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想说的话:】
卿卿:什么定情信物,我怎么不知道?
岫岫:那串铜钱啊~
卿卿:那不是你给我的压岁钱吗:-)
1,指北至淮水,南至东阳的这片区域,不是今天的扬州市。
2,中国古代围棋,白子先行。现代围棋一般是黑子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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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宁元年,六月十一。
秦岫送到燕南侯府的拜帖已经被第三次回绝了,他决定亲自去燕南侯府看看。
陛下昨日发布了对燕南侯的调令。
听说燕南侯来的时候带了九千轻骑,走的时候只带了四千人马,轻装简行,逆三江而上。
此刻,恐怕就要离开扬州*地界了。
侯府的真正主人不在家,事情就好办多了。
但当侯府下人连通报都不通报一声就要领着秦岫进去的时候,他又觉得事情太过顺利了。
“世子有所不知,白公子今早就和君侯一道离开了,不过公子给世子留下了东西,小奴带世子去取。”
“等等。”
“秦世子?”
“白卿云和姚将军一块儿走了?他要去哪?”
“白公子近日心情不佳,君侯说带他去西北散散心,这事是陛下准许了的。”
人竟然跟着姚戾跑了?
好你个白卿云,先是他小舅舅沈涧琴,现在又是燕南侯姚戾。还有谁?莫不是西北军的将领大半都和你有染?
秦岫心中怒意上涌,但他对姚戾怀着三分敬意,便压住了发作的心思。
然后,他在白卿云的房间里看见了他的好弟弟。
“秦皎,你在这里做什么?”
秦皎看见秦岫出现在这里倒没有那么意外,他颠了颠手上的香囊,反问道:“怎么,大哥来得,弟弟来不得?”
秦岫看见秦皎手上那个香囊,便知道白卿云也给秦皎留了东西。
胜负欲作祟,秦岫立刻转头问引他进来的家仆:“云云留给我的东西呢?”
秦岫叫白卿云“云云”让秦皎牙酸至极。
“世子,在这儿。”
那个含胸驼背,畏畏缩缩的家仆走到房间内的梳妆台前,取出一个长匣子。
秦岫接过匣子,迟疑片刻才打开,取出了里面的东西。
那是一把锋利的匕首。
秦岫松了口气,不是把他们的定情信物还回来了就好:“这是何意?”
家丁恭敬地弓着腰:“小奴不知。”
秦皎则轻嗤一声:“这都猜不出来吗,大哥?卿卿给你留了把刀,他想和你一刀两断啊!”
“他给你留了什么?”
秦岫不在意秦皎的冷嘲热讽,他更在意白卿云给秦皎留了什么东西。
秦皎赶紧把手里的香囊塞进了怀里:“一只香囊而已。”
“里面装了什么?”
“没什么?”
秦皎欲盖弥彰,快步绕开秦岫,离开房间。
他在拿到香囊的第一时间问了和秦岫一样的问题“这是何意”,那个家丁的回答也是一样“小奴不知”。
为什么问?
因为白卿云给他留的,是一只空的香囊,里面没有装任何东西。
香囊的表面秀了一朵血色的芍药,芍药又叫“将离”,而本该盛物的香囊又是一个“空”。
这由不得秦皎不多想。
所以,当秦岫拿着那把匕首问出“这是何意”的时候,不得不说他心里舒服了很多。
直至那个家丁把二人送至门口,秦岫仍然不依不饶地要看白卿云留给秦皎的东西。
“给我!”
秦岫扯着秦皎的衣襟,想把人扯过来,谁知道弄乱的衣襟却暴露另一个秘密。
白卿云昨天咬的牙印露出来了。
看见那个牙印,秦岫的火一下子就压不住了。
“你来找过他了?他让你进去了?他肯见你却不肯见我 !”
“是又如何?二郎待在玉枫轩出不来的这段时间,大哥来找了卿卿不知道多少次吧?二郎都不怨大哥,大哥倒怨起二郎来了?”
秦二郎整了整衣领,挑衅地看向世子。
眼看着二人就要在燕南侯府大门前上演全武行,那个看起来畏畏缩缩的家丁却一下按住向对方伸去的两只手。
二人都能感受到抓住自己的那只手的主人,功力是多么的深厚。
这个家丁绝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秦岫和秦皎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松了手。
“二位公子见谅,若是二位在侯府面前出了事,君侯回来了,小奴难以交代……”
“是我和二郎失礼了。”
秦岫率先顺着台阶下了。
“哼!燕南侯府,还真是人才辈出。”
秦皎拍了拍袖子,阴阳怪气一句后转身走了。
这次他用的夏侯阳的名号上门拜访,结果白卿云不在,他也就没在燕南侯府耽搁多久,夏侯阳的马车还在路边。
秦皎上了马车:“走吧,人已经跟着燕南侯跑了。”
一直掀着帘子暗中观察的觅王世子这才把帘子放下,他刚刚一直在看戏。
“那个人,你和你哥不认识也正常。我倒是从我爹那里听说过这么一号人物,算是姚戾手下最厉害的几个人之一了。他叫人鹰,是匈奴人。当年南匈奴被鲜卑六部打得落花流水,匈奴余孽四处逃窜,人鹰逃到了西北,被姚戾收服……”
人鹰出自匈奴灵教,拜火、拜山、拜日月星辰、风雨雷电。教传武功为斡仁经,习此经心法者,匿形常青万灵,沟通天地鬼神,坐在立亡,人鬼不见。
“……他是灵教的,灵教人最善刺杀隐匿。我听我爹说,姚戾当初把人鹰当草场里的兔子打,捉放数次。最后打得人鹰心服口服,死心塌地追随姚戾,在他帐下专管培养死士暗卫。
看来姚戾留在京城的除了那五千轻骑,还有其他不得了的东西……没想到那冷血怪物,对陛下倒是比先帝上心。”
而夏侯阳嘴里的人鹰,在目送秦岫离开后,才转身回府。关上大门后,男人抱起跑到脚边的黄金瞳狸奴,摸着小狸奴软软的毛毛,感叹一句:“不出你主子所料,这二位果然找上门来了。幸好你主子留了对策,不然这两人恐怕得纠缠一段时间了……”
白卿云不在的时间,皓彩奴一直是人鹰在照顾。
秦皎一回到秦府,就被丞相叫去了。
“来,陪为父手谈一局。”
丞相将装满黑子的棋盒递给秦二郎,示意他在棋盘对面坐下。
“唯。”
秦皎接过棋盒。
等秦二郎坐定,丞相落下白子*。
“啪!”
