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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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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想说的话:】

坟的梗来源于《隐秘的角落》被剪掉未播出片段

另外,狗咩就是小野兽啦,我们正在进行日更对赌

大家快去他正在连载的文《仙路带盐人》下面刷,狗咩坚持住,男人不能说不行!输了就要冠狗大的姓

相信他一定会咬牙坚持更新的,你们就有文看了!

-----正文-----

朱朝阳取下泳镜,推到头顶。

严良就站在游泳馆外,在大马路旁边,隔着铁栏杆和朱朝阳对视着。

他身上穿了一件深蓝色的薄外套,里面是一件白色的工字背心。

松松垮垮,从外套下面探出半截下摆。

一只哨子,就挂在他的胸口。

张东升没戴眼镜,有一瞬间没认出来严良,甚至忘记了那声哨声。

“怎么了?”张东升偏了偏脸,顺着朱朝阳的视线看过去,只能看见一片模糊的光斑,“你的手在抖,是不是累到了?”

朱朝阳缓缓吐出一口气:“严良来了。”

张东升的眼神,瞬间沉了下去。

五分钟,朱朝阳披着浴巾坐在了台阶上,递给严良一支汽水。

严良没接。

朱朝阳没收回。

两人沉默地对峙了片刻,严良终于伸了手。

他接过汽水,坐到一旁,将瓶盖打开。

阳光很耀眼,这会儿半斜着,让朱朝阳不得不低着头避过阳光。

他盯着自己的脚尖,低声开口:“欣欣的病好了吗?”

严良侧过脸看他,冷冷地吐出两个字:“死了。”

朱朝阳迅速回过脸,目光中带着诧异:“手术费不是凑够了吗?”

“……欣欣的病拖得太久了,他身体受不了,术后没坚持住就……”

朱朝阳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怎么会这样,不应该是这样的。”

“事实就是这样。”欣欣死了很长一段时间,严良已经从当初的情绪中走了出来,这会看起来比朱朝阳还要淡定,“普普死了,欣欣也死了。”

“不可能,我不相信。”朱朝阳目光中透露出怀疑,“是不是他的病早就好了,你在骗我?”

严良沉默着,忽然冷笑了一声:“有必要吗。”

“当然有必要!”

朱朝阳几乎是喊出来,他的情绪头一次如此激烈,激烈到甚至有些崩溃。

“他死了,那我所做的一切不都毫无意义了吗!”

如果不是为了给欣欣治病,严良和普普又怎么会从孤儿院逃出来,找他这个多年前的玩伴。

如果不是为了送那封威胁信,普普又怎么会将朱晶晶堵在阁楼,在他赶到后失足掉下去。

如果不是为了三十万,他又怎么会和张东升这个杀人犯周旋合作,导致所有悲剧发生。

这个所有罪恶悲剧的中心,居然死了。

就好像锁扣断了一样,让这串多米诺骨牌在中间戛然而止。

破碎的仇恨与阴暗再也没有了支撑点。

他在高楼上被人推下来。

毫不留情。

远处的张东升下意识站直了身体。

又连忙坐了回去。

严良暂时应该还不知道他们的关系,不然也不会就这样大大咧咧来找朱朝阳。

不过朱朝阳看起来情绪不太对的样子,该不会是被严良欺负了吧。

严良长着这么一副大块头的样子,看起来有暴力因子。

他换了一个近一点的位置,决定等会只要严良有动手的倾向,就立马将朱朝阳带走。

严良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欣欣很感谢你,他说明明是他生病,还要你想尽办法问杀人犯要钱。”

他身上还背着那个破旧的棕色挎包,拉链似乎都有些坏。

严良拽了一会儿,才将挎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只巴掌大的透明罐子,里面装着许多千纸鹤。

“这是欣欣手术前叠的,让我送给你,说……希望你这辈子都不要生病。”严良声音顿了顿,只以为朱朝阳说的是那三十万,“所以你做的事情,还是有意义的。”

朱朝阳垂着头。

水泥地面被晒的发烫,刚刚从泳池里带过来的水渍已经被蒸发。

地面干干净净的,没有一点痕迹。

朱朝阳的手掌被严良掰开,玻璃罐子塞了进来。

千纸鹤随之晃动,响起沙沙的磨擦声。

玻璃罐子里有一张小硬卡片,朱朝阳掏出来,看见上面的字体格外的稚嫩,歪歪扭扭写着:

谢谢朝阳哥哥,朝阳哥哥一辈子不生病,一辈子快乐。

等我的病好了,长大了,我一定要来找朝阳哥哥玩。

右下角有两个小小的字:欣欣

朱朝阳将卡片塞了回去,盖上了盖子。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朱朝阳开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严良说:“我去过你家,还有新华书店,吹哨子都没有人回应,就来这边试试看。”

“哦……”

朱朝阳的心放了放。

严良手指忽然攥紧了一些,将汽水瓶子几乎攥出水:“我还去过张东升的家,但是他好像搬家了。”

朱朝阳扫了扫他紧绷的手指:“你要找张东升?"

