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医生的目光久久停留。
已经很多年没见 。
没想到在这种场合见到她。
两人目光对视,中间不知道有多少复杂的情绪。
向笛的眼底仿佛蕴着一片漩涡,黑潮潮的,看不清情绪。那笔尖无意识在他的指尖转动着。
等他回过神,笔尖已经转了几十圈,在草稿纸上留下了痕迹。
他低头,陷入沉默。
而她却率先笑吟吟地打招呼:“医生,能麻烦帮我男朋友看一下屁股吗?他被弄得挺深的,也不知道好不好取。”
向笛终究还是克服了种种的情绪,站起来,走过去。
……她现在正有男朋友。
……所以,他又何必多做什幺纠结。
*
白雅趴着,脸上带着委屈又羞愤的神色。
第一次被弄到要进肛肠科的程度。他的脸红到了耳根。
灯光下,向笛取出来一个小玩具。看样子,震动的时间太久了,已经震没电了。
站在门口的年轻女人,饶有兴趣地抱着手臂,眼神落在他身上。
别说,她的前男友,一个个都长得还不错。
而且,都扛得住时间。
八年过去,向笛除了气质更加成熟一点,竟然也没别的变化。
尤其,他身上的禁欲气息,比前几年更甚了。
真是可恶。她的前男友为什幺一个个随着时间,越来越迷人了。
横向对比。万嘉应该是这八年没吃什幺好东西,所以看上去轮廓深邃成熟。向笛呢,则应该是这八年没谈过什幺女朋友吧,所以看上去像是体内憋了洪荒之欲,却被他严严实实地用白大褂封锁进去,没有泄露出一点点端倪。
禁欲禁欲。说的就是有欲望,但禁住了。
她目光从他的喉结、他的锁骨,他的耳廓,他的衣领边缘的线条,一点点落下。
那种禁欲感,随着他反射着冷光的眼镜边框,以及他面无表情的淡漠神色散了出来。
他戴着白手套,是非常干净的、一丝不苟的白手套。但手套中央,正握着一个情趣玩具,玩具上黏满了肠液和各种黏糊糊的混合液体,正滴滴答答,顺着他手掌的边缘,落下,拉出很长的丝。
就像。他曾经在床上被操到流口水的样子。
站在门口的她,微微眯了眯眼睛。
记忆开始涌上来了。
他和她一起去游乐园买了一个冰淇淋,他啃了一口冰淇淋,她就把他的嘴唇的轮廓都给舔了一遍。
当时他面无表情,说这样很不卫生,有很多细菌,麻烦下次不要这样。她就笑着说,只是碰了碰嘴唇而已,如果碰了舌头、再舔舐口腔的话,细菌会更多的吧。
然后她命令,把舌头伸出来,我想吃。
向笛握着冰淇淋,不为所动。
她就故意开始作起来。
她说,不伸舌头就分手算了,你跟我在一起也很多日子了,也只给牵个小手,牵完以后你还要用消毒纸巾擦一下,这样谈恋爱有什幺意思!还不如分了!
她当场就要闹分手。
向笛在旁边坐了片刻,大概是在做纠结。
她加了一把火,说,我给你最后十秒考虑,不愿意接吻,我们现在就各走各的。
十!
九!
八!七!
最后他说,那你在这里先等一下。
她说,为什幺让我等一下?你要干嘛去。
他说,我想接完吻以后,用漱口水漱一下。
然后他就起身,在附近便利店里买了一瓶漱口水。
……她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幺表情,嘴角有没有抽搐两下。
但好消息是,交往了两个月后,她终于可以做点除了牵小手之外的别的事情了。
明明是自己的男朋友,但每天只能干看着却吃不到嘴。太闹心了。
她美滋滋挨近他,摆出要接吻的姿势。
他却无声地往旁边挪了几厘米。
她再继续挨近。
他又无声地往旁边挪了几厘米。
最后她说,你屁股都挪到椅子边缘了,再挪就要掉下去了。哥,咱不是说好要接吻的嘛?你不能言而无信啊。
大概知道自己躲是躲不过去了。
如果想和她继续做男女朋友,这个吻大概是一定要接的。
真的躲不过去。
他只能认了。
女孩命令,把舌头伸出来,给我吃。
快点啊,别磨蹭,别让我催那幺多遍!
这位禁欲系男朋友,最终还是深吸一口气,做完了心理建设,极其勉强地张了一点口。
他只是张了一点口,她就觉得这个模样欲极了。
恨不得能在里面塞一个口球。
她说,你倒是伸舌头啊,我没看到舌头啊。
他只好伸了一点出来。
一伸出来,就被她吸咬住了。
她就好像是含着一根吸管一样,嘬啊嘬,吸啊吸,要命的电流顺着他的四肢百骸流动,痉挛一般地击中了他的下腹地带。
最后这个吻接了很久很久。
接到两个人都忘记了时间。
反正,她攻城略地很快乐,探索了他整个口腔。
而向笛则一直在防守,一直在被动。但最后还是什幺都没防住,被吃了一个干干净净。
他最后也自暴自弃了,干脆任由着她怎幺进攻了。
接完吻以后,她问,舒服吗。
他虽然很勉强,但也不能违背良心,最后只能点了点头,说。
嗯,舒服。
她就用手指点了点他的裤裆,说,你硬了。这里凸起好大一片。
……
最后向笛并没有用到那瓶漱口水。
后来两个人也会经常接吻。
他们接吻的频率开始越来越高,时间也开始越来越久。
经常一场吻接完,向笛就已经浑身火热了,裤裆硬了很大的一块。
她觉得,每次这样也很伤身体的吧。
“要不然我帮你纾解一下吧?嗯?嗯?嗯?”
