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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十二章-舊識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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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子们各自散去,夜幕低垂,魔宫渐归寂静。

书房内灯火未熄,幻岚仍静静坐于案前。她取出自己的留影石,纤指轻触,灵力缓缓注入。

石中画面再次浮现——

魔玥幽低头,指尖轻触她的耳尖,那双斑斓眼瞳透着戏谑柔意,下一瞬,轻轻吻上她的眼。

幻岚微微仰首,眼底泛起浓浓依恋与悸动,轻声呢喃:「陛下这样……臣妾会舍不得……」

魔玥幽微勾唇角,语调低沉却带着压迫:「本尊就是要让妳舍不得。」

画面在这一幕定格,灵力耗尽,光影渐黯。

这段影像,幻岚早已看过无数遍。

可每一次,当画面消逝的那一刻,她的胸口都会再次剧烈收缩——

她缓缓擡手,摀住心口,眉心紧皱,气息紊乱,却怎么也无法平复。

「……明明只是影像……为何每次……都这么痛……」

眼泪悄然滑落,滴落在她掌心,却无人能为她擦拭。

她低声喃喃,声音如风般细微而迷惘:

「我……究竟……忘了什么……?」

她的视线模糊,却依旧落在那留影石上,仿佛再看一次,就能找回那被时间吞没的一切。

而此时此刻,魔宫各处的寝殿内——

惜雪站在窗边,静静凝视着夜空,唇角微抿,指尖握着留影石,泪却不知何时滑落。

黎曦坐于书案前,翻着自己所写的纪录,却越看越茫然。她轻轻捧起留影石,靠在额前低声喃语:「……这真的是我写的吗……?」

艾芮丝双手紧紧攥着枕边那枚留影石,「为什么……我一直哭……?」她颤声呢喃,双瞳泛红,却找不到任何答案,「我……是不是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薇莉丝靠坐在床边,双目半阖,指尖摩挲着额际,像是在逼自己唤醒什么,却换来更深层的空虚与焦躁。

白浅则静静靠在墙边,留影石握在掌心,明明面容平静,却在无声泪落时轻声开口:「……这泪到底是为谁……?」

栩儿独坐在床边,手中把玩着幽魔神戒,却已不记得那象征着什么。她只是低头看着戒指,眉头紧皱,心口闷痛得难以呼吸。

「这枚戒指……为什么会让我这么难过……」

她们都一样——

忘了名字,忘了声音,却忘不了那种揪心的痛。

就像有什么,正在静静从心底被剥离,而她们却只能眼睁睁地任其滑落。

自那日起,七妃依旧留在魔宫之中。

她们仍记得彼此的名字、声音与情感,却唯独忘了那个曾将她们链接为一体的内核——魔玥幽。

情谊还在,却不再亲密如昔;笑语未散,却无法再彼此贴近。

她们各自安静地做着自己的事,日子仿佛恢复了平静,却也不再有任何波澜。

幻岚一如往常坐在书房,翻阅着魔宫内部典籍与文件,一页页细细查阅,试图在文本堆中寻找与「魔玥幽」相关的蛛丝马迹。可每当看到空白处时,她总会失神地望着手中的笔,久久未落字。

黎曦静坐于寝殿内,双手合十,口中默念着不知多少次的祈祷经文。只是,她常常念着念着便怔住了神,双目无神地望着虚空,似在寻找某个曾经会在她背后低语的身影。

惜雪独自在院中舞剑,手中银剑正是当年仙界所用的融雪,剑招熟悉,步伐优雅,却总觉得动作格外生疏。

艾芮丝在花园中细心照料着花草。精灵血脉让她与植物依旧亲近,可她时常会在无意间擡头,目光凝视着远方那座凉亭——

那里曾有她与其他姊妹们谈笑嬉戏的记忆,如今却只余寂静。

薇莉丝将自己藏在幽暗的暗室之中,独自一人静坐。她的手指总会下意识地摸上颈间——寻找着什么,她嘲讽地低笑一声:「呵,荒唐……」

栩儿则趴在书房的角落,整个人没什么精神,小脸埋进双臂间,一旁的小蟒正扭动着身子想逗她开心。

她有些懒懒地伸手挠了挠小蟒的下巴,又收回手,低声喃喃:「……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留在这里……想留在幻岚姊姊身边……」

她不明白为何,甚至无从解释,只是身体早已习惯在那人不在时,依偎着唯一还记得「存在之重」的幻岚。

而幻岚听见栩儿的呢喃,笔尖微顿,低头看着手中的那页卷册,心口莫名一紧。

就像某种情感正在悄然苏醒,却依旧无名无形。

就在那看似平静无波的日子里,毁灭的暗流早已悄然蔓延。

而白笙,早已掌控了各界大半的傀儡军。他站立在高空之上,眼神疯狂而扭曲,俯瞰着那片灰色汪洋般的人影,仰天狂笑。

「差不多了……呵呵呵……魔玥幽——受死吧!!哈哈哈哈!!」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像是再也抑制不住那燃烧已久的恨意。

