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想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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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导在哪？”

“他不会遇到危险了吧？司徒老师，你要不要去看看……”

因为袁初消失，收到消息的人并没有多想，独自一人踏上找寻的路。

以往司徒易的梦中，袁初狠厉而残忍。可窥见天机的人多少也能感应轮回，这个梦却不同。司徒易茫然地在梦里寻找着，前院找遍了，人渐渐地全都离开了，他进了后院，后院本该是空荡荡的——

司徒易超乎常人的五感，却侦测到了一丝奇异的信息。

肉体的撞击声，和有人的低吟泣音撞入司徒易耳中，让一向保守的司徒易雷击一样站在原地。他熟悉其中一个人的声音，那个人在这段时间里，曾无数次与他接触，教导他入戏。此刻却肆无忌惮地挤占着另一个人的肉体，进行最原始的交缠。

他怎么会傻到真的认为袁初会有危险，没有犹豫就来寻找？

司徒易几乎是落荒而逃。

“！”

当他转身的时候，画面却和曾经发生的现实并不一致，而迅速地转变为另一个场景。袁初就站在他的面前，像是以往的梦境那样，神色冰冷，嘴角带笑。

司徒易的身体被本能的恐惧定格在原地，袁初看着他，笑了。

“——咕呜！”

紧接着是一阵天旋地转，司徒易被袁初按在地上，跪着，被迫仰头看着对方。被绑成马尾的长发被袁初毫不留情地扯起，司徒易被拉拽着抬头，仰望着袁初血红的眼瞳。他本来高挑的身材此刻被迫地弯折，强烈的压迫感让他几乎不能呼吸。

这是梦。

这是梦吗？

周围的环境很快就变为一片废墟，血腥味弥漫在虚拟的梦境中，这是多少世之前他曾经历过的真实？袁初曾告诉他，这是人为的末日。

历史总像是一个圈，循环往复，何其相似。

司徒易跪着抬头，一次次的崩溃中，他似乎和袁初有无法解开的夙缘，纠缠不清，也逃不掉。如果他能活到最后，袁初也会亲手杀了他——因为他要重启这个世界。

袁初是鬼吗？不是，但他创造了这个万鬼肆虐的世界，是他们本应恐惧的对象——是永远的未知数。

即使袁初说自己不会毁灭世界，曾经的他也真真实实地杀人如刍狗。

冰冷的手抚摸上司徒易的脸颊，带来一阵细微的颤悸。即使在梦境中，这个触感也像是被重复了千万次，从而变得分外真实。

司徒易被迫抬头看着袁初的眼睛，那双眼睛是导演的眼睛——他教会司徒易怎样入戏。二十多年来建立的规章、底线，因为这一双眼睛开始变得摇摇欲坠。被无尽的恐惧和绝望吞噬，而在恐惧和绝望之后，似乎又沾染上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导演带领演员入戏。一个合格的演员，应当不像他自己——尤其是在电影里。

因为他一次次可怜的负隅顽抗引起了神的兴趣。

是袁初选中了他。

但记忆中，这似乎又只是一个错觉。

“——哈！”

司徒易猛然惊醒。

清晨的阳光洒下，司徒易松了一口气。每次的梦境都颇为真实，让司徒易有一种深陷泥潭的错觉。他墨色瀑布一样的长发披散下来，那双清冷的眼少见地染上了慌乱，惊魂未定，司徒易穿着柔软而传统的长袖长裤睡衣，有些木然地站起身来，再按流程洗漱。

“儿砸！快到上班时间了，你快去！”

林纾的声音在大厅响起，司徒易有些无奈：“妈……”

林纾对他与袁初的交往格外热情，他当然也没有将自己的梦境告诉他的母亲。

“怎么样？袁导性格很好吧？你看你这一天天的，脾气都变好了。”林纾打趣道。

她的儿子怎样变化，她还是知道的。

“……”

司徒易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想起梦里袁初那双眼睛，虽然他面上依旧是一幅清冷的样子没变，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是什么情况。

