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想说的话:】
詹律师,要,耍赖了。。。
-----正文-----
吴晓峰还真有女朋友啊。
詹淮秋躺在床上,双眼望向窗外,深黄的路灯光把黑夜染成了灰色,跟他的心情一样,灰蒙蒙的。
他提出送河马回住处的原因很直白,就是想在路途中佯装不痛不痒的打听一下吴晓峰的现状,工作生活包括有没有搞对象什么的,但他两只手紧紧抓着方向盘,指头敲打方向盘倒计时了好几次都没能问出口,不过最后河马自动开口了,说吴晓峰对她女朋友很好。
是很好,他看出来了。
本来还想打听两句吴晓峰的小女朋友怎么样,但他完全张不开嘴,除了面瘫的笑容,他什么都挤不出来。
手背遮住被灯光恍得发酸的双眼,静静地睡了。
时间在变,人也在变,他以为吴晓峰还是原来那个为他疯魔的小土狗,那个口口声声说着你在哪里我就去哪里的黏人的牛皮糖,现如今他看到的还是那个阳光憨实的大男孩,但人家已经不屑跟他这个老男人玩了,跳出蚕虫小道,人家步入阳关大道了。
不玩就不玩吧,反正等这边的工作结束,他一回到海南,一切又回归正常了。
周末,詹淮秋还是陪朗宁一起参加了邢匡女儿的订婚礼。朗宁有一点说的没错,政法界的较量就是一个不见血的杀缪战场,谁行谁上,永远没有人愿意止步当前,虽然他也对跟北京的律师团队较量没多大信心,但人还是要有点不切实际的梦想,万一实现了呢?四两拨千斤这种事在小三和正宫之间并不少见。
举行订婚礼的场地是全市最大的华帝斯五星酒店,邢匡把整个酒店从楼下的宴会厅、娱乐会所到楼上的房间都包下了,大手笔的令人发指,与其说这是个订婚礼,不如说是场大型豪华party。
他们五点到的会场,本以为自己来的够早了,一看才发现宴会厅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反而显得他和朗宁才像姗姗来迟的。
朗宁低声说:“看吧,我就说让你来早点。”
詹淮秋说:“三点多来干什么,现在不刚好?”
朗宁四下环顾一圈,定位到邢匡的位置,老丈人举着高脚杯站在女儿旁边,笑容可掬的跟每一个上前恭贺的客人阔谈,今天是他的主场,当然魄力十足。
朗老板整整西装,邀上詹淮秋就朝目标踱去,脸上挂着踌躇满志的笑,边走边沉声道:“你可得好好表现。”
邢匡是个精明的浙江人,生意头脑无时不刻在运转,就连今天女儿的订婚典礼,他也是盘算的绰绰有余。就他今天的一掷千金绝不会是徒劳无益,日后回馈给他的利益只会变本加厉,对于这些真富豪来说,挥金如土就是另一种方式的自我营销。
“恭喜邢老板,”朗宁迎上去,挂在脸上的笑容大方得体:“令千金和未婚夫还真是一对福禄鸳鸯,祝贺新人永结同心、妇唱夫随。”这老狐狸把主场整得明明白白,钻头觅缝的拍邢匡马屁。
邢匡今天心情极好,朗宁的马屁不偏不倚拍对了地方,他更是笑的开心。注意到一旁的詹淮秋,回忆了几秒,说:“郎总,没认错的话这位就是詹淮秋律师吧?”
朗宁没想到邢匡竟然记得詹淮秋,忙趁热打铁把人推到前面:“我的王牌。”
詹淮秋也是个久经沙场的人精,虽已疲于应酬,但此时也展出个谦和有礼的笑:“邢总,是我朗哥过誉了,干我们这一行,有实力超群的也有运气好的,我属于后者,三分实力七分运气。”
恰到好处的谦虚总会赢得更多的好感,邢匡觉得詹淮秋外表英俊气质挺拔,谈吐风趣且张弛有度,对这个年轻人生出几分欣赏。闲话片刻,邢匡说有个专业上的问题想改日请教詹律师,于是主动要了他的联系方式,这可让朗宁激动坏了,带着詹大宝贝来果然是最聪明的做法,几分钟的攀谈便要到了迈入邢氏集团的入场券,简直是一本万利。
邢匡忙着招呼今天的来宾,聊天没持续多久便先告辞。朗宁抓紧社交机会,放亮他的钛合金狗眼四处寻觅有利可图的对象,詹淮秋不愿操那份闲心,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安静的地方喝红酒,吃点心。
这里的点心品种缤纷多样,纸杯蛋糕、切块、提拉米苏、重芝士、巧克力熔岩……琳琅满目,看的眼花缭乱,詹淮秋今天有的是时间品尝。
奶油丝滑入口即化,蛋糕蓬软抖臀,跟吴晓峰做的有得一拼,连口味都有点像。就这么一口红酒一口点心,詹淮秋吃的很满足,其间不时碰到相熟的人来敬酒,他都一一礼貌回敬,每次都喝的不多,但由于战线拉的很长,不到九点他就开始飘飘然了。
宴会厅外面是一片露天游泳池,周边环绕着浓密的绿植,有人在池边来回踱步,有几个年轻人干脆跳进去游泳嬉戏,玩的很嗨。詹淮秋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看着外面热火朝天的场景,唏嘘如果自己再年轻几岁肯定也会不管不顾的跳进水里去。
不管不顾……原来他已经过了可以不管不顾的年纪,疯狂不再属于他,但他依旧想尝尝疯狂的滋味,那种就算明天就要死,今天也要百无禁忌、恣心纵欲到底的滋味。
詹淮秋敲敲脑袋,他晕乎,坐在高脚凳上整个身子总是软瘫瘫的不受控制的想趴在桌上,嘴里一阵一阵的反胃酸,不行,得去洗手间,估摸是要吐了。
这几年在海南他应酬明显减少,基本不喝酒,顶多就是偶尔偷闲在家喝两罐啤酒解解暑,他很久没一次性喝这么多酒了,酒量明显下降。
他尽量稳着身子朝洗手间方向走去,头重的好像老是朝一个方向在拽他,愣是闷着头急急进了洗手间,随便拉开一个隔间的门,胃里一抽抽,蹲下去抱着马桶就吐起来。
呕吐物混合着红酒就像吐血一样,连他自己看了都忍不住笑,这算不算中年男人的狼狈?
