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想说的话:】
1,即雨花石。
-----正文-----
“见龙在田,德施普也。阳气生发,和风化雨!龙神驱邪,纳祥转运,龙神行云,风调雨顺!以求今时,五谷丰登!”
随着刺史大人在祭坛给苍龙星宿上完三柱香,舞龙的队伍也跳到了最后一步。
领头高喊一声:“龙神驱邪,纳祥转运,龙神行云,风调雨顺!”
“嗥!”
随着一声清越的龙吟,青苍色的龙头大张龙口,吐出代表吉祥的雨水。
“别躲!接到雨水是吉利的象征!”
秦曜拉住了想躲开的白卿云。
“好……”
白卿云定住了脚步,任由那些水滴落在他身上。
“我从小在南疆长大,很少接触中原的习俗……你看我刚刚连龙尾都不会戴……”
秦曜并不在意,笑了笑,说:“没……嘶!”
话还没说完,他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
“小心!”
白卿云一伸手,接住了第二块向他们袭来的东西!
“……这是何物?”
这时候秦皎也捡起了落在地上刚刚击中了他的东西,是一块琥珀色带着漂亮花纹的石头。
白卿云也摊开手,把手里那个东西展示给秦曜看——一块红玉色带着流云花纹的漂亮石头。
秦曜摇了摇头:“我亦不知。”
“这石头还挺漂亮的,大概是被人不小心甩出来的,我们找找是谁弄丢的吧!”
“哎!二位!没人弄丢东西,这本来就是你们的!”
人群里传来一个声音。
二人向周围看去,才发现他们被人群包围了起来。
“你们不知道呀?这是雨花玛瑙*!就是刚刚从龙神嘴里吐出来的东西啊!”
白卿云:“可是,龙神嘴里喷吐的不是代表吉利的雨水吗?”
“是,雨水是龙神赐予的,这雨花玛瑙也是龙神赐予的!”
秦曜摩挲着那块琥珀色的石头:“雨花玛瑙……我知道了!”
白卿云疑惑道:“你知道什么了?”
秦曜笑了笑:“我以前从来没有被雨花玛瑙砸中过……每年二月二,舞龙队除了会喷洒雨水,还会抛两块雨花玛瑙出来,只有最幸运的两个人才会被玛瑙砸中!”
白卿云高兴道:“这么说,我们是最幸运的两个喽?”
秦曜握紧了石头:“嗯。”
“何止啊!你们这两个年轻人呀,对龙神的赐福还是了解得不够清楚,殊不知雨花玛瑙除了代表幸运,还有其他寓意啊!
若是父女母子同时被玛瑙砸中,那两代之间的关系就会无比和谐,父慈子孝,家庭和睦。若是手足朋友同时被砸中,那二人的友情便金兰莫逆,情谊日笃。若是有情人同时被这石头砸中,便会恩恩爱爱,长相厮守!”
秦曜回头去看白卿云,本来一直在盯着他看的美人公子此刻却一下子就撇开了头。
“不知二位是……”
“我们是朋友/友人。”
二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原来是朋友啊,那就祝两位金兰莫逆,情谊永笃了!”
“哦哦!哦哦!”
舞龙的队伍不知道什么时候挤开人群,吼叫着围了过来,把二人往青龙轿推。
几头游龙在旁边张牙舞爪,吵闹地起哄。
二人被挤着坐上了青龙娇。
“哦嗷!”
又是一声吼叫,轿子被抬了起来。
身体腾空,白卿云紧张地握住把手,偏头问后面轿子上的秦曜:“这是?”
“别害怕,这是二月二的习俗。被龙神选中,拿到雨花玛瑙的人,要被舞龙队抬着游两圈街……应该很快就结束了!”
“好。”
宣城还是挺大的,队伍一边游行一边舞蹈,绕了两圈天都黑下来了,并没有秦曜说的那么快。
不过秦曜一路上都在给白卿云讲他小时候的事,二人也不觉得无聊。
“那大黄狗和吴婆那么欺负你,你一点也不恨他们?”
其实秦曜身上发生的倒霉事,白卿云六年前已经听过一遍了,但这并不妨碍再听一次的他对秦曜怜爱满溢。
“不会,阿黄和吴婆凶是凶了点,吴婆还喜欢占点小便宜,但我知道她们本性不坏,只是喜欢逗我玩儿而已……之前有段时间,我离家出走,躲的就是吴婆家里,只不过后来被兄长发现了,再躲在吴婆家很快就会被找到,我便找了别的地方躲……又到城中心了,应该快结束了,我们准备准备,下去吧。”
“好……”
白卿云扭头回去,面具的系带不知何时松开了,他也没发现,这一扭头,面具就从脸上滑落。
美人震惊,忙伸手去捞。
可面具已经落在地上,被人几下踢远了。
青龙轿就只有一个篾条编的座位和几根方便抬轿的杆子,什么遮挡都没有。
围在周围的人本来就够热闹了,这下看到那拿了雨花玛瑙的红衣人的庐山真面目,更沸腾了。
“你看呐,那个红衣服的人,原来他长这个样子?也太漂亮了?”
“他到底是姑娘还是公子啊?这模样,比咱们大公子长得还好看了吧?”
“你别说,我看他还真和大公子长得有些像呢!”
“是呀,尤其是那眼睛!”
“他好漂亮啊,想凑近点看!”
“我也要,我也要!”
人群疯狂地朝舞龙的队伍挤来,眼看就要冲过来,扑倒抬着这座轿子的人了。
秦曜出手了。
人们只见后面那座轿子上的青衣男子纵身一跃,伸手穿过那红衣美人的腰身,将人拦腰抱起。
然后使着轻功踏燕般跃上了房檐。
“哎,我认识他!黄金瞳!是顾小公子啊!”