在戏外，他的情绪本就一向并不强烈，也只有袁初能带给他如此强烈的反应。

“……没有。”他犹豫地回答。

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虚。

林纾再看了司徒易一眼：“行了，去上班吧，我也得出去了。”

狐狸凑过来，嘤嘤地叫，围着司徒易转。司徒易伸出手揉了揉狐狸。

“这几天爸都没回来吗？”司徒易问。

几年前鬼开始的时候，工作任务就开始加重，现在则更为严重。

林纾摇摇头：“这几天你爸都不会回来了，最近的情况……太复杂了。”

她的表情有些微妙，但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还是把话题转向了袁初：“总之，你和袁导好好相处，记得你当时最爱的就是他的电影……和我们商讨也是为了演他的戏，好好把握住这个机会吧。如果能关系更进一步就最好了！”

“……我会的。”

司徒易的头低了些，移开视线。

……

“入戏啊，入戏！”

剧场，袁初恨不得拿剧本卷起来去砸秦青的头，但最终还是忍住了。秦青的演技一向不错，怎么今天这么不能入戏，眼神还一直往他身上瞟？

“这场戏你要演出狐狸的绝望来，你只演出狐狸的骚劲儿了，这怎么行？谁面对个鬼的时候还骚得起来？”他无奈地说道。

“哎呀，袁导，我这不是……还没太能把握么，您消消气吧？”秦青谄笑着往袁初身上贴，“再让我试一次，就试一次，绝对能演好，保证能演好！”

袁初无奈地看了秦青一眼：“下不为例。”

秦青的手臂揽着袁初的手臂，疯狂点头：“嗯嗯！下次一定！”

袁初接着把视线转向站在旁边，有些不知所措的司徒易：“司徒易。”

司徒易抬头，有些不解地看着袁初，眼神带了些闪躲。——在外人看来是不解，司徒易的肌肉却有些紧绷。他不敢看袁初那双眼睛，却又忍不住不去看。

袁初轻轻抽离被秦青缠着的手臂，走到司徒易面前：“你今天状态不太好。”

袁初性子急，能和人吵架，但真正到这个时候，反而并没有斥责司徒易，只是看着司徒易的眼睛。用的也并不是询问一样的疑问句，而是祈使句。

还想贴上来的秦青一愣，停住了。一向性格外向脸皮厚的他也感觉到两人之间并不寻常的气流。

袁初在导演工作中，遇见其他人出现问题时，很少直接对人下这种结论，一般都是以询问为主，也给人解释的空间。但面对司徒易的时候，袁初似乎能直接看透司徒易究竟在想什么、做什么，也根本没必要进行额外的沟通。

换句话说，这并不是袁初对一般人会有的态度。

但看司徒易的反应，似乎这样的相处模式已经是两人之中的某种默契。但剧组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拍这部电影也并没有很长时间——这两个人究竟是如何相处得和已经认识接近十年一样的？

众人也感觉到了，一时间没人说话。

此时的袁初镇住了全场，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外人面前一向清冷的司徒易犯错的孩子一样局促地低下头：“……我会调整。”

“嗯。”

“司徒易，看着我。”沉默了一下，袁初开口。

在司徒易看向他的时候，袁初望着司徒易的眼睛：“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别多想。”

关于这世界是否有神，袁初早已给司徒易答案。司徒易想的东西，袁初大概也能清楚。

——不就是怕他嘛！

有什么好怕的？

至于更深的……

袁初笑了一下：“好好当你的演员，司徒易。”

他只对身为演员的司徒易感兴趣。至于其他的，他不在乎。他只需要司徒易演好戏，仅此而已。

他看着司徒易的眼神，与梦境中无异。

又是一句命令。旁边的剧组人员喉头的血都要哽出来了。

两个男神之间的相处模式好磕又好虐怎么办，急，在线等！

“好，我知道了。”司徒易颔首，再回到安排好的位置上。

闭眼，睁眼——他再度置身于戏中，仍是那个演员。

机位摆好，灯光准备，随着导演一声令下——

演员只需演好他自己的戏，其他一切都不必在意。