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⑱纾解性欲的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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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

早餐吃的宋绍棋亲手烤的玫瑰花馕饼。

或许是没有监控的最后一餐。

宋绍棋看着他将蒙蔽摄像头的围巾解下来,烫手似地在两只手里交互拿着。

“绍棋......”他望着静默的宋绍棋,苦涩的话在舌尖打转,像生锈的刀片细细密密切割舌头,“我......宋先生暂时放我一马,没有将我所有的证据上交,我有把柄在他手上,我怕他万一让法庭再传唤我,我或许得再进去,”

――我不想再与你分开,即使要我对着我爱的人说:我必须听从那个伤害你的人的话,我不但没办法与你一起对抗那个坏人,甚至还要对他俯首称臣,默许他对你的压迫――

这实在太过残忍,连德哀伤地想,或许早上宋绍棋给他烤的不该是玫瑰馕饼,而该是窝窝馕,他没有看过比自己更窝囊的人了,连自己爱的人都无法保护。

“放你一马的不是他,是我。”宋绍棋抽走他手里的围巾,垂着眼将它铺平折好,“所以你该听话的对象是我,不是他。”

这比宋绍棋直接骂他懦弱更让他难过,事情还是走到最坏的那步,宋绍棋又为了他,和宋先生交换条件,来替他销毁犯罪证据。减轻量刑不是托关系调到好监狱那样相对容易的事。宋绍棋一定付出相对的代价,给宋先生。

连德低下头,不想让宋绍棋看见自己扭曲的脸。

他后悔在宋宅借住时没有搜集到宋先生行贿的证据,没有设备拍下录下王校长勾结宋先生的赃款照片和录音,没有在完全负刑事责任年龄之前谋杀宋先生。

他明明有过机会。

现在他连宋先生一根寒毛都碰不到,不要说寒毛,尊容都不配见到,更别说打过数十名保镳去行刺,宋先生随从的一把枪,一颗子弹就能要他的命。

他和宋先生是两个阶级的人,他怎么会以为天差地别的阶级会存在于同一个世界,两个世界的人是没有交集的,就算有,也只会是上面的世界单方面的降灾,而不可能是下面的人策动反抗成功。

他的心脏像被人掐着攥着,无法跳动,无法呼吸,他没办法对宋绍棋说谢谢,或对不起,那太恶心了,他希望一切都没有发生,任何他该对宋绍棋说谢谢或对不起的事,宋绍棋都没有做过,

自欺欺人无法成立。

宋绍棋已经被伤害过。

这太悲哀了。

“连德,吸气。”眼角烧灼的泪被擦去,宋绍棋拍他的背,让他呼吸。

连德模糊的眼睛看着眼前淡漠的人,不敢想交换的条件是什么,如果宋绍棋不主动说,他绝不能开口问,那无异于拿利刃捅进未愈合的伤口,宋先生给的创伤已经是第一次迫害,难道他要第二次加害吗。

他不能。

“这么不想听我的话吗?”宋绍棋云淡风轻地说,还在开玩笑。

连德不知道他怎么能笑得出来,甚至无所谓地站在拍摄中的监控底下,像早已麻木,像开放性伤口反复绽翻的肉芽,最后长出厚厚的蟹足肿,怎么碰都不会再有感觉。

“如果离开这里,会怎么样?”

“那可能有点难度。”宋绍棋扬起嘴角,“我的身分证现在被另一个人用着。”

还能有谁,当然是那位宋公子。没有身分证,买不了车票,坐不了飞机。

但跨省不用看身分证,他们可以一个省一个省慢慢跨,总有一天他们会回到家。

连德:“我可以开车,你想去哪里?”

“没有身分证,没法住酒店,我睡你车上?”

宋绍棋不愿意。

不是睡酒店或车上的问题,也不是要买房车还是越野露营车的问题,连德突然意识到宋绍棋并不愿意和他一起逃离宋先生的控制。

为什么?因为宋家的荣华富贵?宋先生的万贯家财以及之后的遗产?

“你要真不习惯的话,挡着就是了,他知道你来,应该很能理解。”宋绍棋仰头看着那闪烁光芒的摄像头,伸手去抽鞋柜上的黑色花纹绒布,在遮罩镜头前转头看向他,“怎么,要跟他打个招呼吗?鬼脸,中指都可以,反正比起那些,他更不想看到儿子搞同性恋。”

连德怔怔望着眼前一脸轻松的人,他忘记宋先生是宋绍棋的父亲,是爸爸,人家打断骨头连着筋,再龃龉再矛盾再不合,也是父子,怎么会为他一个外人抛弃家人,跟他私奔......

他太天真了。

铃――铃――铃――

远处的手机响起铃声,宋绍棋看他一眼,走过去接起电话。

“我看到你发的消息啦!你要请假多久?”那个老板的声音还是很有朝气,连德隔着远远的都能听见。

宋绍棋:“我朋友来找我,我打算带他出去走走,看看风景。”

老板像突然被摁掉开朗的开关,小声支支吾吾:“那、那他什么时候走?要不要跟宋先生说......”

