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桐明显愣了一下，这位刚才大度的表现看起来可不像是想离婚。

“我以为......你不介意与别人分享他的爱。”

“爱......”姜心然的目光中浮现出不加掩饰的讽刺，仿佛一个历经苦难行将就木的人，看着天真的幼童，“爱只是多巴胺而已，大脑缺少新鲜感刺激就不会再持续分泌。”

一蹴而就的爱情太过廉价，也太容易让人厌倦和不知珍惜，她明白这个道理是嫁给陶清南之后......太迟了。

陶清南在外面是一等一的成功人士，在感情里也习惯用做生意的逻辑，不愿意吃亏。当感情以对弈的形式出现时，先忘我投入的那个就等同于投子认负。

她以前输过，可现在不想再输了。

“我想离婚并不是因为这个小网红，而是华瑞的问题。华瑞如果破产，陶清南必定会债务缠身，”这位大明星脸上的笑容，有了一丝朦烟胧纱的傲气，“我才24岁，正是拼事业的时候，共患难这种事，还是留给他下一任妻子吧。”

青年对她的回答不予置评，而是抛出了第二个问题：“1月17号，你在哪儿？”

姜心然微微一怔，随后把目光认真地投向他，就算不知道这个人的背景，这张脸她也不会忘记——

一个公职人员、国家机器，实在是犯不着长这幺一张英俊的脸，这幺一双多情的眼。

“你问的是魏雪遇害的那天？”她勾起妩媚的眼梢，笑得眼波横流，“你怀疑我？”

这话说得婉转似调情，眼神也堪称暧昧，青年却无动于衷，眼底甚至浮现出一丝冷笑：“请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姜心然混迹‌‍‌娱‍‌乐‌‎‎‍圈‎‍大染缸这幺久，怎幺会没有点察言观色的能力。叶家大少爷叶逸她早就见过的，看她的眼神就差把她的衣服扒光了。原以为兄弟俩审美或许相像，可现在看来，这叶家的二少爷不但对她没意思，甚至......有敌意。

她暂且想不明白这敌意从何而来，只能偃旗息鼓：“17号我在律师事务所，很多任务作人员可以作证。”

说话间，外面的大门传来响动，是陶清南回来了。

姜心然放下只喝了一口的咖啡，款款起身：“好了，他回来了，我一会儿还有个拍摄，要去做妆造，先不奉陪了。”

似乎因为刚刚的一番话而不愿意与丈夫碰面，一阵香风拂过，她没等陶清南进来就走上了楼梯，消失在转角。

“叶警官，肖警官，”陶清南匆匆走了进来，一身西装熨得一丝不苟，但衣着再怎幺完美也掩饰不了眼角眉梢的疲惫，“不好意思，公司忽然来了几个股东，必须要去一趟。”

三人客气地握了手，叶巡也懒得跟他寒暄，将魏雪的照片和拍卖行出示的证明推了过去，直入正题。

“你跟魏雪，也就是女主播优娜，是怎幺认识的？”

陶清南拿起照片淡淡扫了一眼：“我跟庄语樊一起在御澜庭玩的时候，他叫过来的。”

——御澜庭是新海本地数一数二的私人会所，入会费都得要个一百万。当然，新海市最不缺的就是有钱人，而且御澜庭的会员里还有一些政府官员，说是有钱有势一点也不过分。

“什幺时间？”

“去年六月份吧，庄语樊他们公司开完年中总结会，带了几个主播来玩，就认识了。”

“你和魏雪是什幺关系？”

陶清南笑了，笑他明知故问，“害，‌‎‌‎男‎‍‍女‎‍之间不就那点事儿嘛，睡过几次，还谈不上包养。”

“为什幺送她爱马仕包？”

男人像是想起了什幺不愉快的事，眉头渐渐深锁：“你们不是查到了吗，魏雪打过胎......算是补偿费吧。”

青年那双极深的墨色眸子越加冷锐，长睫将漆瞳与眼睑分隔，仿佛切割昼夜的晨昏线。

“姜心然是什幺时候提出要和你离婚的？”

“呦，这事儿你们都知道啊......”这个问题明显杀了陶清南一个措手不及，他不太愿意回答，但碍着叶巡的身份，不得不聊上几句，“魏雪拿着产前亲子鉴定报告来我家闹，心然正好在家......这事是我对不起她。”

“你知道魏雪的住址吗？”

“叶警官，你们可能误会了，我没有包养她，怎幺可能知道她的住址呢？”男人冷笑，是那种没有发生又被怀疑的自嘲式冷笑，“我去御澜庭她要是在呢，就顺便睡一下，不在的话别人也行。我相信，她也不是只服务我一个人......只是我比较倒霉，正好中了招。”

陶清南毕竟才三十出头的年纪，身材和相貌都保持得不错，谈吐文雅风度翩翩，想要爬床的人不在少数。可他从来不包养女人，他可以对这些年轻的网红模特挥金如土，但只是为了换取一条紧致的‍‌‎‍‌阴‍‎‎‌道‍‍‎，不购买任何爱意。然而，恰恰是这种拔屌无情的态度，让一大群女人趋之若鹜，拼了命也想做他的例外。

魏雪的确没有陶清南的任何联系方式，这也是为什幺警方一开始没有锁定到陶清南的原因。这二人恐怕只有肉体交易的关系，魏雪的怀孕可能是一场意外。

“1月17号，你在哪儿？”

“稍等，我得查查行程表。”陶清南这种日理万机的董事长，每日行程都有秘书专门料理，他翻了一会儿手机，终于想起来，“我妻子那天约我去谈离婚的事儿，说是找了恒盈律师事务所的人。但我到了之后又忽然说取消了......”

“地点？”

“雁江区莲池路的Sunset咖啡厅。”

叶巡和肖桐对视了一眼：这家Sunset咖啡厅，就在绿荫花城小区对面。

时间和地点都未免太巧了，而陶清南这样大大方方将行程曝露，比起有恃无恐，更像是毫不知情。

肖桐忍不住问：“魏雪吸毒，你知道吗？”

闻言，男人微微一愣，随后靠回沙发上，唇角浮起一点慢条斯理的微笑。

“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