苍老的声音从他体内嘶哑响起:「哼哼哼……我可是等这一天等了太久……哈哈哈!」

那道熟悉而冷魅的女声亦悠悠浮现:「真是……令人期待的盛宴呢。」

白笙猛地收起笑容,眼神一冷,擡起手臂,五指一握。

天空剧烈震荡,一道庞大的灰色光柱从天而降,仿佛撕裂时空的裁决之枪,瞬间吞没整个傀儡军团。

下一瞬,所有傀儡无声消失于原地,直往魔界方向发送。

而原地幸存未被控制的人族、妖族、精灵族等,看着亲人与族人消失,终于崩溃。

有人双膝跪地,抱头痛哭,有人面目扭曲,绝望怒吼。

然而就在这极端情绪中,那些被强行抹去的记忆却似被某种力量震撼——开始断断续续苏醒。

「魔尊……?」

「魔尊大人……?」

有人低声呢喃,神情茫然,更多人眼神开始泛红。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会忘记她……?」

「那个曾经守护我们、与墟界对抗的魔尊……我们怎能……忘记……?」

泪水与恨意交织成潮,无数人的祈求,从四界交错而起,朝着魔界席卷而去。

——祈求她归来的声音,如潮水般涌入空间深处。

而此刻的魔界,仍如旧日安宁,七妃静坐各处,未曾察觉风暴将至。

书房中,栩儿懒懒趴在案上,手指漫无目的地挠着小蟒的下巴,眼神迷茫,仿佛沉入心底的空洞中。

突然——

「嗡——」

她指上的幽魔神戒,猛然一震,释放出一道细微却耀眼的紫芒。

栩儿一愣,猛地坐直身子,呆呆看着戒指:「……这是……?」

幻岚亦擡起头,警觉地望向那光芒,眉头深皱。

「……这戒指……在共鸣……」

尚未说完,整个魔界上空骤然震荡!