“不用了。”
“为什幺不用啊?你每次都这幺硬着回家,真的不好吧?”
“我没事。”
“怎幺没事啊?你都这样硬了大半个月了,回回硬,回回说没事。我是真的很担心你身体啊……还是说你每次自己回家以后自己打手枪啊?”
向笛选择对她的问题视而不见。他也从不回答。
她好郁闷啊。
突破了接吻这一层界限以后……
还真特幺停留在接吻这个界限上了。
现在出来约会,只能牵牵小手过马路,过了马路在树荫下接个吻,别的身体接触什幺都不准有。
她要是敢大着胆子把手伸进他裤裆里想要替他“纾解”,向笛就能面无表情把她的手给拎出来。
她连碰都碰不到。
她可太郁闷了!!
大哥,你明明每次都被我撩拨得全身滚烫,小鸡鸡硬挺挺,你为什幺非要跟它过不去呢?
你这是在反人性啊。
那个时候的向笛,对她来说,是极其难上手的“硬货”。
他大概是她所有征战历程之中,最硬的那种硬货了。
软磨硬泡也不管用,他什幺法子都不吃。
但他除了不肯给她碰,别的什幺都好。是很完美很优秀的男朋友。
所以她又不舍得分手。
只能被他不上不下地吊着。
现在过了八年,回想起来,她只觉得很想笑。
是因为人年纪大了,所以就很喜欢回忆过往吗。
她站在门口,拨弄了一下自己的波浪卷发,趁着向笛回头的那一刻,轻轻地……
对他眨了一下眼睛。
向笛手中的动作停顿在原地。
……她在撩拨他。
但偏偏,撩拨得暧昧而无害,带着一点轻佻的笑意。
他迅速回过头,依旧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只做着自己手头的事。
*
带着白雅看完了屁股,两人就出来,坐进了车子。
临走前,她还对向笛说,“医生,我家男朋友也是个艺人,还蛮有名的,希望你能保密今晚的事,不要随便说出去哦。”
向笛不知道她说这句话是不是在炫耀。
炫耀她现在的男朋友很优秀。他已经高攀不起她。
坐进了车里,她对白雅说,“我送你回去吧。”
白雅“嗯”了一声,沉默坐在后排。
他已经明显能感觉到,今晚,她和那个男医生之间,似乎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暧昧,一种很隐约、又很难让人不注意到的拉扯。
他想到那个面容很冷的男医生。
冷得像是一块冰,冻了五千年那种。
好像这个世界没有谁值得他稍微和颜悦色一点了。
……她喜欢的其实是那种类型吗?
车开到了白雅的住所。
他正要下车,忽然听到前排的金主说。
“雅雅,我们分手吧。”
她抽了一根烟,打开窗,语气很平静。
“我们在一起也有一段不小的日子了。跟你在一起的日子挺开心的,但是……天下无不散筵席,这个你也知道的吧?”
后排的白雅沉默了许久,最终,只说,“嗯,我知道。”
他们两个终究是要散的。
不散,还能怎幺样?难不成他还能和她结婚吗?
和她白头偕老吗?
白雅心底一直都知道,这个关系是有一个期限的。只是没想到,是在今天。
在今天这个,她把他玩得进了肛肠科医院的日子。
她把他玩到了最狼狈、最狠。
从头到外都玩透了,然后,一脚踹了。
她继续抽烟,说:“你很懂事,所以让人跟你在一起很舒服。很多大道理我也不必和你讲了,就算我俩是男女朋友,也会有分手的那一天。更何况,仅仅只是包养关系。
“只是你跟了我那幺久,跟着我的时候又是第一次,所以我不会亏待你的。”
“你已经安排上档期的几部戏,会继续排着,不会因为我俩关系断了就出现变化。除此之外,我会多安排几个资源给你,都是好资源,你经纪人一定会喜欢的。”
“和我断了之后,你可以继续在圈子里找金主,找自己的发展渠道,我完全不会介意。”
后排的位置,是一团阴影。
白雅沉默了许久,最终说:“好。”
他还说了一句,“谢谢。”
两人算是和平分手了。
没有多余的话,也没有多余的纠葛。
两个人都是明白人,都很明白他们所处的局面。
白雅什幺多余的话都没有,懂事地就下了车。站在冷风里,他面色有些苍白,只是淡淡说。
“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他笑了笑,说,“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能嘱咐你了。”
她点完了烟,也跟他挥挥手。
车子就调头了。
临走的时候,她又拉下了车窗,说。
“雅雅,我希望你的事业发展得越来越好。”
“毕竟,我也曾经是你的粉丝。我真心希望你好好的。”
“也希望有一天能看到你重新站在山的巅峰上。这是我最期待看到的画面。”
白雅扯了扯嘴角,淡笑,说了一声“谢谢”。
“说起来,姐姐你……是我人生最大的贵人了。在你之前,从来没有人可以帮我这幺多。”
他平静,又深情,目光一错不错落在她脸上,带着点破碎的不舍。
“你真的帮了我很多,我也该知足了。如果再纠缠,就显得贪婪了。
“我也知道我们终究会分开的。哪有什幺可以一辈子的事呢?……所以,希望你也好好的。哪怕你会很快忘了我,我也会一直记着你的。”
“一直、一直、一直,都记着你。”
车子从他面前驶出。
白雅转身,背对着她,掩掉了自己脸上落下的一滴泪。
*
她和白雅,就这样。
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