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想说的话:】
鹅鹅鹅,这个时候我已经回老家了,不会带电脑回去,所以在思考第四卷是过完年再发,还是存稿箱定时发送让大家先看。但是这几章刚好都是过节,符合节日氛围,就先发叭。
1,《晋书·索紞传》:“孝廉令狐梦立冰上,与冰下人语。紞曰:‘冰上为阳,冰下为阴;阴阳事也。士如归妻,迨冰未泮,婚姻事也。君在冰上与冰下人语,为阳语阴,媒介事也。君当为人作媒,冰泮而婚成’。”
媒人便叫做冰人。
-----正文-----
没等白卿云从大弯钩的阴影里走出来,顾西洲从宣城送来的书信让秦曜不得去打扰白卿云。
“白大人,秦大人还在门口站着呢,真不放他进来吗?”
前几天乐署的守卫说一声“司乐大人还没消气”,秦曜就会识趣地离开,今日这般执着,恐怕是有要事相告。
白卿云纠结了一会儿,对守卫说:“算了,你去问问他,为什么事来找我。”
没过多久,那守卫就回到了流云间:“禀告司乐大人,秦大人已经走了,不过他留下了这个。”
守卫将书信呈上:“秦大人留下话,说大人若要参宴,明日便要出发,不然赶不及了。”
秦曜以为白卿云无论如何都不肯见他,便把顾西洲写给他的信给白卿云了。
白卿云看了信,顾西洲显然是知道了秦曜回京的消息,在信里再次邀请他和秦曜去宣城参加尔尔和年年的满月酒。
秦曜原来是为了这事来的。
恰好,姚戾嘱咐他有空去看望在交州的姚夏,这不就有时间了?他们参加完满月酒便顺道去苍梧看看。
正月廿五,白卿云和秦曜正式启程。
因为对秦曜那把大钩子还心有余悸,白卿云打算再缓缓,上马车之前没和秦曜说过一句话。
本来以为秦曜会一直在外头骑马,谁知道没过一会儿,马车停下了。
白卿云赶紧装睡。
然后,秦曜就进来了。
还没等白卿云庆幸自己反应得及时,秦曜开口了:“阿蒻……”
“阿蒻?”
青年的声音又轻又低,生怕吵醒了睡梦中的人一般。
白卿云搞不懂秦曜这么谨慎做什么,继续装睡静观其变。
倚在窗边的人呼吸平缓,似乎是真的睡熟了。
秦曜放下了心,轻轻地坐在了白卿云旁边。
又过了一会儿,确定熟睡中的人没有被自己的动静吵醒,才有了后面的动作。
青年轻轻地伸手,在半空中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落到了那人身上。
而装睡中的美人司乐内心惊涛骇浪,面上还是半点不显,一副睡熟的模样。
难道自己这几日冷落秦曜,让他变得心理不正常,要趁自己睡熟下毒手?
秦曜不是在轻薄白卿云,他是在找东西。
现在还没走出几里,若是忘记带了,自己还能回去取。
有了,在袖子里!
秦曜捏了捏,估计还有个八九颗的样子。算了算,应该是一天吃一颗,才会剩下这个数。
见白卿云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秦曜内心暗喜。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吃到那一颗……不过把所有的都吃完,那一颗肯定也被吃了。
不着急。
青年正要收回手,睡梦中的人突然动了动,似乎是睡得不舒服了打算换一个方向倚靠。
这一靠,就靠近了他怀里。
白卿云不知道秦曜在摸什么,但秦曜摸了两下他的衣服就打算收手!他难道会放过这么好的撩拨机会?
秦曜被白卿云靠着,一动不敢动。
怀里的人似乎对这个靠枕很满意,窝在软硬适中的怀抱里就不动了。
见怀中人没有醒来的征兆,秦曜渐渐放松了身体,甚至动手帮白卿云调整了一下姿势,好让他靠得更舒服一些。
在青年看不到的角度,美人司乐轻轻勾了勾唇角。
但没过多久,被熟悉的气息包围着,白卿云真的睡熟了。
过了一个时辰,另一辆马车上的花五过来,本来是想问问两位大人午膳怎么处理——是在车上啃干粮啊?还是叫护卫们在林子猎点野味,生火做饭?
没想到刚把车帘子掀开,就看见了靠在一起睡熟了的两人。
算了,有情饮水饱,就让他们先腻歪一会儿吧。
花五吩咐下去,拨了几个护卫去打猎,又取了干粮出来,看待会儿马车里那两个醒了要吃什么。
宣城里建康很近,车队慢慢腾腾地往宣城移动,也在两日之后赶到了。
秦曜没再和白卿云挤在马车上,而是出来骑马了。
已经长得魁梧英俊的青年,骑在骏马上,眺望当年遇见谪仙的柳陌,又按了按自己心口的辟邪符。
白卿云掀开车帘,朝秦曜视线的方向看去。
那是句溪。
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车帘又被放下,春风轻拂,句溪波光粼粼,像少年人那颗永远喧嚣躁动但也永远明亮澄澈的心。
车队到了城门口,前来接引的人立刻迎了上来。
一行人顺利到了顾府,在顾府门口等着的竟然是顾大人和凌夫人。
“凌姨,顾伯父。”
白卿云和秦曜是平辈,对两位长辈的称呼都是一样。
“阿蒻和阿曜来了,你们俩真是的,再晚点就什么都赶不上了!”
