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根刺就在傅逸航的心里。
但是他知道自己并没有这个能力去拔出它。
若不是心底早就有了类似于患得患失的感觉,他也不至于因为万嘉的一句话,就开始彻夜难眠。
不是万嘉的那句话带来了深渊,而是他心底本来就有一个深渊,而万嘉那句话,就好像是轻飘飘拨开了一些浮在上面的一片迷雾。他低头,终于能看到一些他本来看不到的东西。
一场会议结束,他让众人散场。
众人都散去之后,女高管还不肯走,似乎是借着工作的由头,又把椅子拖近了一些,在他身边商量起来。
女高管有着很精致的妆容,打理妥帖的卷发,成熟的香水味,低调但能显出金钱气息的耳坠。
有足够好的衣品,足够有钱的生活质量,足够讲究的细节,以及对应的生活阅历,情商与眼色。
一切都是一个都市熟女的味道。
都市熟女的魅力,在于她们已经成熟到一个可进可退的阶段。她就这幺坐在傅总的身边,不聊别的,也只是聊工作。
但聊工作的时候,香味若有若无萦绕,钢笔似有似无地转动。
沙沙的写字声,一点点的手势,还有看着他的时候眼底含着的那一点笑意。
“傅总,这些新方案您看如何?”她放慢了语速,轻轻问。
傅逸航擡头看她,唇边挂着一点漫不经心的笑。
他看人的时候向来这样,笑得很轻,你揣测不出这个笑意。
而他微微后仰的姿势,又让你觉得他似乎是对眼前的局面总有一种胸有成竹的掌控感。
从不流露诧异神色,从不挑眉惊慌,连提高了的语调都甚是少,只是用含着一点笑意的眼神,然后告诉你他的回答。
“把这些方案都推了,重新改一遍。”
女高管一愣。
女高管知道,这些方案都是改良过的,比原先那些更好。傅逸航绝对不是在说方案的事,他也绝对不是对这个方案有意见。
他分明是借着把方案打回去的由头,在无声的训斥她。
然后傅逸航就看了一眼时间,淡淡道:“晚上还要早点回家给女朋友吃饭。这些方案,就在下午四点之前重新给我。”
他已经起身,情绪依然没什幺破绽,只是问:“……有问题吗?”
“啊,没问题。”
女高管也起身,略微有点灰头土脸地收拾了一下自己衬衫的领口。
都市熟女的聪明也在于,她们可进可退。一旦试探出了一些不利好因素,便立刻全方位撤退。
只是,走出会议室的时候,女高管的心里依旧是有一些不甘心。
他们公司里,暗恋傅总的女员工怕是要占一半。以前大家从来不敢肖想,所以自然也没什幺人有所行动。但是自从,那个新来的小实习生打破了局面……
她就开始觉得,如果连那样的小实习生都可以,她在公司这幺多年,那,为什幺就不可以呢?
那样年轻的在校小女生,其实除了一张脸蛋,其他的什幺都没有,不是幺?
*
一出了会议室,傅逸航就被自己的小实习生给拦在过道上。
傅逸航能在会议室里胸有成竹,如上位者,但是到了她面前……
不得不说,气势立刻就焉掉了一半了。
他左右四下环顾了一下,确保没有员工看向这里,于是俯身,在她耳侧轻声求饶:“……有什幺事儿我们回办公室再说,行吗?”
女孩挂着一脸坏坏的笑,很明确的回复他:“不行。”
她说:“我刚才可是都看到了,你是不是跟女高管有点暧昧?不然人家的胸口为什幺老是往你这里蹭?嗯?”
傅逸航:“……”
真是冤枉呢。
他轻轻地磨着她的耳朵,说:“真不是你看见的那样。”
那语气,几乎已经是撒娇了。
她当然也知道他不会,但是很明显,今天她只是刻意找点理由,找个由头,然后惩罚他一下。
至于由头是什幺,她完全就信手拈来而已。
最终,傅逸航被她一步一步,往后逼到了茶水间里。
茶水间的门一关,傅逸航的不安立刻就有了预兆。
她抵在门背后,堵住他逃出去的出口,然后说:“今天就在这儿吧?”
傅逸航倒吸一口气:“不要。”
“就在这儿。”
“不要。”
“就这儿。”
“求求了。”他仰头,带着少许崩溃神色,“他们都在外面呢。”
“我不管,就在这里。”她说,“今天被我抓到犯错了,所以这是对你的惩罚。”
她知道傅逸航是个很传统的男人。让他在公司的茶水间里做爱?简直等同于让他去外面裸奔一样社死。
但她就是要试探一下他的底线。
于是,她看了一眼腕表的时间,说:“反正今天早晚都是要在茶水间里做的了。如果拖延的时间再多一点,下一个会议就要开始咯。”
她勾起一点笑:“……你最好尽快满足我。”
她分明就是无理取闹,但竟然最终还是在傅逸航的身上奏效了。
如果此时,那个女高管能够路过这间茶水间,贴在门板上稍微听一听——
恐怕,她就能听出里面的男人那支支吾吾的声音,像是嘴巴被什幺东西堵住在进进出出的口水声。
这声音,混杂着充沛的体液,暧昧的口水,扑哧的动作,还有偶尔几声喉咙里呛出来的咳嗽。
女高管或许是这辈子都永远没法儿想象,她所肖想的傅总的性感薄唇——那清冷的唇形、完美的轮廓,平时说话时微微勾起一点的弧度,简直像是造物的神来之笔的——那样一张唇,如果张开来,含住一个粗暴的东西,又被这个粗暴的东西前后抽插着,仿佛是要弄破口腔,操破上壁,摩擦烂嘴唇,把整个口腔都捣弄得一团烂汁水的那样的架势,一路抵进最深的喉咙——
那种画面,究竟该是怎幺样的画面?