伴随着棋子落在棋盘上的清脆响声,丞相切入了正题:“说说看,你和你大哥怎么跑到燕南侯府去丢人现眼了?”
秦皎本来要落下黑子的手顿了一下,在棋盘上悬停许久:“爹您可真是神通广大,前后一盏茶的事,您就知道了。”
“啪!”
“就知道你跑出去准没好事,我还不盯着点?说吧,你和你大哥是不是又去找那个乐师了?”
“啪!”
“啪!”
“人家早就跟着燕南侯跑了,找什么呀找?”
这次轮到丞相犹豫了:“姚戾把那个乐师带走了?”
“是啊,人家嫌咱们不够有权有势吧,攀上了更厉害的主!”
“啪!”
白子终于落下。
若那个乐师真是所谓的应瑞之人,陛下焉能让燕南侯就这么把人带走?陛下就这么放心燕南侯,不担心他夺权?
姚戾可是统率西北大军,深得军心啊!
丞相有些看不明白了。
“啪!”
“啪!”
“走了也好,刚好让你们兄弟两个收收心,免得惹出什么祸端来。”
丞相嘴上这么说,想到远在兖州的秦曜,心里还是有些打鼓。
秦皎的身体目前看起来没有出什么问题,若是出了问题,再差人把那乐师抓回来不迟!
“啪!”
“爹爹教训的是……只是,孩儿有一事不解。”
“啪!”
“啪!”
“哦?说来听听。”
“三郎竟然说动了您,让您去陛下面前为他谋得了一官半职。如今,他在北境崭露头角……倒是我们以往埋没了他。”
听到秦皎提及此事,丞相的神色复杂起来:“并不是我去找的陛下……”
秦曜的确来找过他几次,提到想讨个一官半职,哪怕是最末等的官职也好。不过,每次他都是敷衍,嘴上答应得好听而已。
至于是谁最后让陛下开了金口,给秦曜封了个将军,秦寅早已有了猜测——恐怕是顾家那边。
的确是顾家这边。
秦曜从小就知道,他爹的心是偏的。丞相对不是自己亲生骨肉的秦谧都比他好,好得多。
可他没想到,他爹会偏心至此。
三郎找了丞相三次,三次丞相都说会帮他留意,但每一次都不了了之。
最后,彻底失望的秦三郎修书一封,送到了宣城,让凌夫人和顾大人帮他想想办法。
凌夫人身体不好,就顾西洲一个孩子。所以,寄养在顾家的秦曜被她当另一个孩子疼爱。秦曜开口求她,她自然会不遗余力地帮忙。
凌夫人和丈夫顾曙商量了一下,司州还有顾家旧部,他们可以向陛下举荐秦曜去司州驻扎。
顾家已故的老家主有三个孩子。
长子顾曙,时任扬州刺史,娶了衡阳凌家的凌洛川为妻,凌洛川是凌天河的姑姑。
次子顾皑,北楚的定远大将军,统率西北军,战死沙场。
小女儿顾采采,夭折于北楚年间的一场大洪水中。
前朝顾家又是外戚,地位和如今的四大世家不相上下。可惜顾皑死得太早了,顾家后继无力,便渐渐没落了。
虽说如此,顾家在朝中还是有点分量,尤其是以前的的太子,现在的御鸿帝十分亲近顾家。
顾家和秦家关系一般,顾曙突然在夏侯璋面前举荐秦家的人,让夏侯璋有些疑惑。
最后,皇帝召了对顾家和秦家都很熟悉的沈少傅入宫商议。
沈少傅得知此事以后,给御鸿帝讲了一则关于秦家的秘辛。
“……由此,要是秦曜在司州真有了什么建树,要平步青云了,丞相还会想尽办法打压他呢。陛下不必忧心,尽管让秦曜那小子出去出去闯闯吧……他若是发展起来对秦家反而是掣肘。”
有顾刺史和沈少傅的推荐,御鸿帝才封了秦三郎一个杂号将军,派他去守吃力不讨好的司州。
所以,秦曜能取得如今的功绩,完全是他自己努力的结果,和他的丞相爹没半点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