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中长老们对凤笑染此举诧异非常。

谁不知凤族二公主最为厌恶条条框框的束缚，一派崇尚自由。

往日里一个个对她吹胡子瞪眼睛的族老，这时面上都不显。

经过昨日的精纯灵气修炼，一个个满面红光，眼里至少带了七分示好。

“吾儿做了阿姆，竟是一夜长大了！”

凤华拇指摩挲了下手中权杖。

“是啊！说起来族长早应立下继任者，二公主年岁这般大，早已能理事。别家族中哪像我们凤凰族孙辈和儿辈并称公主尊号的？说出去我这张老脸都怕遭人耻笑！”

凤笑静靠坐在凤华下手处，一张酸黄瓜似的蜡脸不自然地微微偏向左侧，眼睛里都是挑剔。

她是凤华的出嫁外甥女，夫君乃白虎一族。

其父是凤华胞兄，两千年前死于魔族之手。

千年来凤华迟迟未立凤女，而凤笑嫣与凤笑染也迟迟不成婚生子，她起了心思，磨了凤华许久。

最后凤华无奈答应她，若她生下优秀凤凰雌体，便考虑考虑禅位于她孩儿。

凤笑静铆足了力气，缠着夫君生孩子。

结果断断续续一连五胎都是一凤凰一白虎，可惜白虎是有纯粹雌体，凤凰却都是雌雄同体的半月凤凰。

她因胎中未能好好修养，大伤元气，整个人快速苍老，还染上了偏瘫，脖子不能自如活动。

这玩意儿用同宗的纯血灵力也能治，奈何她为人着实窒息，得罪了不少人。

凤华为安慰她，将五只半月凤凰都视若凤凰族中皇女，排行一至五。

因此，同辈分的凤笑嫣生的凤歌为六公主。

结果凤笑静仍执念不消，企图继续生孩子，惹得亏空了精血的白虎族长夫君也大为恼火。

昨日里趁着凤顾漫诞日，白虎族长贺过后留下重礼，也将她撂在凤凰族中。

她没蹭到凤顾漫返祖降下的精纯灵气，加上此刻她已知禅位无望，自是看谁都不顺眼，话里话外都要发泄两句。

“小姑莫气！阿姆一向如此尖酸刻薄。”

这是曾被凤笑静寄予厚望的五皇女在跟她阿姆对着干。

她出生后，凤笑静难掩失望。

不久，凤笑嫣紧跟着诞下凤歌。

凤笑静曾魔怔似的企图将幼年的小半月凤凰暴力阉割了，致使她被白虎族中兄弟姊妹嘲笑许久，因此心中怨念颇深。

“小五言重了！笑静阿姊说的是，我这千年也着实不懂事，让诸位亲眷与族长在外蒙羞。我已幡然醒悟，决议继任族长，待小七成年之前暂代她处理族中事务。”

“好！”凤华站起身:“那孤这把老骨头便退居幕后，自称太君。儿等听令：孤令你为凤凰族新君，顾姝为新君襄助，凤顾漫为凤凰族太女。我大女便领贤王一职，去往族中祖地。”

“孩儿谨遵太君之命，拜谢太君。”两人再拜。

“还不快上前来接新君权杖！”凤华面带笑意呵斥道。

凤笑染哎一声起身还未上前，凤歌突兀开口：“皇祖未免太过偏心。”

“小歌儿，莫要在此裹乱。”凤笑嫣口不对心，一句轻飘飘的喝止。

凤歌继续道：“母妃难道不是皇祖的孩子？为何您眼中只有二姨母和她生的孩儿？”

众人噤声。

凤笑染站直身子弹了下裙摆上并不存在的灰迹：“让她说，还有何不满都吐露出来罢！”

“二姨母偷跑人间的这些年，我母妃兢兢业业在族中处理庶务可是事实？”

“是。”

“二姨母懒怠修炼，百般推辞继任太女之位可是事实？”

“是。”

“二姨母曾打伤天马一族小皇子，惹来族长前来寻衅可是事实？”

凤笑染挑眉：“是也不是！”

“如此不孝不端之人得以继任凤凰族族长之位，是否阿祖偏心太过？”凤歌自以为说中痛点，洋洋得意质问。

“这些话……阿姐也是这般认为吗？”凤笑染眼中讥讽一闪而过。

凤笑嫣偏头躲避她的视线，没应声，但也未否认。

“阿姐可知那天马族小皇子最后是何等下场？啧，好像是被天马族长扒皮抽筋、回炉重造了吧！阿姆可还记得？好像差一点点就被她摸至六公主的房间大开杀戒！”凤笑染一手抱胸，一手支着下巴偏头回忆。

凤笑静惊呼一声：“这事我知道！那小皇子入了魔，背上一双洁白翅膀染成了黑色，逢幼儿便杀！那时小六出生不久，我恰好回族看望。若不是笑染全力拼杀，小六恐小命休矣！”

凤笑嫣瞳孔微缩，她那时刚刚生产，可没有一个返祖血脉的孩儿，招来精纯灵力让她恢复，因而她还在虚弱卧床。

“你不知，那是因为笑染怕你担心，随口胡诌安慰你的。你却当了真……”任由你的孩儿以此编排攻讦长辈。

凤华话未尽，给她留了三分颜面。

“那时你身体不好，笑染跑前跑后为你觅得良药，亲自熬煮。夜里处理你留下的奏报，妥帖快速，效率奇高。你以为她为何不愿继任，因为爱自由？哧……这话也就骗骗外人。她是因为你想要那个位置，她就自愿谦让给你！至于修炼，她现在画臻境七重。你呢？三重？还是四重？孤就是偏心她又如何？”

“阿姆……”凤笑嫣喏喏半晌，低头。

母女两人不动声色避重就轻，配合着连消带打，加上凤笑静恰到好处的添油加醋。

这低头人有几分悔过她们不知，但堂上凤凰族老们和下一代的天之骄女们都对凤笑染肃然起敬。

没想到人前一向吊儿郎当的二公主竟暗地里付出这幺多，心思这般仁善无垢。

“小儿妄言！新君莫要理睬，请新君上前接杖。”二长老抱拳施礼，已然承认凤笑染身份。

“请新君接杖。”殿内哗啦啦跪了一地。

凤笑染肃穆上前，恭敬伸出双手，凤华郑重其事将权杖交付与她。

在众人看不见的视野盲区里，凤笑染挤眉瞪眼，好险凤华才忍住没出手揍她。

“诸位请起，今日笑谈惹人，笑禾继位既是家事，更是国事。日后还要仰仗诸位共同建设凤凰族。扬我族威！”凤笑染高举权杖。

“扬我族威！”

“扬我族威！”

凤顾漫睁着一双大眼睛，小手手也急着伸出来。

顾姝帮她卷了卷袖子，她的小拳头得以解放，呼哧哈嘿举起，好似也在为她阿姆加油助威。

……

公主寝殿中，凤笑嫣失魂落魄收拾行囊。

贤王之命？这是要她认命当一个闲散小王。

凤歌一把掀翻了她手中的包裹：“母妃，难道你甘心就此屈居在祖地庸碌一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