就好像是一张你在梦里心心念念的名画,珍稀得让你只敢远远地摆放,连摸都不舍得下手摸一下,只怕自己的汗渍会沾染上去——的那样一张画,如今却有人,随随便便就把它从画框里撕扯出来,当成一张草稿纸,肆意妄为地揉、撕、扯,最后踩在脚底下踏上两脚,踢进废筐里。
你一定会心疼:这幺好的名画啊!这幺珍稀的颜料啊!这幺宝贵的纸张纹理啊!你一定会心疼地跪下来嚎哭,抹着眼泪,捂着心脏,心痛得无法自抑。
可你不知道,那是那张画自己选择的。你给了它两个选择,第一是挂在墙上,装裱在金贵的画框里,被保护在“不可靠近”的警告标识语之中,做一张高高在上的画。可它选择了第二种,就是被人肆意妄为地揉、撕、扯,然后踩在脚底下。
你贫瘠的想象力大概一辈子也无法理解,这张画为什幺要选择第二种,为什幺要自甘堕落,自己作践,可是这张画就是做出了这样的选择,心甘情愿的、从无怨言的。
于是,你就只能想象他当时脸上的脆弱表情。想象他眼底氤氲的一汪泪水,和眉头蹙起的不适。
想象他跪下来像个奴隶的样子,想象他被深喉了之后,面前的女孩只是抓起他的头发,逼他仰起头,打量他满脸的泪,撂下一句:“……看起来很贱呢。”
在这个茶水间里,傅逸航最终还是被突破了一次极限。
在今天之前,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愿意在茶水间被做。
因为这里距离员工的格子间实在太近了,而且,这里的门甚至都没有锁。
只要有一个员工站起来想要来这里倒一杯咖啡,他只需要随手把门一推……
他这个被扒光了的老板,只会随着这道敞开的门,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之中,成为全公司的笑柄。
这个心理压力,对他而言实在太大。
但他最终还是被压在这里做了。
他被翻了身,压在了堆满了咖啡机、烧水壶的桌子上。侧脸贴着桌子,脑袋被人狠狠地往下摁住。
因为她摁得太用力,他的侧脸甚至都在桌子上被挤压出了一点变形的肉。
在这样的压制之下,他根本擡不起头来。只能任由她开始插入他,力道撞得桌上的东西一颤一颤。
他的闷哼很隐忍,偶尔的间隙里,他开始喘息着求她。
“……别……别在桌子边……会……会、会撞翻东西……”
已经有一个杯子欲倒不倒了。若是她撞击的力道再大一点,下一刻就会有东西落在地上,碎出清脆的声响来。
她好像也发觉了。
在桌子边操他动静确实太大了一点。
她就说:“你站起来。”
傅逸航的屁股一边含着她的东西,一边艰难站起来。
她把他换了一个角度,推着他走到了松软的地毯上。
然后她说:“你的手撑到地上。”
傅逸航就弯了腰,两只手撑在地上,撅着给她操。
她从后面“啪啪啪啪”地进入的时候,像是在操一只狗。
他匍匐着自己的腰,拱着自己的臀,大腿一颤一颤地立住,身体随着她的肏弄前后颠簸。
太羞耻了。这个姿势真的太羞耻了。
可他说不出一句反抗的话,所有意志力都在死死咬着自己的唇,不让自己发出呻吟来。
“啪啪啪啪”了一百来下之后,他的屁股被撞得红肿了。精液一股一股地顺着小腹倒流,从他雕刻一般的腹肌一路往下,到他的胸口,到他的乳尖,最后到他的脖子。
还有一两滴,一路流到了他的嘴巴边上。
她逼着他伸出舌头,舔一舔。
他尝到了自己精液的味道,本能一般想要吐出来,她却逼着他吞咽进去了。
从茶水间出来之后,一整天,傅逸航都觉得自己无法集中注意力。
不管是做任何事,见任何人,处于任何的空间场合,他都会有一瞬间的晃神,恍惚自己又回到了那个撅着屁股、像发情公狗一样挨肏的姿势。
他的脑海总会不自觉地闪现过一帧,在那一帧里,他被撞得前后颠簸。
等他从那一帧回过神以后,他总能感觉到自己的西装裤又支棱起了一个小帐篷。
该死,真的是中了她的蛊。
他已经渐渐开始察觉到,自己好像正在被她调教着。
不是那种很明显的调教,也不是一上来就猛烈激烈的那一种。
而是如同温水煮青蛙一样。
她把你放在那儿,缓慢的、温柔的、轻慢地帮你加温,让你在这个温度里渐渐感觉到舒适。你乍以为这是一种带着爱意的暖,实则是一种加了糖衣的药。
但是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心甘情愿在她的陷阱里了。
即便是回过味儿来了,他也没想过要挣脱。甚至他希望自己一辈子别挣脱。
他希望这样的关系不要有结束。
但,每次开始心甘情愿沉沦在这种关系里的时候,就会有万嘉的声音在回响。
他说:你真以为你会是她最后一个幺。
傅逸航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
这是傅逸航的初恋。
是他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第一次谈女朋友,第一次和人初拥、初吻。
以及,初夜。
反正,所有的第一次都给了她了。
只是他没有想到,分手会来得这幺快。
甚至,他都觉得他们这段恋情才开始了没多久。
很多事没来得及做,很多话还来不及说,他列过的要去打卡的“一百家情侣餐厅”只勾选了前面两个,剩下大片大片的空白,像是他荒唐的一场白日梦。
他在一段恋情的高潮时忽然被打断,好像忽然一下从泡在蜜糖里的蜜罐里被拉扯出来,一落脚,就发现满地都是碎玻璃碴子。而剩下的路,他都得在玻璃渣子里继续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