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本章有类似冰恋的场景,无血腥画面
简玬落地主星之后,没有按着往常的轨迹回家,而是选择了绕另一条更为隐蔽的路。
即使政府的联系人员快急疯了,他们为银行的事情焦头烂额,如热锅上的蚂蚁。
简玬的行为往往诡谲而让人捉摸不定,舰艇的航程极为隐蔽,此次的航行又为简玬一人私有,甚至于连塞尔斯都没有接收到他回来的信息。
简玬没有先去见任何一个人,而是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他将自己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脱下,直到自己全身赤裸,再站在镜子前拿起已经寄送来的成衣包裹,撕下它,将礼服一件件地叠在身上。
这件礼服很像千年以前的裙装,肩膀挂着纯金打造、镶嵌着宝石的吊带,布料柔顺地垂下。
裙装的颜色如海水般湛蓝,上面挂着一串串宝石,在微弱的台灯下闪闪发光。下半身是被切割开的几片长布,上面疏密分明地绣着精密的金银交织的花纹。腰身由纯金腰封收紧。
简玬的身材并不粗壮,一米八四的身高对于其他雌虫来说甚至显得有些纤细了。在穿上这件裙装的时候,可以清晰地看到他腰身的马甲线被纯金的腰封包裹。
布料垂下,软软地拂着白如羊脂玉的腿部肌肤。简玬站起来,踮着脚转了一圈,再踩上十厘米的高跟鞋,将脚背绷紧到一个极其恐怖的程度。
他曾经办过一场展览,将活生生的虫族关进塑胶封的透明袋子,再让模特们踩着十厘米的高跟在光滑如镜的秀场上从他们之中穿过。
那场秀场让台下台下的虫族都屏息凝神,看着一个个真正的艺术品被物化到极致,却在强大的环境氛围中被迫默然无声。恍惚间,有种台下的观众同样是某种布置的错觉。
虫族们必须忍耐被透明塑胶完全包裹的不适感如展览品般一动不动地待在原地,或提心吊胆地担忧自己下一秒踩滑高跟摔倒在地。
看台下的虫族同样不适,脸色尴尬。
原因无他,这种展示方式早就在千年前被一次次地唾骂。
设计师躲在幕布后,悄无声息地羞辱了所有人。
秀场结束后,这场展览被地面和地底的虫族骂了整整三个月。
尤其是他选用的模特里有不少是上等虫族的时候。
这也同样遮掩不了他同样把下等虫族装进了塑封袋里的事实。
多么挑衅,多么蔑视。
他两边都要践踏,他两边都想得罪。
简玬自己踏着十厘米的高跟,白皙的脚背绷紧,上面赤露出淡淡的青筋,如履平地。
他转身走到暗门前。
灯光全暗,身份核验通过,系统自动打开暗门,暗门内微弱的光芒将修长身影包裹。
这片区域由世界上最强大的主机加密,绝不可能被攻破。
简玬踏着高跟,一步步走进暗门后的世界。
走路的时候,简玬身上挂着的宝石与昂贵绸缎织成的蓝色海面闪闪发光,轻盈地飘起又落下。
极高的高跟让他的姿态更为挺拔修长。
第一个走廊区域陈列着的是武器,这个世界上最精密的武器齐整地挂满了墙面,可以顷刻间致一个或者一群成年雌虫于死地。
军火是最容易让虫族感觉到自己肉体脆弱的东西,齐刷刷地摆在墙上、展示在展览柜里。
最昂贵的一批手办之一,一堆难以被操控的大玩具。
独属于他的玩具。
简玬看都没看一眼,径直走过。
他的手腕上缠绕着宝石手环,随着他手腕的晃动闪烁着精巧的流光,发出脆亮声响。
他的手上拎着另一套礼裙的包裹。
踏、踏、踏。
高跟鞋落地的脆响。
透明的防弹玻璃反射出他修长的身影,垂落的柔顺蓝色绸缎随着他的走动而摇曳。镜面之中,那双血瞳却比湖蓝更为冰冷。
直到他走过长长的军火展示走廊,打开了又一扇暗门。
暗门内的世界只亮着一盏灯,四面墙都被厚厚的深红色帷幕遮住,看不清帷幕后究竟是什么。
最为明显的是,有一个大型娃娃被静静地摆在房间正中央。
这个世界发展出了高昂但有效的尸体防腐技术,让死去的虫族永远看上去与活着无异,触感也几乎完全相同。
他们的骨骼被抽出替换成金属,肌肉被特殊物质处理,皮肤被改造保存。
从牙齿、嘴唇到指甲,每一处都可以被最高要价后改造到永生。
那个大型娃娃——如果你愿意这么理解的话,他是一具尸体,一具漂亮而完整的尸体。
而娃娃身上的这张脸让绝大多数虫族都相当熟悉,那是一张知名舞者的脸。
那张脸毋庸置疑地漂亮、精致、昂贵。子弹没有穿透他的头颅,保存了他脸部的完整性。其他被穿透的部位被基本地修复,只留下淡却清晰的痕迹。
简玬一步步走到舞者面前,停下脚步,端详着对方。
舞者浑身赤裸,一丝不挂,被展示架挂着直立。
简玬拿出自己带着的盒子内的礼服,抬起舞者由金属制成骨架的手臂,将白粉色的裙装温柔地替这具巨大的芭比娃娃一点点地穿上。
白色的温软羽毛装饰着舞者的脸,银白色的纯净钻石包裹着舞者的胸上部,在穿上高跟时,简玬才与舞者齐高。
他好奇地盯着舞者早已被替换下来的眼球,它们和真的一样,但不会再主动眨动,也不会存在感知,不会躲闪。
他去触碰对方的嘴唇,仍然柔软,但不再温暖,简玬的神色却没有一点波澜。
孩童了无概念,对一切懵懂,贯彻着无知无觉的罪,生存与死亡再无分别。
他不存在意识,于是与一切分割。
若有一日有谁将刀锋对准他的心脏,他是否还会一如往常?
