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见系统提示的第一刻，你下意识就想要选择使用权限，离开房间。道德与欲望在你的脑海里打的不可开交，你对此的第一反应就是逃避，但就在你即将向系统发出指令的时候，你忽然想起了之前系统曾给过的提示。

如果纯爱线BE，那么整个游戏世界会立刻重启，倒退回你进入游戏的时间，你不仅失去了手上唯一一次自由选择的机会，还需要重新度过一百日的重复剧情。

虽然你不能肯定，现在逃跑就一定会触发游戏的BE，但你不敢去赌这种可能性，毕竟对于一个本质拔作的黄油来说，做爱不仅仅是福利剧情，更是游戏故事的核心。

你深呼吸了几下，一步一步地从门边退开。在你停止了偏离人设与剧情的举动之后，耳旁聒噪不休的警告声也跟着安静起来。空旷的房间中，你再度听到浴室中淅淅沥沥的水声，与偶尔掺杂在其中的，学长细微的喘息声。

“……嗯，嘶。”

一声吃痛的吸气声隔着门撞入你的耳中，你揉了揉忽然烫起来的耳廓，猜想此刻的学长应该很需要你的帮助。

而在原本的游戏剧情里，“你”当然也没有任何犹豫，立刻送上了帮助。

……

所以，只能这样做了吗？

担心再晚一会又会收到系统的警告，你硬着头皮转身向浴室走去。夹杂在水声里的喘息随着距离的拉进变得逐渐明显，更糟糕的是，它并不是连续的，而是在唇齿里压抑过的，间断才会遗落的声响，你不知道它何时会响起，又因何而响起，于是你的感官自作聪明地变得更加敏锐，去探寻，去捕捉每一丝掺杂在水声里的气音。在经过了一段既漫长又短促的时间后，你的脚步最终停留在浴室门前，你握住把手，微微使力，掌下的触感告诉你，学长忘了锁门。

不，也许不是忘了……

——他是故意的。

明悟之下，绮丽的想象蛮不讲理地冲进你的脑海，又一路涌入你的下腹，你头昏脑涨，呼吸急促。

打开这扇门。

你瞪视着门把手，五指收紧。

道德与顾虑又算得上什么呢？你的学长……你的理想型爱上了你，邀请了你，他心甘情愿，也渴求你的回应，你当然应该满足他。更何况……你也必须满足他。

可你为什么没有动呢？

你为什么……没有动呢？

你闭上眼，不停地深呼吸。过多沉重的感情托住你的手掌，你在想学长爱你，需要你，你在想这只是个游戏，你在想大不了就把这里当做现实，你在想你就是你，你的存在不可抹消，你在想你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你只能这么做。

是的……你只能，也必须这样做。

反复的自我暗示下，你终于能够动弹，你的手掌下压，门锁跟着发出轻微的声响，像是对你做最后的提醒。

——最后的，出自于道德，也出自于恐惧的提醒。

于是……

在打开房门的同一时刻，你最终还是许下了那个承诺，那个在爱意，在歉疚，在同情等诸多复杂情绪之下，你曾设想过无数次的承诺。

——用以获得面对未来一切的力量。

你发誓，自这以后，无论未来如何，你都不会辜负学长。

你听到了一声轻呼，含着一点点的惊讶，与更多的羞赧。

你的目光穿过缭绕的水汽，落在了学长身上，他正塌着腰，伸手够至后臀，以一种极其诱人的姿势扩充自己。他赤裸的背部在柔和的灯光下显得线条流畅，肌肉紧实而有力。水珠顺着他脊背的曲线滑落，消失在手掌与臀缝的阴影中。你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看见什么润泽的水光与舒展的内腔，因为他已经匆忙收回了手，侧脸慌乱地望着你，你看着学长湿发下绯红的耳廓，与氤氲着情意的双眸。

“你，你怎么……我还没做好。”

“没关系的，”你轻轻说道，语气柔软且平静，唯有眼神晦暗如夜，你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他，盯着这一个让你喜欢的，愧疚的，让你即将豁出所有换来的礼物。

你解开了衬衫上的第一颗扣子，向他走去。

“……我来帮你，学长。”

你好像还是第一次做这样亲密的事情。

但你并不生涩，你的身体比你的意识熟练的多，你环住了学长的腰，手指随着脊背凹陷的曲线一路下滑，在颤抖的温热身躯里探入了第一个指节，在耐心地试探与搅动之后，你将学长按在了浴室的玻璃门上，低头咬住他的耳垂，你们相贴的身体让心跳的共鸣显得鲜明且庄重，彼此的气息急促又粘稠，但你却仍嫌这距离不够接近，于是你掰开了他的腿，将你的一部分狠狠撞进他的躯体。

