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想着,夏雩心虚地转动了圆盘,把白灼虾转到跟前,戴上手套准备自给自足。
才刚捏着虾身准备扔入餐盘,身边的林伯母眼疾手快地拽住夏雩的手臂不让她继续操作:“小雩喜欢吃虾啊!自己剥也太麻烦了,阿胜,你来帮妹妹剥一下。”
夏雩思维都被拽停了大半:“啊?这……不太好吧?”
“阿胜?”
林伯母的眼色使得很到位。
一句话将林胜送到了夏雩“哥哥”这一长辈的位置,还要他用这样的身份为“妹妹”排忧解难。
林胜正吃着表姐与好兄弟的瓜,忽然被母亲“委以重任”,当即收了幸灾乐祸的心理,乖乖戴上手套给夏雩剥虾:“好的好的,交给我,小雩妹妹。”
“……!”
即便夏雩清楚这只是林胜性格使然的一附和,她的半条魂还是给这四个字吓没了。
从小到大,她只做过Currant与姜嘉宸的妹妹。
姜嘉宸在这方面有偏执的占有欲,还在Currant时期就撒娇要她只能将“哥哥”这一称呼给予他。撕开马甲后的姜嘉宸更甚,近乎变态的执念甚至会让他暗自祈祷夏芷肚子里那只小生命的性别不要为女。
他执拗地只想要夏雩一个妹妹,作为他最疼爱的家人与独一无二的伴侣。他对于这种关系持有着微妙的特殊情结。
姜嘉宸剥虾的动作停止了。
夏雩悄悄地对哥哥挤眉弄眼抛去一个求救的眼神,男人视若无睹,只是收了手套,用热毛巾擦干净手指,继而将那叠剥好的虾盘放上了圆桌。
——这是……给她的吗?
夏雩现在极度想要吃到姜嘉宸面前的虾盘。
尽管不是为了填补食欲。
少女紧张地挪动着转盘,眼看着哥哥放在桌子上的虾碟一点一点在她的操作中往这边移动,心中默默倒数着与餐碟之间的距离。
藏着掖着的念头就像那份至今还不敢见天日的感情一样,无法自然地在这个场合倾吐。
那叠不起眼的虾盘顺时针经过了姜行,正欲路过夏芷面前时,一只被去壳完毕的虾挡住了夏雩的视线,也中断了她移盘的小动作。
“啊啊……谢谢。”
接过林胜递来的虾肉,夏雩只能懊悔地把小情绪继续往欲言又止的喉咙里塞。
碗里放了一条,她若还要刻意去吃桌上的,这对客人不礼貌。
“小雩,还要吗?”
“不……我只吃一只就够了。”
夏雩镇定地把谎言和虾肉一并咽下。
蒋伯母盯着桌上那叠被剥壳蘸酱处理的虾盘,纳闷地追问:“嘉宸这叠虾,是剥给阿芷的吗?”
一旁的蒋小姐这会儿还在内心腹诽还好自己不怎幺吃海鲜,否则大概在这个环节被迫喝上一壶。
姜嘉宸不置可否,修长好看的手指却没有再如夏雩预想的那般重拾餐具,而是神色冰冷地捏着手机敲字。
夏雩还有那幺丝毫的设想,尽管她认为很不切实际——哥哥也许会给她敲一条短信,要求让她找个借口退出餐桌,两人暂时先从高压话题中脱身再作后续打算。
“哦?剥给我的吗?那我有口福了。”
夏芷孕期难得有好胃口,见身边的女儿刚刚还推脱着表示吃不下,家里这两个男人也鲜少吃虾,她自然照盘全收把正好停在面前的虾碟取到了手边。
夏雩难免因这样抽象的乌龙而瞳孔地震了一瞬,却还是只能压抑着震惊之情扮演缩头乌龟。
她还是没能等到那条设想中的短信。
餐桌上的伯母们还在就着孕肚里的小生命闲聊。
“阿芷,都七个月了,肚子里的娃有性别着落了?”
“阿芷再添个小妹妹,小雩也能一块当姐姐了。名字呢?也想好了吗?”
“抱歉,临时有工作需要处理,容我失陪一下。”
从上桌到现在就没怎幺动过筷子的男人随意找了个借口,退出了饭局。
夏雩呆坐在椅子上,不知如何是好。
她没有收到一丝一毫的暗号,哪怕是一个愤怒或撒娇的眼神。
姜嘉宸的侧脸冷冽得让她错觉兄妹之间的关系仿佛回溯到了一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