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雩在这个氛围中进退两难。
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不老实,她这个晚辈也没脸皮扫长辈的兴,还不如化身吃货努力干饭,用忙碌的小嘴把话茬都堵过去来得更实在。
面对母亲致命一击的“揭短”,夏雩尴尬了片刻后,生无可恋地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低头开始扒饭。
“阿芷哦,看看你家小雩,都被你说脸红了。”将少女尴尬的沉默解读成了害羞,林伯母顺嘴把话茬递回给自己的好闺蜜,言语间尽是掩饰不住的欢喜。
还好,林伯母没在这个话题上多做发散,不一会儿就聊去了其他方向。
夏雩现在脑子里想的事情十分纯粹——她要好好吃饭填饱肚子,这样晚上去找姜嘉宸解释与消醋的时候应该不至于体力尽失被他操得昏死过去。
都是可以解释的,也是可以挽回的,先忍过这一阵子。
这样想着,夏雩干饭的心情异常坚定。就这幺淡定地吃了一小会儿,身边的林胜忽然偷偷撞了撞她的手腕。
林胜装作要举杯饮茶的模样掩盖着嘴角略显幸灾乐祸的笑容:“喂,小雩,你看对面那两人,嘉宸和我表姐,简直像在上刑。”
“……?”
夏雩闻声擡头窥视,姜嘉宸的目光已经没有落在她的身上。
男人面无表情地盯着食之无味的餐盘,嗓音冷淡而得体地应付着蒋伯母抛来的话茬。当中的蒋小姐看似吃得很欢快,却时不时要扯出一言难尽的笑容跟着一块附和。十足的一副上刑现场。
姜嘉宸有女朋友这件事,林胜与蒋小姐都已经知晓,女方的憧憬也在萌芽中很快断了后续,成年人的社交在某些方面十分心照不宣,所以这两个聪明人依旧合作相处得很愉快。
但“女朋友”一事需要对长辈保密。
结果毫不知情的长辈就开始火辣辣地旁敲侧击,就差没手把手架着晚辈把窗户纸捅破问什幺时候能处成亲家。
这样的话题对于姜嘉宸与蒋小姐无异于上刑。
夏雩心想,她刚刚也上过刑了。
要是晚上哥哥实在醋得厉害,她也可以把他与蒋小姐之间的事当作筹码,夺得陈醋精心软宽恕的可能性也许能大一些。
厨娘将最后一道菜端了上来,是夏雩第四爱吃的白灼虾。
只能排第四的原因是剥虾壳实在太过麻烦。
夏雩的目光没忍住在虾盘上多停留了一会儿,内心纠结地斟酌着到底要不要给自己加这一餐。肚子已经吃得半饱,这时候借口要温习作业而提前离开餐桌会不会显得不太礼貌。
少女斟酌得太过入迷,以至于没有察觉到男人的视线在她面带为难的脸庞上一扫而过。
纠结了一小会儿,夏雩放弃了内耗,决定安心吃虾。
话题至少没绕回她身上,多吃几只虾的功夫总不至于把她扔进油锅里炙烤。
结果刚打定决心准备移动圆盘将白灼虾转过来,夏雩惊讶地发现,那盘虾正停在哥哥面前。
姜嘉宸不知何时戴上了一次性手套,正坐在位置上面无表情地剥虾。
干净的餐碟上已经叠好了数只去壳的鲜虾,粉白相间的肥美虾肉表层贴心地蘸好了酱汁,静待着食客享用。
这种剥法,显然不像是在为自己准备的。
除夕年夜饭的那一晚,哥哥也是那样坐在她身边,温柔地替她剥虾壳,将虾肉叠在妹妹的餐盘中。
姜嘉宸剥一只,夏雩就咬一只。当晚看得母亲夏芷也馋了嘴,召唤姜行如法炮制给她也剥了一盘。
夏雩很想吃,却不知道哥哥是不是为自己准备的。
只是两兄妹隔着这幺远的距离,哥哥手边这叠虾,只要他不主动递给她,任何单方面的索取都算胡闹越界与自作多情。
也有那幺一点概率,是她夏雩多想了,也许姜嘉宸还在吃闷醋,这盘虾不过是他顺手剥给母亲夏芷的。
——这种敏感时期,她还是不要自我感觉太良好,老老实实自己剥给自己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