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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远停离开彭怀村前,找了一趟刘学的奶奶,徐喜枝。

徐喜枝把他领进屋,颤抖着手给他倒茶。廖远停拦下她的动作,环顾了一圈。

徐喜枝说:“那孩子没在,不知道去哪儿了。”

廖远停便坐在小板凳上:“我是廖远停,偶然认识刘学,问问家里有什么困难。”

“那孩子,唉。”老人叹气,垂眸没看他,不一会儿,眼里就蓄满了泪。苍老的手抿了一下。

九十岁的老人,单坐着就让人心生怜悯。

廖远停想起他爷爷。廖老爷子,直到去世,那张常年严肃的脸上也没有流露出任何脆弱的神情,穿着体面,不苟言笑。

廖远停放缓语气,问:“家里有什么困难?”

老人微微侧身,背着他,缓了会儿,才扭过来,乐呵呵的:“没有困难,没有困难,家里好的很。”

廖远停沉默地看着她。

老人瞧动动唇,不太坚定地说:“都很好,真的,没有困,困难,真没有。”

廖远停说:“告诉我,我可以帮助你们。”

老人惶恐了一下,像是不知道怎么办了。好半天,不甘心地捶着自己的腿,咳嗽起来。

她难过的:“我要死了,孩子,我挺不了几天了,只是死了,刘学怎么办?他没爹,没娘,受尽欺负,我于心不忍啊。”

言罢,她竟直直朝廖远停跪下。

廖远停瞬间想将她扶起来,她却不愿。她抓着他的手,仰着面,苍老的面容满是泪水,嘴唇颤动着,声音也抖着:“你是好人,是大官。我不求你什么,只求,等哪天我不在了,你把那孩子……”

她奋力地抓住廖远停的衣服,看着他漆黑的眸:“弄死。”

廖远停猛地怔住。

他下意识松手,那骷髅般的身躯便跪伏在他脚边。

廖远停深吸一口气,被昏暗的环境和晦暗的谈话搞的窒息,他揉揉眉心:“我先走了。”

走了两步,他停下,没有回头,说:“刘学很安全。”

直到他大步离开,老人才慢慢爬起来。

她拍拍身上的尘土,坐回凳子上,面色平静,浑浊的双眼如一眼污黑的泉。

刘学昨天一天都没回家。

天黑,老人去他常去的亭子找他,看到男人牵着刘学的手。

廖远停回了市里。

徐喜枝的话对他带来思考。一个九十多岁的老人和一个傻了的孙子相依为命,老人去世后,孙子应该怎么办?

他熄了火,回想刘学的一举一动。隐约察觉他并没有那么傻。他知道害羞、羞耻、伤心、难过等等情绪,还有自我表达能力,不像先天性智障人群,更像一种精神障碍。

会有恢复的可能吗。

他来到第一人民医院,找宋院长表达感谢。院长把刘学的情况和他说了说,又寒暄两句,便放人离开。

病房里,李单坐在床边给刘学削苹果。看到廖远停,连忙起身。廖远停接过他手里的小刀坐在床边,重新削起苹果。

刘学头上缠着纱布,眨巴眨巴眼,包的跟个小木乃伊似的。他努力偏头看廖远停,廖远停给他削了一个苹果,用小刀切成很小块儿的,用牙签插着递到他嘴边。

刘学的小腮帮子一动一动的,像个小仓鼠。

廖远停边喂边不动声色地观察他,问:“疼吗。”

“不疼!”

“真不疼?”

刘学嘿嘿傻笑:“那……还是有一点点……”

廖远停挑眉,看来不是多傻。

他把小刀放在桌子上,双手交叉。“我接下来的问题,希望你如实回答。”

刘学咽口唾沫,轻轻点头。

廖远停道:“一,谁打的你。”

“二,为什么打你。”

“三,有没有证人。”

刘学咬着唇不想说。

彭虎太可怕了,他那么高,那么壮,一拳恨不得把牛打死,他不想让廖远停知道有这种人。因为他很可恶,一切不好的人或事,他都不想让廖远停知道。

但廖远停坐在那儿,看着他。

廖远停说:“我等到你说为止。”

从医院出来,廖远停联系了窦静云。

窦静云头天刚睡的半死不活,这会儿玩的正嗨。

他捂着耳朵大声回应廖远停:“喂!喂!”

廖远停说:“出来。”

窦静云出了酒吧,看到廖远停站在马路对面,穿着黑大衣,头发放了下来,挡些眉眼。指尖夹的烟忽明忽暗。

窦静云兴高采烈的:“走啊,进去玩啊。”

廖远停将烟踩灭,说:“帮个忙。”

凌晨一点,一辆黑色商务车驶进彭怀村,没有车牌。

一点二十,车停在村东彭虎家,从车下来五个身强力壮,穿着统一,戴如来面具的男人。他们的手腕上均带着一串佛珠,颇有一边杀生一边忏悔的意思。

彭虎白天偷了鸡,和兄弟喝酒吃肉,喝的不省人事。他隐约听到有人敲门,就踉跄着开了门,还没看清,就被蒙住头,五花大绑。

他被迫跪在地上,来不及破口大骂。

无数拳打脚踢。有人抓着他的头发扇他的脸,摁着他的头朝地上砸。

最后两棍敲在他的腿上。他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

他瘫在地上,宛如死去。

有人搬着他的身体,让他面朝地,侧着脸,拍了照片。

第二天,廖远停回乡开会,看到韩书德面如土色,坐在角落发呆。

廖远停走过去,坐在他身旁。

韩书德吓一跳,看着他欲言又止,手紧紧地扣着桌子,十分僵硬。

过了几分钟,他像是忍受不了这种煎熬,试探着说:“那个,廖书记……彭虎腿断了……你知道吗?”

廖远停看向他,微微蹙眉:“谁?”

“啊没,没谁,没谁。”

早上,他的电话差点被打爆,赶到卫生所一看,彭虎半死不活,见他来了,痛苦气愤地拽住他的袖子,面目狰狞扭曲,阴狠地说这是报复,有人在给刘二出气。稍微一问,韩书德知道了前因后果。

可这事儿…知道的人…好像不多啊……

韩书德乱成一锅粥,看到廖远停就打颤。

他咽口唾沫,说:“彭虎是个地痞无赖,他搅和起来,闹的鸡犬不宁,大家都不得安生。”

廖远停安抚道:“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韩书德哑口无言。

会议结束,他快步离开,跟身后有鬼追似的。

下午,他去卫生所看彭虎,结果看到彭虎盯着一旁的椅子发呆。

他顺着彭虎的目光看去,椅子上放了两只宰过的鸡。

韩书德咽口唾沫,后退两步,腿都是软的,差点站不住。

彭虎盯着他,语气听不出喜怒:“我刚醒,就看到了。这是谁送的?还有谁知道我偷鸡的事儿?”

韩书德僵硬地笑笑,踉跄地跑出卫生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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