”嗯。“严良他看了一眼朱朝阳,眼神中带着凶悍,”普普的死,我不会原谅你,更不会放过张东升。“

朱朝阳偏过脸:“那你准备怎么做,他可是杀人犯。”

“我知道。”严良用力捶了一下地面,咬牙切齿,“老陈已经安排我转学了,这次的中考我能参加,到时候我要上警校,当警察,然后亲手把张东升给抓起来!”

朱朝阳迟疑:“可是这样的话,会不会太晚了,那个时候还能找到张东升杀人的证据吗?”

严良肩膀忽然耸了下来,他更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一样:“肯定能找到。”

“之前我写了封匿名举报信,以老陈的名义寄给了警察局,举报张东升。”严良的目光沉下去,“我听说不久之后,查这件案子的警察就死了。一定是张东升做的。”

他看着朱朝阳:“只要到时候再有人追查这件事,张东升一定会因为心虚主动杀人灭口。这样我就可以掌握他新的杀人证据,将他绳之以法了。”

朱朝阳怔了怔,本来还沉重的脸庞居然露出了几丝轻快,甚至嘴角都提了起来:“那样,你不也成为了杀人犯吗?”

严良眉头深深皱起,显然自己一个人独自思考的时候,并没有想到这些。

朱朝阳目光越过严良,看向不远处的张东升。

对方格外在意这边的情况,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

朱朝阳缓缓吐出一口气,犹豫着吞吞吐吐开口:“我……帮你吧……”

严良脸上果然露出了一个笑容,他伸手在朱朝阳肩上用力捶了一拳:“如果你能帮我早点给普普报仇,那我就原谅你了。”

朱朝阳勉强笑了笑。

严良又想起了一件事:“那张复制卡……”

这件事始终是严良心里的一根刺。

他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那张复制卡会变成空白的。

朱朝阳眨了眨眼睛,有点羞窘和困恼:“当时太紧张,再加上我对电脑也不是很熟练,又害怕被老板发现,所以匆忙之下没有复制成功吧。”

严良对这个理由将信将疑。

但为了更重要的杀人犯张东升,他只能暂时相信对方。

普普不在了,老陈一定会阻止他。

这个时候,只有朱朝阳才是他的帮手。

“我还有件事情想拜托你。”严良的表情忽然黯淡了下来,“我想知道普普的尸体被张东升埋在什么地方。欣欣死之前一直很想见他姐姐一面,我带了他最喜欢的玩具,可以跟普普埋在一起。”

她们生前没能见上最后一面,但如果能死在一起,也算是半个团圆。

朱朝阳迟疑着点头:“我尽量帮你。”

————

“他想去看普普?”

张东升显然有些诧异。

他正在写着下周的教案,坐久了腰不舒服,总时要起来活动几下才缓解一下。

“嗯。普普的尸体被你埋在哪儿了?”

朱朝阳用汤匙舀了糖水送进口中,眼睛盯着手边的书。

糖水是张东升做的,里面放了芋圆、红豆、莲子、红枣,在冰箱里冰镇了好几个小时,吃进嘴里又冰又甜。

知道朱朝阳今天要来,张东升一大早就去超市买了材料做上了。

此时,距离游泳馆严良的出现,已经过去了两个星期。

即便是严良信任他,他也不敢完全信任严良。

中间这半个月,朱朝阳为了避免神出鬼没的严良发现他跟张东升之间的关系,严禁张东升过来找他。

两人只用短信交流过几句。

也是今天,张东升才得知那天朱朝阳和严良之间具体的谈话。

“把糖水吃完了我带你去。”张东升坐回去,声音显得很平淡,“在郊区石西山背后。”

石西山离市区稍微有点远。

即便是开车,也需要一个多小时。

车开到了尽头,前面已经没路了,只有一片肆意生长的藤蔓野草。

两个人下车步行。

朱朝阳站在杂草中,举目四望。

周围群山环绕,杂乱的树木和野草互相交错。

他几乎可以想象得出那天深夜张东升抱着普普的尸体,在这里独自行走的模样。

绕过前面一处巨石,朱朝阳看见了四个坟墓。

三个深坑,一个土包。

并排在一起。

张东升将滑下来的眼镜扶正,脸上的笑容温和且平静。

“那个是你的。”张东升指着最旁边的一个,“你觉得大小合适吗?”

朱朝阳笑了笑:“有点小了。”

张东升偏过脸打量着他:“是的,你长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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