连德已经走到旁边窃听两人的对话,听到老板这么问,他突然大声:“我不走!”

宋绍棋瞪他,转头对老板说:“他来度假的,钱用完了,就会回去工作。”

“喔喔。”老板应声,嘱咐:“那你不要去太远的地方喔。”

凭什么?连德很想问。

“好。”宋绍棋竟然说好!

“那就这样,挂了喔。”

“嗯。”

连德烦闷透顶,虽然早就猜到老板是宋先生安排的眼线,用来监视宋绍棋,必要时候做一些摄像头无法执行的事,但听到老板限制宋绍棋的人身自由时,他还是觉得很烦燥,一种无力的愤怒。

监控只能录像,宋绍棋要跑,摄像头可没法长出两只手把他抓回来,老板就可以,而且以宋绍棋现在没有身分证的黑户状态,老板说不定是他在这里唯一能依靠、寻求帮助的人。

如果老板真的只是一个卖水果的小贩,那收谁的钱不一样?宋先生能给的,连德也出得起。

“没办法策反老板吗?”他问。

宋绍棋摇头,说:“老板的妹妹喜欢海。”

这个回答乍听之下让人摸不着头脑,但连德很快就想明白,宋先生绝对不会把看管宋绍棋的重责大任交给一个用钱就能收买的贩夫走卒,妹妹喜欢海?那就资助妹妹去沿海城市读书,一边看海,一边享受发达城市丰富的教育资源,实则作为人质,要是哪天宋绍棋不见,老板大概再也看不到妹妹。

“你猜到了?”宋绍棋对他笑。

连德宁可自己没猜到。宋先生真的很讨厌,他的老练,世故,缜密远远不是连德一个涉世未深的年轻人能斗倒的。

宋绍棋眉眼舒展,轻松得像在说无关之人的事,“也难为他了,大老远跑来看小学生画画比赛得奖作品的慈善展览,不得不说,老板妹妹的作品真的很出彩,明明住在没有海的内陆,画的大海却比我这个看过海的人好多了,连德你说,是不是幻想里的总是比真实的更美好?”

“......”

连德听得出宋绍棋在说,逃跑只是幻想的自由,现实不会那么纯粹,劝他不要再心存妄想。

跟谁斗,都不要跟宋先生斗。

可怎么办呢,宋绍棋是宋先生的儿子,连德做不到视若无睹,他想救他爱的人,但他身单力薄,无权无势,甚至他爱的人不要他救。

“老板的妹妹今年多大年纪?”他不死心。

宋绍棋看着他,像在问他怎么这么固执,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初一。”

连德计算这个人质宋先生能用多久,老板的妹妹一回来,宋绍棋逃离的可能性就大多了,初中高中各三年,读完大学是十年......

“老板的妹妹不只画画好,还很聪明,说不定以后硕博连读,还要出国深造。”宋绍棋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悠悠说着风凉话。

连德无奈,停下关于他们两人未来的预想。

“你很喜欢这里吗?”他问。其实他更想问的是:你不想回家吗,但他怕答案会让问题变得太残酷。

谁不想回家,谁有家归不得,谁离家离得太远,登高也望不见故乡。

宋绍棋没心没肺地嗯了声,挑着好处说:“葡萄挺甜的。”

连德知道无法改变宋绍棋的决定,可能有他尚未察觉的苦衷,他只能点头,“你想待在哪,我都奉陪。”

“呵。”

宋绍棋只是轻轻地笑,不相信他真的能在这里待很久,以为他是把《经济学概论》读个几遍就会腻的人。

宋绍棋根本不懂,他很早就把这一辈子交付出去,栽在宋绍棋身上,不会再收回来,也收不回来了。

他想留下来陪宋绍棋,是因为他喜欢宋绍棋,

但宋绍棋愿不愿意让他陪,那就是宋绍棋(还)喜不喜欢他的事了。

时间过去太久,宋绍棋可能不只他一个旧情人,说实话称为旧情人都算抬举他了,毕竟宋绍棋从来没有给过他名分。

万幸的是宋绍棋没有赶他走。

他长长久久地住了下来。

一般人就算遇到久别重逢的老同学、老朋友,寒暄意思意思住个几天也就完了,宋绍棋供他同吃同住,同睡,半句不提离开的事,从不问他什么时候走。

连德痴痴地认为这是宋绍棋喜欢他的表现。

被宋先生囚禁时用来解闷的人也好,少年时期的玩伴也好,不管宋绍棋把他当什么,只要宋绍棋还没厌烦,他就能腆着脸待下去。

不过他想,他最有可能的用途、宋绍棋也最可能把他当作的是......纾解‍‌性‌‌‍‎欲‍‌‍‎‌的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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