缓了缓气,起身推开隔间门刚要往外走,出路猛然被堵死,有人像堵墙一样站在门外,一动不动。
詹淮秋迷迷瞪瞪的抬起头,眯起眼睛好好打量着眼前这个人,半晌,在他吃力的识别出是谁后,却嫣然一笑,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吴晓峰没回答他的问题,瞧着他那副醉到难以自持的模样,皱着眉略显不满:“你怎么喝这么多?”
仍在体内作怪的酒精让詹淮秋连保持身体平衡都困难,索性靠在卫生间隔板上,脸上淤着红云:“你管我,这儿有你什么事啊?”言下之意以你的社交圈怎么可能认识邢匡这类行业领军人。
吴晓峰怎么会在这个地方,答案很简单,他就是被淮念的老板调配到华帝斯酒店做甜点来了,想拍邢匡马屁的人很多,他老板也不例外。今天早上八点他就在这里,跟酒店的其他甜点师一起在厨房忙碌了一整天,做了几十屉点心,他现在手都是抽抽的。
本来结束工作已经离开酒店的他,在去停车场骑车时却不慎看到那辆令他目眩神迷的夜光蓝大G,不用想也知道詹淮秋肯定是楼上宴会厅的座上宾之一,于是他跟鬼迷了眼似的又折返回来。
怪只怪这个人在他眼中就是个永恒的发光体,在宾客云集的宴会厅,吴晓峰一眼就锁定了正步履飘忽埋着头往洗手间走的詹淮秋,他不声不响的就跟了进来。
不过他不想跟这个大醉鬼解释这些,起码现在不想。
“走吧,我送你回家。”他拉起詹淮秋往外走。
詹淮秋就像个一触即发的炸弹,力量极猛的甩开他,满脸刁怒:“我不要你送!”
吴晓峰不知道他发什么火,莫名其妙:“你怎么回事?”
“我没事啊,”明明在三分钟前詹淮秋心情还平静得很,但在见到吴晓峰那一刹那火气说来就来,仿佛这十来天的压抑和委屈都要在此刻爆发出来。肢体是叛逆的,但笑容却明媚得很:“你一个有女朋友的人,现在要送我这个醉汉回家,不合适吧?”
吴晓峰总算嗅出几分酸味了,他意味深长的笑道:“没事,现在还早,先把你送回家再去接我女朋友也来得及。”
“谢谢,不用了,”他堪堪的笑着,靠在隔板上的身子有意无意的扭动着:“我有大G,夜光蓝的。”
这人怎么像个臭屁小孩一样在显摆自己的新玩具,那一脸沾沾自喜的酒醉模样挠的人心痒痒。
“你喝那么多酒还想开车?詹律师,醉驾的法律责任你比我清楚。”
“我大可以叫代驾,凭什么要……啊要我自己开车?”醉鬼脑回路迟钝,说话节奏变慢,每个字都拖的老长,跟平时能言善辩的詹律师一对比,此时就显得特别笨拙可爱。
吴晓峰挑着眉又问了一次:“真不要我送?”
詹淮秋半闭着眼睛,响亮的吐出两个字:“不!要!”
吴晓峰拿他没办法,一声叹气:“行,那你路上小心。”说完就转身往外走。
一个力量急忙从后面拖住他手臂,是死死抓住那种。
“喂,你还真的要走啊?”身后的人依旧恼火,但恼火的原因让人更不着头脑了。
吴晓峰回头,百思不解:“你不要我送你回家,那我还在这里干嘛?”
“你要去接女朋友下班了?”詹淮秋眼中万年难得的涌现出可怜兮兮的目光,跟他一贯清高冷傲的人设简直判若鸿沟。
“嗯,”吴晓峰点头:“她还等着我呢。”
詹淮秋真是醉的不轻,他已经忘记自己是什么身份什么职业,那点文人自轻自傲的风骨早就不知道丢哪去了,但凡他现在还有一丝清醒,他都会强迫自己装裱出心如止水昂然自若的模样,因为那是他的防火墙。
但此刻,他好像已经不是他了。
“你……你不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