该怎么形容那一瞬的感觉呢？这个虚拟的世界在这一刻显得无比真实，难耐的躁动混合着铺天盖地的渴求，裹挟着你的意识抵达一个陌生而刺激的领域。

应该欣慰吗？在这方面，这个游戏有远超你想象的拟真度，慷慨地提供了快乐与舒适。

于是，你也短暂地忘记了那些沉重的情绪，只投入到和学长的情事之中。

你怀抱里的躯体是温暖的，包裹你的甬道是柔软的，落在你耳边的呼吸是湿热的，在激动之下，你的手曾反复地揉乱那匹梦幻的银发，任凭对方如何求饶也不曾停下动作，等潮水过去，你又无比珍惜地撩起他颊边潮湿的碎发替他别至耳后，你紧扣着学长的五指，望着他迷蒙深情的眼眸，一遍又一遍地俯身与他的唇相贴。

“嗯，唔……”

不间断的喘息中，你偶然摘的一声学长的呢喃：

“喜欢你，学弟，我好喜欢你。”

……

过量的酸涩吞没了你的心脏，那一瞬你停下了动作，但很快，你便再度俯身，吻上他的额头。

你轻声回答道：

“嗯，我也喜欢你。”

时间过去了多久呢？

你仿佛仍听见烟花与钟声在你耳边盘旋不休，夹杂着暧昧的喘息与水声，好一会儿你才发现这场情事早已停歇，耳边只有你自己规律的心跳与学长轻轻的呼吸声。你抱着精疲力竭到睡去的学长，低头注视着他的面容，他已被你弄得乱七八糟，眉眼间带着深深的疲惫与餍足，长至腰间的银发粘上了汗水与‎‎‍精‌‎‌‍‍液‎‎‌‌，湿漉漉地贴在光裸的脊背上，零零落落的红色斑痕自他的腰线一直绵延向下，你拉过一旁的绒毯，将学长赤裸的身体包裹起来，处于某种隐秘的心情，你没有替他做清理。

暖色的灯光，淫靡的气息，潮湿的温度，响在夜里的心跳与呼吸，某种倦怠而又满足的情绪包裹了你。恍然间，你的脑海里像是有无数念头闪过，又像是什么都没留下，只有那句承诺不断在你心中重复，你感到无形的誓约正如长纱般一圈一圈束缚在你的身体上，你却不愿意挣扎，因为你知道，它同样给你带来安宁与勇气。

你已经拆开了那份礼物，遗失在高中时期的悠远琴声在这一日得到回音，于是你再一次地告诉自己：你应该负起责任。

你不能辜负学长。

你数着他的呼吸与心跳，不知数了多久，直到清晨第一缕熹微的晨光穿破窗棱，悄悄落在他的眉睫。朦胧的暖意里，你俯下身，将脸埋在学长的肩头，感受柔软的银色发丝擦过你的脸颊。

——好像这样做你就不会听见系统冰冷的铃声：

“恭喜玩家成功通关学长的纯爱线。”

象征着通关的BGM在你耳旁响起，非你所愿的，你的视角再一次被强制脱离躯壳，你在颠倒的视野中草草地看过学长安宁的睡颜，随后抬眼，目光聚焦在天幕之上那个虚幻而庞大的游戏屏幕上。

主色调为暗色的游戏启动界面遮蔽了大半个天幕，仅在遥远的边缘后露出纯色的湛蓝天空。这是比连绵乌云还富有遮蔽力的场景，但世界却没因此暗下来，违背物理原理的未知光源仍点亮着你的视野。你仰视着这庞大到可畏的游戏界面，视线毫无疑问地被占据了界面的一半大小的学长立绘捕获。作为通关人物纯爱线的奖励，银发学长的纸片人形象被定格摹印在二维的界面上，向你露出一贯温柔的微笑。但你的呼吸却在此刻停滞，眼前这熟悉而陌生的巨大图像正带给你无比强烈的虚无感，那不是你刚刚还在拥抱亲吻着的躯壳，也不是与你吐露真心的灵魂。那个曾经真实的，活生生存在着的学长被拓印成二维的平面，它含笑的双眸被一个个色块所构筑，你看见黑色、灰色、褐色、金色，与代表着高光的白色，它们共同组成了学长的瞳孔，对你投来无机质的虚幻视线。巨大的窒息与眩晕感按压住你的心脏，好一会儿你才转开视线，你看到学长立绘边的游戏菜单，从上到下依次是“新的开始”，“载入回忆”，“游戏设置”与“退出游戏”。此刻，“退出游戏”那个按钮是灰色的不可选择项。

你不愿再看下去。

你慌乱地继续转动着视野，镜头摇摇晃晃地掠过深色的游戏界面，又掠过被侵占的半片蓝天，最后是被迷雾笼罩的地面。你追寻着阳光落下的轨迹，看见地面之上一栋小小的，如同儿童模型般的房子。像是终于找到了值得注意的焦点，你被强行扭曲的感官终于重新开始运转，原本微小如模型的房屋在这一刻忽而放大，直至高过你的头顶。你从打开的窗户向内望去，看见碎屑般的晨光洒在房间的地面上，看见床上银发的学长与黑发的“你”，你们的发丝与发丝缠绕在一起，五指与五指紧扣在一起，面容安宁，相互依偎着入眠。

望着面前的场景，你感到：

A.荒谬

B.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