他自己也很好奇答案。
简玬的手往下,抚摸过舞者的腰线,将裙装往下放,让布料自然垂落。
他没有替舞者定制内衣,礼裙下的舞者依旧赤裸。礼服的布料几乎半透明,点缀着宝石,贴着舞者垂落下来的肉色性器,让那根垂落的肉条若隐若现。
简玬抱起舞者的腰,将他从架子上拿下来,哼着千年前的曲目,缓缓地开始舞蹈。
那是一支双人舞。
与刺杀总统那场展览上的舞蹈一模一样。
如果仔细看去,就会发现展台白色帷幕那段走动的动作和舞蹈之前的入场并无不同。简玬将卧室到这间密室的距离走了太多遍,将每个动作都烂熟于心。
他踏着高跟鞋,走过空无一人、布满武器的走廊,然后在这里起舞。
外界的光透不进这个密封的世界。
密室里的光同样照耀不到外人。
旋转,弯腰,跳跃。重量不轻甚至更重的舞者却像是没有重量般任他摆布。
如果演对手戏的本就是尸体,那在刺杀那晚毫无悬念地以一人舞完双人舞也就不足为奇。
训练有素的专业杀手余兴的小游戏。
鲜红的帷幕依旧紧闭,宽敞而黑暗的密室内只有高跟鞋踢踏的声音和宝石互相碰撞的脆响。
静谧中的律动更显得整个空间安静到恐怖,简玬的腿抬起又落下,脚背绷紧着落地又再度腾起,对一具尸体比对活生生的虫族更温柔,让他者难以理喻。
简玬的舞蹈带着一种疲惫的漫不经心,按照自己的喜好随性地调控着整支舞的节奏,整个画面腐朽、颓废而色情。
但颓废中,又带着强大的力量感和控制感。
十厘米的高跟鞋本可以让他摇摇欲坠,但他没有。
他将自己的脸蹭上舞者胸前柔软的白色羽翼,抓着舞者的白发,按住舞者的脖颈,控制对方的动作,再埋入对方的怀里。
他的爱是对死者的爱,他的爱狂热而浓烈,热烈到不需要对方存在。
最后一个动作完毕,简玬停下动作,舞者依旧睁着眼睛,被他抓捏在手上。
类雄被塑造得再像一个雄虫,雄虫和雌虫终究有本质的不同。
雌虫舞者的骨架更宽、身高更高、肌肉密度更大、更不柔软……
又和他长得也一点儿也不像。
又一个,和他长得也一点儿也不像。
因为那双血瞳的催眠作用,没有谁能记得简玬的脸,他也很少在外人面前留下影像资料。
他戴着面具,于是虫群就只能记住他的面具。
简玬自己也记不住自己究竟长什么样,但他知道所有雌虫都和他完全不相像。
雄虫到底在雌虫的基因中留下了什么?
雄虫和雌虫,此刻有最本质的区别吗?
简玬把舞者放回了原位,将束缚架再一次固定在舞者的身上,摆正放好。他没有打开其他的灯,而是选择走到那面红色的帷幕前,扯住帷幕的边缘,将它拉开——
“哗啦——”
展览柜内的光照在了简玬的脸上。
随着帷幕被揭开的声音,猩红色幕布后的世界终于显出真容。
里面陈列着的是一具具昂贵的尸体,类雄的尸体。
灯光恰到好处地打在他们身上,他们被放置在设计感恰当的家具之中,用形态各异的姿势被摆放在最合适、最有美感的位置。
他们被精挑细选,血统纯正,血脉高贵,性格温良,没有一寸身体挑得出瑕疵,柔韧却不纤细。
他们或许在外人眼中叫得上名字,每个类雄都有一段独特的故事。
他们漂亮、华丽、精致、修长、安静,稳重地以各种姿势摆放在玻璃柜台之中,不用担心损毁,也不用担心被遗弃,永远睁着宝石制作的眼睛。
他们会永远享受最好的服饰和装扮,享受和他们的体温最切合的温度,享受着最昂贵的改造。
遗憾的是他们自己感受不到,除此之外没什么不好。
简玬每个月往家里赚来的钱可以支付得起几十个漂亮玩具——
如果活的会被塞尔斯赶出去,那么死的也可以。
简玬笑了,低低地说了一声什么,如果仔细听,会发现那是一句问话——
“圣虫,你和他们会不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