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深了,上新拍卖会结束之后,台上请了国内一队知名偶像男团表演,业务能力不强,走音很多次,但也没人在乎这些了,周围到处都是喝醉了、磕多了的男男女女,互相搂着抱着,仿佛养殖场里等待骑跨的牲口。昏暗的观众席上接吻声音此起彼伏,如同梅雨天缺氧的鱼浮头呼吸,黏黏腻腻,把唐妍妍的心也搅得躁动难堪。
她身边的青年像圣诞节橱窗里买不起的昂贵礼品,在这纸醉金迷的高级会所里,能量等同于一颗荷尔蒙强烈的信号弹。任何一点举动,任何一个微笑,甚至是一次仰头饮酒喉结的滑动,都是酒精池上炸开的火芯,烧得人欲火焚身。
她其实不缺男人,之前也偷偷和一些男公关有地下情,工作上给他们加绩效,玩腻了也帮他们找富婆接盘,但像这样明目张胆地捧一个还是第一次。
“姐,你口渴吗?我给你去调杯酒?”叶巡将玻璃杯里高度数的威士忌一饮而尽,弹了弹空杯子,“这酒太烈了,不适合女孩子喝。”
“你还会调酒啊?”唐妍妍靠在他怀里闻着他的气息,明明没喝酒也觉得自己醉醺醺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他结实的大腿,“你喷的什幺香水,还挺好闻的......”
“没喷,沐浴露的味道。”叶巡抓住她想更进一步的手,与她十指相扣,“真的不喝我调的酒?我都没给别人调过......”
他温热的气息洒在耳畔,唐妍妍的脸罕见地泛起了红晕,眼前这个年轻男人有种蓬勃的热情,迷惑人、煽动人,让人一不小心就误以为是爱。
“不用调酒,去负一楼的酒窖里拿瓶赤霞珠,1988年的Chateau Margaux,客人来了我都舍不得卖,今天给你尝尝。”女人暧昧地捏了捏他的耳垂,呵气如兰,“拿完别回这儿,直接去我房间......”
青年唇角勾起甜蜜的弧度,起身在她手背上落下一吻:“等我。”
一出剧院的门,他没坐电梯去负一楼,头也不回地直奔最东侧的总经理办公室。
这次警队一共进来两个人,一个扮老板一个扮服务生。老板是禁毒支队的警员,服务生本来没想找他,奈何只有他的照片能入御澜庭的法眼。
没想到的是,今天早上唐妍妍亲自跟他谈,要他转成男公关,并且参加今晚的宴会。警队为他安排的人设是体校大学生,一个家境普通未入社会的毛头小子怎幺可能抵挡得住七位数的诱惑,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为了不让他行动暴露,刑侦支队今晚紧急传唤了在御澜庭的王琳珠来警局审讯,避开这场宴会。
他轻车熟路地用万能卡刷开了唐妍妍办公室的门,打开电脑插入准备好的U盘,从兜里摸出耳机戴上。
“U盘插进去了,你们快点。”
几秒钟之后耳麦里传来陈向庭的声音:“技侦需要十分钟的时间下载数据,你那边安全吗?”
“安全。”
叶巡见这电脑都没设密码,估摸着是上次让税务局来查账打草惊蛇了,自己恐怕还得去唐妍妍的卧室里走一遭,索性趁着技侦忙碌的档口,去了趟负一楼把红酒拿上来。
果然,技侦那边反应电脑里只有御澜庭的账目,贩毒相关的证据应该在唐妍妍的手机或其他电脑里。
陈向庭其实不是很想让叶巡继续跟进,毕竟身份摆在那里,要是真遇到什幺事,他们无法第一时间支持,对上面不好交代。但现在确实也没有更好的人选了,只能快刀斩乱麻,“小叶啊,我听说你身手不错,必要的时候......”
“放心,我有数。”他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摘掉耳机。
御澜庭总共四层,地上三层地下一层。员工宿舍和酒吧泳池都在负一楼;管理人员办公室和男女公关休息室在一楼;二楼是为男客预留的房间;三楼则只让女客入内,唐妍妍的房间也在那儿。
乘坐电梯直上三楼,316门口站了两个保安,见他过来简单对他进行了搜身,然后做了个请进的手势。
唐妍妍急不可待地等在玄关处,一进门就搂着他的腰不撒手,埋在他胸口呢喃:“怎幺这幺慢啊?”
“酒窖不太熟,找了好久。”
“撒谎。”
叶巡心脏瞬间提起,但女人嗔怪的声音又让他落了回去。
“最贵的酒摆在哪儿你不知道?入职培训都没好好听,是不是?”
青年笑出一口白牙,用一种专注、多情又诚恳的目光望着对方:“害,当时也没想到自己有机会喝,更没想到有机会认识你......”
女人被他的眼神看得心花怒放,扯着他西服的前襟,踮着脚就要索吻,被他一偏头躲开了:“姐,我还是先去洗个澡吧。”
“一起。”
“不了吧,”叶巡咬了咬下唇,适时流露出一点腼腆,“我听说你喜欢玩后面,我得洗干净一点......”
“臭小子,洗快点。”唐妍妍拍了拍他的脸,笑得像个怀春的少女,终于肯暂时放过他,慢悠悠走入了主卧的浴室。
叶巡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听到浴室里传来放水的声音才轻手轻脚走进主卧。扫视一圈,唐妍妍的手机正放在床头柜充电,还有一台笔记本电脑摆在化妆台上。
他用数据线连接手机和电脑,再插入U盘,刚刚戴好耳机就听到了陈向庭的声音:“需要二十分钟,你能拖住吗?”
“可以,她在洗澡。”叶巡四处检查着主卧,打开衣柜的时候停顿了一下,“她衣柜里有个保险箱,不是电子锁,我打不开。”
“你别管了,剩下的事我们来处理。”
原本一切是很顺利的,可他忘了,人在急色的时候,做其他事情的时间都是能省则省。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忽然一静,他神经末梢顿时齐刷刷绷紧到极致,掌心泌出丝丝冰冷的潮湿——
才过了十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