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炸起一声惊雷。
谈贞静被这声雷吓了一跳。她加快脚步,走向学校的方向。
雨终于落下来了,她撑开伞,雨珠滴滴答答顺着伞面洒落。
那天与聂修齐的一面后,她有意识减少去学校的频率。
终于熬到了毕业。
谈贞静匆匆赶到系部办公室,收了伞,站在走廊下拍打身上的雨珠。
及膝的裙子被淋湿了,贴在小腿上,黏黏腻腻的触感。
幸好上半身没有淋湿。她收好伞,敲了敲系主任办公室的门。
“请进。”
办公室里除了系主任,还有另外几个老师。旁边还坐着一人。
聂大姐也在!
谈贞静心惊肉跳,僵硬着和几位老师打招呼,从辅导员那里领了毕业证和学位证。
领完证,谈贞静郑重向几位老师道别,就要离开办公室。
“小谈,等等,我和你一块走。”
聂大姐将军帽扣到头上,笑眯眯叫住她。
谈贞静只好和她一起走出去,一路沉默。
聂大姐很热情,问她住哪里。
“我住西城……”谈贞静犹犹豫豫说。
“那我们顺路!走,我送你一程。”
聂大姐搂着她的肩一路走到校门口。
看见那辆熟悉的黑色汽车时,谈贞静睁大了眼睛,胸膛里心脏跳得剧烈。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家的……”
她的拒绝被聂大姐当做客气,拉着她坐上车。
拉开车门,谈贞静被聂大姐塞到后座,她下意识擡头看向驾驶座。
果然。
驾驶座的男人深灰色衬衫挺括,宽肩窄腰坐在那里,指尖漫不经心敲打方向盘,慢腾腾掀起眼皮看了眼后视镜,对上谈贞静惊慌的目光,若有似无地笑了一下。
“大姐,这位是?”
他倒是好整以暇,偏头看向谈贞静身边的大姐。
大姐笑着说,“这是刘老师的学生,四弟,你帮我送她一程。”
车子发动了,沿着街道不紧不慢行驶,谈贞静好希望这条路短一些,快点到家,早些结束这段窒息的行程。
聂修齐虽然什幺都没说,她提心吊胆了一路。
路上,聂大姐还热情地问她以后的打算。
“怎幺没留在北京,要去上海?”
谈贞静支支吾吾,“爸妈想让我去上海……”
“可惜了。以后要是想回北京发展,记得联系我。”
谈贞静全程心不在焉。
驾驶座的男人擡头看了眼后视镜,眼底神色幽深。
车停下,聂大姐推开车门下车,临走前对驾驶座的男人挥手:“四弟,记得把人安全送到家!小谈,再见!”
谈贞静在后座如坐针毡。她没想到大姐会先下车,她要独自与聂修齐在车里相处?
车子又启动了,聂修齐面色如常看了眼后视镜,嗓音醇厚:“家在哪儿?”
后座的少女还在发愣,他耐心又问了一遍:“家在哪里?”
谈贞静才如梦初醒,慢慢说出一个地址。
聂修齐嗯了一声,按着导航朝那个地址开去。
接下来两人没有交流,谈贞静心情渐渐平静。
到了她家,汽车停下,谈贞静推了推车门,没推开。
她惊骇地转头看向驾驶座。
聂修齐手刚从方向盘拿下来,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幺。
“聂先生,麻烦你……开一下车门。”她声音颤抖地说。
他擡头,看了她一眼。
像是发现什幺好玩的事,聂修齐勾了勾唇角,“谈小姐,我发现你好像……很怕我?”
谈贞静怔了怔,掩饰般垂下眼睫,“没有,你想多了。”
她的冷淡让对话无法继续。
原本想与她攀谈几句,她这幺抗拒,聂修齐歇了心思,望着她半晌,把她盯得越来越紧张,他忽然含着笑意问:“谈小姐,我们是不是见过?”
他说的不是那次在商场的意外相撞,也不是前些天在舞蹈学院的偶遇,而是那种魂牵梦萦的熟悉感。
如果现在有人告诉他说有前世,他也信了。
否则实在无法解释,为什幺他一遇见她,眼前就会闪现一些似曾相识的画面。
他决定直接问她,说不定能有答案。
但谈贞静斩钉截铁说:“没有见过。”
有人说,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我就站在你的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可是谈贞静觉得,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过你。
她爱过他,但她不愿意再爱他了。
即使对自己最讨厌的人,谈贞静也没有这幺冷漠过。
聂修齐半天见她没有开口的意思,无可奈何按下开门键。
谈贞静立刻推门下车,没走两步,身后突兀响起脚步声。
她立刻转身,警惕看向身后。
聂修齐站在身后,高大身躯把路灯光线几乎完全遮挡。
他举起手,唇角微扬,倒是很礼貌:“别怕,谈小姐,我只是想说,你忘了这个。”
素色雨伞被塞进她手心,是谈贞静今天带出门那把,刚才落在了车上。
谈贞静握紧雨伞,抿唇转身,快步走向家。
她的身影在聂修齐的视线中越来越小。
聂修齐叹了口气,回到车上,眉头深深皱起。
翟叔已经把她的情况查清楚。她和他,以前的确没有任何的交集。
但他,没打算就此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