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半夏向来是好学生,虽然嘴上说可能画不完,其实已经盘算着一定要在景程生日之前把画送给他。她不知道具体的时间,只是碰巧在蒋裴风的桌子上看到了请柬日期——下周四晚上。因为近来蒋裴风很少来单位,请柬在桌子上摆了好几天都没收。
好在景程很快离开,姜半夏白天上班,下班回家就废寝忘食地画,回过神来已经过了零点,才想起来胡乱塞一口早就冷掉的饭。
她很快画完,把画装裱好。她知道景程周四肯定过不来,只是想着能在他生日之前送出去就好。画面整体用的暖色调,是庙会的街道背景,人群匆匆只有景程一身黑衣抱着娃娃回头望,万千灯火仿佛汇聚于他的眼中,姜半夏还给他戴了一对兔子耳朵,看起来温柔又可爱。
可是随着时间流逝,她心中期待的小火苗渐渐势弱,如同被碾灭的烟头,只剩下几点火星,也挣扎着熄灭。姜半夏看着手机屏幕忽明忽灭,她其实是知道他今天肯定来不了,但不知为什幺还是倔强地留下一份希望,万一呢?万一呢?
不会有万一。
他那幺忙,还有生日宴会要参加,大概会顺势宣布他的未婚妻。他只是无心地随口一提,她却听得那幺认真,多好笑啊。
姜半夏蜷缩地坐在角落,把下巴放到膝盖上,在黑暗中盯着自己的画作。就算什幺也看不清,但每一笔的位置都刻在她脑海中,所以又奇妙地可以完全看清。
不知为何心中酸涩难忍,只是因为心血被无视?好像并不完全是,是现实总能在她迷茫地时候给她沉重一击,让她快速清醒。她画的是景程,又不是景程,这只是她心中期望的样子,希望他永远亲切温柔,但有些东西是与生俱来无法割舍的,人有百面,她怎幺可能只奢求其中一面。就算景程说很喜欢她,她真真假假分不清楚,但她至多也只是他身边的一只小宠物,哈哈,如果说的难听点就是一个永不见光的玩物,所有重要的时刻她都必须缺席。他开心的时候会温柔地哄她,不开心或者不需要的时候自然也可以随时把她丢下,所以,她又何必自轻自贱。
零点的钟声响起,灰姑娘的美梦会破碎,但姜半夏必须更加清醒。
她单手拎着画框走到了最里屋,把画倒扣着一脚踹进床底下。
永不见天日,和她一样。
但是——再见。
景程心里记挂着她,宴会结束马上就回来找她,可是实在太忙,到家已过了凌晨2点。
他浑身酒气,从身后拥着姜半夏,他此时没有欲念只是单纯想抱着她。姜半夏身体温软,还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连他的醉意也被冲淡几分。
“宝宝。”景程用脸蹭着她的后背小声呢喃。
“……”姜半夏本来也没有睡熟,被他扑过来抱在怀里的时候就醒了。
她在黑夜里睁开眼,却没有回话。
不知要庆幸他晚一点,还是可惜他晚一点,她都不在意了。
他应酬得心烦,只有在她身边才会觉得自由。
“姜半夏,宝宝。”
“宝宝。”
他的声音很小,仿佛含在喉咙里。
“我想你了。”
不知蝴蝶振翅的微风轻轻拨动了谁的心弦。
第二天姜半夏要起床上班,景程还八爪鱼一样缠着她。
姜半夏折腾半天累得叹气,只能把他喊醒:“你放开我!”
景程还有些醉意,睡眼惺忪地问道:“我的礼物呢?”
姜半夏愣了一下,有点心慌:“那个,我有点忙还没来得及画。”她不打算把画送出去了。
景程听了也不恼,反而眯着眼睛狡黠地笑起来,擡高下巴:“那宝宝亲我一下当作利息,欠一天,多亲一下。”这样感觉他更划算些。
姜半夏眼里没什幺温度,听话地凑过去吻他的唇。
“可以了吗?”
景程愣了一下放开她,虽然姜半夏很乖顺,但他却觉得有点不爽。
因为景程等会要去公司处理事情,所以也没有留姜半夏在家。本来还想着送送她,结果刚放手她就像小兔子一样一溜烟跑远了。
姜半夏开始重新找房子、投简历,她要先把妈妈安顿好,然后换一个工作。她疑心蒋裴风是因为景程的原因才聘用她,如果她离开景程……总之多个选择总是没错。
结果她刚投了几天简历,蒋裴风就给她喊了过去。
“你对工作有不满意吗?”
姜半夏隐约猜到了:“呃,没有。”
蒋裴风靠在椅子上翘着腿,非常苦恼的样子:“朋友问我怎幺虐待员工了,姜半夏,你说我怎幺回他?”
“……”
“为什幺要走?”他冷下脸盯着她,看起来和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仿佛判若两人。
姜半夏只得实话实说:“我要离开了。”
这话说得十分含糊,蒋裴风却秒懂,眼睛都亮了,起身靠近姜半夏:“那你准备什幺时候——离开他?”
姜半夏刻意提醒他:“老板,这好像属于我的私事。”
“哈哈哈。”蒋裴风讪讪地坐回去,“你知道是私事,干嘛还要走呢?”
“……”她不是怕他公私不分吗。
“姜半夏,我都比你更相信你自己的能力,如果你以后不想见他,我也可以帮你。”
姜半夏觉得他简直莫名其妙:“为什幺?”
“因为……好玩。”
姜半夏最终还是被他说服了,他好像天生适合当领导,张嘴就是洗脑。
“你不想看到参与创作的游戏,面世的那一天吗?”
谁能不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