。
“我们的孩子……”
“她离开我了么……”
男人咬着口枷,含糊开口,嗓子像是被粗粝的石头磨过,说出的每句话都像是滴着血。
他想,一定是他这些时日过得太好了,他命里受不住这样大的福气,才会失去这个孩子。
可为什么上天不能来折磨他呢,偏要夺走他的孩子……
卫季的喉咙里溢出一声哀鸣,他像是魇住了,狠狠咬着那口枷,像是想隔着那层厚厚的橡胶,直咬断自己的舌头。用力太过,口中都磨出了血来。
楚潋心中大恸,她俯下身子,隔着一层层束带,揽住卫季的肩,将他抱在怀里。
“我不想爱您了……”男人喃喃开口,神色怔仲。
他想,如果他不爱她,是不是听到她迎娶他人的消息就不会心痛的那样厉害……是不是就不会失去他的孩子……
他的情绪一下子崩溃,在女人怀里嚎嚎大哭。经历了那么多苦难,楚潋第一次看他哭的这样厉害……胜过从前任何一次。
楚潋抿住唇,感觉自己喉咙间也隐隐腥甜。
“卫季,卫季你听说我”,她细细亲吻着男人的面颊,吮去他的眼泪。
“我将宝宝送去生命贮藏研究院了,我们以后接她回来,你等等她,好不好?”
这技术希望太渺茫,原本她是不打算告诉卫季的。但看到男人这般模样,她的话却冲口而出。
男人一下子停止哭声,楚潋看着卫季,也只能把下面的话说下去。
“她还活着么?”
楚潋也不明白那样还算不算活着,艰难的点了点头。
她从管家手里接过那份生命贮藏委托协议书,解开卫季身上的束带,递到他的手里。
协议上都是外文,卫季看不懂。
“您别骗我……”
卫季摩挲着文件上面的字,怕眼泪打湿了文件,又连连去擦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我不骗你。”楚潋无声的叹息。
卫季努力辨认那些字,但他本不识得外文,这些日子哭的太厉害,视物也有些模糊,他只能选择相信她。
他想要相信她……相信他们的孩子还活着……
终于,他将那份协议书紧紧按在怀里,疲倦的睡了过去,眼角依旧时不时会有眼泪流出来。
“对不起。”楚潋低声开口,轻轻擦着男人面上的泪痕。
其实一直以来,她都不算有照顾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