凌夫人握着白卿云的手,埋怨了二人两句。
她也不是真心埋怨,紧接着又说:“快跟我来吧,咱们去看看那两个小宝贝疙瘩!”
话毕,凌夫人又使了个眼色给顾大人:“你去把阿蒻阿曜他们带来的车马仆从安置好了再过来。”
“夫人,我知道安排。”
平日里风度翩翩,典则俊雅的顾大人在两个小辈面前被夫人落了面子,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白卿云笑了笑,调侃道:“凌姨和顾伯父还是这么恩爱。”
凌夫人娇笑两声:“让你见笑了,你伯父的性子就是这样,阿曜的性子和你伯父的性子像,两个都是不出声的闷葫芦……”
一直闷声不说话的秦曜无辜中枪,还被凌夫人打了一下。
“……倒是洲儿不像你伯父生的,油嘴滑舌的!”
“春官学富五车、巧言善辩,怎么能说是油嘴滑舌呢?”
几人这么边走边闲聊,便到了小顾夫妇住的院子。
“公子,夫人带着小公子来了。”
楚嘉仪没出月子,还在床上躺着,一个孩子在她旁边,另一个孩子被顾西洲抱着哄。
初为父母的二人脸上有了些难言的柔和光辉。
“娘,你们来了!”
正房够大,见客的外间很敞亮,几人聚在一块儿也不觉拥挤。
楚嘉仪也想看看白卿云他们,便叫伺候的下人们把隔断的屏风挪一挪。
这下房间更宽阔了。
“来,年年,这是阿蒻叔叔,这是阿曜叔叔!”
顾西洲抱着软绵绵的小女儿,冲新来的两个人打招呼。
孩子刚出生的时候,浑身都皱巴巴,过个半月便能长开。顾西洲怀里那个小姑娘已经白白嫩嫩,圆圆润润的了。
看见那粉雕玉琢的女婴,铁打的汉子心也要融化了。
“我和阿蒻给嫂嫂带了些补身体的东西,待会叫下人送到厨房去。”
“你这孩子,在京城住了两年怎么还生分了,家里什么没有,要你带过来?”
“……是陛下赏赐的,功效很好,我用不上……”
“陛下赏赐我们家的东西难道少,你那点东西就自己留着吧,这么大了,才攒了多少钱。姨姨问你,你老婆本攒够没有?你爹给你多少资产,你以后娶媳妇,姨姨和伯伯可不给你出聘礼啊!”
靠在床上的少夫人含笑看着自己的婆婆数落的高大青年。
秦曜委委屈屈的,明明他是房间里身材最高的那个,气势却成了最低的那个。
“卿云……”
躺在床上的少夫人轻轻地喊了一声,男人听到后立刻过去。
“嘉仪。”
楚嘉仪和白卿云年纪差不多大,平日便以名字相称。
“卿云,我听西洲说,陛下任你为阆风司乐,任阿曜为都乐护卫,在建康的这段时间你们一定经常相处吧?”
楚嘉仪和顾西洲是青梅竹马,当年顾西洲把白卿云当成弟弟照料,自然也向未婚妻介绍了这个额外认下的弟弟。因为顾春官几次造访建康基本上都会把夫人带上,所以白卿云和楚嘉仪也熟络起来。
“嗯,嘉仪何出此问?”
靠在床榻上的女人笑了笑:“我是想问,卿云觉得阿曜这个人怎么样?”
“含德之厚,比于赤子。”
“哇——”
襁褓里的孩子哭闹起来,女人轻轻地将孩子抱起,摇晃着低哄:“尔尔乖,娘亲没有冷落你,娘亲是在和你叔叔说话呢……”
女人哄完了孩子,又对床边的人说道:“卿云对阿曜的评价这么高?那……卿云觉得阿曜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吗?”
美人乐师垂下眼睛:“……阿曜当然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相信他加冠之日,前来说媒的冰人*恐怕会把秦府的门槛都踏破的。”
“傻孩子,我不是问别人,我是问你,你觉得阿曜能让你托付终身吗?”
女人抱着孩子,笑容温婉,让白卿云恍惚看见了娘亲。
“我……我和他只是友人之谊……”
围在凌夫人身边,一直分出耳朵听那边动静的秦曜落寞了一瞬,对凌夫人和顾西洲说道:“我去帮伯父打点,也好把给嫂嫂带的补药拿出来……”
白卿云心情复杂,并没有注意到秦曜他们那边的动静。
“友人之谊?可我听阿曜说,你们俩早就见过了,难道不是一见钟情?”
“我和他……”
白卿云这个时候才想起看一眼秦曜他们那边,见秦曜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去了,才继续说道:“他都告诉你们了?我和他的确以前见过,但那个时候他才十二岁,哪来的一见钟情?嘉仪休要听他胡言乱语。”
楚嘉仪见白卿云躲闪的模样,笑意更盛:“可如今你们又聚在一块儿,这是缘分哪!不是‘一见钟情’,至少也是‘一见倾心,再见钟情’……尔尔,你看,卿云叔叔害羞了……”
女人一边调笑赧然的男人,一边逗弄着襁褓里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