结界轰然崩裂,灵压如浪涛汹涌而来,整座魔宫仿佛震颤。

小蟒瞬间弹起,蛇瞳闪烁危机感,警惕地吐着蛇信:「不对劲……有东西闯进来了!」

一股陌生而强大的气息扑面而至。

七妃瞬间集结而来,站于宫殿前方。

惜雪手握长剑,寒光微闪:「怎么回事……这气息从未见过!」

黎曦沉声道:「是极强的恶念之力……」

薇莉丝冷冷开口:「而且数量不小……像是……一整个军团。」

白浅眉头紧蹙,神情微怔:「……这气息……有些熟悉……我似乎……在哪里感受过……」

艾芮丝眼神慌张:「难道是……墟界残党?」

幻岚深吸一口气,冷静回应:「别慌……先去查探。」

她话音刚落,整个魔界天空再度剧烈震荡,一道道灰影如潮水席卷而至——

魔界城外,灰霾蔽日,天空阴沉得像即将吞没一切的深渊。

黑色的狂风席卷而过,随之而来的,是一支毫无生机的傀儡大军。

城门前,一道黑影缓缓降落,身披黑色斗篷,周身魔气翻涌,伴随着令人不安的窒息压迫感。

白笙,降临魔界。

他站在傀儡军前方,苍白干裂的手臂缓缓擡起,阴冷的眼眸俯视着这座曾经无惧天地的魔界。

嘴角缓缓勾起,声音带着疯狂的颤音:「去吧,将一切毁灭。」

「遵命,主上。」

傀儡军团整齐地低声回应,双眼空洞无光,身形僵硬地朝魔界城门冲去。

安逸太久的魔界,如今已无强者镇守,防线不堪一击。

「砰——!」

城门轰然倒塌,傀儡如潮水般涌入,瞬间席卷魔界的街道。

屠杀开始了。

刀刃划破血肉,孩童的哭声,妇人的哀嚎,男子的绝望怒吼交织成一片——

鲜血染红了魔宫下的石板,一座曾象征着威慑与霸权的魔城,如今却成为地狱的刑场。

城墙之上,白笙耸然俯视着这一切,仰天狂笑——

「哈哈哈哈哈——!魔玥幽!还不滚出来受死?!妳不是无敌吗?!妳不是至高无上吗?!」

「来啊!让我看看——妳还能护得了谁!!」

他癫狂嘶吼,狰狞的笑容映照在漫天血雾中。

但——

回应他的,不是魔玥幽,而是七道凌厉的身影。

七妃,已至。

她们屹立于高空,俯瞰着下方血腥遍布的街道,神色各异,唯有一点相同——

皆带着滔天怒火。

幻岚眼神冷冽,耳尖微颤,尾巴微微炸立:「何人胆敢挑衅魔界?」

惜雪长剑出鞘,寒气瞬间弥漫,冰刃泛着森冷光芒:「这场屠杀,是谁给你的胆子?」

黎曦眉间微皱,语气平静却透着难掩的厌恶:「如此滥杀无辜……就算妳曾有理由,此刻也该死。」

薇莉丝冷笑,血色瞳孔轻轻眯起:「呵……是什么肮脏的东西,竟敢在本妃面前张狂?」

白浅却皱着眉,语气低沉而犹疑:「……这人……为何让我觉得……很熟悉……?」

这一瞬间,七妃全数警戒,杀意弥漫,但白浅的迟疑,却令她们心底微微一动。

这气息,的确有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

这时,栩儿低声开口:「小蟒,妳先去保护百姓。」

小蟒抖了抖尾巴,蛇瞳凌厉一扫,点头:「交给我!」随即化作一道黑影,朝城内掠去。

天空之上,白笙看着她们,一双早已枯槁的黑眸中,闪过几丝疯狂的快意。

「哈哈哈哈——!怎么?都忘了我?!」

他缓缓伸出双手,像是迎接这场重逢的盛宴,语气癫狂:「算了,妳们不记得也无所谓……皇姐,妳总该记得吧?」

他低笑,将黑色斗篷猛然揭下。

七妃瞳孔微震——

那是一张枯槁干瘦的脸,眼眶凹陷,苍白如鬼,身形佝偻,气息诡异,如非亲眼所见,几乎无法将此人与记忆中的身影重叠。

但——

当那双黑眸对上白浅时,白浅的心脏猛地一颤。

她震惊地睁大双眼,唇瓣微微颤抖,脱口而出:「白笙……?」

白笙嗤笑:「呵,终于想起来了?」

他缓缓踏前一步,身后的傀儡大军如影随形,阴冷的声音如同死亡低语:「皇姐,我变成这副模样,妳猜,这是谁的错?」

白笙的声音幽幽回荡,带着刻骨铭心的怨恨与诅咒。

「是魔玥幽!」

「是她让我坠入无尽的黑暗!是她将我逼入绝境!」

「一切!都是她害的!!!」

他嘶哑怒吼,眼底闪烁着毫不掩饰的疯狂与恨意。

白浅望着眼前那张枯槁又熟悉的脸,眉心深锁,语气微颤:「……白笙?你怎么变成这样……?」

白笙听见她的声音,神色猛地一变,眸中闪过一瞬残忍与讥讽。

「呵……皇姐装什么关心?」他冷笑,语气森冷,「当初妳不是还要亲手杀了我吗?」

白浅神情一怔,怔怔低语:「……我?要杀了你……?」

记忆深处浮现片段的残影,模糊、支离、无法拼凑,但那一句话,却让她心头蓦地一震。

「……不,我……我不记得……」

白笙冷冷一笑,眼底满是疯狂与厌恶:「装傻?真好演技。」

「不过没关系,妳们记不记得都无所谓——叫魔玥幽给本座滚出来!」

他语气一转,变得锐利又狂躁,浑身灵力波动,狂风席卷。

妃子们脸色微变,几乎同时一愣。

幻岚上前一步,神情冷峻如冰。

「魔尊已不在此世。」

她的语气冷然坚定:「若你只为挑衅魔界,请速速退去,莫再伤及无辜百姓。」

白笙猛地一怔,仿佛被什么敲击心魂般愣在原地。

「……什么……?」

「……魔玥幽……死了?」

这三个字仿佛将他所有情绪掀翻,下一瞬,他双手死死抱着自己的头颅,痛苦地弯下身,低声嘶吼——

「不……不可能……!」

「她怎么可以死!怎么可以死!!」

「她……她还欠本座的命——她还没承受我全部的怨恨……怎么可以死了!!」

内心情绪全面崩溃的同时,那体内的声音也再次响起。

苍老的声音冷笑:「呵呵呵……居然死了……真可惜啊。」

女声幽幽响起:「杀光她们也不错啊……妾身还未尽兴呢……呵呵呵呵……」

白笙猛然仰天怒吼,眼神血红:「闭嘴!!都给我闭嘴!!」

他情绪完全崩裂,暴怒嘶吼,双手骤然举起——

「魔玥幽!!给我出来!!!」

轰——!

灰色灵力在瞬间炸裂开来,如暴风骤雨席卷整个空域。

七妃首当其冲,气流撕裂空气,如同千刀万斩。

黎曦眼神一凛,立刻擡手张开护盾挡住攻击。

「圣光结界!」

然而那股力量实在过于强悍,众妃仍被震得倒退数丈,甚至黎曦也忍不住闷哼一声,被震飞出去。

她站稳身形,擦了擦唇角的血迹,皱眉低语:「……这力量……异常得可怕……」

惜雪亦收剑在手,神色凝重:「看来……已无法沟通了。」

薇莉丝眼底泛冷,唇角勾起:「那就杀了他,不必废话。」

白浅仍复杂地望著白笙,喃喃开口:「白笙……」

她的情绪混乱不已,明明记忆断裂,但此刻,那眼前之人所带来的情绪痛感却是真实到刺骨。

幻岚扫过众人一眼,冷声一喝:「备战。」

「艾芮丝、惜雪、黎曦——前去援助百姓,稳住内部。」

「栩儿、白浅、薇莉丝,跟我来——正面阻击!」

「此战……不得有失!」

众妃齐声应下,剑影灵气,逐一爆发而出。

白笙狂笑声再次响起——

「哈哈哈哈哈!!来啊!!让我看看——妳们这些残渣,还剩下多少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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