“这么说,今天被雨花玛瑙砸中的是小公子和那大美人?那大美人是小公子什么人啊,怎么抱在一块儿啊?朋友之间有这种抱法?”
而在抱着红衣美人在房顶上飞来飞去的小公子,已经没了踪影。
“好了,已经没人了,还不放我下来?”
秦曜下了地还抱着白卿云走,他不嫌累,白卿云还嫌自己被那双硬邦邦的手臂硌着难受呢!
秦曜松手放白卿云下去。
白卿云下来以后才看见这是什么地方。
“你要带我出去吗?”
他们走到了城门口。
“戌初已过,禁止出入!”
守城门的官兵隔老远就在呵斥。
“你干什么?那是小公子!”
旁边那个官兵显然认识秦曜,见秦曜带人过来,先点头哈腰地行了一礼。看见同伴还傻愣着,他立刻拍了一下那人的头盔:“愣着干什么,还不给小公子行礼?”
秦曜摆了摆手:“不必多礼。”
认识秦曜的那个官兵直起身来,“小公子,您是贵人,可下官们要守规矩,这无令不得外出……”
“放心,我知道规矩,不会让你们为难的,这是令牌。”
秦曜从怀里摸出了通行令牌,递给了官兵。
“好嘞!小公子这边请!”
说完,官兵冲城楼上的人使劲挥了挥手:“是顾小公子,有令牌,赶紧放行!放行放行!”
“敦!咚!敦。”
内城门被打开,紧接着,吊桥也被放下来。
秦曜拉着白卿云走过青石砖路,朝着他一直想带白卿云去的那个地方走去。
白卿云看着朦胧夜色掩映下的城郊,隐隐猜到秦曜要带他去哪了。
是句溪。
果然,秦曜把白卿云带到了句溪旁边,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柳堤。
“想去上面看看吗?”
秦曜指了指堤坝上那颗巨大的垂柳。
白卿云则是有些紧张。
难道秦曜要和他挑明以前的那些事了?
该来的总会来的,躲也躲不过。
最后,白卿云轻轻地点了点头。
于是秦曜揽住白卿云的腰,把人带上了柳树。
白卿云坐在粗壮的树干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些粗粝的纹路,等待着铡刀落下。
“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到这里来……”
“那你现在心情不好吗?”
秦曜摇了摇头,唇边还是带着笑意:“好。”
但也不是完全的好。
有些事,阿蒻不想提的话,他也不会主动提。
现在还不是时候。
说完那个“好”字,秦曜就不说话了。
白卿云便拿出那块红色的雨花玛瑙端详:“龙神的赐福……可信吗?”
秦曜也拿出自己的那块雨花玛瑙:“信则有,不信则无。”
白卿云突然看向秦曜,眼底含着难以读懂的复杂感情。
你说“信则有,不信则无”。可是你自己呢?你放下过那些加诸在自己身上的恶言吗?你说自己是灾星,就连师父也说你是扰乱天下的妖星。
可你真的是吗?那些预言会应验吗?那些怪力乱神又真的存在吗?
信则有,不信则无,那你有放过自己吗?
“阿曜……”
白卿云轻轻唤了一声秦曜,然后慢慢靠近他,轻轻吻了吻他的嘴唇。
秦曜头一回,没有惊慌地躲开。
“你心仪我,是吗?”
这句话比刚刚那个吻力量更重,如同一道惊雷落在青年耳边,震耳发聩。
“是……”
秦曜无法反驳,只能垂下眼应是。
“那你证明给我看。”
秦谧抬起眼:“怎么证明?”
“我要你吻我……主动吻我。”
“好……”
青年喉结轻滚,学着乐师刚刚的模样,慢慢靠近,蜻蜓点水地碰了一下那嫣红的嘴唇就打算退开。
白卿云目光没从秦曜脸上离开过,眼神一错不错。
“唔……”
秦曜本来要退开,却被人按住后脑勺。
那双墨色的眼眸专注地看着他,好像在说“还不够,这叫什么主动?”
于是,他慢慢闭上眼睛,张开了牙关。
他只接过一次真正的吻。
就是满月宴的那个晚上。
唇瓣被轻轻含住,红舌缱慻地交缠在一起。
白卿云也闭上了眼睛,搭在秦曜肩膀上的手指慢慢收紧。
师父要我杀他,他却爱我……既然他爱我,不如就圆了他的美梦,让他死之前也能做个风流快活鬼。
垂杨柳的巨大枝干横出水面,平静的溪流映照着柳树上相互依偎的情人。
“……阿曜,如果让你选的话,你是选择轰轰烈烈的爱一场,还是……害怕让别人受伤所以选择把自己的爱意一直隐瞒下去呢?”
“我猜——你一定会选第二个,对吗?”
“不过,我已经替你选了。你心仪我,其实……我也心仪你,就让我们轰轰烈烈地爱一场,好吗?”
美人垂眸,眼底情绪难辨。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不相信我真的喜欢你?对不对?”
“我相信你!”
一直没找到机会插嘴的青年终于没忍住打断了一直自说自话的美人乐师。
“我一直都相信你,阿蒻……只是我不知道,我们能永远在一起吗?”
青年看着把脑袋靠在自己肩上的大美人,问道。
他不想像大哥和二哥一样,只做一个过客。
白卿云缓缓抬起头,蛊惑道:“永远又有多远呢?连明天会发生的事,都只有等到明天才知道。享受当下,至少能不留遗憾,不是吗?”
随后,青年的脸被捧住,温热的唇又碰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